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朱炎面色僵硬地看着笑眯眯的朱渊,伸出手指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因为我就是那个偷内裤的变态啊。”朱渊笑着说道,从纪念墙上跳了下来,将手中的酒瓶放在一边的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向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问题啊!”我大张着嘴巴,“你为什么要偷朱冰的内裤啊?”
“这个谜题也是你留下的?”牧月接口道,站在我身边看向朱渊,有些不解地问道:“非要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都看向了朱渊。
朱渊笑了笑,慢慢地走到纪念墙边,看向某一列名字,眼神中满是怀念的神色。
“这里啊,存放着我和兄弟们的回忆啊。”捡起酒瓶喝了口啤酒,朱渊缓缓地说道。
“我十八岁的时候到了夏之岛上,跟着我那一批的,一共二十五个少年少女们一起。”朱渊的眼睛里仿佛又出现了那时的一幕幕情景,“一开始大家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懂……慢慢的,一起学着工作,一起吃饭,一起被经理骂,一起偷偷半夜打牌,上班摸鱼。”
“后来经理退休了,我们中有些人成了新的经理,其它人也分别去了不同的正式岗位上。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但还是有很多时间一起聚会,工作也不如曾经那么艰苦了。”
“就这样过了十多年,这期间有些人被调走了,有些人换公司了,那时的二十五个少年少女还留在这岛上的也越来越少。”朱渊脸色有些遗憾,“再后来,到了退休的年纪,连最好的那几个兄弟也都退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岛上守着……大约是我真的太念旧了吧,舍不得走啊。”
看了看朱炎和朱冰,朱渊脸上又有些悲伤:“还有她……我大约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所以,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朱渊满脸都是怜爱,看着朱炎和朱冰,“终于我也要退休了,年纪太大,就算我不愿意走,碧蓝集团也不愿意让我继续混饭吃了……所以,女儿们啊,我要走了。”
“能在你们还是两个婴儿的时候收养你们,是我和那女孩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朱渊含笑说道,“虽然你们记事以前她就走了,但你们叫我爸爸的话,也可以叫她一声妈妈吧。”指了指墙上一个因为被抚摸的太多而有些泛白的名字,朱渊继续道:“我们真的很幸运,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父亲……”朱炎呆呆地看着朱渊,一边的朱冰则早已捂着嘴轻轻哭了起来。
“你……是叫竹子吧?”朱渊忽然转向我,有些突兀地问道。
“诶?我吗?”我指了指我的鼻子,“嗯,是叫竹子。”
“正如我所说,这岛上中国人实在太少了。”朱渊感慨道,“在国外,真正能互相照顾,帮助的也只有本国人了吧。无论再亲近,异国人终究是异国人。”
“所以,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希望我走之后你能代我照顾好阿炎和阿冰。”朱渊的眼神很认真,“虽然我只见了你几面而已,但是我已见了太多的人了,我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你有一双可靠而坚定的眼睛,这就够了。”朱渊直视着我的双眼,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呃,多,多谢了,”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但心中有种莫名的暖意,坚定地点了点头,“国人在国外,自然是要互相照顾的。”
被一个这样的人信任着,感觉真的很好啊。
“嗯,你们几个一起,我也放心很多了。”朱渊点了点头,神色随即又轻松了起来,“这两天跟你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如果添麻烦了的话,我先道个歉啦。”
“确实是玩笑啊。”我苦笑道,看向阿离,“我们也发现了这是个玩笑,不过那个文字谜语还真的有点难。”
“还好吧,这首诗很有名啊。”朱渊看向我,“是你解出来的吧?”
“是啊,”我笑了起来,“运气好而已。”
“其实真的不难啊,只不过有些人不愿意想而已吧。”朱渊看向我身边的两人,一脸的“我都懂”的神情,继续道:“算了,我的船也快来了,跟老兄弟们道个别我就走了,也没什么行李,你们就先回去吧……嗯,我很满意,可以放心的退休去了。”
“阿炎,阿冰,放假记得来看看你们老爹啊,我自己在家很无聊的,”朱渊转了过去,面对着墙壁说道,“嘿,你们俩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不如考虑考虑这个年轻人吧……别嫌烦啊,老爹总是要替你们多操操心的。”
“知,知道了啦!”朱炎擦了擦眼睛,大声道:“你道你的别吧,反正又不是见不到你了,拥抱什么的就不用了。”
“还有,阿冰的内,内些东西你都放在哪了?”朱炎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依然有些气呼呼地问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开这种玩笑,真是为老不尊。”
“都放回家里啦,在衣柜里。”朱渊盘腿坐在墙前面,回身答道:“这有什么的,你们俩的内衣老爹我可是从小洗到大的,这点玩笑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外人。”
呃,我不算是外人吗?
“……混蛋,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啊!”朱炎一阵失语,跺了跺脚便牵着还想跑去跟朱渊说些什么的朱冰往回走去,回头对我们道:“喂,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于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事件留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尾。但不知为何,回到家后,我的心中竟然有种淡淡的酸涩感。
朱渊叔叔,实在是个很念旧的人啊。
躺在床上,此时的夕阳已经几乎完全沉没在地平线上了。房里的灯还没有打开,于是室内也有些昏暗,我也沉浸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当中,一时间难以自拔。
说起来,看阿离和牧月的表情,想必这次也是颇有感触吧。
朱炎的电话响起的时候,我猛然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个时间睡着了。勉力拾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朱炎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朱冰的那些东西在不在你那里啊?”
“我这里?怎么可能?”我一脸茫然,“不是说放回你们家的衣柜里了吗?”
“我连地下室都翻了一遍了,没有看到啊。”在电话这头我都能想象出朱炎咬牙切齿的神色,“他当时好像没有说是谁的家里,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在你的衣柜里了。”
“啊,不会吧?”我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自己衣柜道:“那,我去看看?”
“去吧……等等!”朱炎想了想,“你拿个包,把东西放在里面,只准看一眼!”
我无奈地答应了一声,随手拿起平时背的双肩包,放下手机,打开了柜子的门。
啊,还真的放在我这里了吗?
我苦笑着看着衣柜里的一顶帽子,帽子的旁边是一对小耳环。帽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条丝袜,再上面是一跳浅蓝色内裤,旁边摆着一张熟悉的便签纸,上面画着一张人脸,大概是朱渊给自己画的自画像,旁边则写着“加油”两个字。
真贴心啊,把内裤放在了最上面这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好了。
将便签纸扔到一边,我小心翼翼地将四件东西放进背包里,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玷污手中的东西。
“嗯,找到了,放在包里了,”我重新拿起手机道,“你来我这里拿吗?”
“喂?听得到吗?”朱炎那边没有传来声音,我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
“不了,反正朱冰家就在你家旁边,你直接送去就行了,我还有事。”朱炎的声音有些怪异,“那我挂了,你送去吧……不准做奇怪的事情啊!”
“什么奇怪……喂真的挂了啊!”
啊啊,还是这样一言不合就挂电话的可恶性格啊。
无论再怎么不爽,我还是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往朱冰的家中走去,背上的双肩包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
老实说,我的确对朱冰有些好感……这次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吧?
“那个,朱冰小姐在家吗?”我按了按门铃,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大门被轻轻打开,露出朱冰半张可爱的脸蛋,似乎是穿着睡衣的样子。
“啊,那个,朱炎小姐让我把东西送回来给你。”我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你父亲不知为什么,把你的……呃,放在我家里了。”
朱冰眨了眨眼睛,又关上了门,过了一会打开了,换上一身清凉的短裙,笑着指了指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应该是换衣服去了吧刚才,毕竟穿着睡衣见客人有些失礼。
跟着朱冰一路往客厅走去,我感叹着这个房子的整洁程度。应该说不愧是朱冰吗,这样干净的房子,上次见到还是在我妈妈住的地方。
“啊,有客人吗?”
出乎我意料的,里面却传来了一个温柔而有礼的声音。我有些惊讶,一看,客厅的沙发上竟然有个金色头发的欧洲少年站起了身来,对我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我叫威廉。”那少年微笑着看着我,英俊的脸庞和匀称的身材,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光明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我是朱冰小姐的好朋友,呃,坐下来喝杯茶吗?”
且不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冰……刚才是穿着睡衣的对吧?
对吧对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