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餐后,在浴室中放松过身心的女孩子们约好在莉莉丝学姐的房间集合,只有艾卡没有获得加入的许可。情理之中,表示理解。
在空无一人的另一间浴室中泡过澡之后,艾卡换上了赛丽特小姐准备的客用浴衣,绀青色的浴衣穿在自己身上大小正好合适。
虽然获得了自由参观的许可,但是没有莉莉丝学姐的陪同,一个人在公馆中闲逛有失礼仪,艾卡便通过正厅的大门来到夜晚的庭园。
夜晚的庭园中并不是一片静寂,夏季的晚风劲头不小,周围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作为进入夏季标志之一的虫鸣也是不绝于耳。
艾卡沿着来时走过的园中小道,缓缓漫步着。
回到了充满回忆的东区,头顶着那片璀璨的星空,艾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许久不见的那个女孩子。从薇汐那里得知,流音至今仍然待在教廷,去那里应该就能见到她。
继续往前走着,艾卡隐隐约约听到了阵阵破空声。这座公馆似乎没有配置专门的警备人员,会有心怀不轨张之人闯入是可以想象到的情况。
艾卡提高警觉感,放轻脚步凭着感觉向着声音的源头移动。但是在确认声音的来源后,他的担忧便烟消云散了。
“艾卡先生!”
克劳斯先生显然对于艾卡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感到十分惊讶,双手握住的竹刀就这样悬停在了半空中。
现在的他没有穿着上午那身正式的管家服,而是和艾卡一样的男式浴衣。从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早就在这里练习空挥了,难怪艾卡没有在浴室中遇见他。
“克劳斯先生,晚上好。”
艾卡举起手打了个招呼,向着克劳斯先生走过去。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竹刀,对艾卡的问候做出了回应。
“艾卡先生没有和莉莉丝小姐她们在一起吗?”
“简单来说,就是被她们赶出来了,哈哈!”
“原来如此。”
简单一句话,克劳斯先生就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个……克劳斯先生不用对我用敬称,我只是一介学生而已,不太习惯这种礼节。”
“这样啊,那我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吗?”
“嗯,足够了。”
“我知道了。看起来你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既然在这里巧遇,要不要一起在这座庭园中走一走呢?”
…………
在等待克劳斯先生将竹刀放回不远处的杂物间后,两个男人在淡淡月光的引导下,沿着偌大的庭园慢慢走了起来。
“克劳斯先生,您平时经常练习剑术吗?”
看到他熟练有力的空挥动作后,艾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一点。
“倒不如说这是我的主要工作。”克劳斯先生笑着更正了艾卡的误会,“作为管家的同时,我也是这里唯一的护卫,所以不能荒废了这唯一的长处啊。”
“唯一的长处……”
“今天你们也听到赛丽特对我的抱怨了吧?”克劳斯先生的笑容变成了苦笑,“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我对家务什么的可没辙。就算真的去帮忙,反而会碍手碍脚吧。”
他无奈的口气中透露出一种微妙的情愫。
“听莉莉丝学姐说,你和赛丽特小姐是同班同学吗?”
“莉莉丝小姐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们了吗?”克劳斯先生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确实如此,我们两个人同时从帝国骑士学园毕业,赛丽特一直是我的同桌。”
帝国骑士学园,艾卡有所耳闻。是隶属于帝国的众多学园之一,主要面向普通国民开放。那里的课程非常全面,科学技术、魔法理论等均有涉猎,是帝国内知名度非常高的一所封闭管理式学园。
“难怪克劳斯先生刚刚挥剑的动作那么娴熟,原来如此。”
“虽说是护卫,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遇到过用武之地,对于伊丽丝夫人和莉莉丝小姐而言,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克劳斯先生摆了摆手,“而你从魔兽的手中拯救了莉莉丝小姐,比起我,护卫这个称号更适合你才对。”
“那一次仅仅是运气好而已,”得到比自己成熟得多的克劳斯先生称赞,艾卡谦虚回应,“我在霜月学园中才上了一个月的课,连魔力的控制都做不好,战斗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她们每个人都比我要强多了。”
“她们是指在你身边的那三个女孩子吗?”克劳斯先生露出了感兴趣的口气,“我对于你们的了解,仅仅是伊丽丝夫人所说的那个事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更加了解一下莉莉丝小姐的恩人。”
今晚的时间还有很多,所以艾卡简单地向克劳斯先生介绍了三位女生们,顺便谈到了旅途中经历一些琐事。克劳斯先生一直认着听着,除了在感兴趣的地方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其余时间都是默默聆听。
穿过由绿色植物围成的拱廊后,艾卡的话也接近了尾声。
“确实是很有收获的旅途,你的父母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一开始我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不过现在也慢慢开始理解他们的想法了。”
“父母总是会为了孩子着想,虽然没有孩子的我还没办法体会到这种心境啦。”
克劳斯先生自嘲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艾卡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了,克劳斯先生,莉莉丝学姐和伊丽丝夫人现在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呢?虽然之前从莉莉丝学姐那里有一些了解,但还是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趁着这个机会,艾卡想从这位看着莉莉丝学姐长大的男人这里得到一些她本人还没有说出来的事情。
“既然莉莉丝小姐向你说起了这件事情,那么主要原因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嗯,是因为伊丽丝夫人反对莉莉丝学姐成为国家魔法师吗?”
“是这样没错。”
克劳斯先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听说莉莉丝学姐的父亲是作为国家魔法师牺牲的。”
“莉莉丝小姐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如果是为了让莉莉丝学姐远离危险的话,伊丽丝夫人的反对确实合情合理。但是没有必要做到如今这一步吧?”
切断了对莉莉丝学姐的资金供给,对于相依为命的两人来说,这种极端的做法艾卡很难理解。不仅仅是艾卡,无论是谁都会产生相同的想法吧。
除非,有着更深刻的理由迫使伊丽丝夫人不得不这样做。
“我只是被雇佣的人,所以了解到的仅仅是道听途说。莉莉丝小姐从未主动向我们说起过这件事情的详细,我也只有你知道的那么多而已。所以,我很羡慕仅仅一个月就得到了莉莉丝小姐充分信赖的你。”
对于莉莉丝学姐的信赖,艾卡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莉莉丝学姐并不是那种轻率的女生,她的做法总是深思熟虑之后得到的结果。
那么,对于自己的这份信赖,究竟是寄托于何物之上呢?
“抱歉,不能帮上你的忙。”
克劳斯先生停住了脚步,语气中满是苦涩。艾卡慌忙摆了摆手。
“没有必要这么在意啦,其实这也只是我在多管闲事……”
“不对!”克劳斯先生突然大声否定了艾卡,“莉莉丝小姐已经向你伸出手了,而你仅仅就是这种态度吗?”
他提高的音调中饱含着怒气,一直给人温文尔雅的印象不复存在。
“对不起,不过听到你这么说的话,我就能真正放心了。”艾卡没有被克劳斯先生的气势吓到,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是在这个家中生活了五年的克劳斯先生,说出来的话比任何人的话更能使我安心下来。”
“克劳斯说得没错哦。如果艾卡先生不能坚持下去,我可是会代替莉莉丝小姐来惩罚你哦!”
女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艾卡慌忙转过身,结果撞在了对方的身上。顾不得感受那种柔软的感觉,艾卡赶紧后退,从她的身上离开。
“赛丽特小姐!”
“明明不用那么着急离开也可以。”
“您在说什么啊!”
“赛丽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克劳斯先生对着这位不速之客皱起了眉头。
“我说啊,在这么美丽的夜晚,你对相遇的淑女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
赛丽特小姐生气的挥舞了一下双臂,不过克劳斯先生仍然是原来那副不耐烦的样子。
“首先你不是淑女,而且‘相遇’那个词用在这里不对吧。你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哼,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家伙没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
“那个……赛丽特小姐,”艾卡尴尬地插入了两人相声之中,“您究竟是怎么注意到我们的……”
赛丽特小姐之前既然那么说的话,那么自己和克劳斯先生的交谈,她都完整地听见了。
“这个嘛……”赛丽特小姐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本来是听到了克劳斯的傻笑声,那个时候就已经找到你们了。但是之后你们好像说起了很严肃的话题,打断你们的话有些不太好,所以只好一直跟着你们了……”
“果然是这样吗……”
克劳斯先生无奈地按住了额头,他大概是因为真心话被赛丽特小姐听见而觉得无所适从。
“不过,赛丽特小姐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啊。”艾卡赶紧为赛丽特小姐打圆场,“克劳斯先生,今晚真是谢谢您了。多亏了您的话,我确实想清楚了。”
“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克劳斯先生拍了拍艾卡的肩膀,“莉莉丝小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嗯!”
艾卡向留在拱廊中的克劳斯先生和赛丽特小姐告别,两人交谈的声音在背后渐渐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