尽管已经有一阵子没有那样做了,但在纸上写下偶尔的思绪,再折成纸飞机飞向大海的的确确是我的习惯之一。

而此时出现在我床头的信封里的,恰恰就是众多纸飞机中的一个。

没有什么恐怖色彩,这件事情却无论怎样都说不通。每次将纸飞机飞向大海的时候,我都会目送着它飞的很远,直到看不见为止。那样的话,这个纸飞机又是怎样回到我的床头柜上的呢? “莫非这其实不是我的纸飞机?”我内心暗暗奇怪,“总不会真的是我扔出去的纸飞机吧?”

这样想着,将纸飞机打了开来,看到上面字迹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这的确是我自己写的——没有人会认错自己的字迹的。

定了定神,我将上面零碎的字句读了一遍,再次确认这就是我写过的字句,不禁一阵混乱。

清清楚楚地记得丢向大海的纸飞机,为什么会被人放回我的床头柜上呢?那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于是我突然就不想睡觉了。

想了想,我重新走出了房门,看到阿离刚放下筷子,一碗面都被吃完了。我走上前将碗筷和酱油瓶子收拾好放回厨房,然后回到阿离面前。

“阿离,今天有哪些人进过我的房间吗?”我盯着低着头看书的阿离问道。

“不知道。”阿离头也没抬,“我白天去甲板上晒太阳了。”

“没锁门吗?”我一阵不满,“说了多少次了,出去的话要把门锁上。”

“哦。”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子的话,也没法从进过我房间的人中找线索了,似乎还是只能从那个纸飞机上面着手来调查这件事。

没理会依旧聚精会神地看书的阿离,我径自回到房中,拿起那张打开来的纸飞机,仔细地看了起来。

“确实是原来的东西,分毫没有动过,只是,”我皱了皱眉头,“应该是被人打开过了,几个折痕有很接近的两条线,应该是被人拆开来看过,再重新折回去了。”我定了定神,确认了的确有人在背后搞鬼,将纸翻了个面,“咦”了一声,又有了新的发现。

“今晚的月色真美。”我一字一顿地将背面的字念了出来。很秀气的字体,应该是出自女孩子或者比较文艺范的男孩子之手,别的倒看不出什么信息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秀气好看的字体,我总是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摸了摸鼻子,“月色真美?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吗?是暗语?还是说有典故在里面,而那人想传达给我的信息也被包括在这句话里面了?”

拿着那张纸躺倒在床上,对着光又看了几眼,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几遍,却是看不出别的信息了。而我自然不愿花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在无意义的研究上,也只能将纸飞机放回了床头,有些无奈地走向了浴室。

“算了,果然还是洗个澡早点睡觉比较实在,”我打着哈欠道,“话说回来,明天牧月应该要回来了吧,她的话,也许对纸飞机这件事情比较感兴趣?”

没有想太多,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我便倒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早安。”仍然有些昏沉的我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看见了大概早已经坐在那里的牧月,便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早。”牧月又在本子上写着字,估计是今天的计划。

一边感叹着和牧月一起工作的省事程度,我一边坐到了牧月旁边的椅子上,问道:“对了,你昨天去哪了?为什么没来办公室啊。”

“有些私事。”牧月写完本子上的最后一个字,合上了本子,抬头答道,“怎么了?昨天发生了什么?”

“呃,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计划完了的话,我们这就出发吧?”

牧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嗯?要说的?”我没有太理解牧月的意思,反问道。

牧月盯着我又看了一会,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小声道:“笨蛋就是笨蛋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今天的任务不算太多。”

“不,等等,你给我讲清楚!”我追上牧月的时候,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啊,终于结束了。”中午时分,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一进门,我就倒在办公室舒适的皮沙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有你在果然能省一大半的时间啊,这样下午就可以休息了!”开心地想着下午可以去陪鸽子的我,对着牧月竖起了大拇指。

牧月脸色缓和了些,对我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那个,有人在吗?”门外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牧月应道。

进来的是鸽子,我赶紧站起来,一时间被突然出现的鸽子吓了一跳。

“午,午好!”鸽子有些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事没事,”我赶紧站起身来,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坐坐坐,呃那边的沙发吧,我去给你泡茶。”

“我去就是了。”鸽子刚忙走过来拿过茶壶,却不小心握住了我的右手,惊呼了一声,红着脸背过了身去。

我也吓了一跳,赶忙将茶倒好,放下茶壶,打了个哈哈:“哈哈,鸽子今天怎么来了?”

“因为,”鸽子坐在沙发上,小脸带着红晕,“因为想见你啊。”

呃这么说来,午休的时候跑来看男友,听起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这么说来,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啊!

虽然仍然有些古怪,但我仍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这样想着。

很自然地捏了捏鸽子的手,又戳了戳鸽子软软的面颊,我轻轻笑着道:“你那边那么忙,下次还是我去看你吧。”

“嗯......”鸽子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们!”旁边却传来了被忽略的某人的惊叫声。牧月捂着嘴,脸色惨白地说道:“在,在一起了吗?”

“嗯,没错,是这样的。”我坦然道,“昨天晚上的事情。”

牧月捂着嘴,很气恼似的跺了跺脚,然后打开门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很用力地关上了门。

“牧月小姐好像生气了呢。”鸽子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我们这样真的很讨人厌啊。”

“别管她啦,过一会儿自然就好了。”我叹了口气,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中午想吃什么?”

鸽子举了举手中的便当盒,微笑着道:“做了便当给你,就在这里吃吧。”

于是,终于又一个我妈以外的女性做便当给我吃了,真是令人快乐又悲伤的事实啊。

一起吃了便当,开心地聊了一会天,到了下午要开始工作的时候,鸽子才惊呼着收拾起便当盒离开了。才是第一天交往的话,也就是牵牵手,根本不能做其他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遗憾的,以后自然会有的吧。

鸽子前脚刚走,一脸冷意的牧月后脚就走了进来,往办公椅上一坐,就看起了书,完全无视了坐在沙发上的我。

站起身来准备去倒杯水的时候,口袋里带着的那封信掉了出来,我这才想起来,赶忙道:“对了牧月,我昨晚回去收到了一封信,我感觉事情非常奇怪,你要不要来看一看?”

牧月的背影震动了几下,转过身来却还是那副如古井不波的表情,冷冷地说道:“拿来看看。”

我坐到牧月旁边的椅子上,将信封放在办公桌上,一边拆开来一边解释道:“我以前习惯把每天写的随笔折成纸飞机扔进海里,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到了我的床头柜上,真的非常奇怪啊。”

的确非常奇怪,但我说的确实牧月此时看我的眼神。

就好像在看一个笨蛋一样。 “呃,怎么了?”我有些迷惑地问道。

“没什么,拿给我看看。”牧月接过那张纸,打开来前后看了看,一边看着里面的内容,一边语气有些古怪地问道:“你还记得你这篇随笔里写的是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昨晚看的时候我只是想确认这是我写的,的确还没有认真想过这到底是具体的哪一篇随笔。我凑过去看了看信纸,皱起了眉头,“这篇好像是我受完伤刚刚痊愈的时候写的,大约是在一周多以前,因为内容难得比较阳光,所以印象还算很深吧。”

接过牧月递来的纸,我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信,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出院的那一天。”

“你还记得那天船在哪吗?”牧月继续问道。

“船在哪?”我有些困惑地想了想,摇了摇头,“这谁会记得啊,反正总归是在海上吧。”

牧月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了,拿过信封,指了指背面的“今晚的月色真美”七个字,问道:“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晚上的月色很漂亮吗?”我答道,随即问道:“我正想问呢,这是什么暗号之类的吗?要怎么破解呢?”

牧月看了我一眼,随即很无奈般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没文化大概不是你的错。”

“喂喂,为什么就说我没文化了啊,讲清楚好不好!”我不满地抗议着,“早上还说我笨蛋来着,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牧月将纸叠回纸飞机,塞回信封里,拿起包转身便走,边走边说:“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想起来那天船到底在哪的话,大概就能知道是谁把这个纸飞机送回你那里的了。”

我愣了一下, 赶忙追问道:“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那边却没有传来回音,大约是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