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有些搞不太懂她了啊……)
远望着两名少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我挠着后脑勺,内心发出了苦闷的声音。
这时,依旧坐在长椅上的林月怜低声朝我发问。
“这样……真的好吗?”
“?”
我迟疑了两秒,然后才明白她或许是想问“我们就这样分组各玩各的真的好吗?”。
“啊,分组活动当然没什么问题。之前一直都是被强迫着去玩小夕喜欢的设施,连小怜你想要玩的设施都没有去玩过吧!”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设施……”
林月怜的这句话刚说出口,我就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做出了反驳。
“你嘴上说没什么特别想玩的设施,但那只是你还没有遇到想玩的项目吧!”
“不是,我……”
她虽然表现出一副很想要反驳的样子,可是却没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
从她的这个反应来看,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她自从小学时期就从城市里转来我们这个镇子上学,在这期间除了我和小夕之外,她根本没有交到什么朋友,也不存在出现什么背着我们去游乐园的事情。至于她的父亲那边,她也不是那种能够厚着脸皮主动向她的父亲提出去游乐园请求的人。
(这也许是她第一次来游乐园吧!)
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了起来,即使我也只是个第二次来游乐园的人。
掏出进入游乐园后,在宁欣夕四处张望的间隙拿到的游乐场设施分布的平面图,我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大致位置,紧接着食指指向平面图上画有摩天轮的简略图并标有名称的地方。
“总之,先去摩天轮那边吧!”
考虑到之前已经玩了两个比较刺激的设施,我想要让林月怜体验一下不同感觉的设施。那样的话,说不定她就可以了解到自己所希望游玩的设施类型是什么风格的。
当然,出于私心,我自然是期望着她所喜欢的娱乐设施不要是和宁欣夕一样,是我从生理上到心理上都十分排斥的设施。
除此之外,如果是在摩天轮里的话,那种没有其他人的环境或许更方便我从旁打探一下她的烦恼。
“嗯……那就去吧。”
林月怜有些心不在焉地接受了我的建议。而我,虽然看出了这点,但一时也没能想出什么能让她打起精神的方法。
就在这时,我裤子里的手机陡然响起了短信铃声。
“是小夕么?”
“嗯。”
掏出手机,看着发件人那一栏的姓名,我点着头给出了回应。
(她为什么要特地发来短信?)
抱持着如此疑惑,我读起了短信的内容。短信的内容概括起来十分简单,就是单纯地在警告我绝对绝对绝对要让林月怜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在这时,我才意识到宁欣夕之前所说的“分开的意义”指的并不是什么可以玩遍游乐园尽可能多的设施,而是让我和林月怜独处,以便我能问出她的烦恼并替她解决。
(真是的,既然是这么打算的,那么一开始就和我率直地说出来不是更好吗?)
我在心里对她如此抱怨,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要是郑重其事的和我这么说,我反而会有些不太习惯吧。
想到这儿,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随后,我抬起头,望着不远处正缓慢旋转着的巨大摩天轮——
“小怜,她们那边或许已经在排队了。事不宜迟,我们也出发吧!”
像是这样,做出了出发前的宣言。
从我们休息的地方到摩天轮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是因为没有了宁欣夕这个肆意妄为的少女,一路上总会感觉气氛十分的压抑。
于是,我为了消除这种由于沉默带来的压抑氛围,仰望着愈发接近的摩天轮,竖起右手食指说道。
“对了,说起摩天轮,之前我在网上看到过很多个传说呢?其中有说摩天轮的每个座舱里都装满了幸福,仰望着摩天轮的时候,就是在仰望着幸福。那像我们这样,走向摩天轮的人,不就是在一步步像着幸福靠近?等我们坐上摩天轮的时候,那就该算体验到了幸福,没错吧?”
“或许是这样没错……”
面对我的反问,林月怜并未加以反驳。
可就在我以为她已经由此稍微打起精神的时候,她却以“但是”开头,做出了消极的发言。
“但是……幸福总不可能一直存在。当我们从摩天轮的座舱里离开的时候,我们不也就失去了幸福。”
“是这样的吗?或许是这样的吧。”
对于林月怜基于我的臆想而做出的进一步推测,我并未边大声叫嚣着“不是这样”,边全面做出反驳,而是小小地赞同了她之后——
“幸福的确不可能一直存在,但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在离开座舱后瞬间消失。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将那段幸福的时光保存在脑海,将那种幸福的感觉保存在心里,这样的话未来的在某个时刻回想起那个时刻,也肯定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
像这样,平静地、温柔地朝她吐露出了我内心与她有着些许差异的想法。
而她,在听完我的想法后,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
站在原地沉默着的她看起来是在思考什么,与她同样停下脚步的我并不想去打断她的思绪,于是就安静地在一旁守望着她。
从这一刻开始,到她意识到自己的状态而抬起头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呢?也许是数十秒,也许是数分钟。总之,体感上并没有过去太久。
“怎么样?想通了没?”
我在视线偶然与林月怜抬头时的视线短暂相交过后,像是这样随意的问了她一句。
对此,她只是点了下头,轻“嗯”一声,紧接着便从我的身边经过,走向了不远处的摩天轮。看着她重新开始行动,我也活动起自己的双腿,与她一同朝着摩天轮的方向前进。
不久,我们到达了乘坐摩天轮的队伍末尾。在摩天轮这里排队的人数比起我上午参与的其他两个项目的队伍都要短上一截。
对于这种现象,其实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现在是白天,摩天轮并没有夜晚LED灯全开之后的绚丽与浪漫感。
我想大概除了我这个有着其他企图的人之外,只有一些想要坐在摩天轮上欣赏远处美景的游客才会选择白天来乘坐摩天轮吧。要是与女朋友在一起,还想要营造浪漫氛围的话,快要接近正午的这个时间点毫无疑问地是最差的时间。
由于以上所说的因素(大概?),我和林月怜成功的在排了十几分钟的队后,成功坐上的摩天轮。
与林月怜面对面坐在摩天轮的座舱内,本应开始实行打听她烦恼计划的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在排队的时候,还有来摩天轮的路上,想了很多个旁敲侧击询问她烦恼的方案,但无一例外都被否决了。理由是那些刻意想出的方案目的性太强,里面的问题无一不在诱导着话题向着“她的烦恼”这个最终的问题转变,这让我有种罪恶感。
可以的话,我想以最自然的方式对话,不需要什么计划之类多余的东西,仅仅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让她在不感受到压力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把烦恼朝我倾诉。
当然,我的这种想法十分理想化,几乎不可能实现,关于这点我很清楚,可我依旧要去尝试。
如果在最后的时刻(摩天轮即将停止的时候),我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那我或许会无可奈何地选择以最为直白的方式向她询问她的烦恼吧。
(今天一定要问出她的烦恼才行!)
这种迫切的想法会出现在我的心里并不是没有原因。
在小学的时候,林月怜就曾默默地接受着班内几个女学生一系列性质恶劣的恶作剧,最后导致她差点在那几个女生的恶作剧中受到生命威胁。
为了曾经发生过的那种事件不会再度重演,我有必要在这个摩天轮转完一圈之前,问出她的烦恼并想出针对的解决方案。于是,在安静地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的座舱里,我挤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