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來,時間到了周一.

今天外面颳起了大風,天氣變得涼快了許多,預示着秋天的到來.於是我們沒有打開空調,而是開着社團教室的窗.

夏彩一如既往的倒騎着椅子.而池野則坐在鼓組旁邊的鼓凳上.苑曦語則一如既往的還沒有到.她今天大概也仍要在廁所等到學生走光了,然後把自己的臉裹得嚴嚴實實的再過來.

——不過秋天到了,她那副打扮也會應景不少吧.

我半靠在一張課桌上,一面無聊的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節拍,一面思考着這種無聊的問題.

“好無聊啊.”

夏彩首先發出這樣的抱怨.

“來聊天吧.”

她這樣說著,在椅子上直起身子來,滿懷期望的看着我.

“確實是很無聊……可是突然說要聊天,應該聊點什麼才好啊.”

“聊什麼都好.”

“這樣子就會很難做哦.雖然對大部分人來說,聊天都是一種非常自然的事情,但正是因為太過自然了,所以如果突然被要求‘來聊天吧’反而會感到手足無措.”

“唔,說的有道理.”

聽完我所說的話,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麼,就來聊關於‘聊天’的話題吧!”

最終,她一拍手,這樣對我們說道.

“聊天的話題……”

“也就是‘語言’的話題吧?”

池野在一旁這樣回應,而夏彩則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似乎是不太一樣的.‘語言’跟‘聊天’之間還是有不少區別.”

“雖然聊天用得到語言,可是語言卻不僅只是聊天……這樣子?”

“或者說,聊天使用語言,而僅有語言卻無法構成聊天.”

“聊天,更偏向是輕鬆,愉快的心情吧.沒有特定的目標,也就是‘談天說地’,從天文地理,到日常瑣事,說什麼都無所謂.而其他的交流方式,比如說‘商量’則是目的明確,方向清楚的.”

我這麼想着,便隨口說出來了.

聊天和商量

雑談と相談

大約是這種感覺的.

“而且,對於聊天來講,人數也是很重要的.”

“確實如此.”

“要說起來的話,聊天的最佳配置是兩個人吧.”

“是這樣子.人數一旦多起來的話,聊起來的時候就很可能顧此不顧彼.從而忽視一些人.”

“而且人數多了的話,想要記錄起來也很困難.”

“記錄?”

“沒錯.比如說小說啊……語錄啊之類的.總會出現多個人聊天的情節吧.”

“啊,有的有的”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人數超過了兩人,記錄就會變得非常複雜.如果兩人的話,只要切換自然段,就知道是換成另一個人在講話了.但如果人數有三人,或者以上的話,就要標註上是誰在講才行.萬一把控不好,就會使讀者產生‘這句話是誰講的啊?’這種錯覺.”

“上面這句話是誰講的啊?”

“是我池野講的.”

“說的好像有誰會記錄我們的對話一樣.”

我這樣對着那兩個坐着的人吐槽道.

池野接著說道.

“我其實一直很佩服能夠輕鬆轉變話題的人.”

“你這就是在轉變話題吧.”

“是這麼回事.不過要我說,我這個話題的轉變可謂是相當生硬.但總有些人,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將話題帶到意見毫不相干的事情上去.實在是非常厲害.”

“像這種人,大概適合去做個偵探或者什麼吧.套別人話一定很容易.”

“另外,聊天的技巧除了如何轉變話題之外,還有如何措辭也是重中之重.”

“措辭,這是件很細微的事情呢.意思相近,用字不同的措辭可以完全體現——或者說表明一個人的性格,習慣,品質等等.”

“就是這樣.另外在跟不同的人交流時,會有不同的禁忌詞彙.這個也要注意.”

“雖然說起來大家都明白,但做起來似乎很有難度.”

“我的話,有時候會覺得‘專業’這個詞不太討喜.”

夏彩突然這樣說道,我則吃了一驚.

“‘專業’這個詞不討喜?怎麼講?”

“你看,有時候我們說一個人很擅長某事,會說‘你可真專業’,或者自誇說說‘這件事上我可是專業的’.專業一詞,是由專門的專,和指代工作的業組成,也就是指,這件事情上,你是以此為職業的吧.雖然我們拿它來作為誇耀的時候,並不一定是說你就以此為業,但實際上這兩個字擺在那裡,其中的本意也很難去忽視不見.而且不管你是否真的以此為業,使用專業這個詞形容別人總會給人一種調侃,甚至是略帶嘲諷的感覺.而對自己使用,也會叫我覺得這人不謙虛.”

“咦……有嗎?”

“嘛,這應該只是我的片面之詞才是.不過總之對我而言實則樣子.”

“那麼你認為要使用什麼詞?”

“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專門’這個詞就很不錯.”

“你可真專門,或者這件事上我可是專門的……?說起來不太對吧?”

“那就換個句型啊.我是專門做這事的,或者說你可真擅長這事.”

“也就是說,不一定非要是專門,其他的同義詞也沒問題嗎?”

“除了專門之外,都沒什麼問題.”

“真是奇怪……”

我不禁搖了搖頭.

“嘛……大概是怪了點.不過,也會有人有同感的吧.不一定是在專門與專業這兩個詞上.每個人都會有或多或少的理由,去討厭或多或少的幾個詞彙吧.”

“這倒是. 像我,就非常不喜歡‘打臉’這個詞.”

池野發出了同意的聲音.

“啊,這個詞中確實是抱有十足的惡意,我也不怎麼喜歡.”

我亦對此表示同意.

“也有不少人覺得這只是開玩笑的詞彙,很稀疏平常的——稀鬆平常的使用着.我我有一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每當我故意犯個傻以尋求娛樂效果時;或者我的發言被提出不同的意見時,他就會滿臉笑容的對我說‘你看,打臉了吧.’.要說起來他是毫無惡意的,只將這句話作為調侃,或者是吐槽來使用……但我個人則很不能接受.”

“像這種的應該很多人都有同感吧.估計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認識那麼幾個雖然心地善良,但是說話總不那麼中聽的朋友.”

“啊,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上次聽說的一個故事.”

夏彩興緻勃勃的發話,講起了故事:

“這是我一個朋友——或者說是認識的前輩身上發生的事情.雖然很多時候,人們在說到‘我的一個朋友’時其實都是在說自己.不過這次倒確實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因為不可能嘛——那個前輩,是我在學琴的琴行認識的.大約大我一歲.到了這個年齡,理所當然的會想要跟女生約會.不光那個前輩,這個年紀的男生也好女生也好,會對異性不感興趣的不多吧.”

“說的沒錯.”

“總之,那個前輩,他約了一個女生出去玩.那個女生,要論長相如何,氣質如何的話——是相當不錯的.並且出來玩的時候,也並沒有處處叫男生幫她付款——要說起來男生請客倒也正常,但她大概不貪圖這份錢吧.總之,相貌好氣質佳,並且不貪心的女孩子,雖然我算是一個,但坦白來講,已經不多了.”

“……你是為什麼這麼自我感覺良好的.”

“嘛嘛、總之是這樣一個女孩子.他們一整天的約會可以說是相當愉快——那個前輩原話如此——最後,到了晚飯的時間.只要吃完晚飯,前輩再把她送回家,這場約會就完美結束——或者是圓滿結束了.但這時候女孩做了一件這事,竟讓男孩再也沒有理過她!”

“你是UC頭條還是微信營銷號啊.趕緊講就好了!”

“你莫要瞧不起這種句子哦.若不是被各種新聞站跟微信文用過量了的話,這其實是相當直白卻又好用的設下懸念,吸引讀者的技巧.就到現在,有時候手機各個軟件推送這種文章的時候我也會忍不住打開看一看.雖然裡面的內容不出意料的都是垃圾,但總還是會有些吸引人.”

“是嗎?我不太看那些東西誒.像什麼《八旬老漢暴斃家中,竟是因為吃了這東西?》之類的標題,上次我點開看了看,大概是說孤寡老人獨自在家,因為生活痛苦,最終服毒自殺.”

我接着池野說道:

“基本上也就是這種廢話,之前還看見過《震驚,番茄與砒霜不能同吃》這種的.”

你倒是告訴我什麼可以和砒霜同吃啊.

“這種的大約是段子吧……是多麼拿讀者當智障才會寫出這種標題啊.總之,話題跑偏了,剛才我們在講那個學長的事情.吃晚飯的時候,學長趁女生去廁所的空檔拿出手機來聽了會歌兒.女生回來之後,便要去了另一邊的耳機,想要與他共同分享.當時學長正在播槍花的歌……不是很清楚具體是哪首,總之是槍花的沒錯.總之,那個女生聽完之後,對前輩說道——‘這什麼破歌啊!’”

“你學長也聽搖滾啊.”

“嗯,是聽搖滾沒錯的.那個女生這樣說完之後,前輩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他後來跟我說的時候是這麼講的——‘不是所有人都習慣於聽搖滾,這當然很正常.但,你是否聽得慣是一方面,你怎麼講話又是另一方面.她以為她是誰啊!這種人還是儘早少跟她聯繫比較妙.況且,要說起來的話,槍花的搖滾也算是入門比較容易的曲子了吧……’”

夏彩的故事剛剛告一段落,社團教室的門便被打開了,出現在門后的——不出意料,果然是苑曦語.今天她也依舊全副武裝,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大約明國際巨星來我們學校體驗生活的話,就會像你這麼穿吧.”

我對着正在摘下口罩和蛤蟆鏡的苑曦語這麼說著,而她則選擇無視了我.

“呀——呀,抱歉大家久等了,在講什麼啊?在聊什麼呢?”

“在說關於聊天技巧的問題哦——剛剛說的是各人的禁忌詞彙,也就是會觸怒你的詞彙,令你不高興的詞彙.苑曦語你有嗎?這種不要聽見會比較好的詞?”

夏彩這樣發問,苑曦語一面揪過一旁的摺疊凳坐下,一面回應道:

“我的話……倒沒有什麼特別討厭的詞彙或者句子.不過不是很願意聽到有人跟我講小提琴.”

“小提琴……?我倒覺得小提琴挺好聽的啊.”

“好聽與否,這個倒另說.不太討我喜歡的是演奏小提琴.”

“演奏小提琴不討喜……?為什麼啊.”

“唔……算了,你果然還是當我沒說過、也不可能吧.沒辦法當我沒說過的.總之不要多問,知道我不是很喜歡演奏小提琴就對了.”

她扭捏的態度很讓我生疑,不過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我也沒辦法多問什麼.

“唔,雖然不太理解,不過我會注意的.”

她笑着向我點了點頭.

“嘛,我也不是太在意這種事情.沒必要對此過於小心的.對了,我們要用來排練的兩首曲,有譜子了嗎?”

“啊,我已經印了.”

池野從包里掏出兩疊A4紙,然後分發給我們——

“這份是那個《help the poor》,我回去聽了好幾遍原曲,對照這份譜子應該是沒什麼錯誤.然後,這疊是《Comfortably Numb》,這個我之前練過鼓譜的,所以應該更不會有錯誤.總之——先照着練一下吧.有什麼問題再改就是了.”

他將紙遞給我們,等到我們個人收下,並從頭看過一遍之後,他接著說道:

"還有一個周的時間,雖然兩首曲子都不算難,但畢竟時間倉促,還是抓緊排練吧."

“好的好的——”

各人回應之後,我們便轉入排練的時間.

音樂響徹了整個教室.我們將兩首曲目從頭排練了一遍,雖然中間有幾次磕絆,不過對於第一次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

“默契度很高嘛,我們.”

“雖說如此……唔,怎麼說呢,總覺得跟原曲比起來還是有不少差距.尤其是吉他——”

“——聲音差不少對吧,我明白.因為音效還沒有調好啦.”

苑曦語接着我的話說道.

“調音色……對哦,吉他還要有這道工序.”

“咦,貝斯沒有嗎?”

“要說有沒有,其實是有的.只不過貝斯音色調起來不容易,設備太差的話很容易聽不出區別來,或者很難聽.而且常用到的也只有原聲跟失真兩種音色而已.所以我一般就只是有時開一下音響自帶的失真而已,不會再多做調整.”

“嘛,確實,要把音色調的好聽真的需要技巧和不少資金.雖然我現在用的是集成效果器,不過我家裡也有幾塊單塊.說實話……單塊實在太貴了,根本不是一個學生支撐得起的費用.我好歹是有一塊失真,一塊迴響跟一塊過載,但根本不夠用啊.”

“唔.等一下,雖然我大約明白一點關於音效的內容,不過還是要請你解釋一下剛才說的都是什麼.”

池野請求苑曦語進行解釋,或者說是介紹.她砸了咂嘴,一副不大情願的樣子.

"原來你們都不用調音效的嗎?真好啊,不像我那麼麻煩.哦對了,合成器的話應該是要調各種音效了吧,夏彩你對音效應該還算是擅長的?"

“誒呀誒呀誒呀,要說是不是擅長,那肯定是稱不上.但確實,鍵盤要經常去調整音效才行.關於這一點是沒有錯誤的.不過調鍵盤的音效跟調電吉他的音效還是差不少的吧.我很想聽聽吉他手分享的心得.”

夏彩一面笑着,一面回答了苑曦語的問題.

“什麼嘛,你們.”

她搖了搖頭,接著說:

“也沒什麼可以講的吧……總之,目前效果器基本上分為集成效果器跟單塊效果器,這個是知道的吧.”

“並沒有非常清楚,所以還是解釋一下吧.”

“唔,單塊效果器的話,顧名思義,是一塊一塊的.每一塊都是一種音色.就像剛才說過的,我有失真,迴響跟過載三塊.基本上,這三塊是最基礎的,但對我來就不是很夠用.其他的還有哇音啊,延時啊合唱啊之類,因為沒錢了,我就沒買.單塊的優點是聲音好聽,也方便調控.不過因為要串聯起來,所以不是很方便攜帶,而且一次只能存一個音色,然後——最重要的,還很貴.不像這個.”

她指了指腳底下的效果器,接着講:

“這種的叫做集成效果器.是用電子元件模擬之前幾種單塊的音色.只要這一個就能抵單塊好幾塊的工作.一次還能存下好幾種效果.而且身形小,價格也便宜.”

“所以總的來講,是這種集成型的要好咯?”

“不是的.雖然我之前一直在講集成型的優點,但其實現在比較專業——”

“啊,夏彩,她講專業這個詞了誒.”

“不,這個時候倒是無所謂啦,小司你別打斷苑曦語,叫她繼續講下去嘛.”

看起來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非常在意專業還是專門的措辭.

“畢竟這個時候我也想不出來可以用什麼除了專業之外的詞嘛——誒呀別管這個了!”

夏彩微紅着臉,催促苑曦語繼續講下去.

苑曦語因為沒有聽過我們之前的對話,所以現在正一臉迷惑,不過她還是順應着夏彩的催促,接着講到:

“——比較專業的樂手,大多時候還是會選擇用單塊效果器.”

“為什麼啊?”

“因為單塊的聲音更好聽.倒沒有什麼別的優點.”

“啊,可以理解.畢竟是樂手嘛.聲音好聽才是根本.”

“就是這樣,不過也不是絕對的.因為單塊確實比較不好拿,所以有的樂手有時候也會選擇帶集成式的進行現場演出.”

“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池野點了點頭.

“不過說實話,效果器這些東西是真的貴死了.像我這種窮人……”

“你家裡人不幫你買嗎?”

我忍不住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我個人的話……因為是單獨生活,所以沒什麼金錢上的束縛.不過從苑曦語家房子的樣式來看,總覺得她家不會缺錢來着.

“嘛……是不幫我買的.我爸他——他不是很喜歡我彈電吉他.他說女孩子不要玩那麼瘋狂的東西——你知道,我一般都彈搖滾啊金屬之類的.”

“唔,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大概父親希望女生乖一點也是正常的吧.人家自己家的事情,我本也不該多問的.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去調音色了.”

苑曦語這樣說著,將耳機接在效果器上,然後獨自調效果去了.

看着苑曦語進入個人狀態,我們便不再打擾他.池野灌了一口瓶裝水,然後向我與夏彩發問——

“怎樣,你們的solo曲目?”

啊,對了,還有這一說來着.各人的solo曲.

“我沒問題了哦.”

夏彩首先做出回應.

“我選的是肖邦的冬風練習曲,雖然說是古典曲目,但反正都是要以展現技巧為主,所以我覺得很合適.”

“肖邦啊……沒怎麼聽過呢.”

池野這樣說,而我的情況也與池野差不多.我平時是不太聽古典樂的,因此也並不了肖邦,更沒怎麼聽過肖邦的曲子.

“那就讓我來彈一遍好了,剛好你們驗收一下看可以不可以.”

夏彩十指輕觸琴鍵,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慢,莊重地彈出了低沉的樂音.

大約五六個小節后,她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從高到低奏出複雜,急促的音符,然後再從低一路爬升到高音.我初聽時感覺像湍急的河流,但幾次反覆之後我卻愈發感覺更像是被冬天的旋風卷着上下翻騰的枯葉,從半空中被狠狠的摔到地上,再一個急旋扶搖而上.

曲子愈來愈烈,不但音符的速度很快,而且毫無停頓.我似乎感覺那東風就要在眼前刮起來了似的.以至於在這樣剛入秋的季節中感到一絲涼意.

良久,曲終.夏彩慢慢的放下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怎樣?彈得還可以?”

“很不錯啊夏彩!簡直就是專——專門級的!”

她撇了撇嘴.

“什麼專門級啊,好啦——我知道有時候就是會用到專業這個詞,就普通的用就好了啦!剛才是因為話題談到了我才那麼一說,其實也並沒有特別在意啦.”

“先不管專業還是專門,原來你鍵盤已經這麼強了嗎?”

明明是我慫恿她去學鍵盤,但我現在卻根本不清楚她是什麼水準,我還真是……

在我微微自責的同時,她對我說:

“對於一個鍵盤手來說,不管走什麼風格,古典樂都應該是基本功.而且我一直在很刻苦的練琴哦.”

“你還真是有毅力,我回家都不太貝斯.”

“我家裡現在也沒有鼓了,所以我平常也不大練習.”

“因為我練琴比較有動力吧——畢竟要跟你們組樂隊,你們都從小開始學這些東西,我可不能拖後腿啊.”

而且是你拉我去學的——

我似乎還聽到她說了這樣一句話,不過她聲音太小了,聽得不是很真切.正當我想讓她再說一遍時,池野轉向我來——

“那伏司你呢?solo練的怎樣了?”

“呀——要說怎麼樣……其實我把它忘了.”

周六一直在外面閑逛,周天則花在寫作業跟玩電腦上了.

“你!”

池野大吃一驚.

“真的假的!那你可怎麼辦啊!”

夏彩也顯得並不從容.

我倒是一點不慌:

“抱歉抱歉,確實是我的錯.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因為我以前也練過不少solo.選一首就好.”

“呼,那就好.”

兩人出了口氣.

“選首比較搖滾的吧.”

“比較搖滾的嗎,我想想看……啊,有了.”

我腦海中響起了那段著名的搖滾solo——

“beyond樂隊的冷夜雨如何?中間那段solo可以說是相當優秀且有名的.”

“我覺得可以.”

池野發表肯定意見.

“我覺得可以.”

夏彩的意見與池野一致.

你們是XX有嘻哈的導師還是啥.

“那就決定這首了——現在彈來聽聽?”

我奏響了下行音階,一面演奏一面幻想自己站在夜晚十字口的路燈燈光下,毛毛細雨打在我的臉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一種清淡的孤獨與悲傷感突然莫名湧上心頭.接着愈演愈烈.我隨着心境的變化奏出音符,速度也就愈發快了起來.

池野小聲的敲着鼓點,我的節奏也跟着慢慢的變緩,最終停下——原曲是solo結束之後開始唱歌,不過我因為並不要演奏全曲,所以採用了末尾淡出的方式結尾.我的琴聲越來越小,最後終於完全消失不見了.

我放下琴,喘了口粗氣:

“怎樣?”

“可以,看在小司你彈得這麼好的份上,原諒你周末沒有做準備的事情了.”

“那還真是謝謝你.哦對了,池野.我這首歌還是要你小點聲敲個節奏才行,到時候就拜託了.”

我對着夏彩翻了個白眼,然後轉頭對池野這樣道.

“ok,交給我吧.然後,輪到我的solo了是吧.”

“沒錯,請開始你的表演.”

“說實話,鼓組的solo還真不多.我基本上是採用的夢劇場樂隊鼓手在Luna公園的那場live中的solo,不過因為我比他的鼓要少很多,技巧也沒那麼過硬,所以我把那場稍作改編,變成了簡單一點的版本.反正我猜也沒幾個人聽過那段solo,所以就算我改了,應該也沒人可以揭穿我才對.那麼,請欣賞——”

接着,他開始敲機位複雜的節奏型.對此我不太會描述.乍一聽似乎雜亂無章,連節奏都找不太到,但仔細聽去,卻發現聲聲都卡在節奏上,而且雖然速度慢慢變快,但節奏卻一點不亂.接着他開始展現雙踩技巧——也就是兩隻腳輪換踩腳鼓的技巧.如機槍般猛烈的鼓點在教室中回蕩,震耳欲聾卻又讓人慾罷不能.

接着,他的速度放慢,但拍子似乎不再是簡單的4/4拍,而出現了更多複雜的拍子.我不是很確定到底是几几拍,但總之並非是常用拍子——大約是4/7拍吧.

接着,他又展現了軍鼓的逐漸加速.從最慢一路加速到最快——再從最快回到最慢.如果大家有看過爆裂鼓手這部電影應該就能很容易想像的到吧:就像電影中男主在最後敲的那段軍鼓差不多.

池野出了一身大汗,他喘着氣放下了鼓錘.

“呼——累死了.”

他用手給自己扇着風,然後拿起旁邊的水瓶狠灌了一口.

“相當厲害啊!你!”

我毫不吝嗇的對他誇獎道.

複雜的節奏型和不常用節拍,以及高速雙踩和最後的軍鼓,他的節奏幾乎沒有亂過.這是相當不容易的.即使我不打鼓,我也很清楚這段solo必然難度不會很低.

“哈哈,我對我的鼓技還是有些自信的”

他倒是毫不謙虛.並開心的笑了.

正在這時,苑曦語摘下耳機抬起頭來.

“你們在幹什麼啊,剛才似乎挺吵的.”

“我們在練習——或者說是展示我們個人到時候要演奏的solo曲.打擾到你了嗎?”

“倒沒有.我已經差不多調好音效了.”

她將琴支在一旁,也開始喝水.

“對了,苑曦語你的solo曲目準備的是什麼.”

“那個啊——我要保密.”

“什麼啊,怎麼還保密的.”

“就是要保密啊.現在彈出來你們聽到了,到那天不就沒有新鮮感了嘛.”

她堅持這樣做,最終我們也沒有一點辦法.只好隨他去了.不過她的琴技還是令人放心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之後,我們又練習了幾遍,那天的社團便結束了.

然後——時間轉到周五.比賽的日子.

根據約定,我們來到了校外一家學長先行訂好的排練室.地點——位於一座商業大樓的地下.

我們找到地方,推門進去.輪滑社的歐陽學長似乎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了.

“喲,各位來的很早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