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激战在别处持续着。

雪露与玛拉的合作近乎完美,琳达找不到一丝机会对这两人造成威胁。

“注意脚下!”

听到指示,玛拉立马抓住雪露的手臂,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当时的她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把锋利的刀刃上,却没想到对方一扫腿,将她逼进了房间的死角。

她们正处在一间狭小的茅草屋内,其中光线非常暗,能够自动移动的距离也十分有限。虽然有诸多不便,却能清晰的看见刀光留下的痕迹!

“看来她已经找到法子破解了。”雪露急促喘息着,她并不专司战斗,体力远不如玛拉与琳达两人。然而,她却必须配合玛拉的节奏,以免遭遇阵形被分割的情况。

“你这就不行了?”玛拉轻盈地转身,汇集在脚尖的魔力在刀锋划过眼前的一瞬,及时将泥墙踏破。

借着扬尘造成的视野遮蔽,她与雪露一齐重回了街道。

“咱俩身体的适性不错。”玛拉擦了擦粘在面颊上的黑灰,“不过,你的体能太差了。”

“……之前就提醒过你,我不主动参加战斗。”

“不好意思,我误解了!还以为你这是说自己很强的意思。”玛拉打趣道。

玛拉本身有着足够的体能,这是常年躲避战场所积攒下来的能力。不过,此刻面对的怪异刀术,使她一点办法也想不到。

在她的经历里,任何刀术都强调使用者保持一段适中的距离,以便控制急缓。然而,琳达的刀术却背道而行,毫无节奏可言,却有着极大的威胁力,刀刀致命,如同匕首贴身进攻的方式。

幸好,在她身旁的援手雪露看起来十分清楚这套刀术。

“她总是给我们一些时间休息,不是吗?”

“不是,我猜想是因为她也快到极限了。”雪露正色道。

“是吗?……我挺好奇你俩的瞳色为什么一模一样。”玛拉偶然间注意到雪露与琳达的双目都是金色,她猜测两人是同族。尽管瞳色并不决定种族,但是在战斗过程中,双方似乎都很清楚对方的布局和反制方案,“你们是同族?还是说有什么其他联系……”

“这个很重要吗?”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

“是吗……”雪露顿了一顿,突然扭头笑道:“比如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实龄十七——怎样,相信吗?”

“你的兴趣是装嫩吗——”

“听起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雪露嘴角抽搐了一下,任何质疑她年龄的行为都会遭到报复。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行为会将她直接惹怒。

幸好玛拉现在还没有见识过另一种情况,不过她坚信着雪露的实龄远超出她的外表。

——雪露的脸颊带着少女般的稚气,目光时常温柔如水,制定策略的时候也会犯一下莫名其妙的小迷糊,这些行为都仿佛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但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十七岁!

玛拉能够感受到雪露与自己是“一丘之貉”,两人的阅历都抵达了一定层次,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质有着奇妙的共通之处。然而,自己曾做过无数次生死抉择,在残酷的命运中摸爬打滚。

因此不需要其他佐证,她就是能够判断雪露不止十七岁,至于她是如何保持着那般模样……

不得而知,也没必要特意追问。

“我只是好奇……她跟你是不是同岁……”玛拉转移话题道。

“她和你一样……”雪露的神情再度紧张起来,她大概能够猜测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都是还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话音刚落,她迅速退后一步,隐遁在烟雾中的长刀划破尘埃,自侧面笔直飞来。

“抓住它!”雪露喊道,并转身朝着左侧的烟雾中,试图捕捉着琳达的动向,为玛拉提供掩护。

玛拉意识飞身跃起,指尖碰触在刀柄上!正准备夺走它时,一个瘦弱的黑影出现在她的前方。

「上当了!」

她猜测琳达在她们离开茅草屋时,很快隐藏起自身的杀意,借着满街道的尘埃,站在两人的右方将长刀抛向了天空。由于先前的战斗,大量魔力挥散在三人身边,于是琳达控制刀身的魔力被隐藏了起来。

这样一来,她与雪露形成的无懈可击的防御被彻底撕裂。

“既然如此……那就比谁更快吧!”玛拉无路可退,她要想避开致命伤,则必须控制住那把长刀。

她牢牢地握住刀柄,随后立即转身,看向令人不寒而栗的黑影。

「……可恶,中计了!」

随着身边飞尘慢慢退散,她看到了黑影的真身——竟然只是几块木桩。

当玛拉持住刀柄的一刻,残留在刀柄上的强大魔力侵蚀了她的手腕,夺走了控制权。玛拉此时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将刀尖对准了雪露。

不论怎么做,玛拉都没办法挣脱。刀柄继续镶嵌在手掌一般。嗖的一声,长刀立刻朝着雪露冲去。

“雪露!快闪开!!!”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回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也是一样。

在伊文大陆上,就算人类不肯承认自身的弱小,血淋淋的现实也将真相摆在了眼前。然而,人类坚信着自己拥有着荣誉、正义与爱。

“玛拉大人。”威武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尽管有着士兵的气质,眼前的家伙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艺术家,“您以后打算做一位怎样的人呢?”

她们站在金碧辉煌的宫廷中央,审视着一位仆人捧着的田园油画,金黄的稻田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画面空间,中央有一名擦拭着汗水的务农少女。

这是一幅遗失的古代油画,是阿多诺城邦的贤者们花费了很大劲才找回来的绝作。

“还没有想好,大概不会想做画中的女孩吧。”

“您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血,当然不会与这位女孩一样。”男人微笑道,笑容中带着一丝哀伤。

“老师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遇到了什么事吗?”玛拉好奇地问道,她从小就有着极其敏锐的观察力,旁人任何微妙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感官。

玛拉一挥手,那些手捧着油画的仆人们即刻退下了。

“老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如果有困难需要解决,跟我说就好了。”

“呵呵……果然我没看错。”男人凝视着少女的双眼,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您未来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王。”

“我对权力没有兴趣。”玛拉无可奈何道。

“可是,这是您的命运……”

交流戛然而止,她没有从老师的身上打探出任何消息。

直到一天,她被要求坐在刑场外的一栋高楼上,与无数贵族子弟一齐接受思想的洗礼。

阿多诺城邦掌权的贵族们声称有一小批贤者们试图颠覆城邦,从一般市民到贵族老师,一共五十名贤者被套上镣铐,走进刑场。

其中一人是玛拉的老师……

「为什么……」

她不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一名教导油画艺术的老师竟然会成为城邦的罪人。这些人又有什么能力破坏城邦?他们有军队吗?他们有钱财吗?明明一无所有……

“一个人的确做不到,当他们扭成一捆绳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玛拉的父亲站在她的旁边,递来一把匕首,“你成年了,贵族们希望由你亲自做这件事——去证明你的荣耀吧!”

“荣耀……”

时至今日,玛拉发觉曾经的自己是愚蠢的。老师他们的确能够撼动城邦的王权,他们偷偷影响着贵族的后代,并且将自身的思想播撒在城邦各地。

「父亲他们没有错。」

阿多诺城邦毁灭后,灾民将一切责任推在贵族的身上,并怀念那些曾经遭到处死的贤者……

“闪开!!!”玛拉的思绪回到了现身,闭上眼她无畏生死,却恐惧着沾满鲜血的双手。

她不想亲手杀死任何人……

片刻后,她的身子轻盈地停在了半空中,站在面前的是毫发未伤的雪露。

“放心吧。”雪露抓住了玛拉的手,明媚的笑容犹如宁静的湖面,就像玛拉曾经的老师一样,“就在刚才,我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