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反抗军仍然占据部分城市和政府军形成对峙,政府军虽然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也在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因为委员会众人都坚定大家应该通过和平对话的方式解决问题,毕竟我们还有着人类共同的敌人……”
周围嘈杂的噪音依然没有完全掩盖过电视机中女播报员的声音。这家还算不小的餐馆算是S式最历史悠久的一家餐馆了,他们家的各色吃食很有名气,尤其是老板娘亲手做的特色麻婆豆腐更是店里的招牌菜,而且每盘只要3元,只是每桌限点一份。
此时正值饭点,餐厅内早已坐满了人,餐厅外还有人在排队,而我则是坐在事先就已经预定的餐桌上,享受着美食,当然,预定桌位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这位坐在我面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人身上穿着一身非常朴素甚至有些老气的衣服,脸上还挂着一幅褐色的全框眼睛,让整个人更显得没有活力,然而我知道,这只是这个人做出的伪装而已,对面的这个人现在正值壮年,身手矫健,还擅长伪装。
“那么,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呢,韩继恩?”
我将一块麻婆豆腐放入嘴中,一边品尝着在口中迅速蔓延的辣香,一边看着眼前这位来了之后就端坐在座位上的男人。
没错,他就是韩继恩,那个一直潜伏在白溪身边的旧委员会的卧底。
本来我应该待在港区内处理即将要面对的战斗的,但是我却收到了一份语音消息,是说邀请我到这个餐馆来吃顿饭,同时还说会不虚此行。
而他抛出的诱饵是有关舰灵这个存在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听到我的话,韩继恩明显楞了一下,随后他便微微一笑,将脸上的全框眼镜摘下,显然他的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
“是啊,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呢?可能是因为我前世认识你吧。”
“前世啊,那可真厉害。”
“对吧。”
双方都对这段话一笑置之,但是很明显原因并不一样。
我能够猜到对方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段语音消息我很耳熟,仔细想了想之后,我便想起来那就是韩继恩的声音,我确实曾经听过韩继恩的声音,那时候我还在深海,而韩继恩的声音也很有特点,所以我就记住了。
“我的身份怎样无所谓,我也相信你并不会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所以就先就此揭过吧,不过安司令真是年轻有为啊。”
“过奖过奖,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客套话就不必了,你也知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赶快进入正题吧。”
我环视了一周餐馆内嘈杂的环境:“只是你真是会挑说话的地方啊。”
“这有什么的,大隐隐于市,虽说这里人多眼杂,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我真地不明白这里哪里安全了。”
不过我是无所谓的,至少韩继恩不会想要在这里谋害我,我的安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就算有问题也只是对韩继恩本人有问题而已。
“在那之前……安先生,我能听一听您的目标吗?”
“吼——又一个来打听我的目的的。”我叹了一口气,又塞了一口红烧肉,“你们这些人真奇怪,我想追求的东西就那么难猜吗?世界和平啦,我就希望这种事而已。”
“难猜倒是不难猜,只是我要确定一下而已。”
“与其来确定我,不如替我去搞清楚白溪那家伙到底想干嘛,现在他的目的才是最令我迷惑的地方,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一直维持动乱的原因。”
“这个事情……从我目前的观测来看,白溪只是单纯的要求产生战争而已。”
“哈……你的意思是白晨是个战争狂人?”
“也许是吧,我也不够理解,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与战争狂人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那个埃克塞特还说白溪喜欢人类,爱着人类,所以才发动战争什么的……”
“啊,埃克塞特去和你谈过了吗?”韩继恩突然笑了一下,“这话应该没错,埃克塞特并没有骗你,喜欢人类这件事在委员会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这种爱的方式很难令人理解。”
“对啊,而且那家伙还让埃克塞特给我看了很多的发展报告,都是一些技术和经济上的进展,而埃克塞特对此的评价是:因为我是白溪认可的对手,所以才会告诉我的……这是他们老家的习俗吗?比如说谁家的小孩把邻居家的孩子当成学习的竞争对手,就要把自家的菜谱发给他当做战书?”
“不,应该不是这样吧……”
“真的搞不懂白溪那个家伙……啊,有点跑题了,快告诉我,你想要告诉我的事情。”
“不要这么着急嘛,饭也要一口一口地吃。”韩继恩总算是对着桌子上已经被我席卷得差不多的饭菜下了筷子。
“你说你希望世界和平,可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我并没有看到有任何推进世界和平的样子啊。”
“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牺牲什么,这难道不是常识吗?世界又不是你妈,不是你想要啥就给你啥还不求回报。”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做的只是换取和平的必要牺牲?”
我没有说话。
“我相信安先生肯定有你的计划的,我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关于委员会内部的情报我想我没必要和你多说什么了,我虽然离白溪比较近,但是权利并不大,白溪这个人很敏感,如果我多做了什么肯定会被发现的。”
“所以赶快说你该说的话啊。”我有点不耐烦了,毕竟我已经差不多饱了。
“咳咳……”韩继恩清了清嗓子,“你难道就不在意白溪为什么没有变老吗?”
“……你知道原因?”
韩继恩笑了笑:“我当然不知道。”
“你是来搞笑的吗?”
白溪确实不显老,或者说不见老。
在娱乐圈也有一些明星,即便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自己的脸却看起来和二十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虽然本人保养得确实好,但是真的要达到那种效果,实际上还是要仰赖一定的化妆技术的,然而很明显的事情是,白溪没有化妆,甚至都没有去保养什么。
但是他的面容却从来没变过。
这件事也算是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话题了,我也略有耳闻,在众说纷纭一段时间后白溪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解释,所以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这次韩继恩却又将这个话题重新抛了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盯着韩继恩的眼睛,表明我现在很不耐烦的态度。
“稍安勿躁啊安先生,这家店的粉蒸肉也是一绝啊,一定要点一份尝尝的,服务员……”
“韩先生!”
“……嗯?”
“两份。”
“啊……嗯,好。”
……
“跟着白溪这么长时间,我也是知道了很多事情的,曾经我在和他喝酒的时候问过他。”
白溪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就像在唠家常一样漫不经心地讲着。
“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而是举了一个例子。”
“你说,看一棵树的年龄应该看什么?看树冠吗?如果树冠枯萎了,那么这个树年龄就一定是大的,一定比一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年龄大?”
“这有什么可比性?树和人又不一样。”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然而我却不觉得白溪是在敷衍我,他可能想表达什么意思。”
“是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白溪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人难以置信,感觉就好像已经违背了人类的自然变化了一样,这不是正常现象。”
韩继恩虽然在吃着东西,眼睛却没有从我这里离开,虽然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与一般市井平民别无二致的气息,但是眼神中却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于是,我就想到了舰灵。”
“这……有什么联系?就算是舰灵应该也没有让男人保持年轻的能力……”
“嗯,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你拥有舰灵的时间那么长,但是你的变化依然存在,但是白溪本人不变的外貌不得不让我联想到舰娘,继而联想到舰灵。”
“你想说什么?”
“安先生,也许你现在没有感觉,毕竟在你出生之前舰娘便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在舰娘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世人第一次得知舰娘的特性的时候,全世界所有人的震惊的感情是无以复加的,用常识想一下,灵魂,舰灵,将一个少女的肉体固定在一个时间段保持不变,乃至弱小的身躯承载着如此巨大的负重等等,这些事情符合常理吗?”
“诶……”
“没有考虑过,对吧?当初的世人也同样没有过多去考虑,因为全世界都面临着深海的威胁,大家都没有时间去理解,只能先用虽然不理解却能解决问题的手段应急目前最迫切的问题,久而久之,这个问题也被搁置了,偶尔会有人进行研究,但是奥林匹斯并没有给予方便,同时也总是会有很多相关领域的专家销声匿迹。”
“这……”
事实确实如此,舰娘本身无论怎么想都不是当前的科技水平能够创造的存在,别说创造了,即便是仿造都是匪夷所思的,而根据一直流传下来的说法,舰娘是各国科学家根据深海原型仿做出来的人类的武器。
当然我们都知道了这是假的,但是真实情况更加不可思议,因为舰娘的诞生并不是汇集各个国家甚至可以说全人类的精英来做出来的,而仅仅是在几个青年组成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中诞生的。
“但是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就算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必要吧,虽然我也很想知道真相,但是目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只是在提醒你舰灵的存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并非顺理成章,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去注意一下,也许这会对你有所帮助,另外,我想说的最后一点……”
韩继恩将筷子放下,看来应该是吃饱了,他喝了一口水,然后擦了擦嘴,笑着对我说道:
“令尊似乎与白溪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年纪一样呢。”
……
走出餐馆的大门的时候,一阵风迎面吹来,不禁觉得稍微凉爽了一点。
但是风走之后的燥热还是卷土重来。
已经八月了,炎热的夏季依然没有要退缩的趋势,炎炎烈日在下午两点时正元气满满地照耀着大地,只是此时我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天气是怎样的。
白溪没有变化……
父亲和白溪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并且曾经关系还不错……
父亲曾经是奥林匹斯核心的一员……
父亲……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但是我却努力想要将其强压下去。
我到现在依然无法原谅他,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我依然无法真正的放下,是他害得我的母亲丢失性命,也是他让我的人生一团糟。
如果他还和白溪,和舰灵有关,那我……
“啦啦啦……”
诶?
耳边响起一阵轻灵的歌声,这清晰的音调就好像无视周围穿梭的人流的嘈杂,带着明确的目的钻进了我的耳朵中一样。
是谁?好熟悉……
我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声音的源头。
“啦啦啦啦……”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眼前掠过,我的呼吸为之一滞。
一身朴素的白色运动衣和粉色运动鞋,还有那熟悉的黑色披风……
“阴影!”
没有来得及多想,我便向着阴影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阴影!等……等等!”
然而阴影并没有遵从我的呼唤,而此时的街道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好多与我逆行的人减缓了我向前进的速度。
“抱歉,让一下……”
我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向着阴影追去,即便人流大增,人声鼎沸,但是我耳边的歌声依然清晰。
神明坠落 世界被复制
解开封印 身体被蚕食
灵魂三分 力量改变礼制
欲望与好奇心
残缺的正义与争执
计划与计划反目
未来与未来僵持
一切的躯干
联络是否失职
在最后的月圆之时
通往最初的天池
“哈……哈哈……哈……”
脚步逐渐变得沉重,由于我平时缺乏有效的锻炼,导致现在身体各个部位都开始进行强烈的抗议,汗水流过眼眉渗入眼中刺激的我无法睁眼,但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阴影就在附近。
而在此时,歌声戛然而止,我一惊,立刻直起身来环顾四周找寻阴影的身影,但是并没有发现。
只是原本人来人往的景象就好像幻觉一样消失了,而我此时正站在总督府的办公大楼前的门口处。
啊……也是,这种地方不可能熙熙攘攘的,不然可就有麻烦了。
我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来了,而且之前不就是有消息说阴影就在这里吗?
所以,我该进去吗?
内心仍然残留着一丝抵触,虽然之前和父亲通过的那次电话让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一些,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完全放下了。
只是……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我到底……
“诶?安放,你怎么在这?”
“啊……”
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挺直了背,动作略显僵硬地转过身来。
“企,企业姐……你,你怎么在这?”
“我出去办点事,正好看到你在这站着,真是稀奇。”企业笑了出来,紧接着她不由分说地就拉住了我的手。
“快点,快点进来坐吧,既然来了肯定要喝杯茶的。”
“不,我就不用……”
“好了,别客气,快来吧。”
“诶,等……”
我的反抗全无效果,不如说看到企业姐那开心地脸庞,我的反抗就已经变成形式上的过场了。
父亲那边先不说,对于企业姐我是比较顺从的,从小到大,企业姐在我心中的地位从来都不低,她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弥补了我内心关于母亲的幻想。
半拉半扯之间,我就被拉近了总督办公室,只是办公室里的样子已经和我记忆中大不相同了。虽然一切仍然井然有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好像处处都透露出一股疲乏的气息。
“你上一次来这里时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谁知道呢,一年两年?或者更久……”
父亲工作的地方,我在小的时候也来过几次,但是父亲好像并不愿意让我进来,只有企业姐让我别在意。
“来,喝茶。”
企业笑容满面的将茶杯递到我的面前,然后为我斟满,在企业期待的注视下,我只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企业姐泡的茶还是那么好喝。”
“是吗?太好了。”
于是,企业姐露出了满足地微笑,原本若隐若现浮现在她眉眼中的忧愁似乎也减轻了很多。
“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我们已经把指挥权全权交给你了,所以我们现在手上也只有最后一点的安保力量,没有什么其他的兵力哦。”
“不,这次我不是来借兵的……”
“嗯~那就是那些港区不听你的指挥,不服你?”
“这个……也许会有吧,但是其实无所谓的,这一点也不用担心。”
“诶?那是为什么会来这呢?难道是为了来看我?”
“嗯,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也确实想企业姐了。”
“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净会说好听话。”
“哪有,都是真心话。”
虽然企业姐佯装生气的样子训斥我,但是她脸上开心的表情还是显而易见的。
“好了,说吧,你这次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有什么难处就跟你企业姐我说,我能帮你的肯定会全力帮助你。”
“这次倒不是因为有困难才过来寻求帮助的……企业姐你知道阴影在哪吗?”
“阴影……”
原本一直看着我的企业姐,在听到阴影的名字之后便把眼神收了回去。
“你找她干什么?”
“拜托了企业姐,莉亚,光之舰灵在找她,所以……”
“嗯……这样啊,但是我也没办法向你透露更多的信息,因为阴影那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我也无法掌握她的行踪。”
“她难道不是一直住在总督府吗?”
“算是吧,但是她的出入并没有被限制,所以你这么问我也……”
“是吗……”
我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至少她好像不在办公室里的样子。
“关于阴影,企业姐你知道些什么吗?”
“嗯,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
“只是?”
企业姐看着我,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只是,在我刚刚成为总督的秘书舰的时候,我就已经见到过阴影了。”
“那么小的时候阴影就在我父亲身边了?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不,说小也……”企业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
“企业姐?”
“安放,这么和你说吧,从二十年前开始,阴影就没有在身体上产生任何的变化。”
“……”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无比平静。
或许是惊吃多了已经习惯了。
又是一个保持容颜不变的人,而阴影很显然也并不是舰娘。
“不行,为什么我感觉这之中有很多的秘密?”
“安放,你想做什么?”
“我要查清楚,这明显不符合常识!”
“这个世界有很多不符合常识的东西存在哦。”
我看向企业姐,而她只是坐在沙发上淡淡的向我微笑。
“相比于去调查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呢?”
“可是,这件事也很……”
就在我想要继续反驳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我回过头去,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人站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父亲安北阳推门而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少女,从那熟悉的装扮上我就能很轻松的认出,就是阴影。
“父亲……”
“……你来做什么?”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有些干瘪的嘴唇肿流露出来,此时的安北阳已经没有我记忆中那么威武霸气了,他的步伐虽然仍然很稳健,但是却不如记忆中的敏捷,他的头发也没有记忆中那样黑得一丝不苟,而是掺杂了大片大片的花白,就连身影都感觉有些佝偻,不复记忆中那般伟岸。
我明明才离开父亲几个月而已,为什么几个月的时间差别会这么大……
“……你去医院了吗?”
“嗯?医院?我为什么要去哪里?”
“企业姐,为什么不带我爸……总督去医院看看?”
“去过了,但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开什么玩笑……”
这叫没有问题?如此重大的变化,显而易见的变化,竟然回复我们没有问题,当我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好了,安放,别吵了。”安北阳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今天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问一些事情的。”
“什么事情?”
“为什么阴影和白溪的面容和身体可以保持不变,同时,总督您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
“嗯……”安北阳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我认为这些事情你没有必要打听,这些都是没有价值的问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安北阳顿了顿,然后补充道,“趁着现在,安放,你赶快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完吧,你想要达成的目标被打达成了,想要实现的理想什么的,统统不要犹豫拼尽全力去实现吧,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无法做什么了。”
“无法做什么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安放,你现在努力吧,如果你真的如你所愿,尽快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那么,也许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会怎样?”
安北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眼角的鱼尾纹皱在了一起,是在眯眼睛?还是在笑?
“这你也没必要知道。”
“……你总是在瞒着我。”
总督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起身,看来是要区别的地方,而阴影在一旁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脸上笑嘻嘻的表情让我心生厌恶。
这样的阴影也给了我强烈的违和感。
好像有什么出了问题,甚至所有的一切都出了问题。
“你总是在瞒着我!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从未给过我真实!”
我站了起来,向着总督,向着我的父亲大吼道。
“知道真实又如何呢?残酷的真实终究是残酷的,幸福的欺骗,也终究是幸福的,一味地寻求真实真的是好事吗?”
“但是真实才是恒定不变的,谎言不过是海市蜃楼!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崩塌,而一旦崩塌……我就……”
是的,在我这里,谎言已经崩塌过好几次了。
谎言构筑起来的美好不过是一戳就碎的气泡,而构筑下一个谎言,躲进下一个气泡之前,那仿佛从万里高空往下坠落的感觉就像是噩梦一样。
不安全,不稳定,铺面的气流让自己难以呼吸,心脏剧烈跳动让血液仿佛要崩出血管。
就像……我小的时候,父亲总不在家一样,独自一人待在偌大的房间里的记忆,那虽然早已被遗忘,唯独那份恐惧还在心灵的某处角落撩起星星之火。
“为什么……你们总是只知道做自己想做的事,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啊!”
“安放……”
企业姐走到我的身边,抱住我的胳膊,小心地安抚我,但是我仍然注视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
“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一点,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
“……”
总督转过身来,脸上古井无波,那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意志的表情,那是决定之后就要为之付出一切的表情。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要去完成这件事。”
“你……”
安北阳并没有再给我继续歇斯底里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带着阴影离开了办公室。
“等……”
我伸出手想要让他站住,但是却恍然自己完全没有资格指责他什么。
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室内又一次只剩下我和企业两个人,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我们……不愧是父子呢。”
无论是做的决定,以及做了决定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出奇的一致。
“安放,就像总督所说,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虽然我并不知道总督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但是我知道,总督绝对不会害你,他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的。”
企业梳理了一下我额头上的刘海,然后用十分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你,是他最骄傲的儿子。”
——————
“委员长,材料已经有些不够了……”
“嗯?又不够了吗?”
“嗯,对,如果能够给我们一些从材料做实验的话,我相信这次应该会有更加突破性的进展。”
“是嘛,那就不要迟疑,材料这种东西,就时被使用了才有价值。”
白溪脸上笑盈盈的,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走吧。”
“……嗯。”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有些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白溪,然后就把头低了下去。
“委员长,你们这是要……”
就在这个研究室的们被白溪他们打开之后,埃克塞特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后。
“哦,材料有些不足,我过去补充一下。”
“材料不足?”埃克塞特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她带着愤怒的目光看向在一旁神色慌张的研究员,厉声道,“你这双眼睛如果瞎了我想可以扣去了,没必要占地方。”
“啊……呃……”
“不要为难他们啊,他们可是我们奥林匹斯的中坚力量,是真正追求真理的的战士,他们是没有错的。”
“可是委员长……”
“好了。”白溪伸手打断了埃克塞特的话,“就这样吧,而且没关系的,需求也不多。”
看到无法继续阻止白溪的决定,埃克塞特只能选择放弃,但是她转眼又看向了一旁的研究员。
“取多少你们自己要清楚,要是出现什么状况……”
“不敢不敢,我们肯定是能少取就少取,我们都懂得,都懂……”
在埃克塞特灼灼的目光下,研究员的冷汗流个不停,就好像夹起尾巴的狗一样,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看来之前埃克塞特做了什么让这些研究员永远都忘不了的事情。
“好了,埃克塞特,不要再威胁他们了,上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了,懂吗?”
“是……”
说完,白溪便带着研究员离开了,而埃克塞特只能是满目忧愁地望着白溪离去的背影。
“那么,今天需要多少cc的血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