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旻国人会逃向哪里?”鲸压抑着怒火低沉地询问身旁驾驶员的想法。
驾驶员略微思考一小段时间后,他郑重地回答道:“根据我军对总府衙区的各线路的调查,我觉得对方的驾驶员根本就不了解总府衙区的交通网。”
“嗯!你是在开玩笑吗?如果他们不知道路线,为什么我们追不上他们,而且看他们这样也并非是没有目标地胡乱行动啊!你快给我解释明白!”鲸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质问起自己的驾驶员。
“长官,这些人的的确确是在有目的性寻找路线逃离我们,但之所以我们一直追不上他们,也只不过是对方故意挑了一些狭窄的道路行进,然而他们并没有彻底甩掉我们正说明了其实对方并不了解总府衙区交通网络,要不然他们早就有好多机会让我们跟丢他们,所以在对方的驾驶员是个不识路线的家伙这一点请您务必相信我,同时我也能推测出他们的行动目标是哪里。”
“哦?那你说说看,他们这是要开到哪里去?”
“环河大道。”
“环河大道?为什么会是那儿!”鲸所压抑的怒气似乎又要爆发出来了,因为他觉得驾驶员所推测出的地方压根不存在任何能让旻国人有机可乘逃脱的办法:“那个地方除了有巨大的环城人工运河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东西,那些旻国人移动到那里能为他们带来什么任何好处吗?”
“长官,要知道我们所追的敌人是个路盲,如果您不清楚一个地方内部的路线,那么您会怎么办呢?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选择这个地方最外围的路线,而环河大道作为修建在环城运河这一最明显的地标性景观旁的交通路线无疑是旻国人最好的选择。”
鲸听驾驶员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同了他的推论,在意外发现自己的这个驾驶员有这么强的分析能力之后,鲸突然赏识起眼前的这位驾驶员来,鲸向他问道:“你这家伙挺有能力的,不过你看上去挺面生的,怕不是我齐阳军的人,说吧,你原来是来自新燕哪个部队的士兵?”
驾驶员毕恭毕敬地回话道:“报告长官,我是来自渡鸦部队的。”
“哦?渡鸦的?那你原来是渡鸦里相当能干的士兵吧?”
“不不不,长官,这没有的事,原来我也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驾车司机罢了,渡鸦军里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驾驶员谦逊地说。
听闻驾驶员所说的话,鲸的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嫉妒与不服交织在一起的古怪情绪:“分析能力这么优秀的人才,在渡鸦里还只是个开车的,鸦这怪胎培养的部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卧虎藏龙的人才!我培养的独角鲸这不是明摆着要低人一等了吗?可恶啊!”
然而鲸越往深处想反而越高兴起来,他不是疯了,而是在庆幸自己白捡了这么多人才而欣喜不已:“哈哈哈!!!可惜鸦这个怪胎了,他很有能力却不晓得做人,如今他花费心血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渡鸦,不但没有为他效力,反而抛弃他而投效于我,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果然是老天爷也在眷顾我,要我成为这支庞大联军部队唯一的长官啊!哈哈哈!!!”
想着想着鲸的嘴角不自觉地夸张上翘,鲸满口独特的利齿在驾驶员眼里展露无遗,瞧见身旁的长官如此高兴,驾驶员也不禁偷偷窃笑起来,只不过那个笑带着那些嘲讽的意味深埋于其中。
当鲸心中一阵暗喜过后,他便自然而然收敛起自己的野蛮笑容,驾驶员敏锐地觉察到鲸的神情变化也马上停下自己的窃笑,并尝试性地向现在心情正好的鲸建议道:“长官,您瞧我们后头的部队正好都已经四散到街头巷尾之中去了,不妨您试着联系下他们,叫他们都向环河大道行进,争取形成针对那些旻国人的合围之势,您意下如何?”
“哦!我正有此意,你可这算是提出了一个发自我心坎里认可的行动建议啊!哈哈哈!”
鲸愉悦地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以此表示嘉奖,随后他伸手拿起驾驶台上的通讯器,并冲着其喊话:
“全体都有!重复一遍!全体都有!我是鲸,现在我命令所有追踪部队全部都就地转向环河大道方向行进,力争形成针对逃窜的旻国部队的包围!”
此话一出,原本散布在大街小巷间的渡鸦和独角鲸成员都立刻按照鲸的指示,转向环河大道开去,而处于鲸前头的被追击的文轩等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注意到了吗?文轩。”昊沉声问。
文轩点点头,说:“嗯,看来敌人已经意识到我们的目标了。”
“那还要继续往沿河大道开吗?这样总感觉俺们是在自投罗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只有那里才能给我们带来一线生机。”文轩摇摇头,执着地回应昊。
昊有些不解:“你小子难道不是因为不清楚这里的路线情况才会想到往沿河大道行驶的吗?”
“那个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再者说,如果只是因为我不认识的原因,那我直接把开车的任务交给你不就好了吗?”
“俺觉得这主意不错。”昊双手交叉靠在座位上说道。
“别耍贫嘴了,我其实是在顺着别人的意思在行动啦!”文轩目视前方淡定地说。
昊听罢心里一惊,他忙问文轩:“咦?顺着别人的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别人’是谁?”
“敌人,或者说敌人的敌人。”
“你就别故弄玄虚了!快告诉俺!”
“据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我们的敌人是两国的联军部队对吧,那么这意味着敌人一定有两位代表且指挥各自国家的最高长官,先前我遭遇到的标有特殊乌鸦标识的新燕部队和方才才遇见的标有鲸鱼图案的齐阳部队应该正是独属于这两位最高长官的精英部队。”
“嗯,然后呢?”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在分析出敌人派系之后,就在之前的追逐我们的部队之中发现了异状,那就是追逐我们的这两支精英部队中行动模式是相同的,这就意味着追着我们的部队只有一个长官在指挥,那么问题就来了,另一位长官去哪了呢?”
“你是说他们内部出现了状况,其中新燕的最高长官已经被齐阳的最高长官给处理掉了,并且还夺取了新燕精英部队的控制权?”昊吃惊地说。
“不,我认为正好相反,是新燕的最高长官在算计着除掉齐阳的最高长官。”文轩一本正经地提出了与昊截然相反的观点。
“你怎么会这么想?”
“大概是对新燕的那位神秘的指挥官实力的认知吧,我认为他的实力远在齐阳的指挥官之上,而这如此耿直的追杀方式一点都不像那个新燕的家伙的作战方式。”
“那就是说俺们可以借着他们内斗的机会轻松逃跑咯?”
“没那么容易......”冷薪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文轩也附和道:
“确实没那么轻松,因为无论是敌人中的哪一个指挥官取得了内斗的胜利,他都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可我们唯一的逃生机会就在他们内斗上了。”
“反正就是豁出去的意思呗,既然都跟到这份上了,那俺就奉陪到底!”
“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要说奉陪到底的话可不止有你一个人啊。”文轩转过头对昊说道。
“是我们三个......”冷薪补充。
“说得也是,哈哈!!”昊高兴地笑出声来。
文轩瞧见昊展露的笑容后便将视线传回到了车前,他微微一笑地说道:“等我们全都到达沿河大道,我想好戏就该上场了吧......”
沿河大道,是处于澄海府总府衙区最外围的一条交通干线,它依托环绕着总府衙的的运河河道沿岸的轮廓修建,将整个总府衙区包裹在其中。
沿河大道作为快速移动到总府衙区各处最方便快捷的交通路线而广为当地居民或外来人士所使用,并因此被视作总府衙区除总府衙中最为人所知的设施。
运河上吹来阵阵凉爽的河风,掠过文轩等人的面庞,但他们三人却无法放轻松地享受这一切,因为——
“砰砰砰”数辆地方的车紧追在三人所驾驶的运输车之后,敌人们纷纷拿起突击步枪将身体伸出车窗,向运输车开火,所幸运输车的马力还不错,将追逐的敌人甩在身后,射来的子弹也因为距离原因被运输车闪避了许多,只有少数几颗子弹构不成威胁地“哐哐”击打在车厢的装甲门上。
“哈哈!”昊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模样,文轩有些不解地问:
“什么事怎么令人高兴的,要知道我们这可是在逃命啊?”
“俺当然晓得俺们这是在干嘛,可是一想到车厢里的那货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滑稽模样,俺就止不住想笑,哈哈!!”
“昊,你不怕贾报复吗......”冷薪头也不回地问道,听到问话的昊满脸写满不在意回话:
“从一开始拿姓贾的做诱饵这件事开始,俺们就已经被他‘惦记’上啦,丫头你这时候再说担心姓贾的报复可不就是废话吗?嗯?”
“我的意思其实昊你是懂的吧......”冷薪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昊一听脸上的表情便收敛了起来,他沉下脸不在说些什么,文轩在一旁听得不明所以,本想冷薪可能还会在追问下去,但很遗憾的是冷薪并没有再出声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车上的气氛就变得安静得尴尬起来,正当文轩想说些什么来调剂下这种难受的氛围时,另一件事的发生令气氛的打破提前发生了——
“不好!”随着文轩一声惊呼,他急忙打转方向盘,车体伴随着文轩急促的转向动作一个激漂转猛地急刹,车辆便横停在了路中央,昊和冷薪凭着优秀的反射神经在这一切突发状况就抓紧了自己座位旁的扶手,防止自己由于惯性被甩来甩去。
但在即便如此两人的身体还是多少被撞击了几下,昊在缓过劲来后马上匆匆询问文轩:“怎么!突然这么大的一个急刹!”
“这还用吗?我们被敌人合围了!前头又开来了好多辆车堵住了去路!”
“那怎么下车火拼吗?”
“现在只能等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内斗了,贾和还在我们车上,敌人还想要他就不会对我们轻举妄动。”文轩肯定地说。
“那个拿霰弹枪的家伙下车了......”冷薪伸手指了指后视镜里的景象,提醒众人。
“那就让我瞧瞧他想干什么吧。”
鲸面无表情地提拉着自己的霰弹枪,从容不迫地走下车来,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距离运输车只相差十步之遥的地方,而这正处于文轩等人的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表面上看他是一副“自己绝对不会被射”胸有成竹的模样,实际上他的内心是有些慌乱的,但在一股强烈的喜悦激动之情的刺激之下他变得根本不在乎文轩等人会不会攻击自己,昊目睹了鲸如此嚣张的模样,不禁哭笑不得地说:
“这黑大个挺横的啊,不怕俺一枪打死他吗?”
“要我说是他自信我们如果开枪打死他,他的部下也会在顷刻之间把我们打成筛子吧......”文轩随口说道。
“那种做法对我们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文轩听到冷薪的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说的也是啊......”
文轩等人这头还在揣测鲸的想法时,鲸却先他们一步开口冲着他们喊话:“车上的旻国人听好了!现在的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把那位当官的交给我,我兴许还能考虑留你们一条性命,如果你们不老老实实地照办,那就休怪我这边的士兵们手下不留情!”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我就跟你直说!这官我们是绝对不会交给你们的!”文轩果断地回绝了鲸的要求。
万万没想到敌人会如此迅速回绝了自己要求的鲸,先是呆愣了一番,但很快在令其咬牙切齿的怒火之中清醒了过来:“旻国人!你们不知道看不清状况就一味的嚣张是要吃苦头的吗?”
“俺瞧看不清楚状况就自娱自乐似的在那肆意得瑟的是你吧!”昊一下子出言回击鲸,并且昊认为双管齐下的效果才好,于是他还极富挑衅意味地朝鲸握枪的手来一发,“啊”,伴随着鲸发出了震天响的一声惨叫,鲸的霰弹枪离开了鲸的手掉落在地上,而鲸则只顾着死死捂住自己受伤的手飞也似的逃出了文轩等人的有效攻击范围。
狼狈地逃回自己车旁的鲸瞪着铜铃般大小布满诸多血丝的双目怒视着文轩等人,于是他立刻咆哮着命令众人:“给我开火,给我打得他们连渣都不要剩下!”
可当鲸咆哮着喊完自己的命令后他却吃惊地发现周围的士兵全部纹丝不动,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命令一样,见到此状的鲸胸中腾地一下就窜起一股新的怒火,他作势便喊:“你们都聋了吗!给我开枪啊!”
“你就放弃吧,他们是不会听你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情绪失控的鲸身后响起。
“这个声音!”鲸恐慌地循声看去,“不可能!鸦!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见本应被关押起来的鸦正衣冠端正地站在鲸的身后,鸦带着戏谑的笑容注视着满脸充斥着恐慌和难以置信神情的鲸,说:“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好吗?”
“你,你,你不是应该......”鲸结结巴巴地说,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鸦就直接抢过话头说道:
“应该被关押起来了,嗯,我确实是被关押了,可那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除掉你这个蠢货演出的戏罢了。”鸦缓缓地走到鲸的身旁继续耳语道:“怎么样,成为澄海府联军的唯一最高指挥的感觉不错吧,可惜那只是梦,而现在,梦,该,醒,啦......”
鲸就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他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瘫坐在地上,鸦艰难地扯动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张扭曲的笑容,鲸僵硬地抬起头,用着自己无神的双眸凝视着鸦的面容,鸦从鲸的眼里读出了鲸的意图,他故作怜悯地放低自己的身姿对鲸说:
“我知道你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进了我的圈套,所以我让你死也死个明白,首先派去和你透露渡鸦兵变消息的那个斥候便是我放出的钩,渡鸦部队就是我的饵料,在你成功上钩后就是等待动手的时机了,于是我就藏在斥候的车里观察着一切,并同时借斥候来指挥行动,在我见旻国人强行冲出集中营后,在我便推测他们可能会向沿河大道行驶的时候我意识这就是我处理掉你的时机到了。”
鸦重新站起来,趾高气扬地俯视着鲸继续说道:“在你执着于追杀旻国人时,我将渡鸦部队四散到总府衙的街道之中,籍由此诱导独角鲸部队的行动,之后我再安排你的驾驶员向你透露出旻国人的意图,这时你就一定会很乐意于听从驾驶员的建议,而驾驶员就会建议你给所有人下令要他们全部前往沿河大道,以此包围旻国人,可你一定想不到你所用的通讯器发出的信息是只有渡鸦的部队才能收到的,而你的这条命令其实就是在替我给渡鸦们下达干掉你自己的指示啊!”
鲸在完全了解了鸦的计划之后,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僵硬地弯下腰去支支吾吾地发出声声悲哀的呜咽,鸦笑了笑立刻转头看向文轩等人乘坐的运输车。
“时间有点赶啊,没想到这么快敌人就处理完了内部问题啊——”昊气喘吁吁地靠在座椅上,身旁竟然倒着昏厥过去的贾和,原来文轩为了方便下一步行动计划的实施,指示昊趁着敌人内斗注意力转移的空隙,悄悄下车把贾和从车厢转移到驾驶室来,但是由于鸦处理鲸的效率太过高效了,所以不得已加快了行动脚步的昊被累得够呛。
“车上的几位旻国人,你们投降吧,如果你们想依靠钻我军内斗的空当就自认为能够逃出生天,也未免太低过我鸦的能力了,在我的计划里,很遗憾你们是要陪着这个家伙一起死去的。”鸦说着为文轩等人指了指崩溃的鲸。
“原来阁下是叫鸦吗?无论是之前的追加战还是现在的内斗,你的指挥能力确实令我佩服,但是恕我不能按照你的计划去死,因为我和我的战友们有个约定,有个完成任务然后活下去的约定。”文轩坚定地说道。
“哦?约定?难道是和那两个死在包围网里的家伙?话说回来,那个随你一起逃出来的小哥呢?该不会他也已经......嗬嗬嗬!”鸦故意刺激文轩的痛处,想让文轩失去理智,为了加强自己挑衅的效果,鸦还充满恶意地发出了自己那古怪猎奇的笑声。
可文轩却没有如鸦所料的那样,让怒火蒙蔽自己的双眼,只见文轩爽朗地笑着回话:“前面鸦先生说的话我现在也要借来一用,我好歹也是数次九死一生地从你的缜密计划之中幸存下来的人,你以为凭借那种粗劣的激将法就能让我失去理智吗?你也未免太低估我的能力了吧!”
表面上看去文轩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实际上在一旁的昊和冷薪注意到了文轩的手死死地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两支手臂都在不住地颤抖,目睹此情此景的两人一下子便将事实了然于心,其实文轩是在辛苦地自我忍耐,忍耐住胸中咆哮的怒气,就为了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完成和死去战友的约定。
“哼!牙尖嘴利啊!能和我说的这么有来有回的,可是少见的很,就连鲸这废物也做不到和我争辩什么,你这旻国人有点意思,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鸦收起自己原本为了挑衅而故意表现的神情,转而用一种赏识的眼神打量着文轩,并要文轩告诉他自己的真名叫什么。
“徐文轩。”
“叫徐文轩么?名字挺不错的,能力也不错,可惜你站在了和我敌对的一方,同时我也很疑惑,如果你的目标就只是救出被抓的官员的话,怎么想都不会被逼到现在这种境地的吧?所以我想你一定另有所图。”
“不愧是鸦先生,没错,我这么做确实是另有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已经实现了。”
“什么!等会!难道说!”鸦连忙转身唤来斥候:“你快去问下集中营的情况。”
“是。”斥候跑回车中拿起通讯器联络到集中营的驻兵处:“喂,喂,喂,集中营驻兵处么?我想了解下现在集中营的情况,什么!竟然是这样,明白了,嗯,嗯,我会和长官报告的,嗯,嗯。”斥候结束通讯后很快放下了通讯器,快步跑回鸦身边在其耳畔悄声说了些什么。
“什么,原来是这样吗?”鸦略微的惊讶了一下,便朝文轩说:“徐文轩啊徐文轩,你是要我不禁佩服你的勇气,也要我不禁嘲笑你的愚蠢啊——”
文轩不在乎地笑笑:“看来你知道啦,虽然你觉得这很愚蠢,但是即便重新来过,我还是会坚定我的决定。”
“为了争取所有被关押的普通百姓逃走的时间而以身涉险,再加上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不惜拿当官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真是不得了。”
“更不得了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哦?还有更不得了的?你不会想说你现在还能带着运输车上的人逃出险境吧?你仿佛是在可以逗我笑啊。”
“那就来试试看吧!”文轩底气十足地高呼一声,他猛地一脚踩下油门,运输车咆哮着飞奔而起,只见那车以一种义无反顾的气势冲向了运河。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素来以头脑冷静而自豪的鸦都不禁吃了一惊,他惊呼:“徐文轩,你疯了吗!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多谢鸦先生关心,但是死路活路有时候就是要走了才能下定义的,你认为它是条死路,而我认为它是火路!鸦先生,来日方长,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下一次我一定会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伴随着文轩最后两字的怒吼,运输车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不见了踪影,站在陆地上的鸦连忙跑到岸边,在经历过一番无用的扫视之后,他摇摇头说:“难道我是看人有误,那个叫徐文轩的家伙真的选择了自投死路?”
“长官,这水里已经好一会儿没动静了,想必是死透了。”斥候望了望平静的河面,对紧皱眉头的鸦说道。
鸦却不肯轻易相信斥候所说的话,因为他清楚文轩不是一个轻易认输或是去送死的人,于是他仔细思索起来有没有什么被他忽略掉的线索,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问身旁的斥候:“为什么我会说那些旻国人是在自寻死路呢?”
斥候迷茫地回话:“长官你忘了吗?车如果完全没入水中,由于车内没水,而车外有水,这就会导致内外压力不同,车门无法由内而外打开的,只有当车內的水被灌满的时候,压力才能平衡,车门才能打开,可等到那时旻国人早就已经因为孳息而溺亡了。”
“所以这才说是死路一条吗?”鸦的眉头忽然就松展开来了,斥候一头雾水地问:
“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搞懂呢?”
“你连这么明显的一点都没注意到吗?那辆运输车的车窗全都碎了。”
“真的吗!我压根没注意到,车窗如果是破的话,那不就意味着车掉入水中后车内外就不会产生压力差,车门便能直接在水中打开了!”斥候恍然大悟。
“之所以这么久运河里都没有什么动静,怕是那些旻国人早已溜之大吉了,嗬嗬,千算万算却偏偏算漏了这么一茬......”鸦将视线投向了平静无波的河面。
“长官,你可知那车窗都是被谁打破的吗?”
“嗯?自然是我军的士兵干的,还能是谁?”鸦侧着脸问,就见斥候抬手指了指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多时的鲸。
“原来是你啊......”
鲸浑身一颤,忙抬头向鸦求饶:“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啊,是当时我太过生气,才,才会干出这种蠢事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鸦沉默无言地凝视着鲸,从他的眼神里鲸终于明白其实再怎么求饶挣扎都是没有用的,他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了,认命了的鲸对鸦说:“呵呵,远征旻国,我曾经想过很多死法,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联军的同志手里,哈哈哈!天大的讽刺啊!如今死前还能给你向来自负的完美计划戳出这么一个大漏洞!我已经死而无憾啦!哈哈哈!”
“你还真敢说呀,同志!”鸦扯出一张凶相毕露的恐怖面容,抬手抽出了自己那柄佩刀,一下子捅进鲸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随后鸦再立刻把刀抽出,此时的鲸连一声动静都没发出就当场毙命,鸦以刀在鲸的藏蓝色军服上擦拭下一道血痕,把清洁完毕后的刀收回了自己刀鞘。
斥候移步到鲸的尸体旁询问鸦:“长官,怎么处理鲸的尸体,还有他的死因是?”
“尸体直接丢进运河里,至于死因嘛,就给他个‘与敌作战,英勇就义’吧。”说着鸦动身要返回车厢之中,斥候却表示不理解鸦为何现在还要坐进车厢里,鸦回道:“做戏就要做足,关键时刻绝不能掉链子,反正再过一小会儿我就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澄海府联军唯一指挥官了,也不差这一点苦吃。”说罢鸦便踏进了车厢并指示随行的士兵把门关上。
斥候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也不再说什么,随后他指示手下将鲸的尸体抛进河中,在之后他带领着在场所有的士兵们乘车离开了沿河大道,河面还和当初一样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小子真行啊!没想到你还能来上这么一出,把俺们几个死棋给全盘活了!”昊高兴地和文轩勾肩搭背,时不时拍拍他的肩膀大声夸奖他。
文轩无奈地笑笑:“要是我真有这么厉害,哪里至于让泰叔和茅骏牺牲了......”
“你是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的,所有人都做不到保护每个人的安全的,但是你达成了和他们的约定就够了吧......”冷薪出言说道,昊一脸震惊,因为冷薪这句话听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生硬,但也是勉强算得上是在安慰文轩,“这个呆丫头竟然学会安慰人了!难以置信”昊心想。
“也许吧......”文轩明显情绪状态好转了些,一旁的昊这时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影对文轩说:
“是那个叫陆平的小子!”
“队长!”陆平手忙脚乱地狂奔到文轩的面前,他激动地拥抱住文轩,并喊道:“队长你们真的成功了!本来我想叫援军去支援你们,可没想到我援军还没叫呢,你们就回来了!欸?你们怎么一身湿漉漉的像落汤鸡一样。”
文轩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说:“这大概算是我们在逃跑计划里付出的一点点小代价吧!”
“这样啊——”
“文轩,你过来下。”昊向文轩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有话对他说,文轩一脸疑惑地走过去,昊便在他耳畔嘱咐道:“俺和冷薪要撤走了,在走之前叮嘱你一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姓贾的恐怕会对你进行报复,如果有命再见,俺请你喝酒,嗯?冷薪,你也有话要说?”
只见冷薪也在文轩身边耳语:“我们的约定等到下次再见再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说完了,走吧,冷薪,还有文轩千万记住俺的话。”
“再见......”冷薪也向文轩道别,随后文轩和陆平两人就这样一路目送着昊和冷薪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队长,他们和你说了些什么?”陆平望着远方问文轩。
“没什么,只是关于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要和我实现的约定罢了......”文轩也面向着远方回答道。
“这样啊......走吧,我们也该回去报告任务情况了。”陆平转身说道,文轩点点头跟随陆平返回了驻军区......
不久之后文轩便被冠以“威胁长官性命以及违背命令”的罪名遭到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