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局是泥沼战。

当自己手牌中某种花色很多时，就意味着对手剩下两个花色容易富集。同样，自己对子很多的话，牌山中剩余的牌色也会在对手手上富集。这意味着清混碰有个特殊的特点，自己进章快时对手往往进展也快，而自己手牌很不顺时，很有可能大家都不顺。这一局就是这样典型的泥沼战。

孙启明继续采用早巡就开始弃和的战略，先从中章……也就是做牌效率高、晚巡容易放铳的三四五开始弃起。

没有波澜的第四局以流局告终。

“啊，真是可惜。老夫这把一点和牌的方向都没有。”

龙鹰隼摊开了他的手牌，然而在他手上的十三张牌分别是白、中、发、东、南、西、北、一条、九条、一筒、九筒、一万、九万。从晚巡开始龙鹰隼就没有变过手牌，一直在自摸切，也就是打出摸上来的第一张。而黑白西装晚巡还一直在打出字牌。

孙启明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有所谓放水的余地。打麻将是一种三分靠技七分靠运的游戏，而这七分的运气，从始至终一直在龙鹰隼那边。

第五局开场没过五巡。

“啊哈哈，老夫自摸了！门清对对！”

“不会吧？”

孙启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门清自摸对对，在清混碰里没有特殊的奖励，但这种和法还有一个别称。那就是四暗刻。

第三局中龙鹰隼的和法中同时有白、中、发三个刻子，在很多麻将里被称作大三元。而第四局龙鹰隼本可和出国士无双。

国士无双、四暗刻、大三元，无论哪种和法都是非常稀少的例子。在有统计的某个在线麻将平台上，这些役种的出现率大概在两千分之一左右。连续三场出现的几率差不多近乎为零。

“‘如果是国标麻将，我早就输的连裤子都不剩了’……孙启明，你是这么想的是吧。”

一惊之下孙启明抬头，却发现黑白西装都已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桌边。这场麻将对决已经结束了。

“今天的运的确是在你那边呢。”

“你错了，孙启明。并不是运在老夫这边。我们这次没用自动麻将机，使用的麻将是老夫提供的麻将，也不是全新拆封的新品。并且还有两个老夫的帮手在桌上。孙启明，你还没发现吗？太愚钝了。”

和之前和乐的气氛不同，龙鹰隼现在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习惯了电子化游戏模式的孙启明忘记了决定麻将胜负凌驾于运和技以上最关键的因素。那就是作弊与反作弊比拼。

没有被发现的作弊，就是没有作弊。事实上龙鹰隼现在已经表明他在这场麻将当中作假了，孙启明依旧没发现在哪个环节被动了手脚。他和龙鹰隼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一星半点。

“孙启明，作为长者，老夫今天再教你一点做人的道理。不要随便和其他人赌博，哪怕对方看起来对你没有一点恶意。”

冷汗不停地从孙启明背上冒出。从出生以来孙启明只有两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上一次是高青岚那个超级妹控知道孙启明是其妹妹恋人的时候。倒不如说如果高剑兰和铃兰那时不在现场不停劝阻的话，孙启明百分百没法活着走出病房。

眼罩已经完全被摘下，龙鹰隼闪耀的金目直视着孙启明，像是猛兽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愿赌就要服输。孙启明，你知道老夫的能力吗？只要老夫的愿意的话，只要盯着你，你的头上就会不停地冒出‘-1s’‘-1s’‘-1s’的符号。”

“唉？”

“寿命剥夺。老夫可以减少别人的寿命，再加到其他人头上。这个能力俗称续mi——”

“啊啊啊！后面的内容不可以说出来！太危险了！”

孙启明赶忙打断了龙鹰隼的自白。那个能力的全名讲出来的话在各种各样意义上都很不妙。

“呵呵，这种关头都不忘吐槽，看来你还是稍微有些气量的。”

“这种气量说实话不要也罢！”

“那么，孙启明，老夫今天找你来可不是就请你吃顿饭而已。在这里给老夫老老实实坦白，你接近剑兰的目的是什么？老夫已经说过了，高家和龙家的传承都会给青岚，如果是看上剑兰的财产的话，老夫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还是说看上了血统？剑兰她只是‘隐血’，能生出‘龙血’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和这种东西都没有关系。”

最初和高剑兰相遇、以及多年后在天台上的那场告白时，孙启明压根不知道高剑兰的身世。而且孙启明对所谓龙的血统也没有一点兴趣，倒不如说他还希望高剑兰只是一个普通人……总感觉持有那种奇怪的能力的话，一定会卷入诡异的事件之中。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高剑兰罢了。”

“呵呵，据说人只有在真正遇到生命危险时才会说实话。老夫也见过无数嘴硬的小子在被老夫使用了能力之后哭着全招了出来。”

“那是屈打成招吧？！肯定有冤案错案啊！”

“那就让我们来试一下吧。”

不知道是龙鹰隼的能力还是这个长者本身散发出的气场缘故，孙启明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不过就算他想要拔腿跑路也没机会，黑白西装就围在两旁。这根本是一个没有脱出希望的死局。

孙启明只能直视着龙鹰隼的金目。反正孙启明自认问心无愧，也只能依靠他那真诚的目光来打动这位长者了……当然，对于长了一张死人般扑克脸的孙启明来说，所谓真诚的目光从物理意义上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