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部分人心知肚明而部分人一头雾水的原因,这顿饭吃的气氛十分尴尬。阿离和朱冰自然是不说话的,知道内情的我和朱炎也闭口不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牧月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于是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我率先走出餐厅,这才舒了一口气。

“走吧,下午人会少些。”朱炎终于开口道,随即转身对阿离和牧月道:“你们俩就别去蓝道丢人了,免得又弄得我一身冰渣,难过死了。”

阿离和牧月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但想起上午的惨剧,还是只能悻悻地坐上了前往绿道的摆渡车。

“上车吧,”朱炎看了看手机,皱起了眉头,“真奇怪,都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任何其它的盗窃案发生,或许阿离的推断哪里出了问题吧。”

“不知道啊,”我也有些疑惑,“按道理讲,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作案者再偷一次东西了。”

朱冰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些担心的表情,看得我有些着急了。

“放心好了!”我拍了拍朱冰的肩膀,笑着说道:“一定会找到那个可恶的家伙的!”

朱冰愣了一下,随即也展露了小眼,向我点了点头表示谢谢。

上了车,午后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上午本来就有些疲倦的身体此时也不知不觉迟钝了起来,三人都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各自的帽子盖在脸上挡着阳光。半梦半醒间,将帽子放到脸上的最后一秒,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前面开着摆渡车的背影有些眼熟。

“啊,到了。”感受到车慢慢停下,赶紧将帽子拿了下来,揉了揉眼睛看看车厢里,“咦,地方倒是到了,司机人呢?”

“嗯?”朱炎也睁开了眼睛,看见旁边的朱冰,忽然脸色一变。我定睛一看,也发现了不对。

不知何时,朱冰的帽子已经不翼而飞,脸上则留下了一块熟悉的,皱巴巴的纸。

“无。”朱炎念出了纸上的字,面色严肃地说道,“果然来了,新的盗窃案。”

“不过,好像这个家伙时针对朱冰的。”我咽了口口水,“好像,好像真的碰上痴汉了啊。”

“可恶!”朱炎一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怒气冲冲地说道:“别让我抓到这个家伙,否则……哼!”

“唔……”朱冰此时才醒了过来,发现朱炎手上的纸,脸色一白,显然也是知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但显然也是有些微怒又羞怯的样子。

“我打电话给阿离她们吧,这两个人应该还没有开始滑。”

 

“呃,所以你们两个最终根本没有去滑雪场吗?”

一头雾水地在咖啡馆里找到了这两个悠闲地喝着咖啡的家伙,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

说起来,明明是一起来的,为什么要分两张桌子坐啊?

“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牧月看着手里的报纸,没有抬头。

“我知道会出事,所以去滑雪太麻烦了,不如在咖啡馆等着。”阿离也是一模一样的姿势,只不过手里拿着的是书而已。

“其实只是不会滑所以不好意思去吧……”我小声吐槽道,随即将阿离和牧月的两张桌子拼到一起,让朱炎和朱冰坐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所以呢,第二个盗窃案又发生了,这是现场留下的线索。”然后将那张写着“无”的纸放在了桌子正中间。

阿离放下书,抬头看了眼,合上书,将双手放到桌上,撑着脑袋问道:“且不提这个纸……你们当时是在车上吧,司机呢?”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朱炎回答道,看向我:“竹子比我先醒一点,不过似乎也没有看见?”

我点了点头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就是工作人员的制服,没看见脸……不过说起来,我睡过去之前觉得背影有点熟悉的样子。”

“觉得熟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阿离一口堵死了我的话头,继续道:“所以说,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司机就是小偷了,朱炎,可以去查一下这班车的司机是谁吗?虽然我觉得那人多半是私自开出摆渡车来接你们的,不过去问一下总不会错。”

朱炎显然对于被阿离安排任务有些不满,但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警部确认今天摆渡车的时刻表。

“呃,发过来了。”朱炎在手机上打开时刻表,确认了刚才那班车的司机,“嗯?这班车的司机应该是个女性啊?为什么……”

“所以啊,小偷是擅自开的这班车。”阿离打断了朱炎的话,“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们能记下哪怕一点作案者的外貌信息,也会有帮助很多的。”

“这不怪我们啊,”我苦笑道,“小姑奶奶,我是根本没想到这个作案者会再来偷朱冰的东西,在车上更是感觉很安全,睡得迷迷糊糊的,哪里记得住什么外貌。”

“总之,现在手里的线索就只剩下这个还不完整的文字游戏了。”阿离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纸,“还是一样的纸和笔,笔迹也是一样的歪歪扭扭。”

“对了,”阿离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渍,继续道:“如果是针对朱冰的话,那么很可能是最近接触过朱冰的人,可以留意一下。”

“最近接触过她的人很多啊。”朱炎皱了皱眉头,“上午比赛结束后离场的时候,她可是被一大堆粉丝围住要签名的,这真是无从找起了。”

“中国人可以排除在外吧?”我开口道,“应该没有哪个中国人会写的这么一手歪七扭八的字的,肯定是学写中文字不久的外国人。”

阿离没有理会我,继续分析道:“中文里的文字游戏,多半是从过往的文学作品中找典故,藏头诗,谐音,灯谜这些方式出发,从而达到暗示谜底的效果。这里的谜底,多半是表述位置或者地名,否则无法达到让我们解开谜底,提前到达该地点见到犯案者的效果。”

“还有,我不认为犯案者有任何恶意,也绝对不会是单纯的痴汉。”阿离很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这样的偷窃贴身物品的行为,不正是痴汉的标准做法么?”牧月开口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很简单,我是痴汉的话,偷完朱冰的贴身物品之后就会马上离开,怎么可能留下谜语,还期望被找到呢?”阿离看向朱冰,说道:“可以放心,你的隐私和安全都不会有问题,这个小偷大概只是想戏弄我们而已……真是太小看人了。”

“小看人?”我有些兴奋地问道,“难道你已经有头绪了吗?”

“线索太少了,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阿离摇了摇头,“今天之内会再有一个盗窃案的消息传来,那时候就可以开始破解谜题了……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些想法就是了,应该这两个字所在的句子里都有包含地点在内。”

“结和无,分别在两句包含地点的句子里,也不确定年代和文体,这可真的非常难找啊。”我叹了口气,喝了口阿离的咖啡道:“没办法了,等下一条提示吧。”

“的确。”阿离出乎意料地同意了我的说法,“就算以我的记忆力,也很难靠这样两条线索推断出原文,基本上还是要靠灵机一动这样的机缘,才有机会解开谜题。”

“不过啊,既然是希望我们解开谜题,这个谜面应该不会是很冷门的作品才对。”牧月说道,看向阿离:“你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难得你说了句有用的话。”阿离撇了撇嘴,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是所谓‘有名’的作品,其数量其实也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了,何况我其实对于近现代以前的文学作品涉猎并不广泛。”

“我还算是比较喜欢古代文学的。”我弱弱地说道,其它人却都没有反应,我只得弱弱地缩了回去,盯着眼前的两个字看着。

结。

无。

那会是什么呢?

 

就这样有些沉闷地等待了一整天,到了晚饭十分,下一个盗窃案的到来却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啊!”似乎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朱冰忽然惊呼了一声,对着凑过去的朱炎说了几句话,朱炎转过身来,显然已经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朱冰的耳环丢了。”朱炎面色凛冽得如寒风一般,“这次没有看见字条。”

“看看身上的衣袋里之类的地方,肯定有字条在。”阿离开口道。听了阿离的话,朱冰赶紧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果然在裙子内侧的小口袋里找到了新的字条。

“什么,居然是这个口袋……”朱炎狠狠地锤了桌子一下,“这个变态!”

“喂,冷静点啊。”我赶紧附和道,“确实是变态啊,找到他之后一定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何。”阿离念出了纸上的字,抬头道:“连着三个单字的话,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个藏头诗之类的谜语了,现在有的三个字是结,无和何。至于什么时候被偷的,我想多半还是在车上吧,只是到现在才发现而已。”

结,无,何。

至少在我的知识范围内,应该没有哪首诗的“藏头”是这三个字的。

“真是头疼啊。”我揉了揉脑袋,无奈地说道:“三次了,不仅连作案者的衣角都没摸到,字谜也毫无头绪……”

“喂,阿婆?怎么了?”

就在此时,朱冰的电话响起了。朱炎替她接了电话,似乎是家里的管家婆来的电话。

“什么?衣柜被偷?丝袜都不见了?”朱炎的声音越来越大,紧紧地攥着的,按在桌上的拳头轻轻颤抖着,显然已经怒极了。

阿离站起身来,劈手抢过电话问道:“衣橱里留下的是什么字?”

“好的,麻烦你了。”出奇的有礼貌,阿离问道了那个字,挂了电话,慢慢坐回了位子上,面对着我们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

“自。”阿离平静地说道。

结,无,何,自。

那到底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