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在漆黑一片的矿洞里,只有马奎斯显得十分适应,他信步在前,领着众人向更深处前进。马奎斯行速极快,几乎很难想象他是一位弯腰驼背的老人,众人只能跟着他跑起来,直到数分钟后,他们见到了矿洞的顶端。
马奎斯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什么也不说。
“这个地方和欧斯帕克地底好像啊……”维斯对着薇茵悄悄说道。
黑暗,那是维斯对欧斯帕克地底世界的认知。黑暗,也是她对着矿洞的感觉,除此之外她觉得还有些什么相同的气息。但是,她没来过岩苍镇,对废弃在山顶的矿洞也没有概念。忽然间,一阵暖意从后脑勺传来……
“啊!”玛拉突然地轻吟,引起了众人注意,她突然尴尬地笑道:“维斯你没事吧?”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个头比较自己矮小的维斯,结果让维斯给撞到了自己胸前。幸好是在黑暗中,否则自己会羞愧得想要找个洞一头钻进去。
然而,并没有人在乎这种事。
玛拉在强迫自己适应黑暗的过程中,也大概想清楚了这个矿洞的构造,因此大致确定了离开这里的方法:无非是找到一条离开的通道。
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问题是怎样离开这里?
玛拉沿着石壁敲打起来,来回反复的敲打伴随着她手指的抚摸。终于在一处被藤类植物爬满的石壁前停下来,扭头问道:“马奎斯,这个地方应该有什么机关可以让我们出去吧?”
可是马奎斯久久不回应,弄得她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玛拉小跑到薇茵身边,不由分说地牵住手,带到石壁前,捏了捏薇茵的耳朵。这个莫名其妙的交流方式,居然不可思议的有效。
薇茵的尖耳贴着石壁,一瞬间,魔力全部汇集在她的耳蜗处。众人举手投足的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包括他们身上魔力的流速对她来说也清晰可知。然而,她在石壁后听到了一阵海浪般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的是庞大的海潮回响。
“嗯……有……”
通过薇茵确认了情况,玛拉立刻转身问道马奎斯:“看来,你是要我们打破这个石壁,然后逃出去对吧?”
“听起来不错,但这样说也不对。”马奎斯笑道。
“你说什么?”玛拉气得一把揪起老人,“你最好记得我们的交易还在继续,而且你也没留给我们多少时间了,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在这种时候跟你做游戏。”
她的长靴被地上的积水浸湿了,凭着冰冷的双脚所带来的触感,她完全能够猜想到外面的情况,洪涛很快就会将岩苍镇整个吃干抹净,吞噬掉这片废弃的矿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谁也不知道石壁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更可怕的是不知道石壁的厚度和坚硬程度。假如时机不那么恰好,大水突然涌进来漫过半截身子,那她们就算是力大无穷,力量也会在水中遭到稀释,击穿石壁犹如天方夜谭。
死?
玛拉把这个字送给她的对手们,可从未打算用在自己身上。
虽然其他人都围在马奎斯身边,他们相信玛拉的处置意见正确无比,在马奎斯这里直接寻找到答案是最正确的做法。但是,其中一人却因为摸黑前进突然跌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维斯眼前仿佛是一个新的世界,一条狭窄的裂缝,里面竟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她爬了进去,炫目的白光袭击了她的双眼,裂缝里还有一个小山洞,而洞壁上镶满了钻石……维斯遮住双眼,抬头向上看到洞顶挂着的一盏结晶灯,它青蓝色的亮点打在那些钻石处。
“玛拉——”维斯下意识叫道,“啊!!!”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玛拉的面孔吓了她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蹲在自己身边。
“我有那么奇怪吗?你要这么大声喊!”
“你刚才不还在那儿……”维斯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刚才在哪儿呢?蠢家伙。”玛拉站起身,伸手拉住维斯。
其实,被围在众人之间的自己见到维斯摔倒了,想扶她起来的才特意脱身,结果两人却一同见识了这般漂亮的奇景。
一瞬间,玛拉就被结晶灯与钻石辉映出来的炫目白光所吸引,接着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将它们带走能换到什么钱。不过,自己还是认为就算见得到,摸得着,却还得有这个福气,有这个命去享受!
“是这样啊……”玛拉抓着维斯的手突然松开,只听见维斯的身子羽毛般轻盈地落下,然后发出一声巨响。
刚想抱怨的维斯,却见玛拉轻抿一笑,大踏步走向马奎斯,步伐间带着一丝轻松与喜悦。
随后,玛拉一拳击在石壁上,平息了众人的喧闹。
“马奎斯!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直说?”玛拉说道。
“这么容易找到的洞穴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马奎斯笑对。
“你这一把老骨头还卖乖,我也算服了。”玛拉讥讽道。
“彼此彼此。”
马奎斯再次眯眼笑起来,接着不再作声。
可是,玛拉的心情甚是舒爽,她已经琢磨透了马奎斯的想法,并且也非常清楚该怎么去行动,虽然结果如何还真要赌赌看!
面对着一群不知所措的人,玛拉突然命令道:“维斯和薇茵,你们两个在附近找一个能把我们全塞进去的位置,一定要够结实,否则大水一冲我们就散了。基拉你想办法把那块石壁打出一个洞来,空间要非常大!而且要足够深!还有,蓝鲸和简把维斯找到那些钻石全部抱出来!”
在玛拉的提示下,蓝鲸和简完全明白了离开洞口的方法。
两人来到维斯发现的裂缝前,蓝鲸轻轻一皱眉,他的直拳就将那裂缝彻底击穿,晃动致使洞内不少钻石掉落在地。这些钻石一眼望去就能感受到他的成色并不好,恐怕大部分都没有什么价值。蓝鲸将魔力汇集在他的拳上,轻轻一触,好几颗晶莹的钻石便化作粉末。
粘在手指上的白色粉末,令他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些粉末就是碳!这玩意可以引爆!
虽然含量很少,但是这些劣质钻石的数量非常庞大,自己和简能够轻而易举将它们碾作粉末,然后塞进一个包囊里,置入石壁中引火点爆就好了。
“大概就像这样吧,你也明白了吧?”蓝鲸扭头看着简。
简与他对视,她完全能够感觉到蓝鲸在故意压抑了自己的语气,但是那不经意的小眼神却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希望、冲动、喜悦以及一点点过份的热情,她能感受到这些本不该出现在一名身经百战,将生命献给流亡王室的阿多诺摩纳身上的东西!
随后,她低头看到蓝鲸左手腕上的铜制手环。
作为一个女人,简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却不明白蓝鲸到底做好了多大的觉悟。
任谁也无法改变的是,诺姆已经在那寂静多年的心湖里投下的一粒足以掀起巨浪的小石子。不止如此,还有维斯的到来……
“啊——蓝鲸,我先休息一会儿!”简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怎么这样!快帮把手啊!”
“嘿嘿嘿,男子汉累一点有什么咯?”
简飞一般逃离了蓝鲸的视线,在漆黑的洞穴中独自散步,步伐非常缓慢,时不时回头看看蓝鲸。当她来到马奎斯身边时,看见了他的微笑,还有他伸出的手指,顺着它的方向,简看到维斯和她的伙伴。
简低头感谢,朝着她们跑了过去。
“嗯——你们两个把该做的事做完没有?”
维斯不知道为什么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巨大的手掌放在自己头上。
“你有什么事吗?”
维斯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触简和蓝鲸一行人,突然被人逗起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什么反应,所以保持着冷冰冰的状态回应道。
“只是想摸摸小维斯的头啦!想想看,驿站之后,我们就没有怎么接触了!”
简没去管维斯是什么态度,能够接触一下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自己已经满足了。就这样,简随着维斯寻找坚固稳定的位置,其实本来有很多适合的地方,维斯却要将它们放在一起比较,那种尽全力满足他人期待的认真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忽然间,洞内传来了玛拉发出的集合命令!
“好了,看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玛拉站在石壁面前,对磨成粉末状的钻石做着最后的检查。此时洞穴中的水位已经很高了,它们漫过玛拉的腰间,所有人要踩住地面都非常难,“那么,谁来引爆?”
“我!”简上前夺走玛拉手中引燃用的黑色结晶。
“……那就交给你了。”玛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离去了。
简送别了玛拉和其他人,独自一人站在石壁前,在水位漫过她的鼻尖一瞬,剥开了黑色结晶的外壳,那滚烫的赤红色结晶露了出来,注入自己手上的魔法一瞬间灌进结晶中,在冰冷的水中,魔法维系住的蓝色火焰与白色粉末接触。忽然间,简眼前的石壁整个爆裂。
“威力还不够吗!”
简在水中屏着气,亲眼见到巨大的爆炸摧毁了石壁。
令人绝望的是石壁内部坚硬的核心,这个最难破坏的部分没能被大爆炸所摧毁。没有人在自己的环节出了问题,而是现有的碳含量实在没有破坏这些石壁的能力。
倘若……倘若自己倾尽全力的话,一定能摧毁这层石壁。
沉在水中的简看不到任何人,令她也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回想起诺姆。诺姆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而蓝鲸对她肯定有好感。可是,这个家伙在自己看来太懦弱了,总是需要诺姆主动示好。而且还十分愚蠢,总是迟迟做不了决定。
“不干脆的人,真是太讨厌了……”
简的嘴角微微上挑,似是轻松愉快,而全部的魔力正紧紧凝聚在右拳上。视线恍惚的她,以平生最大力量的全力一击将那坚不可摧的石壁核心击穿。
石壁另一头正是黑森林的水脉,冰冷的湖水猛冲进洞穴,将昏迷过去的简拖进了它的漩涡中心,直到她小小的身影消逝在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