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明顶着营业员好奇的坏笑把点好的饮品拿回他们桌上随后落座。现在梅夕霞改坐到孙启明身旁。正坐在孙启明对面，右手撑着脸颊，双腮生气地鼓起，脑袋就是别到一旁不肯看着孙启明的便是狄维娜。而西斯拉伯格轻轻说了声“谢谢”后就低下脑袋不再开口。
梅夕霞像是没注意到气氛十分尴尬一般，也不顾她是这场聚会的发起人，只是操作着她的平板电脑，倒像是在找着些什么。孙启明只好绞尽脑汁开始寻找话题。
“这水手服就是‘市五’的校服吗？好漂亮。”
这句话只是没话找话罢了。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的水手服右胸前绣着墨黑色的雏菊花图案。那就是市立第五女子中学的校徽。会选用最传统的水手服作为指定校服款式也是加剧市五是大小姐学校谣言的原因。
狄维娜依旧不理睬孙启明，西斯拉伯格看到这气氛实在是尴尬，只好说了声“是的”，却也不知道如何继续话题。
孙启明侧过身面向西斯拉伯格。
“头发好像稍稍剪短了一点吧？这个发型我觉得比起以前更清爽了。”
“是、是的，为了转换一下心情……”
红晕从西斯拉伯格的脖子处逐渐升起。狄维娜右手猛敲桌面，对着孙启明怒吼。
“为什么启明星你偏偏连我们发型变化的细节都能发现，却、却！”
“因为我只有观察力好是优点啊，《希格斯回环》里无论战术层面还是战略层面我都没你们有灵性。”
“我不是指这方面！”
孙启明完全不知道狄维娜的怒火来自何方，就好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被这对姐妹“拉黑”了一样。
“因为我们是朋友吧。我可不会注意不到朋友身上的细小变化……你们的样貌早就刻在我心底了。”
“这种说法太卑鄙了！”
捏着软杯饮料的狄维娜身体微微颤抖，孙启明都看见抹茶拿铁顺着吸管快要从杯子里溢出来了。另一旁的梅夕霞好像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把平板电脑移开，一边用吸管摇晃着她的柚子茶一边用取笑的语气开口。
“启明星，我一直觉得你有小白脸潜质。可惜你这死人般的外貌只有‘白’这点符合……等等，光从字面解释，你的确是个小白脸呢。”
“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倒是帮帮忙啊！”
梅夕霞完全不理睬孙启明的低语恳求，像是没注意到之前紧张的气氛一样。
“怎么样，补考还顺利吗？”
狄维娜点了点头，西斯拉伯格则是说了句“谢谢，帮大忙了”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了一本笔记递给梅夕霞。
“啊，那个不要给我，还给原来的主人吧。呶，那本笔记就是启明星的。”
“果然是吗？看这平平整整的字迹和整理思路我就觉得有点像了……谢谢你，启明星。”
“不用客气的。”
孙启明从西斯拉伯格手中接过自己之前借给梅夕霞的物理笔记本……虽然借出去就没想着要收回，但他也没想到这本笔记会落到西斯拉伯格手上。从梅夕霞和她们的对话来看，这对姐妹应该是刚刚结束了物理补考。这也难怪她们会身着市五的校服了。
狄维娜不服气地嘟起嘴。
“别搞错了启明星，这次物理期末考我们老师像发疯一样乱出题，全年级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补考了！而且说到底我和小玉这次会考砸了还不是都因为你……”
“呃，抱歉。”
“明明不知道错在哪里却要道歉，我最讨厌这样的启明星了！”
面对狄维娜的指责孙启明无言以对，而这种手足无措的反应让狄维娜变得更加生气，她起身便想离开，却被孙启明一把抓住右手。
“放开我。”
“我想要和你们和好。”
这里如果松开了手，孙启明觉得他可能永远无法再和这对姐妹像过去一样相处了。
“启明星，你搞错了，我们从来没有所谓的‘好’过，何来和好之说？”
“你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提问和回答完全是平行线。孙启明知道他很难正确理解他人的感情，无法解读狄维娜明显的气话下的真意，也只能首先向她们展露自己的感情。听到孙启明的说法狄维娜一时愣住了，孙启明赶快把话题接下去。
“像你们这样可靠而强大的选手实在是太少了。没有你们的帮助，接下来的夏季预选赛我大概连瑞士轮都没法通过吧。我非常需要你们。”
“太过分了！我们对你来说，就只是好用的女人而已吗！”
狄维娜羞愤地甩开了孙启明的手。周围的客人听到“好用的女人”的说法，都朝孙启明这桌投来好奇的目光。西斯拉伯格轻轻地抱住狄维娜，拍着她的肩膀，低声说着“姐姐，稍微冷静一下”，一边也对孙启明投来有些怨气的眼光。
“并不是这样，你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我想要和你们和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们。”
一时间整个咖啡铺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轻柔的背景音乐也变得嘈杂无比。但孙启明丝毫没意识到气氛变得有多么奇怪。
“狄维娜你的多线操作，第一次天梯上和你交手就让我印象深刻。线下直接看过几次你的现场操作，那种就好像是在翻花绳一样，随意却灵动飞舞的感觉真是让我感觉呼吸都停止了。西斯拉伯格，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很喜欢你发过的卡组思路解析的帖子。明明很多觉得你打的不是最优解，很多单卡投入有争议，但事后复盘却越看越觉得精妙。”
“启明星，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也不止如此。和你们在一起总是觉得很开心……虽然我将来不打算去做职业选手，但是你们两个是唯二让我产生‘如果有这样的队友’就好了的人。我觉得这就是一种缘分吧，就算没有去年那场铂金公开赛，我们总有一天会相遇相识……所以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就因为误会断在这里。”
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的表情都凝固了。那神情既有点无奈，又有点忧郁。
“小玉，我们为什么会对这种男人……”
“也许，这就是启明星所说的缘分吧，姐姐。”
“那还真是最糟糕的孽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