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中午，孙启明和梁家母女到达银厅时，现场被排队入场的观众围的水泄不通。本来决赛日就是三天当中开放预约观战人数最多的一天，外加上午现场似乎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检票入场的时间还推迟了一个小时。孙启明他们走不用排队的工作人员通道，绕过人群都用了不少时间。
“谢谢梁阿姨，两天都开车送我们过来。”
“哈哈，小启和阿姨客气什么呀。说起来今天早点出门还真是选对了。”
就在快到银厅时，车上的交通广播插播了一条实时路况。天湖市的湖西至湖东方向主干线，中环隧道发生了连环追尾事件并直接堵去了全部的四根车道。短短半小时内三公里长区域化成停车场，预计疏通时间超过三小时。如果梁素华决定晚出门一会，就轮到孙启明上演极其“青春”向会场奔跑了……虽说热血运动漫画中最终战里主角发生交通工具抛锚，徒步奔向会场算是常见桥段，但换到现实中的天湖市的话，就算跑一天都没法从湖西跑到湖东吧。这就得直接弃权了。
就算梁冰心和梁婉玉都已经在之前的赛事中被淘汰，由于孙启明的关系，她们一家依旧算作“选手家属”，观战席最前方的VIP座还是为她们预留出了位置。而在VIP席上，孙启明还看到了熟悉的人。
“孙启明哥哥！我们来为你加油啦！”
一看到孙启明一行进入观战区就从座位上跳起，挥着双手向孙启明打招呼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幼女。
“铃兰，没想到你也来啦，那我可得好好加油了……呃，龙阿姨，早。”
在铃兰的身后坐着的女子看起来三十岁都不到，外貌看起来就像是油画里跑出来的古典美女，然而她不苟言笑的表情和端正到让人怀疑是雕像的坐姿，给人一种周围时空都被冻结的气场。被孙启明叫做“龙阿姨”的女子真名是龙莲，是高剑兰和高铃兰的亲生母亲。
高家在VIP席上也被预留出了座位，而且恰好和梁家相连。梁冰心虽然和高铃兰第一次见面，但梁婉玉曾和高铃兰在银羚羊餐厅有过交集，外加高铃兰并不怕生，她们很快打成了一片。而梁素华与龙莲错身而过时。
“哎呀，你就是龙舌兰的母亲吧，幸会幸会。我家小启在学校中受你们照顾了。”
不知道为何梁素华在“我家”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而龙莲瞥了孙启明一眼，再看了看梁冰心和梁婉玉后，淡淡地开口。
“看得上孙启明的话大可以把他领走，倒不如说我还得说声谢谢。只不过我女儿是否同意又是另一码事了。”
一瞬之间，孙启明仿佛看到一头北极熊和中国龙同时从两个妈妈背后腾跃而出，在银厅的上空咆哮对峙。明明梁素华和龙莲都挂着礼节式地淡淡微笑，但现在就好像是决定数十万人命运的谈判桌一样，两个妈妈中间的空气压得孙启明都没法呼吸，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呃，我去上个厕所。”
孙启明赶忙找了个借口溜走。大战在即，孙启明的应援团反而让他胃痛无比，这大概不是什么好兆头。
在通往洗手间的过道里，孙启明找到了今天他最想见到的人。
“你果然来了呀，高剑兰。”
高铃兰和龙莲都来了现场，高剑兰自然也不可能错过自己男友的决赛日。看到孙启明找到自己，高剑兰像是要掩盖害羞一样，别过脑袋。
“都是腰斩前的最后一个正章了，如果我再不出场就是真的女主角（笑）了。”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啊！”
“你看作者连外貌描写都懒得做了，还一股脑让角色们全都出场，明显就是放弃治疗的样子。”
“这自虐捏他用太多真的很危险，会变得不好笑的。”
“没人气的话就是这样啊，你看。”
高剑兰往过道另一头一指。在那里，包括冻结在内，好几个晋级八强的选手在洗手间外、饮水机旁被粉丝群围的成一团。要签名的、要合影的，粉丝们都在趁着选手们进入后台对外封闭联系前，抓紧最后的机会接近自己的偶像。
本来现在直播的条件与技术就极其发达，像夏季预选赛这种全国最高级别的一级赛，在家看直播甚至比在现场看有更好的观看效果——直播界面里会有导播给出的大量信息，包括双方选手的回环效果发动成功率、已知牌表情况下的决死一抽神抽几率、斩杀线提示、冷门卡效果提示等等。会来现场的粉丝除了想感受气氛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近距离接触自己喜欢的选手了。
而明明同样是晋级八强的选手，孙启明身旁除了高剑兰外没有任何一个粉丝。前两天也仅仅只有林娜等极少数人来找自己要签名，孙启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己毫无人气。这真是太气人了。
仔细想想，在六月末的事件前，孙启明就是不入流主播。营收仅仅够勉强维持开支，而且还有一半收入就是来自眼前的高剑兰这个大金主。六月后人气提升至准一线功劳也有一大半在高剑兰身上。这种客观意义上和小白脸没区别的处境让孙启明变得更加胃痛。
“连完全的新秀都比你受欢迎呢，‘启明星’。”
高剑兰取笑着孙启明。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年幼的贺冬雨身旁都围了不少来现场的观众。
——小冬雨你真是太厉害了！——
——昨天绝杀燃灯大师帅呆了！我看好你夺冠哦！——
——小冬雨打算去哪里直播吗？——
——我从比赛开始前就看好小冬雨了！——
“墙头草。”
孙启明的轻声嘀咕都带上了他自己没察觉到的厌恶。昨天贺冬雨战胜夺冠头号热门燃灯大师可谓是一战成名。然而即使在瑞士轮赛现场亲眼看见贺冬雨羞辱梁婉玉，深知这个幼女实力之可怕，孙启明都没有想到贺冬雨能那么轻松打赢燃灯大师。更何况这些完全是圈外、根本没看过贺冬雨之前比赛的路人观众……官网上给出的官方博彩里压贺冬雨的人寥寥无几，这些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贺冬雨粉丝，很早就看好贺冬雨的不过是些只会放马后炮的墙头草。
然而职业的世界是实力至上的世界。能打出成绩来的人才会有粉丝，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并且也是无可指摘的。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体积近乎顶三个普通男性的滚圆脸的男子将贺冬雨周围的围观粉丝们挤开。他满脸的粉刺在这本来就很燥热的夏天有着极佳的驱人效果。不过他并不是看到贺冬雨被人像动物一样围观才挺身而出。
“那个人我记得是……”
“孙启明认得他？”
“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真清’战队的领队。他曾经当着我的面无视我去挖角心心和小玉……也就是狄维娜和西斯拉伯格。”
“孙启明你还挺记仇的嘛。还有，心心和小玉这么亲昵的称呼能和我解释一下吗？”
“啊、啊、啊耳朵好疼！我会解释的！我会慢慢解释的！麻烦不要再踩我的脚啦。”
“放心好了，我知道你等会要打比赛，脑袋和双手我不会破坏掉的。”
“别的地方也请别破坏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