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

某种意义来讲,羊的性情和人类很相似。温驯的羊永远比暴躁的羊数量要多,集体行动时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偏离队伍。不过提到最相像的地方,莫过于是失去领头后就是一盘散沙。漫步草原的羊群之中必定有一只领头羊,牧羊人只需要控制住这只领头羊的前进方向便等于操控的羊群。因为其他羊就是跟着领头羊走,普通人很难想象成千上百的羊群的行动公式是如此单纯。但反过来想,人类似乎和羊群没什么不同。任何时期任何地方都存在一位领导者,其他人都只是追逐他的影子走路。

虽说如此,但实际情况当然不止那么简单——不管是人又或者是羊群。好比说牧羊人不单要控制好领头羊,还要懂得把离队的羊赶回队伍。带领羊群绕过危险的地方,找块好地方歇脚。颠倒作息时间以确保夜晚有精神保护羊群,放牧期间只能与野兽聊天等等等。所以领导一群羊完全不比领导一群人要轻松,不,没准领导一群羊比领导一群人要辛苦。至少领导一群人不常惹来杀身之祸,领导一群羊则基本是时刻提防周围危险。

狼和熊这两种生物距离文明社会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运气稍微不好便有可能遇到,不过不幸也是有分级别——有好的不幸和坏的不幸,遇到狼和熊属于好的不幸。皆因世间还有种叫平衡者的生物远比前两者要可怕许多,遇到它们才是坏的不幸。经验老道的牧羊人懂得观察追猎者的痕迹、脚印、粪便、残留的味道,大自然潜藏的语言会提醒他们何处有敌人。但这不是绝对靠谱,凡俗的世界中充满意外和例外。纵使是经验老道的牧羊人亦可能误入狼坑,更别提年轻的牧羊人了。

现时这个名为堂川的二十岁小伙子就是经验不足运气欠佳的牧羊人,有好几只不知名的狩猎者正躲在他数百米开外的小坡下。具体数量不明,狩猎者种族不明。堂川唯一明白的是顺着风向飘过来的狩猎者味道,他读懂了大自然的低语只可惜为时已晚。那票追猎者早早盯上他的羊群,他们渴求鲜血和杀戮。

常规来说,狼群大多生活在距离城市至少有几百公里远的郊外。直至不存在人造物的地方,哪怕附近有一条电线杆或一条铁轨基本就不可能看见它们踪影。至于熊便更不用说了,其踪影只能出现在爷爷奶奶那辈人口中。堂川扎营在一条铁轨附近,火车经过的轰鸣声足够吓走任何飞禽走兽——不过有种生物却是特殊的。它们甚至有多宗袭击火车的记录,并意识到火车只不过是仅懂得沿铁轨行进的死物。

所以说潜伏在堂川数百米开外的东西,不是平衡者就是盗贼。目前时间正值夜晚十点,若果袭击者本体是狼群。堂川只能说这群狼未免太勇敢太勤奋了,面对如此勇敢勤奋的狼群也足以值得掏出他的M1851转轮枪。堂川走到临时搭建的帐篷后摁下转轮枪的击锤,顺带确认羊群的情况。有几只羊显然也注意到有狩猎者靠近,它们睁开眼睛警惕周围。堂川顺着羊咩们的视线看去,敌人位置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问题是那里光线太暗,堂川无法把握到具体情况。说来他还是因为尿急才提前一小时起床,煤油灯还放在帐篷里没打开。单靠人眼去确认数百米外的敌人本体是不可能,时间换成白天的话堂川说不定还能通过后天锻炼的视力瞥到什么。但夜晚就完全不行,情况如同无异能者不可能靠双手举起飞艇一般属于「超出极限」的情况。当务之急理应点亮煤油灯获取视野,但这样做同样蕴含风险。光线给他带来视野,亦毫不偏袒给狩猎者带来视野。

摆在堂川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用手翻开帐篷底部乱摸一通把煤油灯拿到手,要么骗敌人靠近再举枪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M1851陆军型转轮共有六遍射击次数,射完六枪后堂川将迎来人生中最焦急的十几秒。退掉弹壳,填装弹丸,压实弹头、安装火帽,过程之长估计敌人单脚蹦过来再咬死他也来得及。

【冷静堂川,彰显你准头的机会来了。】

思前想后,堂川决定舍身一搏。安全保险的射击距离,六颗子弹的机会。作为练习过枪械的人如果这样也失手纯属死有余辜,都不好意思怪人找上门。

【第一枪不用非打头,你可以打身体或者打腿拖延对方速度。对,这样一来你有大把时间填弹要不上去补几枪。没问题,你可以的堂川。】

堂川的枪口此前未试过指过活物,虽然有射击过移动靶子的经验。但活物当然不能和移动靶拿来混一起谈,堂川把脑门贴到枪身上不停鼓励自己。额头传来的冰冷感,鼻子嗅到的火药味是那么令人安心。

进入战斗状态后,堂川微微伸头开外查看敌人情况。遮挡月亮的云层此时恰好移开,他发现有两只平衡者正往自己这边爬行。相比确认到敌人本体的安心,堂川最先涌现在心头的却是疑惑。

【两只........人形平衡者?还在匍匐前进?】

不同于书中或年长者描述飞禽走兽模样,两只平衡者形体非常接近人形。和人同样有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唯有头部依旧一副禽兽模样外。整个轮廓简直是影子一般相像,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两只平衡者不单止轮廓像人,它们的行为也像人。乍看两只平衡者好似在爬行,但仔细观察发现它们爬行的动作毫无疑问是军队的「匍匐前进」。虽然形神距离真正的匍匐前进相差太远,以致于表现出来的效果拙劣又滑稽。可堂川实在无法理解到两只平衡者究竟从哪儿学来这些,以及为什么要加以模仿。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反应过来的堂川迅速举枪射击,他一手扣动扳机一手扣动击锤连发两枪。伴随两声枪响,两只匍匐前进的平衡者的脑袋瞬间开花——宛若两只断线人偶般随即面贴草地。感到意外的堂川从帐篷后走出来,他凝视两只已经死亡的平衡者。

【死了?】

他举着手枪慢慢走近,因为击杀过程太过轻松使堂川怀疑两只平衡者是否死透。保险起见他又朝两具尸体头部各开两枪,见没有尸体任何反应才提胆子靠近。走近之后他好奇地打量起两只人模样的平衡者全身,发现两家伙不仅外貌像人。连身体构造亦无比像人,肋骨、指关节、指头数量甚至是脚掌中间的凹陷处这种毫无作用的部位也相同。

脚掌中间的凹陷处是人类祖先仍是森林一份子时用来抓住树枝用,进化成人后渐渐退化成目前的模样。是时间和环境累积的「结果」,对于个体形态有巨大差异的平衡者来说理应没有足够时间累积这样的「结果」。尽管用特殊个体的说法可以轻松回答这个疑问,但两只特殊个体同时结伴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简直就像在故意「模仿」我们一样.......】

堂川再次联想到「模仿」两个字眼,平衡者的确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自身形态。但为什么是人形态?过往没有任何记录记载过平衡者化身人形的例子,堂川想象不到有何种「缘由」驱使它们这么做。

来了兴趣的堂川正打算割开两只平衡者身体看看其中玄机,不料不远处又有一只人形平衡者径直冲过来。肾上腺素促使堂川迅速进行反击,举枪瞄准,拨动击锤,扣下扳机一套行如流水的操作直接让偷袭者脑袋开花。但紧接着又有数只平衡者从黑暗现身。黑色影子如同低谷流水般汇流于一处,汇流成一滩拥有自我意识的黑色潮水。

【跑。】

直到第三十只涌现之时堂川已经放弃填装弹药的想法,他的脑海直接省略所有思考过程直接得出结果。身体甚至在得出答案前的几秒便开始行动,现在已经不是谈羊被吃掉多少只,损失多少钱以及帐篷回收不回收这种事的时候。死亡的压迫感从未如此清晰过,堂川脑袋除了想着逃跑活命外再也想不了其他事。黑色的潮水像泥石流般涌向堂川,刹那间就碾压过羊群只在身后留下大片鲜红。羊咩的哀鸣仅持续数秒便回归寂静。羊群之主仍努力沿铁轨狂奔,抱着有火车恰好经过的丁点可能寻求救赎。

“救命啊!救命啊!”

黑色潮水涌来的浪音越发靠近他的后背,把堂川急的扭曲大哭狂求救道。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黑色潮水距离自己还有多远,那简直像直视自己的死期一样可怕。现在除开空喊“救命”外,他的脑子早空白一片。连“救我”都不会喊,因为堂川根本感觉不到有自我的存在。死亡恐惧压垮他心理防线,使他沦为一只被猎杀的羊咩。再次让堂川体会到自身存在,却是好几只平衡者扑到他的现实。他掏出猎刀胡乱挥砍,但身体各处仍传来无比的痛感。视界亦被黑色潮水淹没,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一片漆黑别无其他。

【啊.....啊,我一定是在做梦。】

被绝望压垮的堂川不禁想道,现实中的自己肯定仍在帐篷里蒙头大睡。仔细想来,平衡者根本没有成群结队的行动习惯。近百规模的平衡者队伍根本不可能存在,换而言之这是梦境。

“哇哈哈哈,原来我在做梦。现实的我一定还躺在帐篷里睡觉,怪不得有那么荒唐的事。一切都是幻觉,是幻觉啊!”

现正被数只平衡者啃咬身体,胸口部分的内脏完全暴露在外的堂川反狂笑着声明道。飞洒到地面的血,身体传来的剧痛感,生命飞速消逝的死亡感。全部皆是幻觉,只要睁开双眼便能再次见到平时荒无人烟的草原。符合现实道理的普通夜晚,这才是现实该有的模样。

唯有这样想,堂川才能解析到眼前突如起来的一切——以及此时夜空中划过的怪异流星。

很快,平衡者们也注意到变亮的地面。它们抬头看望天空齐视那颗怪异的流星,同时意识到流星正飞向这里的事实。那并非是流星,虽然他光辉万丈无比耀眼。但那终究是某种模仿行为,如同四五岁小孩模仿着父亲看书时思考的姿势一样拙劣。仅领略到其「形态」却领略不到其「神韵」,「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低劣的味道。

这个「存在」外强中干,远没有观察到那般高不可攀。例如说他夹带明显的敌意,绝对的强者绝不对弱者心生敌意——怜悯是强者施舍给弱者的唯一情感。「敌意」此种情感,是建立在地方会威胁到自己的感情上。真正的流星从不散发任何敌意,它们只有带着对仰望者的怜悯划过天边亦或直接砸死对方。没有过多感性感想,亦不会怀有任何理性想法。

因此,这「颗」悬停在百米高空中。主体轮廓是人类,身穿兜帽外套和牛仔裤的家伙并没有表面那么遥不可及。如此断定「那个存在」的平衡者们不但没有表现害怕还抬头向其怒吼,欲想把对方拖拽下来痛扁成脚下的淤泥。

【我长得有这么好欺负吗?连平衡者也敢凶我.......】

悬挂在夜空中的他平日早习惯了被同族各种看低的眼光,不过连平衡者也觉得他好欺负就令他有点不爽了。毕竟比平衡者再低等的存在不外乎猫猫狗狗等四足行走生物,所以那群仰视他的黑色潮水把他看作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心有不悦的他展开了后背的光之羽翼进行攻击,难以算清的光翼延伸数十米形同网一样展开。瞬间照亮周围一带的草原,地面的那趟黑色潮水和他散发的亿万光辉相比简直是墙角的小霉斑块。渺小的霉块们用手遮脸欲图遮挡那过于耀眼的光芒,殊不知死亡时刻已经降临。近百枚羽翼化作光束射向地面,比雷击还快的速度转眼便击穿等同数量的平衡者头部。死去的百多只平衡者仿佛跪拜他一般接连倒地,死亡过程没有任何恐惧和悲鸣。对他们而言眨眼完成前的瞬间即迎来死亡,它们甚至无法知晓自己死亡的事实。

【看来这个数量就是极限。】

他见攻击过后仍有寥寥几只平衡者存活不禁感到麻烦,对于敌人数量超过了一次性可攻击的对象上限的结果虽属意料之内——但他期望的却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剩余的平衡者数量两只手能数过来,正因为这样再发动一遍攻击才显得那么麻烦。残余的平衡者见状本能性动起双脚逃跑,先前身为狩猎者的它们现今又成为了猎物。然而逃跑仅争取到几秒钟的生存时间,数十道光束宛若追赶猎物的斑鬣狗群一般汹涌。逃跑的平衡者们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雷击要快,残余的平衡者跑没几步便被一道道光束插成刺猬。

不会有人把一脚踩死数十只蚂蚁的行为定义成对决,即便是陷入狂乱状态的堂川亦明白到这叫“单方面杀戮”。百余只人形平衡者、自己被啃得半死不活的事实、神一样降临的异能者、毫无实感的单方面大量杀戮,接连受到多种荒唐事刺激的堂川嘴含血水欢笑着。到底笑容源自于获救的喜悦,又或者是精神狂乱所致的非正常行为。路过者——里班图颜色并不知道。

“嗯.......我叫里班图·颜色,刚好路过这里。你没事吧?”

缓缓降落到地面后,颜色走到堂川面前自我介绍。不过看对方样子就知道不可能没事,堂川的衣服被撕扯成布条。身体各处有多道伤口,有好几道口子深到看得见骨头。胸口被刨开一个大洞,有少量器官散落在身体周围。残留于身体内的器官亦有大量损伤,没有陷入昏迷简直是奇迹。

“世上有主......世上有主啊。”

位于血泊中央,犹如玩坏玩偶一般的堂川嘴含着血沫半死不活地嘀咕道。此情此景让颜色联想到举行邪恶仪式从而自残的邪教徒,幸好方圆百里内鬼影都不多个。不然被路人看见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析明白的事情,再者颜色认为世界上可不存在像他那么弱的神。

“啊.....那个啊,我不是神啦。我只是刚好有事路过这里,虽然我不是神但你受到的伤害我能治好大部分。”

来到沃内尔五年左右的颜色期间没少受到「异能屏蔽」影响,其异能效果为无法通过常规手段得知自己异能具体作用和总数量及具体等级。唯一确认方法是释放异能,再凭借异能表面展露的效果大致定位异能的作用和等级。关于自己拥有的「治疗」异能具体能治疗到什么程度连他本人也不清楚,至少救活眼前的人不成问题。

“放轻松,别怕。”

颜色张开手掌按压到堂川额头,实际上治疗此时已经完成。手掌按压堂川额头的行为实则是施放第二个异能能,颜色喜欢把这个异能效果定义成「删除记忆」。导致堂川精神狂乱的缘由来自于今夜接二连三的刺激,如果忘记这短短几个小时的记忆。狂乱的状态自然不复存在,至于身体附带的小伤痛他应该不会在意。释放完第二个异能的颜色随即使用第三个异能使其陷入沉睡,作为一名异能者他尽完所有能尽的责任。

接下来的问题颜色需要转入到「侦探」以及「研究者」身份行动,就是这群人形平衡者。

【轮廓基本是人形,那身体构造呢?】

颜色先前悬在空中看不清楚,结果走近观察发现相似程度不止一丁半点。犹如人类影子活过来一般相像,大夜晚看到这种玩意直叫人内心发毛。颜色强忍不安伸手检查尸体,查看除轮廓外它们的内部构造是否也有别于其他平衡者。但检查结果却令他失望,他摸不到有太多不同。和大多平衡者相同,它们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新发现。想更进一步的解构成分需要相关仪器配合,光凭目前的异能加持难以做到。

【恰好捏成人形的泥巴?】

经过几番不熟练的检查,它们本质和普通平衡者没有不同——「人形的泥巴」。颜色脑海很自然联想到这个词,问题是谁捏造了泥块?处于何种目的塑造成人形?

【群体行动,说明有类似「指挥塔」的存在。可恶,早知道不该出手太用力。】

颜色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反正最近异能方面的成长速度用超速亦不为过。尽管受到「异能屏蔽」影响无法得知具体数量,可颜色粗略计算自己目前至少有十几个异能。伴随异能数量快速增长的还有异能的强度,对于他那么个想平凡生活的人来讲已经强到多余。

【糟糕,现在几点了?】

陷入困局的颜色不禁回想起原来目的,他看了看手表发现赴约快要迟到。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左右,乍看充裕时间实际包含飞往最近的城镇、和某人用电话沟通一番、抵达约定餐厅做最终准备等多样繁琐事。考虑到这个不知名的牧羊人精神方面,颜色离去前销毁掉全部平衡者尸体以免唤醒其记忆。若不是其后要忙活的事情太重要,将消费掉他整个夜晚时间的话颜色还是想保留全部尸体。最终他仅取下一块尸体碎片便离开现场。

颜色继续沿着火车轨道快速飞行来到最近的一个城镇——甜水镇。来到镇子门前之际内心又吐槽了一遍镇子名字,他第一次听到镇子的名字便联想到有很多牛仔拔枪对决。半年前颜色作为了一名旅行者来到此地,旅行原因是参加兄弟会集会。不料来到甜水镇后偶然卷入了大量事件当中,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待了六个月。而且短期内还没有回去打算,他有了一个不回去的理由。

“完蛋,手机忘记充电。”

虽然说在甜水镇待了六个月,但准确来讲是在「甜水镇附近的村落」居住了六个月。甜水镇的基站有效范围覆盖不到那里,手机成为了颜色每天穿衣服期间出于习惯携带的无用物。对于一部续航最长续航时间为二十小时的手机来讲,主人的要求实在过高。

本来就不剩多少时间的颜色又花了些时间来找电话亭,然后又因为没有零钱关系又忙活了一会。折腾有十几分钟才成功拨通电话,然而颜色等到的回复却是电子音的留言提示。

“老屁眼,是我,你那个又愚蠢又聪明的好朋友。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接下来我准备去求婚。我和你说过她是谁,就是半年前和我重逢后不够三分钟就告白的那个森虹。嗯........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半年来没做好过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有太多麻烦事主动找上我了,而且我搞研究很容易一头栽进去然后天崩地裂都不知道。我俩虽然成为恋人关系,但实际情况她和我都因为公事太多很少有时间走到一块。

我记得你曾经问我是不是真的爱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直至现在我的答案还是没变。但我敢肯定她很特别,在我内心的地位和别的女性不太一样。额嗯,我没办法准确形容。总之我说到这里你应该懂我意思,我思前想后决定了这样做。因为我觉得她值得我这样做,讲真我现在紧张的要死。你要是瞧见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笑我是娘炮,但我真的好紧张.......”

说着说着,颜色猛发现电话显示录音完成结算。他不知道录音到那段被掐掉,至少可以肯定没全录进去。

“我很想你,替我给卡利欧斯和伊里奇问好.......”

颜色对无法传达留言的话筒补充道,他气愤挂断电话随即轻轻锤了一下座机泄气。顺带看了看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不过电话亭隔壁就是约会的餐厅,作为男朋友指标之一「约会提前到达」他算是做到了。

约定地点是甜水镇为数不多具备档次的餐厅,消费水准之高几乎和一线城市水准不相上下。截至目前位置这是颜色第二遍踏入此餐厅——上次踏入餐厅的理由为借厕所。所以这次还是他半年来第一次在此就餐,他摸着钱包预估今辈子也没下次。除开餐厅消费水准高之外,餐厅建筑风格过于时尚。内部尽是各种烘托浪漫氛围点缀,粉色的桌布、挂墙壁上的爱情主题油画、充满情意的菜名。基本每个走进里面的人都呈现一种恋爱的粉红色,和颜色本身的个人品味格格不入。

若非森虹经常说他缺乏浪漫蒂克,颜色可绝对不为这种风格的餐厅付款。当然,他选择此餐厅的理由不单止森虹的怨念。有关浪漫的事宜是这间餐厅比甜水镇的其他餐厅更容易办好,颜色想借此耍个惊喜证明自己的理性和浪漫互不冲突。

然而他的惊喜计划又有小问题发生。

“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额,那个…我想找威廉。”

见前台的服务员并不是预定的威廉,颜色不禁担忧计划好的惊喜受到影响。

“他突然拉肚子不舒服所以换我来顶替,您找他有什么要事吗?”

“我.........嗯..........该怎么说好呢。”

眨眼功夫瞬杀百来只平衡者的颜色此时此刻变得紧张无比,和陌生人谈话的恐怖感远远超过面对几十只平衡者。还要计划关键性环节委任给一个见面不久的服务员难免会有紧张。

“是这样的,你们餐厅二楼最近不是暂停使用嘛。于是我昨晚在餐厅二楼摆了一堆骨牌,当........当然,我是经过同意后才这么做。那堆多米诺骨牌全部推倒之后会呈现一个心形图案,我打算用来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再趁机求婚。等她注意力集中在心形图案的时候我就脱掉外面的衣服和裤子,将里面的西装露出来走向她。”

颜色也佩服自己居然能够说完计划,即使不看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越说到后面他的头越往下低,说到最后服务员根本看不到颜色的正面。

“哦哦,原来二楼的多米诺骨牌是你摆的呀。放心吧,威廉临走前有好好交代给我了。我刚才也上楼帮您看了眼,骨牌一张没倒非常安全。”

“谢谢你。”

“你这样肯定不行啦,作为求男人你要自信。头抬高,腰板直,别皱眉。没错,就是这幅样子。”

颜色不好意思挠头感谢,没想到还被服务员指教一番。论激励能力,眼前的服务员比威廉好一万倍有多。颜色开始感激威廉拉肚子退场,不然以对方作风说不定建议颜色全程讲荤段子。

“嗯?你的衣服弄脏了。”

颜色顺着服务员视线看了自己的心脏位置,发现有块不小的污渍。颜色知道那块污渍的来源,某种意义讲那是平衡者的「血」含有微量毒性,但对人体影响不大。反而是难清洗这点最惹人头痛,污渍虽小却非常显眼。

“哎呀,难搞了.....”

“不怕,我有办法。”

服务员说着便搞来几支装饰用的假玫瑰插到颜色左胸的口袋,玫瑰花不单止完美遮盖住污渍还起到美观作用。甚至为原来呆板的形象润色一番。

“谢谢你,这是你的小费。”

“不用了,反倒是我提前恭喜你新婚快乐。”

“不,我还没成功呢。”

“那么我祝福你成功。”

“你人好好呀,要是早半年遇见你没准我现在就向你求婚了。”

“哈哈哈,加油啊。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摆个手势。”

服务员将到手的小费塞回去并衷心祝福他,看到世间居然有如此温暖的天使。颜色瞬间被治愈了,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服务员竟散发该死的蜜糖味。足以令动摇人内心的性取向。

既然做好万全准备,那么颜色只需要等待森虹赴约。

说到底颜色要做的事不过寥寥几个步骤,等来森虹到达并迎接对方,谈些近来琐碎事制造松懈感,摆出行动手势暗示服务员把人引到二楼,动用异能推倒骨牌同时脱掉衣服,将结婚戒指掏出口袋跪下求婚。决定人生的关键时刻就是这么寥寥几步,实行难度简单又轻松。其中根本不有任何值得称呼为「困难」的行动,可总有数之不尽的求婚者为此担惊受怕。

尤其是求婚对象还毫无征兆闪现在他面前这点。

“你怎么知道我定了这个位置?”

颜色突然对对面的空位提问,准确讲一秒前的空位。普通人一个眨眼的瞬间,森虹便坐在颜色对面。「位置置换」,森虹经常拿来捉弄他的小伎俩。异能效果是将拥有者的位置和某处物品的位置进行交换,通过神不知鬼不觉闪现到他面前达到吓唬人的效果。当然,不过被同样招数吓上十几遍的话抗性就生成了。

“毕竟你从以前就很喜欢坐最深处的角落,太好猜了。”

坐在对面的奶白色头发少女回应道,估计难有人想象到这位外貌只有十七岁左右少女实际年龄比颜色大。关于自身的具体年龄恐怕森虹本人亦不清楚,皆因五年半前亦即是颜色逃到岛外生活一年后左右发生了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事件——「完人者集体狂乱」。有关彼时的相关事情森虹一概回忆不起来,回过神来就已经发现自己和十几位完人同胞躲入到她创造的「静滞空间」内部。

森虹的「静滞空间」按道理讲是全然脱离开现实世界的独立空间,空间内部任何法则由她主宰。但由于陷入狂乱状态关系,森虹似乎无意识调教过空间内部各处的时间。导致同样年龄的完人者们成长速度均有不同,有的已经二十七岁,有的反而比进去前年龄要少。且狂乱状态原来不是永久性持续,至少森虹她们在「静滞空间」内部经过“?”长的时间后回归正常。实际狂乱的完人者们没人准确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有可能是十分钟,有可能是十万年也说不定。

总之经历了“?”长的时间后,或者说疯到不能再疯物极必反后「静滞空间」内部的完人者们全恢复正常。但静滞空间带来的影响依旧残留下来,再次回归现世界的她们有的人精神年龄和现实错位,有的人肉体年龄和现实错位,森虹则属于最严重的精神和肉体年龄双重错位。身体年龄大概处于十七岁左右状态,精神年龄大概比肉体年龄大十岁左右。

所以用旁人角度看,就好像颜色和一个未成年小女孩谈恋爱一样。总之光是看着便充满犯罪味道,几乎直叫人打电话报警。

“这种说法叫人好不爽啊,就好像你预料到我想什么一样。”

不会有喜欢被人预测到行动的人,拥有里班图·颜色这个名字的人则更不喜欢。

“我就是预料到你在想什么啊。”

森虹的指尖轻轻划过酒杯并邪气地微笑着说,光是张嘴说话就带有种魅惑人的淫荡感。不同某些酒馆里的脱衣舞女那种「直球」,森虹的魅惑感来源于各种细微的细节——一些「潜意识暗示」。

“是吗?那你猜猜我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想大概是某种惊喜,因为上次约会我说过你缺少罗曼蒂克。按你不服输的性格应该准备了某些罗曼蒂克的玩意,对不对?”

“真遗憾,猜错了。”

颜色毫不犹豫地说了谎,纯粹出于孩子气不服输的心理而已。不可能因为一时之气放弃准备许久的计划,毕竟订座的钱可不是少数目。

“额?失望啊~亏我还推掉扫帚星的观察满怀期待来赴约呢,原来你真是单纯约我来吃饭。”

“扫帚星?哦,是那颗每隔76年左右就「回归」太阳系一遍的彗星啊。最近我有梦到。”

作为电气工程师,颜色对天文学的学识纯属外行。不过这颗扫帚星知名度早超过圈外,几乎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颗彗星平均公转周期为76年左右。受引力因素影响,每次「回归」太阳系的时间存在几年偏差。扫帚星之所以闻名的是因为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能用肉眼看到它——如果不算梦境。

“你知道吗?有人计算过今次扫帚星的「尾巴」将会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近距离扫过地球。”

“怎么?难道你想我把星星摘下来送你?”

【虽然未必做不到。】还有后半句话被他塞回嘴巴,纵使异能素质再差颜色的真实身份终究是完人。「素质差」也是和普通完人以及超脱凡俗者做对比得出的结论,一招便瞬杀几十只平衡者的人倘若动用浑身本事。摘下一颗彗星回来并非嘴上玩笑,但如果只是为求美人一笑倒没有必要拿命来赌。

“考虑到你的异能成长时间比我多三年,你确实有可能做到........不过前提是扫帚星仅仅是普通彗星的话。”

森虹算特地研究和扫帚星相关的事宜,算比较清楚彗星各方面资料。另外颜色的异能成长速度确实令她惊讶,现实时间短短五年不见。对方的异能成长速度用爆发性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可惜弱者再强依旧是弱者。颜色目前的异能强度顶多和她本人——即十七岁时候的森虹不分伯仲。相当于森虹自己去摘下扫帚星,同理如果她觉得自己不行那么颜色同样不可能做到。

“经过长期研究调查我们发现了,那颗扫帚星成分含有类似贤者之石性质的物质。”

“所以说我需要一双戴手套去摘?”

颜色冷幽默地应和着。

“手套?不,你需要一副棺材。那颗彗星的「拟贤者之石」含量绝对不容小觑,异能者暴露在那么大量贤者之石面前基本直接暴死。”

贤者之石,异能者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绝对天敌。不同树精木这种还可以通过避免皮肤接触来防御,贤者之石基本不存在防御手段。即使是指甲大贤者之石块也足以使异能者直冒冷汗,当贤者之石量多到某种程度时。异能者连冒冷汗的机会都没有,眨眼时间便直接暴毙。

“这颗有毒的星星什么时候扫过地球?”

“不告诉你。”

“啊?不是..........前面说了那么多原来全是吊我胃口。”

“我有的我的原因。”

“嘛,反正我自己会找人问清楚。”

“没有用,只有我们知道「准确」时间。”

这次轮到森虹像小孩子斗气他一般回答着,而且话语里头透露着她知道某些讯息。照道理讲世间上有千千万万个研究者不可能全预测失败,唯独森虹的工作室成功预测。森虹发言未免太绝对,不像一位科学探求者的口吻。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朋友、恋人、亲人之间,但凡彼此建立熟悉的联系后必会产生道不清说不明的「默契」。好比雅纳讯无故向颜色伸手,即使对方半句话不说他也知道对方目的是借钱。同样道理,颜色隐隐感到到森虹的心境异常。

“等你对我足够坦诚那天,我也会对你坦诚。”

“.............你还在执着我十五岁那年突然失踪的事吗?”

“因为当时是我最需要你的时段,我每天被幻觉骚扰折磨。而你......你却消失了。”

“但是我回来了,你找到了我,我找到了你。”

大约六年前左右,颜色从森虹身边溜掉了。正确说法是他离开了出生地,至于理由很简单——他讨厌那里。

“告诉我,你那天消失是偶然吗?”

颜色对出生地唯一的好印象就是那棵每天为其遮风挡雨的苹果树——再无其他。同胞排斥他,创造者不喜欢他,岛屿内充斥着异能素质至上主义。但森虹不一样,她是最优秀的完人。同胞的追逐兼喜爱对象,创造者最喜欢的造物,异能素质至上主义最大收益人。换而言之颜色有多讨厌家乡,森虹则有多喜欢家乡。如果颜色的消失并非偶然,那最喜欢家乡的森虹想必将他的行为视为「背叛」。

“这不重要呀,所有事已经过去。”

颜色的回答不止想掩盖自己的「背叛」行为,同时也是他真实想法。结果证明了他的抉择是正确,假若继续留在岛屿最终结局就是与疯子为邻。且这些疯子一个念头即可杀死他千百次,逃到岛屿外是他人生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我是依靠过去撑到现在,拜托,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将过去抛诸脑后,那个讨厌的女人死了,旧家被淹,祖国炸了。我们永远不可能活在过去,那是种迂腐的想法。我这几年可不是搂着过去的回忆挺到现在,你也应该要眼看未来别再多愁善感。”

逃到岛屿外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之一,但现在的颜色却很难感受到这个选择的重要性。因为逃到岛外没多久祖国便被炸平了,他依靠新的最正确选择之一再次脱险。此后又有好几遍人生岔路他都是依靠新的正确选择挺过来,因为前方道路总有困难出现。 光怀念过去并沉侵于过去美好是无法应付这些即将到来的困难,也无法看到未来的美好。至少颜色明白,用过去支撑自己是不可能支撑自己走到今天。

“你就这么不愿意谈以前的事?”

见恋人对往事极度持厌恶的态度,森虹也不好坚持立场追问。这不是对方第一遍回避此问题,所以森虹越来越确信颜色那天的消失并非偶然。

“我只是讨厌怀旧........”

颜色以极其厌恶的口吻补充说,少有情绪波动的他唯独谈到往事的时候会特别明显的情绪——强烈的憎恶。然而他很快为自己不理性的行为后悔了,谈话陷入僵局。自己锐利的攻击性气场带来了冰冷的氛围,作为求婚前的气氛可谓糟糕透顶。

“抱歉.........”

正想道歉的颜色猛听见微弱电话的响声,他反射性探头看向店外的电话亭。果不其然,电话响声确实从电话亭传来。致电人十有八九是雅纳讯,他很想跑去接电话。只不过目前情况不允许他那么做,所以颜色又将视线移回来。

“去接吧,我猜得出那通电话很重要。”

注意到恋人异样的森虹以理解口吻说道,这也不是对方第一次约会中途有事情找上他。不如说——已经很多遍,多到她不想计算次数。

“抱歉,我很快回来。”

颜色面露困惑回应,这个愧疚的表情,这句近乎万能的话语。森虹也听到过很多遍,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同样情景使她渐变麻木。

【他真的喜欢我吗?】

每次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森虹总如此提问自己。恋人究竟是出于某种责任,亦或真是遵从内心情感来看待这份感情呢?她看不透,她只知道她喜欢的人很少直视过自己。大多数时间她都只能看见他困惑的背影。

【我的真喜欢她吗?】

每次背向恋人的时候,颜色都如此提问自己。自己究竟是出于某种责任,亦或真是遵从内向情感来看待这份情感呢?颜色本人也不清楚,可有件事他敢肯定。就是和森虹成立恋人关系后,自己未曾真正做好过恋人这一角色。

大多数时间,他都只能像现在这样怀着负罪感背向森虹。

【为什么我做每件事都那么失败?】

进入到电话亭里的颜色不由对自身的命途叹气,结果拿起话筒后不够几秒。丧气感便被听筒传来的巨量声响轰散,幸亏他的耳膜耐久度比常人强。不然来这么一下估计耳边只剩“嗡嗡”的耳鸣声。

“......喂喂喂,是我。”

“喂喂喂,俺听不见!讲话大声点!”

颜色将话筒拿开耳边些许,太久没联系以致于他忘记掉雅纳讯的旧患。时间大约在五年前左右,雅纳讯受到「绝对力量」的余波影响,导致双眼和双耳有某种程度的后遗症。虽然严重程度不至于影响到日常生活,不过却有一定不便。双眼回复情况尚算良好,问题是双耳听觉有较为严重的下降。所以雅纳讯从此讲话特别大声,用响雷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你不提着砍刀去追债真浪费你的嗓子眼.......”

颜色拿开话筒小声嚷嚷说。

“你说啥子?俺说话有那么大声?”

“我去,你是真聋还是假聋..........”

“话说回来,你求婚结果如何?莫非你已经进展到脱掉裤子又跑回来接电话的地步?如果是的话真是抱歉啦,哈哈哈哈哈。”

“不,我连小嘴都没亲上你就打电话来了。额嗯...........与其说你妨碍,应该说你拯救了我。怎么讲好呢.....我好像搞砸了。栽在死脑筋的坏毛病上,有点像球赛没开始就宣判提前完场。然后你踩着滑板溜到球场中央一边跳舞一边大喊‘中场休息!’现在局面差不多类似这样。”

“女人嘛,随便哄哄就搞定。当然,如果对方出轨就别哄回来。花时间在这种女人上根本是浪费口水和....体液。”

“我的天,为什么我们这些感情不顺的人总要找些毫无感情经历的人谈心事。好吧,你也许说得对。”

尽管嘴上开玩笑的说说,但颜色十分清楚倾诉对象必须是雅纳讯才行。雅纳讯每次开头总喜欢说些不正经的话,逼得对方也放空脑袋顺着其节奏展开谈话。和雅纳讯谈话不需要任何小心谨慎,留有顾忌思考太多才是直面他最愚蠢的方式。所以颜色对雅纳讯总无所不言,他的好朋友永不泄密,永远擅长在正经建议和幽默风趣间切换,并永远在最困难的时候拉你一把。

“俺此时此刻想说句很老套的话面对失败别轻言放弃,好比俺最近做生意失败申请破产一样。说到破产,该死!本来俺想借时势不好的浪潮卖啤酒,毕竟现今世道不喝点酒没法过日子。于灵机一动拿着贷款投资酒厂,那间酒厂俺注意好久了。生产的啤酒质量一直不差,俺和一票矮人朋友老喜欢喝呢。可万万料不到啊,质量好抢不过销量多。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我投资的酒厂只生产「精酿」啤酒。用潮流的说法管叫「艾尔类」啤酒,就是我们这群小矮子最喜欢用马克杯痛饮的传统麦酒。艾尔类啤酒好是好,但由于采用传统的「上发酵」(注:一种发酵方式,酵母悬浮于酒体上。)制作方式,普遍存在保存日期不长、质量上下限大、生产成本高等缺点。换作以前这些缺点是可以容忍,但精酿啤酒已经不适合现在。「拉格类」啤酒成为了时代主流,这类啤酒质量容易控制,保质期长,适合大批量生产.............”

“其实就简单一句话,劣币驱逐良币。”

颜色并不像雅纳讯那般懂啤酒,他不喜欢喝啤酒也不对啤酒感兴趣。更不可能懂得商业,总之一番话停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嘛,差不多啦。反正俺最近赔钱赔的内裤穿洞,还欠人几笔大数。但俺一直坚信面对失败别他娘低下头,学你说的那样往他裤裆踢一脚再朝他竖中指。”

“我没有说过朝他竖中指.......”

“这不要重要老屁眼,反正意思差不多。打咱们认识那天起俺和你基本没走过运,没爹疼、做童工、家被炸咱们都挺过来了。别认输我的好兄弟,像个男人一样挺起胸膛伸出拳头把麻烦揍得找不着北。好啦,大道理时间到此为止。俺还要忙着跑路,好做些准备随时东山再起。”

“好..好,替我向卡利欧斯和伊里奇问好。”

“不不不,俺已经舍弃了马德兰家族身份了。现在俺只是个和家族毫无关系的欠债跑路死矮子,倒是你应该亲自向他们问好。特别是伊里奇,你绝对无法想象他现在站得有多高。”

“伊里奇怎么了?”

“这就需要你走出山区回城市看看,保重好兄弟。”

“保重呀,记得多喝牛奶才能长高。”

“去你妈的。”

雅纳讯听完后回骂一句随即挂断电话,用脏话来道别甚至可能是最后道别的人找遍天上地下也难找到第二个。可正是这样话筒另外一头的才叫雅纳讯,一个梆硬到钢铁也黯然落泪的家伙。

【呼,感觉好多了。】

被鼓舞的颜色重新捡拾失去的斗志,他掏出求婚戒指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势必要让森虹倒在自己臂弯里。

【不能再磨磨蹭蹭了,回到餐厅里之后我扑过去强吻她一嘴再跪地求婚。】

也许是受到雅纳讯的言语影响弄得脑子热乎的关系,颜色打算抛弃原有想法来招霸王硬上弓。用「蛮力」扫荡先前的氛围僵局,再趁对方懵然之际展开追击。如此盘算的他冲出电话亭,整个人如燃烧起来一般快步走向餐厅。

结果推开餐厅门的瞬间,他惊讶发现森虹站在门后。

并且反过来吻了他一口。

那瞬间颜色从「硬邦邦男」变回「软绵绵男」,突如其来的吻致使他大脑完全停止思考。

“抱歉,我还有事情忙先回村子一趟。”

没等颜色思考能力重新连线前森虹便说完这句话并走到其身后。

“....下次,你最近还有空不?我想给你个惊喜。”

呆滞数秒过后,颜色的意识终于重回现实。他急忙转身向没走远的森虹如此大喊,森虹闻讯反应不大只是回头微笑加以手势答应。

“我喜欢你。”

他没有在恋人回头的时候说出这句话。他也没有勇气跑上去拦住她,只是默默掏出戒指向着她的背影喃喃。音量之小几乎连他本人都听不见,更别提已经走远的森虹。

挫败感。

以失败为结果的挫败感。

仿佛被现实猛锤一拳击倒,捂着疼痛部位无法重新站起来的拳击手。

“别丧气,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个贴心的服务员神不知鬼不觉走到颜色背后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要不我真向你求婚算了。”

“你确定?我真是同性恋。”

“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别放弃,你长得那么可爱肯定不怕。我继续去忙了,放轻松点老兄。”

“谢谢您的建议,你是个好人——各种意义上。”

此时餐厅门口又剩颜色一人,求婚失败的心情很难受。他也想听服务员的建议放轻松,但他不能,里班图·颜色的人生字典几乎没有“放轻松”这三个字。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求婚失败的夜晚唯有玻璃瓶中装着的人形平衡者样本能缓和烦恼。

“看来今晚我要和你在实验室约会。”

颜色眼睛盯紧瓶中仍在蠕动的黑色肉块自言自语道,作为孤独者他没有多少可以倾心的朋友。繁忙是他最得意的排忧方法,于是乎颜色的心情很快便从烦心转移到疑问。

在新约会开始之前颜色先来到了找到样本的荒野,看看那个被袭击的牧羊人情况怎样。但牧羊人却消失不见,根据地面脚印显示对方似乎醒过来后离去。考虑到附近还有可能存在人形平衡者的可能性,以及出于对牧羊人遭到其他野兽袭击的担忧。颜色大概展开了大约几十分钟的搜索行动,结果什么都搜不到。牧羊人形同双腿离地飞走一般找不到踪迹,大概是知道野兽会寻找到足迹有意消除掉。至于对人形平衡者的搜索同样令颜色失望,再无更多痕迹表示附近还有其他平衡者。

【奇怪,「它们」到底打哪儿来?动机是啥?就百来只?】

平衡者通常不是群居动物,即使有群居个案亦不可能有百来只之多。再者它们袭击牧羊人的行为并非为了进食,证据是颜色在袭击地点附近找到堆积成小山的羊尸。人形平衡者们似乎就往每只羊脖子咬上一口之后就随手扔掉,羊咩们的血肉不是它们的目标。作为生活于野外的生物来说,特别是好几十只平衡者家庭来说这种行为太浪费。

一切事情都太不合道理。

颜色不想或者不愿意说他推测的可能——这要么是一场「实验」要么是「演习」。总之有某个存在统一并指挥这几十只平衡者行为。

正常人听到颜色的结论大概觉得他疯了,说实话颜色也觉得自己疯了。找个操控平衡者的异能者可不容易,对方还要是个足够无聊的杀人狂。不然无法解析他(她)为何无故操控数十只平衡者去袭击一个牧羊人,而且操控者一定是位完美主义者。因为受其操控的平衡者无一例外皆为人形,被颜色所杀的数十只平衡者没有一只身材走样。即便上述条件有符合人士,那么对方这样大费周章杀人图什么?

最后仍有一个无法回避的疑问,平衡者头部只要遭到严重受损便当场死亡。

而装放再玻璃瓶内的人形平衡者碎块样本却保持活性,有明显蠕动迹象,脱离本体源至少有一小时以上。

【果然还是得先回家再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整件事有太多疑点,颜色决定目前先从碎屑样本开始调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桩事件显然有计划,还有幕后主脑躲在暗处操控。不管怎么说不继续调查就不会有进展,颜色见现场别无其他信息便转身离开。用闪电一般的速度。

十五岁时候颜色想都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有这上天入地的本事,短短半年间的异能成长几乎超越S级。这点森虹确实说的不假“再弱的完人者也是完人者”尽管受到「异能屏蔽」干扰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不过按照目前成长速度超越S级别不过是早晚问题。但颜色觉得目前的异能强度已经十分足够,因为他日常生活压根用不到那么强大的异能。不如说恰恰相反,过于强大的异能经常给日常生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例如说吃饭就经常不小心捏爆餐盘或者按垮饭桌,导致辛苦做好的饭菜洒满地面之类。

颜色不是没有向相关机构申请过压制器,但问题是他无法递出任何书面证据证明自己是S级别异能者。为此他做任何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泄露的力量搞垮日常生活。讲直白些就是——他没有充分享受到强大带来的恩惠,却总被强大附带的诅咒困扰。

变得比以往强,不代表活得比以往要自由。除开异能成长速度飞升导致颜色每天都提心吊胆外,还有另外一个秘密在各方面约束着他。距离甜水镇大约有几百公里外的郊外,存在一条村子常住人口大约只有几十来人。属于那种走出门外,所有映入眼眸的人都能喊出名字的规模。正是这样乍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小村子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同时导致了颜色无法彻底融入当地生活。

“顶着一副丧脸,不用开口都知道你失败了。看我说过什么?你求婚一定会失败,因为你偏执扭曲的性格总擅长惹意外。森虹是一时脑发热才找你做恋人。”

早早站在村口的紫棠见到颜色比苦瓜还要苦的脸便知道对方求婚结果,作为情敌他此刻当然要好好嘲讽对方一番。

“既然你早预料到我失败又何必在村口等我回来看结果呢,我说你该不会从我出村起就站在那吧?我的天,至少有好几个小时了。紫棠,难道你不懂什么叫放弃吗?”

紫棠,和颜色同样是出身自「岛屿」的完人。不过颜色和他没有太多交集,不论以前亦或现在亦同样。以前没有太多交集是由于紫棠异能素质极高,属于常规范围内触撞到天分墙壁的完人。若果没有森虹一类非常规存在那么紫棠应该是最优秀的完人后补,换作以前来讲确实如此,但森虹的「静滞空间」的效果同样影响到他。紫棠目前的肉体年龄大概在十八岁左右,现实时间轴上颜色比他多成长两年。所以如今的紫棠远不及颜色强,不然他早动手打残颜色。现在没有太多交集的具体原因其实和以前没有多大不同,同样是打自心底瞧不起颜色尽量避免和对方有交集而已。只是现在多了一份更排斥他的情感——嫉妒。

“融化冰山不是一朝一日的事,需要持之以恒地发热。”

“听着真可怜,话说你有股浓烈的味儿啊。你没发现?”

“什么味?”

“柠檬的酸味。”

“你丫的!”

“哈哈,放轻松放轻松,我可不想和你起争执。”

颜色不知道其他人如何评价紫棠,反正他觉得对方和自己同样可悲。紫棠和森虹一起生活的时间不比颜色短,但森虹最后却没有选择他做恋人。颜色曾有次和森虹谈到紫棠,发现森虹对紫棠的印象属于“有点烦人”“没啥太特别”“有时意外能帮手”这几种可悲的印象。于是颜色渐渐对他产生同情,每次看着紫棠试图博取森虹欢心如同缺爱的孩子吸引母亲注意力一般时。颜色便更加怜悯他,可怜的家伙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终归泡影。不会在对方内心留有丁点痕迹,且永远等不来希望。

颜色知道紫棠排斥他,但他本人却不反感紫棠。

“我真不懂森虹为啥和你走到一起。”

“我也不知道...........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忙先走了。”

口袋里微微颤动的玻璃瓶提醒了颜色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继续和紫棠聊闲话只不过提醒他今晚求婚失败的结果。不会再有任何好方面进展,他摊摊手打断对话随即转身离去。

“喂!我是说假设,假设有万分之一或者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和森虹结婚了,请好好对待她。”

“未来的事无法保证,我尽力,尽量,尽所能。”

颜色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回应道,随即继续往住处前行。

一个孤独的人,连他的房子也是孤独的。全村有一间房子是建立在树上,这间房子便是颜色的住处。他是树屋的现任主人,上任主人似乎抛弃了它。住进来几个后颜色也明白到上任主人抛弃它的原因——这里太多虫子了。夜晚绝不能开窗户,不然有成千上百只虫子飞进来开派对。也最好不要看窗户,皮肤竖起的鸡皮疙瘩个数基本等同于趴在玻璃窗上的虫子只数

虫子们不会因为房子的主人关紧窗户而失去造访热情,它们懂得从木屋的某些小缝隙钻进来。这些「秘密入口」有时连房子主人都不知道在那里,总之它们防范像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屋子里。颜色不是没试用各种手段杀死它们,但每次驱虫之后地面总有大堆虫尸可谓恐怖。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大缺点,但颜色依旧很喜欢这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颜色快速推开门进去又快速关上门,以防有虫子飞进来。他打开了屋内的电灯,不出所料,又有好几只虫子爬他桌面的资料上。他过紧过去拍走这些访客,生怕桌面资料遭虫咬。

在拿起资料查看之际,颜色右手忽然传来阵阵痛楚。他挽起袖子发现手肘附近有一道割伤,还有一个孔洞伤口。

【不会吧,难道.......】

他从衣袋掏出那个装有人形平衡者样本的玻璃瓶,如他所料玻璃瓶内空无一物。

【见鬼,它钻到我体内了!】

颜色不带丝毫犹豫地用异能切断自己整条右胳膊,下手之狠简直视右胳膊如牛皮纸般毫无价值。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十分正确,掉到地板的右胳膊犹豫活过来一样自行摆动。断口处涌现的黑泥模样生物本能缩回到断肢的弘二头肌部位,再晚几秒切断右手的话它有可能已经钻到颜色右胸。

曾经的右胳膊此时已经化身成一条可怕的「蛇」,右手五根手指以及手掌经过一番不自然的颤动后成为「蛇之手」的运动器官爬行着。颜色见状立刻展开光翼,把准星瞄准右胳膊全部活动关节。光束沿着他预设好的位置射击,眨眼时间将整条右胳膊射成一件扭曲的艺术品。蛇之手停止了爬行,但颜色知道藏在胳膊内的玩意仍然毫发无损。

他用「时间回溯」修复好断掉的胳膊,但被他切下的胳膊则不会受到「回溯」影响接回身体。它仍位于那里,「时间回溯」的结算机制是让颜色返回到指定时间点的状态。之后身体状态按照结算完毕后的外界时间重新结算,故不存在把「瓶中物」接回身体的情况。至于期间失去的记忆,用摆放在桌面的一张纸一支笔即可解决。

【不敢相信,那块碎屑居然还活着。】

回溯后的颜色凭借纸条留下的讯息重新理解了眼前情况,看来用玻璃器皿盖住蛇之手的人正是自己。不过他更惊讶另一件事,这块碎屑打破既定规则。平衡者头部受到严重损伤即无法再生的铁则,以及平衡者能操控人体这个新发现。

他渐渐靠近那只满是孔洞的胳膊,他知道它还藏在里面。因为胳膊只有断口处仍流血,其他被打穿的孔洞则没有半滴血流出。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它走没走。这次不同玻璃瓶那次,没有软木塞做突破口。

但现实告诉颜色他错得离谱,右胳膊残留着宿主的部分异能力量。

孔洞伤口处渐渐涌现黑色胶水状物质,这些粘稠的黑色活泥填补了全部孔洞形同填补缺乏的零件一般。

它一动不动。

它正绷紧精神等候。

等候猎物足够近的瞬间。

幸好颜色出于谨慎用脚踏地一下,使整间屋子包括地板发生轻微摇晃。成功勾引出这只绷紧神经的野性动物的破绽,它用残留在右胳膊的异能力量掀开玻璃器皿袭向颜色。残留在右胳膊的异能力量赋予它高速移动力量,像条蛇似的缠住颜色左腿。五根手指的指甲缝再次涌现黑色泥装物质,这些古怪物质套在原本的指甲上形变成野兽爪子。轻松扎穿颜色皮肤再度进入他的身体,颜色故伎重施切断掉左小腿挣脱开。

【不行,虽然样本非常珍贵但留下来太危险了。】

失去平衡的微秒间,颜色展开了光翼飞行稳住身体。继右胳膊后「它」再次收获到自己的一只左小腿,如果再重复几遍同样的错误那可不是开玩笑。尽管其存在珍稀无比,但和可能引发的危机相比分文不值。

情急之中颜色撞破窗户飞到屋外启用光翼的隐藏能力——把目标物质分解成「原料」。光翼顿时向树屋泼洒大量神秘光粒,所有被光粒穿过的物质将分解成常人肉眼不可能目视的细小「原料」。但由于颜色慌张过度把控不好力度,整间树屋连同其依靠的树木仿佛被虚空啃食一般凭空瓦解。两庞然大物几乎短短数秒内还原成尘埃回归大地,再也看不到任何曾经存在的痕迹。

“糟糕,用力过头.............”

要说什么异能和「异能消除」同样恐怖的话,「物质分解」是颜色的不二选择。就好像这样,稍不留神整个家包括家里的家具、研究资料、鞋子衣服全没了。这个居住有半年的家如同不曾存在过一样消失,更要命的是现阶段没有任何恢复方法。

颜色绝望的看着随风飘散的尘埃,看着花费半年时光总结的所有成果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他失望地仰躺在草地上,任由身体被虫子戏弄。

“又又又要重头开始,真见鬼..........为什么我每次总走一步退两步。我好累啊。”

不断失去不断获得,又不断失去不断获得。这样的人生简直像与生俱来灵魂形态绑定了一般重复上演,他知道此次不是最后一次。有种预感告诉他以后依旧会重复上演同样烂起码,明明早习惯这样的人生。可现在他却感到劳累,劳累感和求婚失败时如此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哎,现在先找个睡觉地方要紧。不然明天继续没地方住,像条鱿鱼一样瘫软在地面只会让你变弱里班图·颜色。”

论失去,颜色太有经验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快回复过来,他深知沉侵于过去的失败只会让人丧失往前看的动力。总结、分析、预想、行动,每次遭遇惨痛的失败颜色便立刻按这样顺序思考。

唯有这样自行打气可以使颜色短暂忘记失败的伤痛,赋予他往未来行进的动力。

他用「回溯」治疗好伤势,没有多余留恋往村子中央进发。

时隔半年他终于第二遍认真看清楚村子的模样,于深夜时分漫步于村子内则是第一遍。他发现许多以前没有发现到的事,比如说有几件房子的门口挂着煤油灯,比如说有几间房子的屋檐下筑有鸟窝,又比如说有好几间屋经过翻修变得漂亮。喜欢低头走路的他不曾注意过,这条没有名字的村子竟然有诸如此类的变化。走着走着,颜色在一座钟塔前止步。村子内茫茫多建筑他都不曾认真观察过,但唯独这座钟塔不同。虽然钟塔确实是村子中很特别的建筑,不过引起颜色注意的是住在钟塔的人。森虹。

颜色偶尔会留在森虹家过夜,他今晚也可以这么做。只需要敲门,然后和恋人说明情况他就能住进去。倒不如说森虹巴不得颜色找不到新住处一直住下去,这样他们又和以前一样同居。

【不行,今晚我们闹别扭了。而且我记得她说过有事忙,我记得好像是观察流星轨道什么。】

他低头想道,随即又在门口徘徊几分钟后才离去。

现在颜色想不到有其他借住的地方,他在村子里不是个受欢迎的人。其他村民总有意无意避开他,除非有事找他帮忙。颜色和其他村民的关系仅止步于普通邻里,森虹是她的恋人同时是他在村内仅有朋友。

【我记得牢房好像还有空位,要不蹭一晚牢房?】

这条小小村子存在着某种「秘密」,关押人的牢房则是「秘密」的衍生物。尽管大家都习惯把村东最边缘一间房子叫做牢房,实际上那间房子最先是宅邸。经过大家多方面角度考虑最终改造为牢房,专门用来关押无法遵守村规的人。每个「犯人」单间有床铺浴室马桶,而且还管两顿饭。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找看守索要指定书本,仔细想想这简直是颜色理想的临时住处。既然想好住处,接下来就是找理由进去。想拿捏好牢房住期可不是容易事,特别是像颜色这种不懂喝酒闹事的人。

“有外人来了!”

只见村口的守卫的呼喊划破夜空,同时亦划破颜色思绪。原本寂静的村子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推开了自家的门往村口方向看。

【有外人?这种时段?等等,难不成........】

意识到什么的颜色闻讯后便立即赶往村口,抵达村口的瞬间他的视线穿过重重包围的村民直达嚷嚷中心。守卫口中的外人恰如他所料,正是他先前救下的牧羊人。

【很好,我真可能要坐牢......】

新的崩溃前兆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