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蕩在星海之間的，是男人沒用的哭聲。

遊戲還沒有結束，在系統強制終止了超時的孫啟明的操作后，自動進入了賀冬雨的回合。與自己的王牌怪獸解除共鳴，孫啟明跪倒在起始的平台上。而現實中，孫啟明早已雙手脫離鍵盤痛哭。他的左手捂着已經腫脹到不成樣子的黑紫色右手食指中指，訴說著這個男人經歷了足以讓常人昏厥的劇痛。

連續的高強度操作惡化了孫啟明右手上的挫傷，在第三局時，孫啟明完全是靠着燃燒起來的靈魂遮蓋了身體的哀嚎。而在勝負已經徹底分出的此刻，鑽心的疼痛幾乎將孫啟明的意識徹底剝奪。

VR再現系統還在繼續工作。身體的疼痛、功虧一簣被淘汰的心理痛楚同時疊加在孫啟明之上，讓他哭泣的醜態暴露在全國觀看比賽的觀眾眼中，也暴露在賀冬雨之前。

“小啟，不要哭了！我和小啟是最好的朋友，小啟這麼想要勝利的話，就讓小啟贏就行了！”

明明只要隨便讓一頭怪獸攻擊孫啟明本體就可以拿下這場決鬥，賀冬雨卻打開了菜單準備直接強退遊戲。這個擁有稀世罕見才能卻在如何和他人交朋友上有着致命缺陷的幼女參加夏季預選賽，本來就是來找孫啟明玩耍的。況且就算她不懂得決鬥者的自尊，她也明白孫啟明敗因的根結在哪裡——如果不是之前孫啟明為了救她右手負傷的話，如果不是因為傷痛下意識分神浪費了思考時間，如果不是因為疼痛影響減緩了操作速度的話，長庚輝鑽最後的攻擊一定會奏效。

這場決鬥，本來的贏家就應該是孫啟明。

“小啟，不哭不哭，我現在就投降……”

“別開玩笑了！賀冬雨，你敢投降我就和你絕交一輩子！”

眼淚還在不停地從孫啟明眼眶中湧出，他的聲音也因為哭腔而變得沙啞。

“但是小啟，你很想贏吧？我反正對之後的比賽沒有興趣，本來就打算退賽，還是小啟繼續比賽吧！”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孫啟明能站在舞台上，打滿三局四分之一決賽都可謂是迴光返照。他的右手已經不支持他繼續決鬥下去了。並且孫啟明作為決鬥者的自尊也不允許他接受賀冬雨的投降。

失敗就是失敗。施捨而來的勝利只會麻痹意志，只有接受了失敗重新站起來前進，男人才會不斷地變強。

“賀冬雨，你想和我做朋友吧？你想和心心、小玉做朋友是吧？”

“是啊！我最喜歡小啟了！我也很喜歡心心姐姐和小玉姐姐！”

“那就給我繼續決鬥下去！”

淚水飛濺而出。對於孫啟明來說，夏季預選賽之路已經結束了。他所能做的，只有作為敗者去推勝者一把。

“決鬥下去，贏下去，拿冠軍去，賀冬雨！去向世間證明，我和小玉只是輸給了最後的冠軍而已！去告訴大家，心心是在晉級過程中扳倒過一次冠軍的人！贏下去，讓我們看見你作為決鬥者的意志！”

那樣的話，也許我們之間能解開誤會，重新誕生作為決鬥者的友誼。

短暫的沉默過後，賀冬雨命令天權向孫啟明發動最後的攻擊。

“小啟，我最喜歡你了！”

隨着孫啟明的生命點數清零，比賽結束，VR系統構築出的場景漸漸淡化消逝。

暴風驟雨般的暴雨嘉年華夏季預選賽，啟明星最終止步八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