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每次谈及命运的时候，塞琉总会皱起眉头来。

若这个世界有命运之神，塞琉死后一定会向其抱怨：为何命运总会给自己摆了一个烂局呢。

残酷之处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只有烂牌；而在于当你在抽到了好牌，让你沾沾自喜并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神却在你的眼前亲手摔碎了希望。

尽管出身于一个经济状况稍微好一点的家庭，长有一张还算端正的面孔，还有进入了别人羡慕的学校。但是这些都仅仅是表面。明明比周围的人都注意身体健康，却仍旧经常大病住院；明明比周围的人都要勤快，却经常因为一些因缘巧合而与成功失之交臂；明明……

虽然他们兴许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有所努力，但依旧心理不平衡。明明是同样的条件甚至更为用心，却得到了更差的待遇，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就比如说现在，中规中矩地开车，却被这样的事情害死，却被这样的事害死，却……

死……？

死后似乎还能思考？

周围漆黑一片。

难道这里就是所谓的死后的世界？学生会长是天使之类的会有么？还是说转生到异世界前，女神大人会给一点外挂当做补偿？

想着这些有完没完的东西，思路渐渐清晰起来，那感觉宛如从深海浮上海面一样。

揉揉睡眼，发现自己正摊在椅子上。可能是太累了，车的钥匙还放在口袋里面。

回想起来，方才的车祸就好像开玩笑一样，没准现在真的是处于死后的世界呢？

半开着玩笑的塞琉用力捏一下脸，啊，有点痛。

什么啊，原来是做了噩梦。很可能是自己回来的时候太累了，直接就摊下睡着了。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这季要追的动画还有半小时才更新。

趁此机会，倒杯水中场休息一下，顺便缓解一下刚刚为止都一直紧绷的神经。

“唔……”

塞琉刚打算站起身来就差点被来自胸腔的痛觉夺去了意识。

“要说是太累了而产生这样的幻觉，也太过于异常了吧。”

不过能感觉到疼痛，正是活着的证明呢。

————

看完动画，像是接受了一个大治愈一样整个人都从白天工作积攒下来的紧张中缓过气来，塞琉伸了一下懒腰。抬头刚好能看见了印象中已经挂在车内的吊饰。

“一路顺风”，塞琉看了一下上面的字，想到了不久前的噩梦，还是决定明天把它挂在车上。“不管是不是迷信，都被托梦了就说明要注意一下交通安全。”

话毕，就把挂饰和车钥匙一同放在了桌上的小收纳箱里面。

不过人一从看动画的亢奋氛围中平静下来，困意立马流经全身。

虽然离睡觉还有些时候，但对于习惯了熬夜的年轻人而言即便是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依旧还是会拿出手机刷刷好友的动态的。

 “收获女神微笑一个。”文字后面有一串心型的表情，下面还附上的一张抓拍的背影照。

在朋友圈发情就算了，照片能不能拍清晰一点啊。这家伙明明长得不帅，却老是想着哪一天能够交上女朋友而实现逆袭。

原打算睡前放松一下心情的塞琉，现在却落了被这种青春的酸臭味熏得只能咬枕头的囧境。

而这个被塞琉不怀好意地点了个赞的人正是和塞琉一样同期进入公司的实习生。明明自己和其他的同事都是新认识的，却因为两人是同期，所以就经常感觉到两人特别的意气相投。

对于友人的恋爱，虽然听上去有点恶趣味，但比起不负责任的去声援，塞琉觉得一边旁观一边预测会比较有趣。常见的就是单恋越陷越深，然后接触几次以后误会了别人的善意，最后告白被拒。虽然剧情有些老套，但那些总以为别人对自己好一点就说明她对自己有意思的男生难道就不会长一些教训么？

 “五个小时前发布的么，下班前啊？”

“不过，我记得开车前刷过一遍朋友圈，那个时间前应该没有这条东西的。”

记得？这么说来，刚刚睡醒前的自己就像是断片了一样，对从下班后到睡着前的记忆完全没有印象。

没想到自己也有累到了现实和梦境分不开的一天，放弃了思考的塞琉决定今晚还是早一点睡觉。结果，平时越夜越嗨的夜之眷属居然在零点前就钻进了被窝，还真是罕见。

“果然出来工作了，所有人都会变得像我一样自律、成熟呢。”

抱着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塞琉闭上双眼，却发现自己未能顺利入眠。

脑中像慢进一样循环播放着今天傍晚所做的关于车祸的噩梦。无奈，塞琉只能坐起身，思考了起来。

“即便梦里的事情多么的清楚，一旦醒来正常人很快就会忘记的啊。”

但是，那个车祸，若说是噩梦，却已然过于清晰到了像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一样。连胸腔刚刚传来的痛觉都是像真实存在的一样。

不过也不能忽略“自己还活着”这样的事实啊，只愿今晚不要再做噩梦了。

————

此时夜渐深，希拉里大厦上的航灯偶有闪烁。

在楼顶望下来，应该会有一种俯视苍生的感觉吧。都市传说中，夜晚的希拉里大厦楼顶总会有疯狂的野心家，一边斟酌着红酒，一边窥视着这座河滨城市，时而放出“人就像垃圾一样”的狂言呢。

当然，这也只是都市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