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
经过漫长的休息,维斯终于恢复了意识。但是,除她以外,谁也不知道。
躺在床上,盖着厚棉被,这个房间很小,物件也少得可怜,只有一床,一桌和两三把破木椅,并且房间里散发着一股霉味。
这里不是日思夜想的欧斯帕克,而是驿站二楼的旅房。
维斯偷瞄着身边的人。右手边的白发女人是贝拉克,她坐在椅子上,正看向房门处。
在房门附近站着一个大胖子,那个人只可能是蓝鲸了,他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在蓝鲸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自己没见过她,也猜不出那是谁。
“我去端碗热汤吧……你这么做有点过份!贝拉克她们都在这……”
“不用介意,这混蛋做什么我不在乎。”
“哈哈哈!”
蓝鲸猥琐笑道,转身走来,维斯立马合上眼,装作沉睡的模样。自己现在的装睡伎俩都是跟薇茵学的,呼吸放缓,瘫软在床上,任谁瞧一眼都会觉得是睡着了。
结果,特别不凑巧的是一只冰凉的手放在维斯额上,不知道是谁来得这么一下,害得她打了个激灵。
“没发热,没必要这么紧张。”
贝拉克完全没察觉到维斯的动作。
“呸,你就像刚睡过冰窟窿一样!靠不靠谱啊!”
“那行,你来!”
得知蓝鲸要来触碰自己,虽然只是额头……但是,维斯的心揪了起来,比刚才还要紧张,立刻睁开眼来,水蓝色的明眸害怕地盯住蓝鲸。
“醒来了——哈哈哈!看来还是我高明!”蓝鲸缩回手,他太清楚维斯这种年纪的小女孩的心思了,他语气十分轻松。毕竟维斯已经昏睡过去两天了,他几乎天天都在值夜班,这钱赚得受罪!真受罪!
“我的大小姐,你可终于醒来了!我也总算能解脱啦!”
“……”
维斯只是点头,她懒得搭理蓝鲸,被强迫送到驿站的事,没找他麻烦就不错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好感可谓降至冰点。并不出于歧视他的相貌身材,蓝鲸不守信,泼冷水的行为才是根源。
「不就是收了钱没办事吗……虽然自己也挺讨厌这样的。」
蓝鲸算是看透了小女孩的想法,估计是什么富人或者贵族的子女,没怎么见过世面,对他们这种世俗小人还有着很深刻的偏见。不过,他可不讨厌这种偏见,来往的人里什么样的都有,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偏见,在他眼里,有偏见才正常,没有的人才奇怪!而且无聊!比如贝拉克。
“我想起来一件事。维斯!”蓝鲸凝眉道,“你还记得你滚在雪地里,浑身是伤,还拼命地想要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吗?”
“嗯。”
维斯点头,她怎么可能记不得?刚一醒来,便思索着自己躺在床上多久了,那盘棋有没有下完……可她心中是一片悲凉,在她的脑海中,棋还未下完,便撑不住晕倒了。在回想到这些后,又回忆起贝拉克那一巴掌,她反倒觉得挨一掌还算清了。
“虽然你没下完那盘棋,不过我们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寻过你的朋友了!”
“谢谢你们……”
维斯闭着眼不说话,她突然动了一下手,感觉正被什么东西压着。
“对,谢谢我们几个也就够了。最后也就是我,贝拉克,还有简在帮你。其他人可没花闲功夫掺和!”
蓝鲸想要趁机教育一下这女孩,让她明白世道险恶。可惜,这心思也白花了。维斯左耳听进去几分,右耳便跑出去几分,一门心思想着薇茵,雪露和奥塔丽,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好吧……”蓝鲸叹息道:“我也不瞒着你了,女神也算非常眷顾你了,我觉得换另一个人,肯定碰不到这么个好运了!我给你带到驿站,贝拉克给你提供工具,最后还有个女猎手给你去寻人——最后竟真给你找到了!”
“真的?”
维斯听到这句话,多少有点兴奋,又多少有些疑虑。可她觉得蓝鲸说话虚虚实实,生怕有什么突然转折,所以干脆扭头看向贝拉克。这个女人,多少是可信的。更重要的是,贝拉克和自己有点类似的地方,比如珍视同伴之类的。
贝拉克那番慷慨陈词,在她心中泛起巨浪,使维斯产生了一些好感。
“你别看她啊!那家伙可没打算救你。”
蓝鲸深刻感受到了贫苦百姓面对贵族的惨淡,你在底下的辛苦劳动,还比不过人家的一张嘴!
“……贝拉克,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在雪地发现的她,情况比你好多了……你们关系一定非常好吧?”
维斯在贝拉克的眼神猜到了什么,手在被窝里揉了揉,原来身上不是冻得失去知觉,而是给薇茵压在身上,就这么给压麻的……被人压着是很难受的一件事,可自己也不愿吵醒薇茵。
虽然只是用手摸了一把,维斯仍感觉到薇茵比自己的状态好很多。只怪自己的身体素质太差劲,撑不住天寒地冷。在蓝鲸他们找到薇茵之前,不知道她呆了多久,想到这里自顾自地心疼起来。
“小维斯可算醒来啦!”
这时,一个女声传来,维斯一瞬间错以为是雪露……可是,只是听到名字前的“小”,就瞬间明白那不可能是雪露,印象中的雪露可从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
“这间驿站的老板,她叫诺姆。这两天都是她在照顾你。”蓝鲸笑着介绍道。
诺姆左手一盘切好的黑面包块,右手一个冒热气的木碗,端到眼前,才知是刚熬好的热汤。维斯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诺姆眼上烟熏般的模样。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呵呵,这孩子真有礼貌。”诺姆欣慰地笑道。
“可别夸她,她只是间歇性机灵!”
维斯笑笑,知道蓝鲸绵里藏针,他要在嘴上讨个厉害。再来,维斯在蓝鲸的眼睛上也找到了黑眼圈,坐在一旁的贝拉克也是。所有人肯定都花了一番心思,自己心里其实非常感动,希望能够找个时间,单独跟这些人致谢。
“这面包是给你朋友吃的,你才醒来没多久,不能吃这些,还是要多喝汤,补一下身子。等过几天,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吃了……”
“诺姆,你可别小看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躺两天就恢复,这家伙不是人类吧?我平常也没见过有这么厉害的种族……”见维斯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蓝鲸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要每次都能碰到她们受伤,也太像个灾星了。不管你来自哪,我都很羡慕你有这样硬朗的身体啊!”
“嗯!我也觉得小维斯马上就能吃上热菜了!”
可惜,维斯最抗拒的料理就是热菜,倒不是出于生理厌恶,而是因为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维斯松了一口气,幸好蓝鲸把话题移开了,否则不知道贝拉克和诺姆要怎么追问一番。虽然种族不是不能说的事,可一定会牵扯到“家在哪儿?”之类的话题,自己可没有雪露那般得心应手的圆谎技巧。
「对了,雪露哪去了?」
维斯这时想起身边只有薇茵,却不见雪露的身影。
“请问,雪露在哪?”
“雪露?”蓝鲸似乎明白了维斯的意思,一脸严肃道:“你先不要着急。我把来龙去脉给你解释清楚,之后你再表达自己的想法,可以吗?”
维斯点点头,她猜不透蓝鲸想说什么,可是心头笼罩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麻烦的地方我就略过了,不过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在这种天气里帮你去寻人,是冒着生命危险的,知道了?”
“嗯,我明白。”
“当时,发生了一些事……”蓝鲸缓缓道来,维斯认真听着他说怎样照顾晕厥的自己,贝拉克和女猎手是怎么去寻人的。
交换信息后,蓝鲸等人也明白了维斯要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薇茵,另外一个叫雪露。
“贝拉克,她口中的‘雪露’,你现在有头绪了吗?”
维斯期待地看向贝拉克,可她却摇着头,一脸疲倦。
自己非常清楚,贝拉克是唯一会使用阿多诺路盘的人,蓝鲸嘴下的女猎手也是寻觅踪迹的能人,如果连她们都没办法了,找到雪露的希望也就几乎泯灭了。如果自己在雪地上坚持寻找她们,别说带不回她们,自己也肯定会丧命。
现在,起码薇茵就在身边……维斯忍着痛苦,她不是能够接受这种结局的人,雪露和薇茵都不想离开,奥塔丽也不行……
“好吧,维斯,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嗯。”
“好,我说一下我的推测。”蓝鲸相比往常,语气更严肃了几分,“我考虑过乐观和悲观两种状况,之后我会具体分析给你听。但是,我现在已经取了一个相对适中的结论,这个结论是……”
维斯屏住呼吸,等待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手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