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开始当晚..........)
“要出发了,手脚麻利点。”
西装自诞生以来便没有衰落过,无论用任何一个时代角度来看经典的西装永不过时——特别是黯伯最喜欢的黑色西装。黯伯在镜子面前正了正他的黑领带,确认好自己仪容得体。待黯伯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门之际,视野里所反映的却是壕岛忙着将裤子套上大腿的糟糕画面。
今天的拍卖会因为「隐形杰克」前来造访的关系,黯伯不得不被迫亲自前往拍卖会现场警戒。不过预定的拍卖者替身计划依然会按原计划执行,与其它大富豪竞标的家伙还是壕岛。只不过黯伯会由电话沟通改为到现场亲自监督,壕岛作为替身的重要程度不有丝毫变化。
但纵使黯伯已经提前四十五分钟提醒壕岛,四十五分钟过后倒还是同样的结果。早四十五分钟提醒和无特别提醒的出门进度竟为同样,黯伯想世间上唯有壕岛会那么奇葩。
“进入到拍卖会现场之后记得要假装不认识我,除非我有暗示。有重要突发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如果情况紧急直接过来找我。我教你的暗号手势记住没?记住时刻留意我手势。”
趁壕岛正梳妆整理有空闲时间,黯伯觉得还可以再唠叨几句。出门后两人将会乘坐两辆不同的车辆分别前往歌剧院,而后会「恰巧」坐在一起。黯伯会负责警惕周边情况,壕岛则负责假扮一个大富豪进行竞标。
“放心吧,现在你把头伸出窗外瞧瞧。你甚至可以从这里看到一两个你叔叔聘请的保镖。再者,拍卖会有两天。没准「杰克」盯上的是明天那场,即便盯上今场。对方的目标里说不定不包括你的「天盾铠」,如果对方按信件所言的话.............”
“不,我倒不担心「伪·隐形杰克」。我是担心「真·隐形杰克」的行动,「真货」可是个喜欢默不吭声就把宝贝偷走的假货。”
“但是你和你兄弟不是用脑电波............啊,不对,你和你兄弟不是商讨过「真货」不来搞事情嘛。有可能以某种方法来正名对方是假货之类?”
“但是你会知道届时是行窃的是「假货」还是「真货」吗?「假货」可以借「真货」的名字行窃,反过来思考。「真货」可以穿上「假货」的衣服兴风作浪,这才让人头痛。”
既然「假货」可以伪装成「真货」,反过来「真货」也可以伪装成「假货」。本身是「隐形」的看不见的杰克,此时可借助假货的名义混淆真与假。到底造访现场的「是真货」,亦或是「假货」恐怕唯有慧眼者知道。
“那很简单啊,你先把真货五花大绑起来不就好了嘛。「真货」不在前提下,造访拍卖会的必然会是「假货」。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你之前没有那么做?”
“我能做到的话就不会烦恼这个真假问题,事实是——我做不到。”
“尽管知道对方真实身份?为什么?”
“考虑到你的长寿,我劝你不要深究这个问题。”
“是是是,你喜欢就好。反正来拍卖会的杰克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拘泥于真货假货本来就没有意义啊。”
黯伯既然把这种话说到嘴边,证明真相少不了有诸如此类的理由。那一定又是件壕岛一辈子都不曾有接触机会的事,反正来的不管真货假货。会前去搞事情的人就是坏货,既然是个坏货又何必拘泥于真假?
谈话过程中壕岛终于处理好仪容方面问题,和黯伯同款黑色西装和休闲皮鞋。不同是壕岛系了一条骚气的紫色领带,这样看上去远没有黯伯那样硬死板。再搭配一顶休闲草帽中和西装严肃风,名为「壕岛」的亲和随意风格一下子便凸显而出。
“这次你有可能说对了。”
黯伯微微一笑,感叹壕岛也会说出那么有用处的话。他没有像以往同样用刀子一样伤人的话语反驳,罕见的称赞壕岛。这次他终于不是讽刺,而是发自真心感叹。
“罕见,你居然没反口就来一句讽刺。”
“快走吧,自卑鬼。”
“诶!说回来现在几点了?”
“别看了,这个钟被我调早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谁叫你总晚几十分钟。”
“阴险!咱们明明有的时间你催我那么赶。不过多亏你我倒是赶上了..........”
“你以为我是谁啊?”
(一会儿后...............)
往日不见有车来往于路的滨岛,今天罕见的塞车成龙。原因倒不出在国家道路规划关系,虽然滨岛的公路不多但承受数百辆车还是没有问题。塞车的原因最主要每段路边跟上有警察架起拦截点进行排查,黯伯倒好奇起滨岛的警察居然晓通五湖四海的各国语言。究竟是当地警察学历高或者这些只是穿有警察服的「相关人员」?若果这次不是发生料想外的事件,黯伯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叔叔现在那么有手腕。警察做的事不外乎打开车门往里面瞅几眼,再索要身份证抄写。以记录来访人员的名单,穿插过路段的时间等等等。
不管怎么说,黯伯算是顺利通过排查。平安无事抵达歌剧院门前,恰巧青生紧随其后也抵达了歌剧院。两人在门前大眼盯小眼,相互盯着对方看了好会终于肯动脚进门——如果顺利的话。
“请出示邀请帖。”
“没问题。”
“没问题。”
众多守在门口其中一位开售示意检查邀请帖,并非专门给三人其一说明。问题是这里开始黯伯与青生就开始闹小孩子脾气,两人似乎不肯把先入场的机会让给对方。“没问题。”三个字脱口的二人又相互大眼瞪小眼,焦躁的空气预示会有新挣执到来。
“曾几何时我以为你顶多鼻子瞎了,现在轮到眼珠子聋了吗。没看见你是比我晚十秒左右到达门前?”
“之后我加快脚步和你并行,还比你先掏出邀请帖。可喜可贺,所以这场「胜负」是我赢了!”
“哈哈,真好笑。居然说什么「胜负」之类的词眼,有够小孩子气的。”
“那么成熟的你该有义务该让位给我这个小孩呀。”
“我拒绝,有的小孩值得让。但你这种肮脏的小人绝对不让。”
蕾娅看着眼前两名二十岁有多的男子,感叹他俩合适穿西装皮鞋的时机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至少真正的成熟人士不会为谁先到的屁事展开挣执,站在那里的只是两个装成大人模样的小孩。为此蕾娅不得不给卫士做做手势,表明需同时放行二人不然他俩可吵到时廊尽头。深陷窘境的卫士似乎明白到蕾娅的意思,干脆放弃不检直接放行二人。进入到歌剧院内,吵闹半天的二人方有几分收敛。多亏歌剧院内的诸多分岔路,使得互看不爽的黯伯和青生走上各自的方向。
“为什么那么多兄弟姐妹里,你唯独和他感情那么差?”
在机场来得及问清楚的蕾娅再次回忆起这个问题,青生茫茫众多的兄弟姐妹中。偏偏就和这个叫黯伯的兄弟感情处不好。蕾娅其中免不蕴含某种重大内情。
“我和他在应付第三预言的方向有分歧。”
“就这样?”
“你还期待怎样?”
“起因意外的有点渺小。”
“其实我们以前关系蛮不错来着,毕竟他和我都是那种别人踢足球时。我们负责躺在树荫底看书的书呆子,那时我和他经常交换书看来着......................等等,我干嘛要告诉你这些事儿?”
那些回忆属于青生心里最柔弱最私密的记忆,由于目前和黯伯关系处在僵局。所以青生本人对那段回忆尤为敏感,像情愫初开的少女注重着贞洁一样不愿暴露。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你好烦,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
蕾娅对青生生平了解甚少,仅知道青生是个孤儿。曾有一个男人是他的导师亦是他养父,有非常多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在精英大学就读中途辍学,过着满世界跑的生活。性别男,其余一概不知。青生平时也很少谈及到自己生平,难得有谈及蕾娅自然按耐不住好奇心求问。结果反被青生吐槽一句“你好烦。”这种蕾娅平时对青生说的话,两人负责的形象瞬间发生颠倒。
“别再问了,我说真的。这次我无论如此都绝对不会回答你,是绝对。话题终止,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在蕾娅软磨泡之下,青生似乎有点不耐烦。整张脸突然僵住,像橱窗模特假人一样可怕。说话的语气显然压制着自己的愤怒,犹如随时爆发的水坝般平静。既然对方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蕾娅也不好再深入。乖乖锁上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走在青生身后。
待二人走进歌剧厅后,青生方才终于回复平时的随和。顺利坐下后异常多话,话语多是毫无信息量蒜皮小事。然而蕾娅明白青生会如此反常其实属缓解刚刚发言过激的弥补,她也配合青生说些蒜皮小事好让缝补这丝线般渺细的裂痕。
歌剧厅关掉了近半灯光,好让舞台上灯光全开的拍卖品熠熠生辉。位于黑暗种,乍看下仿佛整个歌剧厅的尺寸都缩水一半。坐在位置上的人无一不穿高档的晚礼服,恢复记忆以来蕾娅第一次进入到这种正式场合所以变得十分紧张。坐在位座位上的她尽力挺直腰杆——与胸部,尽力显得自己很自信。期间不忘低头确认身穿的紫色连衣裙有无粘到脏东西,看到蕾娅那么努力。青生唯有将“不管你怎么挺胸,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这句话塞回嘴里。
虽说蕾娅的胸部永远有话题制造,但无可否认是作为一名女性,一名年轻的女性。其魅力绝对不低,不管性格长相都深深戳中青生的喜好红心。尽管知道其后「杰克」可能现身于每分每秒,然则青生还是按耐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蕾娅的腿。光是偷瞄的几秒时间,他心中仿如有一条小溪流过一般得到平静满足。以至于一直没被发现黯伯就坐在他斜后面,青生的偷瞄举动黯伯通过斜角看得一清二楚。
待众人看见雅纳讯漫步上台,歌剧厅那些细小的谈话声嘎然而止。大家可是对雅纳讯的发话期待不已,迫不及待看看他会怎么回应「杰克」的挑衅。结果雅纳讯倒看清这些人的心思,他决定用一种生活态度回应这些幸灾乐祸的家伙。为此他穿上了一套沙滩衣服,脖子上挂着条水疗白毛巾。脚穿人字拖,一手插裤袋一手拿麦克风展露在歌剧厅舞台上。正常人很难将将如此着装和歌剧厅舞台联系到一起,毕竟这并不是用一句风格另外即可盖过去。属于基本的礼貌与尊重问题,雅纳讯的着装绝对谈不上合适。
“嗨,大家晚上好。俺知道你们肯定会问,‘这个金毛老矮子怎么穿成一个刚刚去爽完回来的泼猴似的?’对此俺想说——没错。因为最近有些小传闻吵到俺,想必大家都清楚。所以俺决定更放松自己,每天的娱乐休闲活动增加了好几倍。至于传闻那档子事俺只能说很遗憾,在拍卖会开始前俺花费所有人力物力试图去摆平。可惜结果不那么理想,俺对在座的各位表示很抱歉。这个金发老矮子唯有找几千号普通人,几百号异能者,外加自己的小飞艇拿出来表达微不足道的歉意。额外颁布一条特殊承诺,如果有竞标物在拍卖后。未在竞标者拿到竞标物前就在这间歌剧院遗失的话,俺亲自掏腰包赔偿——且额外支付成交价格的四分之一作为‘劳顿’费。在座各位没有听错,你来空喊几句还有可能会赚钱。不如来放手一搏,把准备出场的奇珍异宝价格抬高。”
雅纳讯操着一贯的口音用通用语讲述事件相关的种种,那些想看雅纳讯出洋相的人表情逐渐绷紧。聪明的人已经理解到雅纳讯颁布特殊承诺的精妙,乍看上去此条承诺是保障竞标者的利益,但事实上影响力远不止如此。在打消竞标人的相关顾虑后,大家竞标势必更加剧烈。因为没一次喊价都可能是一次赌轮盘,因为大家拥有了「成交价全额返还」的防线同时,还会赚到「四分之一的成交价」。无论事态怎么发展,竞标人则永远坐在「不吃亏」的座位上。仿若雅纳讯所言——“不如来放手一搏。”既然竞标价格会在汹涌的群情中楼楼攀升,雅纳讯的银行账户自不然也会出现计划外的飙红。同时稀释掉雅纳讯被盗时的亏损——在无形中。
“最后俺想说一句,如果那个将前来偷窃的「杰克」在听的话。俺想说一句——操你娘。你他娘最好真的能无形中来无形中去别被我捉到,不然俺把你做成满汉全宴。你在这里偷再多也抵不过俺一个月收入,有种你试试偷光俺全副身家。不过在此之前老子怕你被俺的钱压断你老二再压死你,你他×的。”
说到最后,雅纳讯突然变脸。又开始用比肩响雷的粗矿音吼着,壕岛总觉得下一秒他就好像要提刀前往观众席砍人。然而他很快便回复平静将话筒交到主持人手里,自己则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水疗白毛巾擦拭胡子漫步走到后台。
“额...................”
接过话筒的主持人显得有些懵懂,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老板的话。做主持人最需要懂得随机应变,但现刻主持人无比渴望有人教教他如何去接话。主持人正绞尽脑汁,务求自己可以在不冷场的短短几秒内接到话。谁知观众席卒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观众席当中诸多的性情中人被雅纳讯的胡话鼓动。尽管并非人人如是,依旧好些人觉得雅纳讯脏话连遍毫无贵格。面露鄙夷并反感这种人居然是主办人,更有甚者干脆直接离场远离不屑其后的拍卖。但众多的性情中人给予的掌声足够使主持人有勇气续话。
“感谢雅纳讯先生的直言不讳,下面将由我讲述本次拍卖会的相关情况。首先是安全问题,如果有发生紧急情况。请贵座的多位留意各个出口位置上方的小灯,依次有秩序地从最近的出口离开现场。如果中途需要如厕的人,因为周边存在一些看不见锯齿丝线敬请遵从外面工作人员的指引不要随处走动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受伤。此外本次拍卖会将采取减价模式拍卖,还请各位踊跃参与。那么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
若非黯伯以防万一向壕岛讲解过这种拍卖方法,壕岛估计如今整个人都懵住了。拍卖会向来不止于增价竞拍,还有一种完全反其道行之的减价竞拍。竞标物一开始会由一个奇高的价格开始减价,直到价格下降至某位竞标人可以接受的程度方才应价。如果有二人以上在相近价格应价,那么竞标模式将会转变为增价拍卖。亦即最为普遍与常见的竞标方式,直至示价最高者出现为止。显示价格的表盘则摆放在舞台,表盘指针会以逆时针选装的方式显示减价速度。表盘中央的显示屏位置则显示当前竞标物的价格。任何人皆可任意时段举牌示意,让拍卖官使表盘停止运行。这种竞标方式方式的好处是成交速度十分迅速,同样为一百来样的竞标物。如果用常见的增价竞标模式,所花费的时间约为两小时左右。采用减价竞标模式的话,有机会可以节省掉一半时间。对于随时会遭到小偷光顾的会场而言,雅纳讯不得不采取这种特殊竞标模式。
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登场的拍卖品是一个古怪的机械钟,外形酷似一座宝塔。壕岛仔细看半天还是没看出这座宝塔怎么显示时间,经拍卖官介绍得知宝塔原来具有变形结构。只见拍卖官戴上白手套,进行简短的操作。整座宝塔随即变形成一个小座钟,座钟的外形虽仍是宝塔。但前后间的模样差异遥之千里,变形之后外观反而变得更精致。接着拍卖馆开始讲述座钟的来历。其形体出自某位著名的钟表匠之手,是在世前的最后杰作。至于制造的初衷出于思乡之情,原来钟表匠在年轻时期名利双收生活过得颇为滋润。后来因为国家战争惨败关系而流落到敌国,鉴于敌国统治者要求战俘须抛弃原有文化融入己国。故钟表匠为掩人耳目偷偷把宝塔制作成可变形的结构,变形前的宝塔则是敌国的风格。这时候的宝塔仅仅为一个精致小玩具,其内藏的座钟形态方才是故国风格。亦代表着钟表匠内心真正的归属,同时意谕着真正该「看着的地方」。
最终该竞标物以壕岛努力工作四千五百个月左右的金额成交。
第二件登场的拍卖品则有点耐人寻味,一颗诞生于研究室的石头。它有一个大众耳熟能详的名字——贤者之石。虽然此种石头极为罕贵,不过远没有足以登上拍卖舞台的程度——照常来讲。正如一千匹马里会有一匹千里马同样道理,无数颗贤者之石中当然也会有「千里马」出现。呈在舞台上的贤者之石,并非散发着普通同类的血红色。而是凝聚着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象征着无尽毁灭。整颗石头被安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质量大概只有一克左右。说到这颗神之石头的价值,拍卖官的嘴唇微微颤抖。经过片刻时间安顿,拍卖馆讲述了这颗石头的种种。世界上目前已知的最强大宝石之一,拥有异能者闻风丧胆的可怕能力——永久抹除异能。虽然永久抹除的效果仅限于D级别异能,但是其具有的杀伤力也足够可怕。除此之外对异能者产生的副作用也固定为一种——强制进入过载状态。
物品最终以壕岛努力工作两万个月左右的金额,落入到一位使用替身的神秘收藏者囊中。
第三件宝物来头不少,属于大洪水之前的「旧时代」产物。那是曾经只存在于书本故事里东西,直到有一天研究者发现事实并非如此——龙真的曾存在过世上。作为证据之一的鳞片化石,现正摆放在手推车上。过去有无数生物学家认为,龙不同于半植物半生物的平衡者。龙作为纯种生物理论上不可存活于现实,整个假设直到第一批龙化石出土后消失得荡然无存。那些书中飞翔喷火的飞龙,确实在「黑暗时代」里存在过。而且还伴随诸多尚未能可用科学解析的谜题,众多迷雾使得这块手掌大的龙鳞化石登上尊贵位列。
只见表盘刻度针还没开始后退一格,便有收藏家直接喊停。直接决定了龙鳞的主人,众人看见此人的决心也决定拱手相让纷纷保持沉默。
总的来说,不知是否因为采取减价竞标模式的关系。拍卖会的气氛不像壕岛预测同样激烈,竞标过程中大家更倾向默不作声,前三次竞标中也看不见有进入到增价竞标模式的环节。说实话,壕岛有点失望。若非工作关系他大概会立刻离场,事因原来的新鲜感早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消耗得所剩无几。
直到第四样拍卖品,黯伯所期待的「天之铠」出现。壕岛游历于体外的心思乍然被黯伯一记肘击顶回来,他立刻聚精会神看看黯伯所期待的东西到底怎么惊天地。结果推上来的铠甲他只可用风格「怪异」来形容,至少光看模样便知道制作者的审美脱轨于目前时代。正常铠甲追求的锐利以及灵活感等等特点这幅铠甲都没有,甚至还反其道行之。整体风格圆滑笨重,得需要好几个工作人员花力推到众目前。即使完全外行的壕岛亦知道,这样的铠甲根本就是一副铁棺材。非异能者穿上这副铠甲连走路都成问题,去战场更是只有被敌人调戏的份儿。这个倒贴给也不情愿收下的家伙,壕岛倒想见识见识可怜的拍卖官打算如何吹牛。
但是没等众人来得及提出质疑声音,拍卖官做出的系列示范就令众人哑口无言。他先从铠甲背部打开暗口,像钻进通风管一般扭扭捏捏地穿上铠甲。然后——令众人目瞪口呆的画面出现了。铠甲传出了某种机械做工的声音,铠甲仿佛被赋予生命一般活过来。这个比常人高大有1.5倍的铁玩意给在场观众上演了一记逆向旋踢,尽管动作僵硬且不连贯,铠甲甚至乎表现出随时散架的样子。然而依然赢得满场喝彩,皆因这可是有近两千年历史的「太祖」级别遗留物。拍卖官满头大汗从铠甲里钻出,喘气地细说讲述着铠甲的来历。天盾铠的由来也够戏剧性,原本持有者是通过继承的方式获得铠甲。谁知对方檀香当柴木将铠甲卖掉到废品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慧眼伯乐看到铠甲的真正价值。由于长期的保存环境不佳,其本身的保存情况可谓糟糕。据专业的技师推测,天盾铠有将近6成的功能严重损坏无法修复。仅仅相关修复和翻新的费用便是一笔天文数字,慧眼的伯乐唯有忍痛割爱让渡给具有资金能力的雅纳讯手上。对方情愿看到铠甲重生在他人之手,也不愿烂在自己手里。
但铠甲的来历对黯伯根本不在乎,满心只期待着表盘赶紧运转。其它事根本无关紧要,不等拍卖官说完最后一段话。黯伯就命令壕岛直接举牌,其粗暴程度放眼拍卖会亦是数一数二。不过论粗暴程度,坐在他附近兼同时命令蕾娅举牌的青生应该也没有好多少。两人又相互凝视对方几秒,确认了彼此的目的。随即展开一场金钱的角逐,以每举牌一次就是壕岛一千个月的薪酬为跨度。两人暗地里展开拉锯战,金钱仿佛沦为两人眼中的一个数字概念。中期竞标时段,黯伯更是暗示壕岛直接举着牌子别放下青生这边亦然。多亏两人的竞标争夺,拍卖会终于有多少激烈的竞争气氛。中后期阶段拍卖官将跨度价改为壕岛工作三千个月的薪酬为一次,尽管如此双方替身依旧举牌不放。黯伯和青生相互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把价格抬高好刁难自己,最辛苦的莫过于两位快手抽经的替身与台上大汗淋小汗的拍卖官。即使后面还有百件竞标物未上场,众人也敢肯定这件「天盾铠」是本次拍卖会的一次最高潮。
可是暗地里竞标的二人反而坐立不安,二人倒不是因为吝啬金钱的问题。眼看对方没有让步的意思,拍卖会陷入僵局的话简直是替「杰克」争取到偷窃时间。相互焦急的视线又好像出于同样理由再次对上。
终于——「杰克」如期降临,歌剧厅天花板的一阵爆炸使众多灯管灯泡接连爆裂。竞标者们纷纷下意识地抱头蹲下,散落的玻璃渣犹若雨点般飘散开来。尖叫声吞没掉整个歌剧厅,场面一度混乱不已。伪装成竞标人的保镖现时不得不挺身而出,做起场面指挥的工作。拍卖官眼看情况不对,欲想撒腿跑回后台确认宝贝的情况。事不知回到后台才发现为时已晚,负责推送宝物的兔女郎被击昏在地。前十几分钟存留于后台的一百来件宝物早不见影,如此赤裸裸的事实却让他感觉置身梦中。此时,一阵神秘的脚步声悄然接近。拍卖官回头扫望却未见有人影,但是靠近的脚步声那么的清晰。照道理对方早进入到可目视的范围,然而拍卖官却只闻其声不闻其影。甚至难以确认脚步声来源的方向,脚步声犹如来自四方八面包围着他。
片刻间,连续不断的脚步声顿时消失。拍卖官尚未清楚明白事态便被一股力量击中后脑勺,他整个人瞬间小腿乏力正面朝地面倒下。双眼闭合前,他怎么都想不通「杰克」本人的入侵方法。
不等拍卖官倒地几秒,黯伯和青生紧随其后赶到后台。两人目睹空无一物的后台之后展露出与拍卖官同样的惊讶,两人背靠背提防着无形的偷袭者。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思考下一步的应对方法。
“你刚刚听到脚步声没?”
“尽管我的耳朵又盲又哑,但我确实听到了。”
黯伯和青生的教程最多落后拍卖官数秒,刚才在后台里两人清晰听到有两种不同的脚步声。可以推测,「杰克」极有可能在场。
“不秀一下你最拿手的硬币判定?”
“抱歉,我的直觉异能晋升到A级别了。已经不用靠投硬币来辅助判定,但是.................超直觉还是告诉我——周围没人。”
说感知系异能,青生算其中的佼佼者。光用原本的B级别超直觉去抓住一个「隐形人」直叫手到擒来,如今更上一层楼却依然感知不到「杰克」的存在。
“你去堵着另一边出口,我用「夺取」的最大直径来搜索房间。”
说着,黯伯便关上后台通往前台的门。确认锁上后用脚踢坏门把,使门把处于扭不到又锁上的状态。这样一来,「杰克」唯有从后台仅剩的另一个出口脱离。而青生着死守在这个出口,为黯伯争取夺取对方异能的时间。首先利用异能检测确认「杰克」的异能本体,然后利用夺取异能夺取。黯伯可利用自身两异能的极限范围进行限制,再在走路模式加入变量。总会盲中到「杰克」——前提得需对方还在当前房间。
片刻过后得出的结果十分遗憾,异能检测和异能夺取均无收获。青生也通过另一异能,「视觉共享」得知歌剧厅外面已经出情况。「杰克」究竟是脚程快,赶在两人困住前便已经脱离后台房间亦或用异能脱出。两人不得而知,因为对方看不见摸不着是个「隐形人」。
(一会儿后..........)
由于「杰克」的造访,拍卖会提前落幕。整个歌剧院现在充斥着警察,不论男女老少富翁平民。见到人就抓住审问,甚至连彼此之间的同僚也不放过。近百件竞标物就那么无声无息消失于后台房间,对方到底是怎么穿过众多超感官异能的防守以无声无形的姿态偷走百件宝物?众人对此议论纷纷,其中竟有人觉得这是一种宣传手段。各种流言漫天飞舞,前来取材的新闻记者则在门外奋笔疾书写个不停。相隔甚久再度重出江湖的「隐形杰克」的消息立即传遍滨岛全国,围观群众像炸锅蚂蚱似的涌去歌剧院。无形中加大周边安保压力,歌剧院整个安保系统几乎频临崩溃。
“不管有钱没钱,不管男女老少。别放一个人进来!也别放一个人出去!”
这是雅纳讯留给众多手下的话,如今「隐形杰克」仍有可能停留在歌剧院内。即便只有千万份之一的几率,雅纳讯也不会留给这个偷走其一个月个月收入的狗贼。众多出身显赫的人当然不会不会乖乖就范,不满的声音席卷所有肉眼可见的空间。
要壕岛形容,现在可谓内忧外患。一旦内部的「王亲国戚」们情绪爆发,届时那些小小的安保人员想拦也拦不住。另一方面是外部的好事人事,那些务求大新闻的记者势必会想方设法混入来。用不着混入很多个,光是两三个混进来就足以把调查变得更复杂。
上述两个内外忧患其一发生问题都会导致最后的一丝希望湮灭,当务之急是尽快在问题发生前找出可能仍存留在歌剧院内的「杰克」。
“抱歉,无关人士不得进场。”
目前「杰克」可能路过的地段已经被警察封锁,以进行取样和异能检查。于是乎青生就那么被拒之门外,交涉、贿赂、软磨硬泡、最后他甚至用上在地上打滚耍赖皮的招式。但就是没用,不仅如此警察们以及蕾雅更对青生多了几分嫌弃的眼神。
“让那个男的进来吧,他是我助手。”
在后面目睹全程黯伯顿时冒出来,拥有雅纳讯给予特权的他可以任意出入相关封锁区域。亦可带任意人进场——只需一个小小的借口。
接着警察轻藐的看向青生。
“好吧............记得别妨碍调查。”
警察尽管表面平静如水,实际内心却想着【这种在地上打滚的臭不要脸终极无赖小流氓居然是「特权者」的人!?】不过既然「特权者」那么说道,他也不得不方形给这个「 在地上打滚的臭不要脸终极无赖小流氓」。
得到允许的黯伯和青生穿过重重警戒带,沿途惹得不少警察好奇的目光。那是出于一种对「关系户」的无奈,青生明显感觉到其他人并不欢迎自己和黯伯。即使到抵达封锁现场,也没有负责前来说明情况的角色。二人唯有不借助警察的力量,用现场情况作出分析。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就担任了华生,不过谢谢。”
“你不用道谢我,你和我只是利害关系相同。仅仅是你想抓住「杰克」,我也想抓住「杰克」罢了。我只为将效率达到最大化而已,我和你的隔膜依旧没消除。”
“别误会,我不过是秉承着礼节而已。赶紧瞧瞧有什么线索吧,夏洛克先生。”
说着,青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对白手套。刚好有多余正想递给黯伯,结果一转头发现黯伯也有多余的白手套想递给自己。接着二人彼此交换了微笑,再忙活各自调查。
青生捡起左右两端断掉的丝线,仔细观察起两端断口。发现断口十分齐整,推测应该是利器割断或者剪断。其它丝线也是同样情况,现场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看样子凶手带走了弄断丝线的利器,看着地面一条条剪断的丝线青生疑惑不解。
【无形者惧怕有形物?】
根据青生与黯伯的经历出发,「他们所遇到的杰克」是个无形者。既然身为无形者,照道理不怕有形物。还是说「那时的杰克」脚步快,赶在困住前脱出房间。还是说其实对方仍在房间内,只不过用巧妙方法骗过去。还是说「杰克」有多个,那时遇到的「杰克」仅仅为其一。不然无法想象可穿透墙壁之人穿越丝线阵需要用剪刀的画面,各种可能性于青生脑中爆发。虽然大多不切实际,但好歹有个想法头头儿。
“话说这条路................”
“嗯,看路线「杰克」似乎是从正门直接进来。这是路程最短的路线,由此可见「她」对歌剧院很熟悉。看来「他」还是很大概率有实体,而且绝对是主动型异能。”
青生眼睛沿着路线前进,欲图探究「杰克」的入侵路线。不料黯伯冷不丁的搭话倒出乎他意料外,通过对方的话分析。黯伯似乎也认为「杰克」有受限于形体的时候,顺带知道「杰克」对歌剧院很熟悉。
“从正门进来?有够伟光正。但他是怎么不被侦测到?正门有一大票超感官系异能者,你有没有怀孕他们隔着一堵墙都知道。各个异能者之间还会相互弥补短板,理论上任何人都无法骗过他们的法眼。然而「杰克」终究骗过了他们——还有我。我完全想不通「她」怎么做到,如果解决这个问题。其他琐事也不值一提,要是有人有头绪就好了。”
青生仿佛自言自语的应和黯伯的话,既然入侵的线路。就不得不说守在正门那大票的感官系异能者们,数量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彼此间相互弥补短板,便可窥视到常人难以窥视到的世界真实面貌。使任何虚假都无所遁形暴露于真实之中,不过事实却非如此。纵然能比常人更加真实地窥视真实世界的他们,也察觉不到「杰克」曾其面前经过。同为类感官系的青生亦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曾有几秒他真认为「杰克」是S级别的异能者。否则青生不敢苟同晋升到A级别的自己会落败于人,可冷静下来后又不认为登入成功阶梯的S级别异能者需要做这种事。
“不好意思,在这点上我亦同样。除开丝线断开触发的警报,居然没人察觉到「他」已经入侵到里面。我也很想知道,很想很想.............亦期望谁来告诉我答案。”
“很少见,你居然会发出那么无用的声音。”
“讲实话,我就是找不到突破点才寄托在你身上。连你都说难,那么基本没望。”
数分钟前黯伯倒没少跑路,四处打听相关情报。不过辛苦并无换来美好的结果,没有一个人在受到偷袭前察觉到入侵者的存在——完全没有。现在他已经彻底陷入死局,想不出有任何方法抓到这个任何人皆无感知到的人。再者他俩又不受警察欢迎,无法从警察那里得到支援。导致有几率错失某些重要讯息,无法得到全面讯息的话其优于常人的分析力和推理力也无法完美发挥。
但是所谓的「突破点」之所以叫「突破点」,就是因为走到绝境几乎绝望的时候出现扭转机会。为数不多的「目击证人」竟然刚好在两人前面不远处接受警察调查,那人恰好又算熟人。准确来讲,是黯伯认识的人——江裹。
“当时我和几个警卫在附近一带呆着,想着他们都是些超感观异能者。我就大安旨意放心站岗,谁知没过多久我就听到远处的脚步声。结果他们又说感应不到人,后来吧,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终于警惕起来。不过还是感应不到人存在,再后来远处的丝线断掉我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眼见丝线一条条断掉,警报器‘哗哗哗’的响。他们举枪胡乱射,然而屁用都没。他们压根不知道该射击的目标在哪,直至子弹打空,墙壁的弹孔有不少。但我敢肯定没一颗打中他,最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忽然间捂着肚子后退几步晕过去,包括我在内余下的人吓得八百里加速跑走。我也不知道当时「他」有没有追上来,毕竟看不见............我就知道这些。”
“瞧没瞧见丝线怎么断的?”
“没,不过听声音是‘噔’的一声。好像发出弹竖琴似的声音后断掉,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在场的其他人,他们应该比我清楚。”
盘问的警察锁紧眉头记录口供,锁紧的两眉足以活生生夹死一只苍蝇。这可不是大丰收该有的表情,至少不认为江裹的口供可以提供到有用的突破点。事不然边跟儿上黯伯倒频频点头,尽管青生不知道他悟到啥有用信息。反正对方用自身独特的理解悟到了某些事,而自己的独特理解则接合不到罢了。真谈论相关能力,青生倒不认为自己优于黯伯,反过来亦然。既然如此,其中必有某种出于黯伯角度方才理解到的隐藏信息。
“你读到啥隐藏内容了?说来听听。”
“目前处于假设阶段。我得先打个电话,让助手调查些事。如果假设是对的,那么整件事可能远比表面上要简单许多。说不定——直达真相大门,前提是我们手脚得快点。”
黯伯急忙地从口袋拿出手机,拨通壕岛的电话号码。对话内容无非就让壕岛调查某间医院,至于两者间存有那些联系青生还不得而知。
“说吧,其后我们要去查什么?是粘上裤子的泥土?还是调查犯人是不是左撇子?”
“我去后台再调查一遍鞋印。”
由于后台遭到警察封锁,青生前不久拼死拼活都挤不进去。这下黯伯说重新调查一遍后台,他自然没有反对理由。在借助黯伯持有的特权下,青生可算进入到这个警戒重重的区域。问心底,青生是不愿意把调查时间浪费是鞋印上。如果可以凭借鞋印即追查到「杰克」,不用等二人出马警察早那么做了。诸多悬疑小说中,警察总是负责吐槽和犯错以及说明用的角色,属于衬托出主人公强大的绿叶。只不过现实里则并非如此,警察中有专门处理相关时间的部门。这部分人接触到事件的机会远比普通侦探接到工作的频率与机会多,不仅如此,他们受过专业培训也更有经验。处理类似事件方面又拥有大量支援部门,相比侦探有各种优势。综上所叙,青生倒不觉得调查鞋印属于优先调查类目。
“调查前可以把假设说来听听不?时间不够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不像说那些土肥圆等不及或记者闯进来那种时间不够。”
来到后台的青生蹲着身子,用手抚摸地板。发现后台的地板因为不像外面使用那么频密,所以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尘。如果有人走在上面,留下的鞋印会比外面经常有人走动的走廊清晰。可是光凭鞋印青生还是无法领会到黯伯打的哑谜,他目前依旧一头雾水。
“不行,我目前只可以告诉你。从正门入侵的「杰克」和后台出现的「杰克」极有可能为同一人。简单讲,整件事不存在第二个「第二个杰克」,从头到尾说不准只有一个。假若我猜测没错,这里绝对找不到除开工作人员、警察、我俩以外的鞋印。幸好警察与工作人员的鞋子比较统一,我俩的鞋子又可以认回去。所以现场倘若有第五种鞋印,那么一定是「杰克」留下。”
“我咋听不懂你说啥玩意?就算我们可以认回各自的鞋印,你咋觉得「杰克」不可能是工作人员?且有一种概率更小的可能。「杰克」穿着警察的鞋子来这里行窃,道理说不通。”
“这就更符合我的猜想,「杰克」没有留下鞋印。”
“什么鬼?”
“总之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后台地板找个遍,届时你会发现一些微妙的点。”
既然对方说到这步份上,青生唯有作出妥协。陪着眼前这个相互看不顺眼的人——看地板。事实和他预计的相差不大,地面净有工作人员、警察、他和黯伯的鞋印。尚找不到第五种,然而搜着搜着确实青生发现有古怪。后台的鞋印大多集中在一个位置,根据集中位置即可推想其主人行走的位置。诸多鞋印汇集成一条鲜明的路线,其中由后台入口到前台出口的鞋印尤为居多。一些靠墙边的角落则没有脚印,不得使青生产生疑惑。具体那点诞生疑惑,疑惑本体究竟是什么抵达到他嘴边却说不出口。
【鞋印、脚步声、消失的货物、断掉的丝线、「隐形杰克」?】
青生将现金的所有关键词串到一起,试图找出当中联系。渐渐的,他隐约发现自己似乎搞错方向——犯下一个致命错误。如期所至,一道灵光划过他的脑袋。他终于明白「杰克」的作案手法,整件事远没有表面那么复杂。目前唯一剩余的点就是「杰克」的真实身份,但是青生相信黯伯已经知道。
“怪不得你会先注意到异常,你已经知道「杰克」的身份是谁了?”
“啊啊,看来你和我想法一样。那么我就更敢肯定我的推测,事已至此基本定局。”
应话的黯伯从蹲着改为站起身子,透露某种对决胜利似的笑容。他拍拍沾到西裤上的灰尘,丝毫没有继续调查的意思。如果是自己一个人通过参照环境得出一个推论,黯伯对这个推论的真实性还保持半真半假的态度。若青生通过参照相同环境得出同样结论,黯伯基本可以把态度转为足以盖棺定论的程度。
“作案手法、证据、犯人身份等等等你都知道了,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观众召集到舞台,立即开始侦探道破谜题的戏码。”
当侦探洞察到事件全貌,其后要做的事就很明显。召集包括凶手在内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向众人讲述清楚事件的全貌。最后指出作案凶手,用证据使其折服,可谓传统到再传统不能的发展。
“错,距离上演侦探戏码我们还差一样东西——凶手的作案动机。”
简直为故事发展算准时机一般,黯伯的手机骤然震动。屏幕显示的来电人为壕岛,青生想到刚才黯伯命令助手调查的医院。不出意外那应该是与凶手的作案动机有关,其后——接听电话的黯伯得到了他期望的信息。
(一会儿后..........)
【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谓侦探道破谜题,理应是侦探站到场上。手持真相独自抵抗各方质疑,以锐利又平实的语言讲述出事件真相。绝对不会像蕾雅这样,此刻对真相仍一概不知。得通过青生的异能传话异能,然后再像鹦鹉学舌般讲述事件真相。现今,蕾雅之所以会站在众人面前,之所以站在歌剧厅舞台中央。全因为另外两个洞悉真相的侦探不喜欢把自己暴露于众目前,最终两人商议决定借蕾雅二人之口说出二人未能尽言之言。这便是另外两人装作普通群众,混入在人海其中而蕾雅却扮演侦探的缘由。
等待真相面貌的羔羊们躁动不安,各种不满的声音频频流出。大家都对「杰克」的真实身份提不起兴趣,他们只不过期待解决事件好使快点离开这个歌剧院而已。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前来聆听,我是某个...............高瞻远瞩、风流倜傥、才高八斗、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人的替身........什么鬼?”
蕾娅一字不漏的复述青生在数秒前的心灵传话,凭言辞透露的臭美程度。基本确认传话者是青生无误,作为传递信息中最臭美,臭美中最会传递信息的人蕾雅太了解青生说话的风格。言语中的槽点多到几乎溢出来,台下的观众霎时间也议论纷纷。
“首先,本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大家俗称的「隐形杰克」没有在此行窃,行窃的家伙只是一个穿上「隐形杰克」外衣假装成其模样的小偷罢了。”
对于这个结论蕾娅倒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因为青生早早告诉过自己真正的「隐形杰克」是不会寄预告信。所以自不然对此事无感,不像其台下观众那样感到惊叹。比起这消息,蕾雅更想快点知道事件的详细经过,尤其是凶手的作案手法等一类。
“很多人会问,为何我那么敢下判断说本次行窃的家伙是「假货」。对此我可以很自信说——因为「假货」不会隐身。”
待蕾娅复述后,台下泛起一股惊讶浪涛。就连蕾雅也感到无比震惊,青生的一番话无疑于把所有目击证人的证词推翻。即便是假货,在场的目击证人对「杰克」的隐身能力之相信是难以改变。骤然间,台下的听众又开始说东说西。有人直接质疑幕后人不了解情况,不满者说出诸多经历反驳蕾娅。尽管蕾雅仅作为复述角色存站于舞台,但反驳人员似乎不管这些。蕾雅总算明白青生和黯伯二人出于何种目的不愿亲自上场,同时深谙不明真相的群众最暴力的道理。
“诸位先冷静下来,耐心听我娓娓道来。「杰克」通晓隐形之力只是故意制造出来迷惑人的假象,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实际上整件事不过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骗局,甚至说成一种小孩子把戏都不过分。「杰克」的异能并非「隐形」系,而是「念动力」系,你们所看见的全部画面。每一秒一帧,不是有一个透明的人做作。是有人在远处用念动力伪装的假象,那么多感观系异能者会毫无意识。并不因为「杰克」的异能错开他们的检测漏洞,是一开始我们就没对症下药。超感官系异能着实强大,不过依旧无法检测不存在的东西。断掉的丝线正正是掩眼法的虚假体现,实际情况「杰克」只需要控制一块小小的玻璃碎片即可割断。造成一种「真身」就在附近的假象,脚步声亦同样,就像我们平时用手指敲击地板一样。「杰克」使用念动力异能给地板施加力量,令目击证人误听到「脚步声」。到此为止,一个「隐形」人的行动假象塑造完毕。”
强词夺理任谁皆能做到,但侦探尤其擅长把这般歪理与逻辑接轨使其变得具有说服力。至少黯伯和青生还没拿出实质证据前,便说服到诸多围观者相信。特别是那些因为「杰克」丢尽声誉的超感官系异能者们,终于得到一个正名自己机会难免要死死抱住这个挽回名声的解析。
“如果我没猜错,「杰克」的异能应该为远距离操控的念动力。用相近的异能「他」花不了多少功夫就能够搬走后台仓里全部竞标物,挪去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安全地方。有可能是暗格?有可能是自制的密室?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肯定知道。没错,这个行窃的「杰克」非常熟悉这间歌剧院..........”
“那么,你说的「杰克」到底是谁呢?既然「他」那么熟悉这间歌剧院的话,难道「他」是滨岛人?”
蕾娅话说到一半,伪装成观众的青生假意举手发问。充当推理小说中那些路人甲乙丙丁的发问角色,好使蕾雅的推理演出更具本格味道。
“以「隐形杰克」之名寄出预告信兼前来歌剧院行窃的犯人就在我们当中,他就是——雅纳讯身边的男秘书,江裹先生。”
蕾娅的话语给予杂乱人群一个视线的焦点,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到这位毫不起眼秘书身上。江裹黯然失色不知如何是好,其表情真的仿如悬疑小说里凶手被识破真相一样惊慌。
“不要胡乱开玩笑啊,你凭什么肯定我是凶手?今天参加拍卖会的人少不有其他念动力异能者呀,非认我是「杰克」根本说不过去。”
黯伯最初会想到「杰克」的异能是「念动力」类并非「隐身」类的源头,就是从警察询问江裹的时候。使用「异能检测」得知江裹的异能本体,从而开始怀疑江裹。实际上进入到歌剧厅内,以及任何一个在歌剧院外的念动力类异能皆有作案可能。本身因为异能这种玩意属于「抽象」类别的存在,原本抽象的玩意再次进行概念转换只会变得更「抽象」。与此衍生的问题亦越来越多,好比说此时此刻的异能犯罪。其中充满各种各样不确定性与多样性,导致很难定义到一种精准解析——但特殊条件下这种解析解析依旧存在。
“江裹先生,滨岛人似乎并不常穿短袖衣服呢。毕竟滨岛天气实在谈不上说暖和,再者你又是就职于秘书职务。黑色的西服几乎占据你日常的全部,平时很难看到你皮肤...........如若不介意,以裸露上半身的方式表示你清白。”
当地气候很少有让滨岛人穿短袖衣服出门,长袖长裤子无疑属本地的标配。假若就职于秘书职务,没有人会觉得一位秘书穿着严实的黑西装和「可疑」相联系。但恰恰如此,一个可以称呼为证据的「反应」方才能躲开旁人的眼睛。
“....................我。”
江裹的气势渐变软弱,左手不自觉的握住右手的手背呈现自我保护姿态。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不愿脱衣以表清白,纵使他们还不明白蕾娅的用意。
“我猜你不肯脱衣服是因为你青筋暴起得很厉害,我没说错吧?”
假若主动型异能者短时间内多次使用的异能,便会消耗过度进入到一种叫「过载」的状态。会以青筋暴起的形式提示,同时代表着异能的主人消耗程度。
“搬那么多宝贝,消耗一定很大吧。说的也是呢,毕竟「杰克」犯案时中途,你几乎全程和其他人呆在一起。想必找不到借口解析你的巨大消耗,再者就算你恢复速度够快也好。只要计算你目前的最大消耗上限,然后和明天的第二遍测试结果对比一遍的话。测试的结果依旧会显示明天的最大消耗上限比今天要高,好了,现在和在座的诸位解析你把异能消耗在哪些地方吧。”
鉴于江裹作案期间一直位于身穿黑西服的同僚身边,照道理应该不该有使用异能的场合与机会。反过来说,如果江裹有标志异能过载暴起的青筋。江裹的作案嫌疑自然大幅上升,夸张点讲,掩盖在衣服里头的过载状态甚至乃至可以称呼为证据也不为过。尽管江裹还可垂死挣扎编出各种理由狡辩,但任何解析的说服力皆不足以高于这一身暴起的青筋。即便是一个小小疑点,亦会被身为雅纳讯根旁的秘书这一「身份」无限放大嫌疑。
“..............................”
面对蕾娅的提问,江裹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没人知道其沉默原因,有可能借机拖时间想解析,亦有可能默认自己的罪行。不管是哪一项,众人在等待着他说出的下一句话——只需一句话。这个看似无解的事件即可用一个通俗易懂的解析落幕。只需一句话,旁人看官各回各家,唯独警察和记者变得忙碌。又或者只需一句话,整个局势出现巨大逆转。使得事件恢复原本的扑朔迷离,逼得黯伯青生技无可施。
“................你说得对,写信的人是我。前来拍卖会偷窃的「杰克」也是我,我没计划抢走竞标物。我把全部玩意藏到一个暗室里,只是为报复他而已。”
江裹边说明边挽起右手衣袖,满手臂的暴起的青筋证明了他的犯罪嫌疑。众人好奇江裹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就对自己老板做出这样的事,其中事必有某种缘由。
“我有一个漂亮的未婚妻,简直像仙女一样。她的父母很反对我们,但她为我依旧选择违抗双亲接受我求婚。所以平日里没少呵着她,尽自己最大能力最大力度。但是那个混蛋,只是因为一时的脾气将她毒打一顿。被打过程中她的后脑勺遭到重击,直到如今足足半年没用双腿走路。事后她和我说那是意外,这叫我怎么相信?从半年前起我便等待,用渺小之手对他施加报复。每次去看望她看见她笑着说没事没事,但我知道她是讨我安心而说谎..............我不会忘记他对她做的事。我知道自己的报复很无力,但即使只有轻如鸿毛的苦头我也要让他尝尝。哪怕时间倒退再来一遍,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小小秘书讲述他的作案动机,语气带有一种压抑的愤怒。唯有长久积累怒火的人,说话方能持有这种随时爆发又不得不压抑住的语气。眼角的泪水和因怒火扭曲的面容大概最能体现到他故作沉默许久的怒火,小小秘书的双眼发直的瞪着蕾雅。
“雅纳讯!我知道你这狗日的在某个角落听着!我今天就要告诉你,我忍你的臭牛脾气很久了!其他人暂时看不出你真面目,但始终有人会看见!你常以为我个孬种,但我现在敢大声斥你一句——去你××的吧狗××的!”
小秘书猛地移开视线,像个发疯的疯子似的抬头大骂。然后眼珠子扫过每一个雅纳讯可能潜伏的区域,身为伪物的他此刻终于无需顾忌社会地位放声大骂。长达半年的压抑,使最后那句脏话说出来的瞬间无比畅快。伪物的他所承受的压抑亦因为最后的爆发得到微量的缓解,江裹走到警察面前举起双手宣告「隐形杰克」事件结束——至少表现的像那么回事。
(八天后...............)
“回头猛的发现,你和黯伯的推理有个模糊点。”
「假货杰克」最终以犯人落幕为结束,被江裹藏起来的竞标物悉数找回——完好无损的。但后续似乎就没有青生和蕾雅出场的戏份了,因为青生想要的竞标物「天盾铠」已经落入到一个不知名的收藏家手里。尽管之后某个时间点将继续进行拍卖会八天前未完成的交易,但在歌剧院里已经没有两人出场的戏码。目前两人之所以提前日程出没于机场,便是多亏那位「不知名的收藏家」功劳。
不过蕾雅无法否认回顾事件,其本身压根找不到任何闪闪亮亮的闪光点。若果有人会拿来写小说,蕾雅看完过后大概会评价无趣。黯伯和青生合作的推理乍看乍听的确像回事,然而再深入会想的话蕾雅唯恐需改口。黯伯和青生没有设入符合「侦探」这个角色的标准。相比侦探用可靠的推论最后加上一个漂亮证据作结束的揭晓,兄弟二人实际属用一种连蒙带骗的方式。哄骗观众踏进早设计好的局面,最后再插一个「好像有点道理」的「证据」说服群众。以上两者看似区别不大,但其实完全不同。打个比喻,侦探是用口头「还原」案件面貌。两位颜色兄弟与其称呼为口头讲述「还原」事件真相,准确说他们是用自己的方式「说服」在场者相信其提出的说法。
“额?我觉得还行............吧,大概。至少解决了事件不是嘛,江裹作案的手法和设想并无大出入。”
“虽然「江裹」是绝对的「伪物」,但你不是在机场目睹过「真物」么?大家行窃方式同为「隐形」,你就怎么知道你俩在后台遇到的是不是「真货」?说「真货」也许会混水摸鱼的人可是你,轮到演推理戏期间又一口咬定不存在「伪物」。”
不管两位颜色兄弟多么擅长哄骗人,在多次经历上当受骗的蕾雅面前难免会暴露端倪。例如推理中的诸多细节经不起推敲,最有疑问莫过于是太咬定前来偷窃的「杰克」是假货。
“哦,原来你说这个呀。嘛,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问题。听好咯,我就是「隐形杰克」。”
“@#¥%&*什么垃圾展开?”
“嘛,严格来讲「隐形杰克」是两个人。一个是黯伯,另外一个就是我。既然身为「真物」的「两本体」在场遇到另一位「杰克」,对方只剩「假货」这一绝对事实——不存在任何分支。”
既然正版站在边跟儿休闲,那么搞事情的人唯有是假货——就是那么个简单道理而已。
“哎呀,整件事情不是我想故弄玄虚啦。你代入我角度替我想想,不难明白提到隐形杰克时我为啥要像念诗一样晦涩的说话。还不是因为我也是「隐形杰克」呀,恰好又在机场瞧见黯伯那家伙。我基本死认他重操旧业,但细想不对劲啊。我念他那不低调会死的性格,怎么也不会来一出「搞事情」前寄预告信的戏码。再想他小子现在被大贵人半包养着,想要啥玩意花个小钱不就可以嘛。然而我不敢道出来,万一他真来「搞事情」。我一张嘴盘出来,届时他拖我下水岂不要坐同一间牢房玩肥皂?不禁心想‘不行不行不行,必须当面问问他。’后来你知道,我调查歌剧院那会和他碰个正着。既然他‘觉得对方是假货。’我唯有先信着他看看——当然没全信。然而案发期间我一直观察他有没有古怪举动,他表露的每个细节告诉我他毫不知情。我想他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可最后终究选择相信我。”
闲谈正处于高潮点,青生不禁害羞地绕绕后脑勺。意识到自己以一副很了解黯伯的口吻讲述对方,所幸蕾雅并无把注意力集中于此。不然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这样想道的他紧接自话。
“听来很可笑,但事件的本质面貌确实如此。两个「真货」相互怀疑对方,同时又提防「伪物」且要抓到「伪物」。现在抛去种种方面回看,是不是发现事件非常简单?实质这件事件是我俩掌握的信息太多,所以不管我怎么乱来都不会出岔子。”
“光看结果的话咱们的「隐形大贼」似乎空手而归了。”
“谁知道呢。”
青生抬头看向天空,深深呼吸一口气再呼出。但空气当中已经没有那种淡淡的薄荷味,青生唯有依靠脑海的记忆回味其中的味道。时间大约经过好几秒,继而缓缓转向蕾雅如此说道——意味深长地。
(几乎同时........)
“这次你表现尚算合格。”
黯伯满意的看着飞艇的窗外,视线不自觉偏向飞艇存放行李的行李仓的方向。心情之愉快早溢于言表,以至于连自己嘴角有轻微上扬都没有发现。同为完成任务的壕岛站在身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还对江裹被捕前的言语经历耿耿于怀。作为同样拥有弱势女朋友,所以作为男性不得不强硬的他不知为何十分明白江裹的感受。
“你觉得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纵使以往壕岛对黯伯的想法行动等有诸多疑问和不解,但终究选择相信对方——相信作为嫣红弟弟存在的黯伯。错认拥有太阳一般公正闪耀的嫣红,其血缘连接者的弟弟亦同样闪耀。最多是闪耀的方法不同而已。这样的想法支撑壕岛服从对方各样古怪指令,是壕岛的行动基石。然而在目睹拍卖会一事后,壕岛的想法产生动摇。以往对黯伯再不满也止步于闹脾气,绝对不会出现有「质疑正确性」的想法。
“你指什么?”
听闻壕岛的疑问,黯伯顺势反问回去。双眼依然看着窗外不为所动,黯伯倒不认为这个疑问需值得转身面对面交谈。
“记得那个伪装成大贼的可怜虫不?听他描述,你叔叔似乎不是个好人。”
“谁没做过一两件坏事错事,看事物别那么片面。”
黯伯胸口依旧对着飞艇的窗口,到此为止仍没有半点丝毫要面对面交谈的意思。
“一个女下属仅仅因为打扰到老板听音乐,就被打掉半条命。可想而知这位暴君平时没少做错事坏事,至少做不像有做好事。”
壕岛话语骤落的片刻,他发现黯伯把身子转向他。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次还充满攻击性。黯伯慢慢走近坐到壕岛对面,拿起桌面的咖啡杯细尝一口咖啡。看样子打算在为长篇大论前先湿润好口舌。
“飞艇到机场前的几十分钟总是很漫长的,我知道叔叔的一些「好事事迹」或许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说话的同时,壕岛感到黯伯的攻击性渐变弱。已经失去刚开始那种汗毛竖起的锋利,相反的展现出一股平和。想象一下平时尖酸刻薄高高在上并言辞如锋的人,霎时间表现得平和近人的光景。光是看着面前性情超转变的黯伯,壕岛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一滩。
“我是一个私生子,壕岛。而且我妈还是个妓女。”
黯伯首次在壕岛面前提起自己家事,尽管不说壕岛也能明白个大概。其实看相貌猜到一二,黯伯和嫣红虽为姐弟。但两姐弟面貌相同的部分上,唯有父亲的特点为相近。排除隐性基因等可能性,不同的部分很可能来自基因母体的不同。更重要是——壕岛知道黯伯目前尚未成为贵族,对于黯伯身为嫣红弟弟却没有王族地位这件事令壕岛疑惑过很长一段时间。
“...........也就说你爸在迎娶一个国家的公主后还敢去乱搞?”
关于黯伯的父亲里班图·颜色,壕岛远在饱受牢狱之苦前便熟知。净民间逸事就多达数十件,事迹有真有假又有真假掺半。简而言之里班图颜色是位适合拿来写小说的人物,声名远扬的同时,大众又对他缺乏了解。人生生涯传奇至极却多半掺有悲剧,此人怀有的神秘性直到死后现今还未消散。
“在此暂时不提我爸的私生活方面,如果那时我的身份被人知道。我的生活肯定充满乱子,于是我老爸把我托付给叔叔抚养。我的户口本到至今还写着和他是父子关系,我这双眼睛在六七岁起就看着叔叔还是个码头的水果摊贩到如今。我深知他为人品行。”
黯伯指着眉角位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知道不?在学校里那些文弱书生很容易遭人欺负。特别像我这种又帅又聪明的,难免会遭到人嫉妒。”
“我好像知道你在学校被人欺负的原因了...............”
“有次我被一班高年级的蠢货塞进书包,扔到学校草坪。事后叔叔知道后叫上一帮码头的兄弟提刀去堵其中一个人的家门口,要他找齐朋友亲自低头道歉。结果最后那帮蠢货全软了。老老实实向我道歉。我敢说没有小朋友不喜欢这样的监护人,你巴不得永远不长大。”
说着说着黯伯竟然笑了,他再次端起桌面的咖啡杯撮一口湿润口舌再续言。
“但是那件事结束后,他却教导我那种解决方法是错的。叫我永远不要以他为榜样学习,并告诉我使用暴力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场合都是错。我的天,你敢相信这是一个叫上一票人提刀堵人家门口的人说出来的话?好吧,虽然他说那次是百分之一的场合..........但我那时知道他反感暴力解决问题。你先别急着笑,我认真的。从小到大他一共就打了我一次——当时他酗酒上头了。醒酒后他用抱紧我说永远不会再有第二遍,令人难以置信相信——他做到了,他遵守那个小约定快有十多年了。江裹说,他妻子只是打扰叔叔便被打个半死。然而他讲漏一件事,那时叔叔他正醉酒。尽管打人的事实没有改变,但打人的契机则有翻天覆地变化。”
宛若顺应闲谈的结尾一般,飞艇的广播喇叭提示说飞艇正准备降落到沃内尔机场。黯伯也离开座位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机,壕岛也没有把话题延续的意思。解开心结的他也跟着一起收拾行李,事情的后续发展没有什么好详细叙述。无非过检拿行李找出口诸如此类的蒜皮小事,在此过程中壕岛有事没事便单方面找黯伯闲聊几句。因为这次旅程结束后,亦是二人分道工作的起点。最开始壕岛日盼夜盼数着手指头兼脚趾头等待这天到来,真正到来之际却不知为何有点沮丧。毕竟好不容易才和黯伯拉近一点距离,稍微有点了解对方便立即分道。日后再重新建立羁绊得又花费大量时间了,这么想着的壕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和黯伯站在机场门口等待各自的专车到来。
“哦,差点忘了。这玩意给你。”
两人相处的日子里,黯伯主动先开口找壕岛谈话的次数不超过十次——算上这次。使不禁惊奇黯伯又有什么公事文件交给自己,毕竟黯伯过去十次中有近半如此。导致壕岛放松的神经再度绷紧,然而对方拿出的不是往常那种牛皮纸文件袋。而是一个正方体牛皮小盒子,壕岛很难将此盒子与公事联系一起——皆因他熟悉盒顶印刷的文字源自于某间有名的钟表商。
“这是送给我的吗?”
壕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又不愿相信黯伯已经被外星人洗脑。
“我都递到你手里了还能是送给我自己的呀。”
“谢........谢谢。”
壕岛玩过去过地下赌场,游过无法西部,做过猪狗奴隶,尝过社会黑暗。人生经历不说丰富也说得算厚积,不至于紧张到讲两个“谢谢”会带颤音。不过今次他真被黯伯吓到道谢都说不好,壕岛甚至怀疑里头装着个炸弹。此举为黯伯灭口专门投射的糖衣炮弹。
“虽然你老搞出些许乱子给我,不过你大体表现尚算合格。无大过错就属小成功,这是你应得的。”
“你花了多少钱?”
“不少钱,但这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有块表后懂得遵守时间,与此相比要花费的钱根本不值一提。”
若果壕岛是个女人,恐怕在这此时此刻就被黯伯迷倒了。举个比喻,一个厨子经常拿些屎味巧克力或者巧克力味的屎给客人吃。某天突然大发慈悲端上一盘鼎盛的鱼子酱,不管大家对这名厨子先前的印象如何糟糕透顶。厨子长相再怎么猥琐丑陋,性格再怎么低俗无耻也好。至少在端上鱼子酱的那个瞬间,他的美丽已然成为客人心中的永恒——壕岛目前对黯伯大概便是类似的感觉。
未等两人泛起粉红色氛围,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泊到黯伯面前。随着车窗的降下,坐在驾驶位的葛曼用一副“你们俩演哪出?”的神奇表情呆望二人。
“抱歉,打扰到你们情趣.........你知道我是个不懂风趣的人。”
“喂喂喂!刚刚你看到的画面与实际的情况严重不相符!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你听我解析呀!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我觉得我可以解析上一周!”
壕岛有种预感,如果不趁现在好好解析清楚今后很难有解析清楚的机会。
“吓死我,我以为你们要迈向某些不得了发展。就是那种.......很难在父母面前说出口那种。没事没事,我很能理解的你感受。因为我也.......”
“绝对不是那么回事!啊?你刚刚想说啥来着?”
“.......没什么,我有说过什么吗?”
葛曼顿时从驾驶位底部掏出一把转轮枪,毫不犹豫拨动了击锤用枪口对准壕岛笑着说道。尽管笑容和蔼可亲但行动表现的却完全不像这么回事,犹如说着“再追究就把你干掉。”壕岛见状唯有光速认怂不再追问。至于黯伯倒没留意两人闲聊啥,趁两人讲话期间便自顾自把行李搬到轿车的车尾箱兼坐到葛曼身后的座位做好随时走人的准备。
“再见了。”
看着车内扣好安全带的黯伯,壕岛向他挥手道别。黯伯见状亦同样轻轻挥手,紧接着便把视线转移到手头的研究笔记里。直到轿车驶出壕岛视线为止,他终究没弄懂里班图·黯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时而冷漠时而傻懵,时而温和又时而锐利。他就好像他的父亲一样留给壕岛许多的谜,尽管他作为人类缺失了某种重要性质。只是缺失的部分并无让他走上恶人的道路,至少壕岛会如是评价他。
一个人呆站在机场门口的壕岛闲着无聊,于是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和香烟。让沉侵于尼古丁的世界里,这包烟还是他瞒着黯伯偷偷在机场里的店铺购买。为能够好好品尝他足足在飞艇上忍耐有一周多达一天的时间,现在可算忍到刑满出狱。一次不吸个半包岂对得住自己八天的空窗期?
久违的烟气吸入体内的瞬间,壕岛觉得自己迎来新生。由于有段时间没有这样放纵身体,他的右脚亢奋得快速抖动。嘴里吐出的烟气仿佛像一条蛇似的缠住他,对他来讲现状简直为最高级的享受。不管身心皆得到充足的放松,唯一令他焦虑的事只有明天该寻找何种乐子。
此时一对刚外出回来的情侣映入到他的视线,那对情侣并无何处特别。也不是出入机场里唯一一对情侣,壕岛之所以被吸引全因他恰好看到这对情侣而已。他整个人着魔一般双眼跟着那对情侣,心中泛起复杂的感情。情侣二人拥有相近的古铜肤色,由此推测他们可能出国到某个国家的海滩沐浴了一番阳光。男方持戴的手表不是什么名牌大货,属于性价比很高的经济型。从手表的款式壕岛大概看得出男方的性格较为保守,戴着一副近视眼睛。壕岛觉得他可能是一名文职类的公务员,工资平均水准以上但经常没时间。至于女方,十只脚趾头皆有长茧且脚趾有轻微变形。壕岛如无猜错,应该是长期穿高跟鞋导致。职业多半为服务兴业原因别无其他——因为长得漂亮。壕岛没有冒犯意思,两位简直门当户对天设一双。就是这么一对普通不过的情侣,不论男方女方都如此的普通。找不到可圈可点处,但壕岛就一直盯着这对情侣看,种种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
虽然那对普通情侣不久后消失于壕岛的视线中,不过壕岛那种无法释怀的感情却得不到释放重新凝聚于心。直到专车前来接送适才稍有分心,坐安副驾驶位置的他心不在焉。窗外的任何景色形同白昼一般乏味,他仍未走出某份旧思念的阴霾。
“我想顺道走走某个地方。”
困惑的男人向边跟的司机请求,面对壕岛的云云小请求。司机没有不答应的理由,顶多多踩几脚离合器和油门罢了。在壕岛的指引中,车子停泊到一位骑士的别墅附近。意外的是,壕岛巧逢见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曾经的恋人现正采购完食物走向骑士的别墅,壕岛仿佛中了摄魂咒一般定住身子。尽管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情,但她依旧一如既往的美丽。正是因为她,令壕岛付出的一切都变得有意义。历经真正的辛酸磨砺,走过满是炭火泥泞的道路后。他终于知道真正的幸福——那些朴素无华的田间小路的美好。
解开安全带,开关车门下车,径直走去,整个过程他的双眼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他离她大约只有几十步距离,就在他即将走入她视线的瞬间。一位骑士跟随女人的脚步映入他眼帘,女人察觉了骑士的存在便转身回头。最终他们两人相拥到一起,而他,却远在几十步的距离外目睹早已知晓的事实。
女人拥抱的骑士年龄和他相仿,能够于此年纪执职骑士。其儿时免不少受艰苦训练势必养成吃苦耐劳的品格,纵使处于私人时间亦保持绝对的警惕。任何的一举一动像触碰气泡般小心轻柔,生怕衣服的尘垢污染到美丽的花朵。骑士虽相貌平平但浑身散发正气,说话语气低沉中夹带温柔。壕岛自知作为伴侣方面,可谓从头顶盖到脚趾头皆被对方完胜。
被搂在骑士怀里的女人顿时又察觉到某种来自身后的视线,然而回头看望。唯有一辆轿车从旁匆匆开过,唯独位于副驾驶位一个熟悉的背影让她生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