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为了打发时间而坐在床边翻阅着PDA,薇汐这次又在卫生间里面待了很长的时间。在家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去留意女生做“那种事情”需要多少时间,但是刚刚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艾卡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觉。
就算会让她反感也无所谓了。
艾卡咬着牙横下心,快步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前。
然而手还没有举起,眼前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诶……”
艾卡正好和里面那位在极近的距离下面对面站着。薇汐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苍白中带着一抹潮红,但是惊讶占据了更多的成分。
“啊……不是……”
首先要解释!但是不知道应该解释哪个方面,言语只能结结巴巴地挤出口。
薇汐的惊讶神色渐渐退去。如果艾卡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她并成内八字的双腿正在微微颤抖着。
“什么时候……”
“我是看你这么久没有出来……”
“都听到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听到!”
虽然不知道薇汐指的是什么,总之先否定不会有错!
艾卡拼命地甩着头,为了让薇汐相信自己。
“……”
薇汐沉默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艾卡赶紧从卫生间的门口让开了身子。现在这个场面,如果让泠看见了,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社会层面上抹除掉他。所幸的是,薇汐绝对不会对艾卡做出这种行为。
薇汐捂着胸口,从艾卡身边小跑开了。看着她脱兔般离开的背影,艾卡叹了口气。过于担心反而会引起误会,如果薇汐能够理解的话就好了。
她一定能够理解吧……
抱着这种淡淡的期待,艾卡一边想着怎么缓和刚刚那种尴尬的气氛,一边回到了薇汐所在的房间中。
…………
起初,薇汐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艾卡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闲话”做出反应。渐渐地,她呆滞的语气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艾卡这才放下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关上屋内的玻璃吊灯,透射过玻璃窗的街灯光线成为了屋内唯一的光源。房间内的暖气可以一直开着,不过艾卡还是认真叮嘱了薇汐一定要盖好被子。
睡在还没有完全暖和起来的被窝中,艾卡的心头突然涌现出了一种思乡的念头。床单和被褥都大同小异,但是他感觉到了和家中完全不同的感觉,不管什么姿势都感受不到那种舒适。
最后艾卡选择了放弃,老老实实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如果是平时的话,现在差不多已经感到眼皮变重,但是今天却丝毫没有睡意,天花板上也没有斑迹让自己可以数着入眠。
闭上眼睛,就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没有了时间流逝这个概念,感觉世界如同静止了一般。在静止的世界中,艾卡听到了唯一的动静。
薇汐……
在啜泣吗……
他向着那个方向看去。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不过微微蠕动的被子告诉艾卡,她也同样没有睡着。
薇汐明显在压抑着声音。她不知道,在这寂静的冬夜,即使全身都躲进了厚重的棉被之中,漏出的一丝声音也会被关心她的人所闻。
被那些不明身份的男人绑架之后,薇汐仅仅在艾卡的怀着流过一次眼泪。在此之后,她未曾表现出一丝柔弱,以至于让人忘记了她的年龄。她的心中,一定埋藏着恐慌,一定隐瞒着不满,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出来,仅仅是不愿意成为负担。
“薇汐……”
鬼使神差地,艾卡叫起了她的名字。话一出口,艾卡这才想起,既然连她的啜泣声自己都能听到,那么自己的声音毫无疑问也被她听在耳中。
抽泣声忽然止住了,薇汐的床上没有了动静。
…………
家里的床,自己在刚睡上去的时候,也能感到这样的寒气。泠姐姐每天睡得都比自己晚,准确地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上的床。但是,这样就能用自己的体温来帮助泠姐姐来暖床了,虽然不知道泠姐姐会不会觉得这样子很恶心……
在这个时间上床睡觉,已经在身体上留下了记忆。很快地,意识就变得模糊。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在浅睡眠的作用下,像幻灯片一样浮现。
那个夜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时候,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的。而现在,却不得不在清醒的状态下作为演员重演那几十分钟。
只要用力叫出声,只要稍微翻个身,这个梦就会消失。
明明如此简单的事情,身体却不能如自己所愿。
梦境中的一天,在现实中只不过是一瞬间。薇汐硬生生地被迫表演到了最后,身体才得到自由。
好不容易被焐热的被子中变得比最初更加寒冷,但是那种事情,已经感受不到了。
眼角边传来了冰冷的感觉,枕边已经湿了一小片。
鼻子发酸,声音已经无法遮掩。把被子拉到头上,才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冷气。只能在被子中抱住膝盖,把身体缩成一团,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自己。
不想漏出声音,但是泪水流到了鼻子,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能吸了吸鼻子,在用手背擦掉不断涌出的泪水。
…………
显然,薇汐听到了艾卡的声音。她装成了睡着的样子,一动不动。这不可能瞒得过艾卡,既然她选择躲避,那么自己只能用强硬一点的办法。
屋内开着暖气,并不觉得难以下床,虽然这股热量没有渗透进棉被中。艾卡抓住薇汐裹着的被子,打算一把掀开它,一股意想不到的力气与他做起了抵抗,薇汐死死地抓住被角不肯放手。
“不要!”
都这样叫出来了,伪装不就毫无意义了吗?艾卡的手放松了一些,只是继续保持着和薇汐的僵持。
“没关系的,屋子里没有那么冷。”
“不是的……”薇汐拼命地把被子往回扯,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这只是无用之功,所以只能继续维持着现在的僵持状态,“只是不想让艾卡哥哥看……”
女孩子当然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哭花的脸颊,艾卡一时间忘记了这个事实。他松开了手,被子又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不会开灯的,你去洗个脸吧。我等你。”
艾卡背过脸去,背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室内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直到盥洗间的门传来关上的声音,艾卡才打开吊灯,回头看了一下薇汐那变得乱糟糟的床。
“这下要和旅馆的服务员小姐道歉了啊……”
就算洗掉了也不会马上就能使用,只能通知服务员过来换一套新的床上用品。艾卡本想着整理一下薇汐的床,不过随即思考了一下,决定等她回来同意之后再动手。
盥洗间的门打开了,用温水洗过脸的薇汐迈着小步回到了这里。看到床上被自己弄的一片狼藉,她的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所以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艾卡说些什么。
“我去联系一下服务员,让她给你换个床单吧。”
“不用了……而且很丢人……”
薇汐抬起了红通通的眼睛。现在还不过是晚上十一点,而且旅馆是二十四小时服务,根本称不上是很大的麻烦。不过既然薇汐是不想让外人看到这幅模样的话,也不能强迫着给她换掉。
“那我帮你重新铺一下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薇汐急匆匆地阻止了艾卡。
不过看到薇汐笨手笨脚的样子,最后艾卡还是在妥协后帮了一把手。
“别在一个人躲着哭了哦,”临睡前,艾卡故意用力揉了揉薇汐的小脑袋,“不然我在这里的意义不就完全没有了吗?”
胡乱揉了一通后,艾卡让薇汐先去睡觉,他要去一下卫生间。
看着薇汐重新盖上被子之后,他关上了卧室的灯。
…………
这个时间点,离这里十分遥远的一个房间中,四个女生正围坐在一起,面色凝重的看着地上摆着的纸牌。
“就决定是你了!”
泠这么说着,爽快地从几张正面盖在下面的纸牌中抽出一张。
看着她马上阴沉下来的脸色,艾比和希希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泠姐姐,怎么看都不会是那张吧……”
轮到洛洛的场合,她毫不费力地就抽出了目标纸牌。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啊哈哈……”面对泠气势汹汹的质问,洛洛只能干笑,“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和哥哥一起玩这个游戏吧……”
“啊——有个贴心的哥哥真好啊——”
“又被无形地秀了一遍——”
艾比和希希嬉笑着打趣洛洛。
她用手中的纸牌微微挡住脸,苦笑了一下。
“可是他现在正在和薇汐独处一室……”
“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孤男寡女……”
“为了寻求彼此的温暖……”
“干柴烈火……”
“哥哥他才不会那么做!”
洛洛红着脸打断了两人愈演愈烈的妄想。
“而且,薇汐也不是那样子的女生……”
泠补充了一句,不过声音透露出了她的心虚。她的手已经伸进了放着PDA的口袋中。
“总之,确认一下就可以了吧……”
洛洛也忍不住拿起了PDA。这只是为了让脑洞大开的艾比和希希信服,绝对不是因为怀疑哥哥的清白……绝对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