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了个错误。
从我踏入这里开始,或者,从安德烈老头推荐我来这里时开始,我就犯下了错误。
我在网上查过有关红蝎的资料,是个正经公司,不过有些评论说它是恶魔,是新纳粹,是假公司,我都将这些评论视为商业竞争并抛之脑后。但从那个可笑的电话起,这些疑虑都一一从我的脑中再次浮现出来了。这绝不仅仅是与我所知的那个计划有关。
没有谁能毫无理由的囚禁一伙人一个星期,并且那些带着手枪、穿着西服和戴着墨镜的人总能让我不安。当然,这些疑问只在一件事情后我才敢打保票。
索洛用枪顶住了甘尼斯的头。
麻烦了。
这一拳差点让索洛翻在地上,但他立即顺势用左手抓住了甘尼斯的胳膊,并从腰间掏出了枪。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在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几个字后,索洛朝甘尼斯的胳膊开了两枪。
惨叫声和尖叫声伴随着枪声一并使整个实验室喧闹了起来。索洛还不甘心,拎起甘尼斯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撞。鲜血沿着墙壁滑下,又滴落到了地板上,随后被甘尼斯的身躯脱出了一条血痕。索洛提着甘尼斯的脑袋快步走出了实验室,警卫也跟随离开了,只剩下惊魂未定的四人。
高玲从躲藏的椅子后慢慢站起来,查理瘫坐在椅子上,博士坐在椅子上放下了举着的双手。
“伙计们,我觉得我们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卢克斯也长出了一口气。
“也许没有那么糟。”博士端起水杯猛吞了一口,“这并不是反常现象,大公司有持枪警卫很正常,况且在被袭击后警卫有权力进行回击镇压,反而是因为他的那一拳而降低了我们的可信度。毕竟他们可能只是在试探我们。”
另外四人不解地看着博士。
“先生,这边请。”
保利左手夹着书,右手把公文包放在了办公桌上。
对面坐着的,是个高大的戴着墨镜的男人。
保利面带微笑,但刚想发声的嘴却被一个浑厚的声音堵住了。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保利·鲁德,圣约翰大教堂未来的大主教。你父亲该不会已经看够我父亲那张老脸了吧。”男人翘起了二郎腿。
保利歉意地笑了一下:“我以一个说客的身份来这里,成功与否都与我无关,毕竟我现在只是个说客。”他从兜里掏出了张名片,递给了男人,但是男人没接。
“请你转告你父亲,以后不要再派人——无论是谁,来红蝎商求合作。红蝎不会和任何宗教染上关系,你们教派之间有原则,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则。虽然利益很高,但是风险也很大,我们不缺这份钱,更不想承担这份风险。所以,您请回吧。”男人站了起来,遮挡住了从透明玻璃射进来的阳光,就像一个黑色的巨人。
“但也请您不要误会,我们对主没有恶意,我父亲也没有。主是博爱的,它会理解我们这样做的原因的。我相信你和你的父亲也会。”
保利也站了起来,但是把头低了下去。名片落到了桌上,但他的微笑没有落下。“真挚希望您能回心转意。”
“我可以,但我们不行。”男人笑了起来,保利却没有附和,只是微笑,转身离去了。
拐道前,保利撇下了一句话:“我父亲和你父亲已经老了。”
男人站在窗前,看着加长林肯远去。
“报告,新一轮已经试验完毕。”
门被踢开了,冲进来几名武装人员,整齐地站在两旁。很明显,来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门口,转身进来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高大而魁梧,每一个步伐都稳健有力。虽然面无表情,但从墨镜后透出的气场让除了博士和卢克斯以外的人都站了起来。
“甘尼斯肯定不敢往他脸上来一拳。”卢克斯小声说了一句。
“让你们久等了,对此我很抱歉。我是文森特·威廉,红蝎的副总裁。你们已经通过了考验,现在你们跟着索洛去49那里报道,明天你们就可以正式在红蝎制药有限公司工作了。”男人的声音让查理感到不可违抗。
博士走出去时,被文森特拦住了。
甘尼斯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截然不同的实验室,前方是一个大柱子,里面却发着奇异的光,异常刺眼。
“布鲁斯,他是你的了。”这是索洛的声音。
紧接着是脚步声,一个越来越远,一个越来越近。然后是自动门关上的声音。
“你放心,你和你的弟弟会团聚的,哦,还有那个索洛。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做错事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一个怪里怪气的男人轻声说。
鲜血从额头流到了眼睛里,柱子散发的奇异的光芒变成了血红色,甘尼斯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被锁在了墙上。
而旁边是他的弟弟加尼斯,一样被锁在了墙上,闭着眼睛。
“……”他的面前是布鲁斯。
“回答我几个问题”
“……既然我弟死了,那就来个痛快的。”
“你弟弟还没死!他只是暂时晕过去了。索洛当时想直接杀了你,这公司内部有些不可告人的东西……所以他就交给我了,其实就是借刀杀人。你们两个的死活……完全在于你们的回答。”
“什么意思?”
“任何做错事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可现在整个世界都分不清黑白!罪恶都应该被消除,罪人都应该被救赎……你是不是杀过人?”
“……!”
布鲁斯抄起枪,对住了甘尼斯,表情十分凶恶,就像对着自己的世仇。
“你是不是杀过人?”布鲁斯大声喝道。
……
是的,他的确杀过人。
父亲酗酒,又好赌博,欠下了巨额债款,但他是个软弱的男人,抛下两个儿子和妻子自杀了。然而光靠一个女人,又能成什么样子呢?母亲是给别人做保姆的,勉强能养活三个人,但只能付一个人的学费,还不时有债主来这里要债。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母亲也撑不住了。母亲对甘尼斯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你弟弟。
为了躲避债主,二人逃到了纽约,靠打工养活自己。他们需要尊严,但他们更需要钱。
一个陌生来电改变了二人的命运。是一个叫皮尔松沃夫的人打来的。他说会给二人一大笔钱,只要帮他杀一个人——议员比尔·布林克,一个在议会上要求剿灭毒品交易的官员。
“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颜色,可能是黑色,可能是白色,但大多数是灰色。你帮我们,也是帮了你自己,但你不会变黑,仅仅是灰一点罢了,人心总是要沾上一点黑的。”
皮尔松沃夫的一番话说服了甘尼斯。两天后,议员比尔·布林克的尸体在家门口被发现。
甘尼斯被成功地保护住了,警方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同时,兄弟二人拿到了一笔巨款,足以供他们读完大学。足以让他们来到红蝎集团工作,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因为缺钱,而选择杀一个好人?在他的建议之下,很多人将不会接触毒品,更不会去贩毒!可以挽救许多人、许多家庭!”甘尼斯看到布鲁斯流下了泪水,“就因为你们缺钱?”
“不……这个世界既有黑,也有白,可大部分……是灰色……”甘尼斯动摇了,慌乱中撇出了这句话。
“也许在很多人心中,黑和白中间有许多灰色区域……”
“我只是想照顾好我弟弟……”
枪声很小,小得让甘尼斯几乎听不见。儿时的回忆倒放在脑海中,很快,但很痛心。
画面最终停下了,母亲躺在床上,伸出干枯的手,想要触碰甘尼斯的额头,却没有碰到,无力地落了下去。但那句话,永久的扎在了甘尼斯的内心。
一定要照顾好你弟弟。
“弟弟……母亲……对不起。”
布鲁斯扔了枪,瘫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天,加尼斯在家中的床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