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30分........)
从滨岛旅游回来后黯伯基本没歇停过,净回国坐飞艇坐车的劳顿就足够让人喊累。然而黯伯靠后还应付那个犹如禽兽的姐姐,费着几公升口水推销自己的发明。成功博取到对方的一个小签名后又急急忙忙跑去朋友家作客,虽然主要目的为询问对方身体情况。不过后来却抵御不住桌游的诱惑,便管不住手地耍上几局。本想着回到家后好好洗澡再倒头睡到中午,谁知不幸的碰上狼人。辛苦打跑对方后又一同培幽谷坐上救护车,既然顺道来到医院自然也对脖子的伤口做点小处理。紧接着轮到负责治安管理骑士前来找他「谈心」,好不容易交代整个好情况吧。早晨的几楼阳光已穿过水雾映入医院内,黯伯唯有顺势打电话预约好木匠和技工师傅修理家里的门。当他坐在咖啡厅的角落位置,服务员将羊角包和咖啡摆放到他面前时——手表的时间已经显示为六点半。
他用捂着脸,劳累地打起一口长长的哈欠。这声哈欠牵动了场其他人的睡意,转眼间咖啡厅里洋溢着劳累的氛围。好几个人受到黯伯的影响也跟着打起哈欠,使本来就安静的咖啡馆更加死寂。
造成此死寂的原因黯伯理应要付一半责任,其余的一半责任应该要找今天的天气负责。
恰巧,黯伯右手肘紧贴的落地玻璃可以很好的看到今天天气——白茫浓雾。
早上的情况比夜晚还要糟糕,今早的城市广播甚至发出人们出行请优先选择走路的建议。飞艇全线停止起飞降落,轮渡停止出航。全国多地现今进入紧急对雾状态,大量的骑士被分派到道路进行交通指挥作业。黯伯看着粘附在玻璃上一颗颗豌豆大的水珠,对紧急状态的发布毫无反对意见。时不时总有几个行人出雾团中钻出,小步慢行地走过黯伯边跟接着再钻入到雾团中。
换做平时,坐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市情况。远处的烟囱、穿梭在建筑物间的小飞艇、吆喝今天头条的报童、急忙转弯的车辆。没错,这间咖啡厅坐落在十字路口的弯位道路旁。只不过目前被白雾之墙挡住而已,每辆来往的车辆也变成两个会移动的模糊小光点。就算待在室内,黯伯亦感到一种空气中弥漫水汽的「黏糊」恶心感。不仅如此,雾气还为室内的人们带来强烈的疲倦感。就连准备一杯黑咖啡和一块羊角面包的简单事,也令黯伯等待了足足七八分钟才盼来。
每年的这个时段姆泰定会起大雾,可远没有今年严重。过往顶多算遁入仙境,还能说城市样貌别有番风味。现在是直接往人脸上贴片马赛克,只剩一种被困住的压抑。光是黯伯从医院走到咖啡厅的期间,路上便已经目睹数次小交通意外。幸好都没有酿成大问题,全是车辆之间彼此的轻微碰撞摩擦。不过即便有发生某种好事,在这样的天气里也高兴不起来。
如此想着的黯伯一如往常地轻拿起咖啡杯,缓缓将咖啡送进嘴里。热度适中的黑咖啡属黯伯目前唯一的慰藉,纵然这样糟糕的天气,咖啡味道依旧如以往同样醇香。尽管胃部不适和身体劳累的时候喝咖啡非明智之举,只会徒添身体的负担。但黯伯太需要咖啡治愈自己了——哪怕清楚继续摄入咖啡会加重自己的失眠。
不知道算好事亦或算坏事,黯伯目前失眠了。明明身体劳累的要化灰,然而闭上眼睛却精神抖擞。丝毫不有睡眠的欲望,或许是他精神过于绷紧的关系。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的话只会感到痛苦,远不如醒着感到放松。失眠绝对谈不上是好事——拿平常来说。如今发生特殊情况就另当别论,失眠的时间反倒给予黯伯调查昨晚那只狼人的空闲。所以他反其道行之,既然都已经处于失眠状态。喝咖啡和不喝咖啡也是失眠,倒不如多喝咖啡「过载」身体维持失眠以方便调查。
当然,基于今次事件的某个特殊点未确认前。黯伯不打算找一个华生协助调查,再者单独行动向来是他最擅长做的事。说到关于昨晚狼人的身份,黯伯心中当然有最大嫌疑人候选——列成。黯伯会作出此推测的理由很简单,仅因为奥卡姆剃刀等歪理适用于目前情况,他知道列成是潜在狼人故优先怀疑对方而已,实际上他来咖啡厅前曾拨通列成家里的座机电话。结果是无人接通,导致使黯伯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测。
为证实推测的真伪,黯伯下一步就要动身前往列成的住所窥探究竟。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些准备,例如.............写遗书。
毕竟狼人的长相都相差无几,如果昨晚袭击黯伯的狼人并非列成。在这段狼人的敏感时期,黯伯突然和人交待去列成家里免不要引来猜疑。又如果昨晚狼人的真身的确是列成,黯伯毫无交待就失踪无疑自断线索。为此最好的方法是做好预备,他从口袋里掏出便签和笔。悄悄地写下身后事,其中包括自己的研究笔记存放的地方。以及去其后将前往的地方,还有各种各种的要事交代。虽然便签位置有限写不了太多肺腑之言,不过基本的事已经交代完毕。黯伯粗略的检查遗书的遗留,确认无误后粘贴到椅子底部。如此一来,假若自己突然失踪的话刑事调查员肯定会寻找自己失踪前去过的地方。椅子底部小小的便签则可成为线索的关键,假若事情「大步槛过」(有惊无险躲过劫难)便找天回来撕掉即可。准备好后事的黯伯随即以一贯低调的姿态淡出人群的视野,动身前往列成的住所。
生活于大城市中,行走于街道的每个人皆是孤独的。或者说彼此有距离的,大雾则会延长这种人心的距离至遥不可及。好比说遭遇打劫的频率,每年这几天打劫率总会有所提升。没有什么天气比大雾天更适合打劫了,导致行人在雾中相遇时会彼此警惕对方。
所以但凡有人与黯伯在雾中相遇,黯伯皆会不自觉警惕对方是狼人——然而他似乎遇到为数不多的例外人物。
“嗯?真巧,很少见你那么早活动。嘛...............早上好。”
不知因为巧合亦或某种必然,大雾天中彼此形单只影又孤独的青生与黯伯相遇了。毕竟距离上次见面的不算太远,还有经过拍卖会的那档子事后青生觉得敌对的僵局有所缓解。于是就绕绕后脑勺和黯伯打招呼。
“啊,早上好。”
出于礼节黯伯也和青生打招呼,不过亦仅限于礼节上而已。他没忘记青生在上次事件中的协助,但不代表会放弃自己的立场。里班图·青生依旧是立场上的最大敌人,至少在未来一年不容改变。这么想着的看瞄见对方手里拎着个礼品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到心头。
“你要去列成家?”
考虑到青生紧跟自己尾后从滨岛回来,那么可能和昨晚的自己同样是跑去送手信。
“怎么?你也是啊?”
“.........对。”
眼见青生似乎对昨晚的狼人事件毫不知情,这就让黯伯有点头疼。因为知道列成实为潜在狼人的事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对方知道,如今青生又在这种骨节眼上造访列成无疑百害无一利。
“我请求暂时休战。”
经过多番思考,黯伯说出平常情况里永远不会说出来的话。
“..........你提出暂时休战我是很高兴,但我怎么觉得你背后有小算盘?”
就算超直觉异能没有低语,青生大概也会疑惑黯伯的言辞。恰好碰个正着时他就最先注意到黯伯的眼袋,显然不像有得到充足休息。好歹两人有过较长的共同生活时期,青生清楚黯伯有多重视睡眠。重视睡眠的家伙突然盯着眼袋,又说着反常话不外心里有鬼。
“和以往一样,你猜得到就算你赢。”
黯伯何尝又不提防着青生的超直觉以及脑子转速,即便知道自己有小算盘的也好。猜不到小算盘的模样仅得知其存在的话是没有意义。
“切,虽然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无所谓了,拿着,刚才路边的骑士派发给我的大蒜水。”
青生见对方如往常一般只带着那把黑色长伞,不由心生忧虑。于是把一瓶大蒜水扔到黯伯手里。虽然对方手持的雨伞非同一般,属于集雨伞、细剑、麻醉枪于一体的究极工具。常人可能对这把不起眼的玩意感到陌生,可他对这种雨伞再熟悉不过。与普通伞枪不同的是对方的伞采用二合一伞柄设计,看似单柄实则为二合一柄。原因在于一柄为负责收纳细剑的剑鞘存在,另一柄则作为发射麻醉长针的枪管存在。尽管雨伞属上乘的优质武器,但要面对狼人的话倒不如一瓶可以刺激五官的大蒜水好用。
“那你呢?”
接稳青生大蒜水的黯伯回问青生。
“你把刚刚夺走的异能还给我的话,这瓶蒜水我不要也罢了。我索回我的异能保身,你拿着大蒜水保身很均衡不是么?”
趁人不经意间夺走异能可是黯伯的拿手好戏,青生可不会因为上次对方老实就忘记提防今次狡猾。毒枪伞不如大蒜水好用,大蒜水却又不如超直觉好用。如今超直觉异能和大蒜水两样保身招皆被对方捏在手里,就有点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的感觉。
“你还是对我那么设防。”
“当然,再怎么说我以前也是睡在你隔壁那张床。”
和上次调查同样,两人彼此交换了微笑。相隔许久地并行走路——这次他俩有说有笑。
(一会儿后........)
“喂,你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吧?”
足以遮盖整个姆泰的弥天大雾,自然有能力把一座正门被拆掉的宅邸掩盖得低调。消失不见的门板出现在距离对应门框十米开外的街道。青生相信只要双眸不瞎的话,看见门板的时必然会留意到残留在门板的兽爪痕。同时,只要智商稍微有点水平的话也会怀疑身边的黯伯是不是知道某些内幕。青生的眼神冷似如冰,丝毫不像有继续和黯伯和谐谈事的打算。
“一会我会和你好好解析,现在先进屋内看看什么情况。不然一会刑事调查队来我们就没机会调查。告诉我,你的超直觉有无提醒你屋内有危险?”
“没有,但我觉得我们还是联络相关人员过来查看情况。列成很可能有危险,如果你还有人性就该听我。或者直接和我说你的小算盘,别逼我打到你说为止。”
“.....................”
迫于情况特殊,黯伯唯有夺取青生的「心灵传话」异能告诉列成是狼人的事实。还有昨晚遭遇狼人袭击一事。在大白天情况里列成是不可化身成狼,黯伯粗略简述为何现在先别联络刑事调查队,因为他要作最终确认。亦即是后背的「×」字刀伤,这个是列成袭击自己的确凿证据。
“你该早点告诉我,我说不定有法子帮你和列成。”
“现在告诉你的时机已经足够早了。”
黯伯无奈地摇摇头,最诧异的是自己研制出的新型抑制药物怎么突然就没有效果?但再深入思考也于事无补,目前赶紧进到屋内看个清楚是最直接方便。然而两人脚掌还未踏进屋内,光站在门外便看到走廊墙壁两边满是狼人的兽爪痕。还有走廊两边以及尽头的门呈打开状态,青生在门外喊了几声列成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紧接黯伯呼喊出云的名字亦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我咋不知道他请了个钟点工?”
“那是他女朋友的名字。”
“租回来的?”
“种出来的。现在问这些重要吗?赶紧进屋看看吧。”
黯伯递出一对白手套给青生,提醒对方现在什么属优先事项。青生耸耸肩表示妥协后没有再说话,随即接过白手套并戴上。两人小心走入屋内,不是青生想夸张而是屋内的情况真的和台风扫荡过一般混乱。
“我说,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青生观察着走廊两边墙壁的兽爪痕,一个疑问油然而生。
“论这方面我一直承认你比我强。”
黯伯走近叉腰看着青生,他目前还没看到有什么疑点。
“你说列成那小子干嘛要拿墙壁磨指甲?”
“兽性爆发控制不住?”
“问题是兽爪痕的数量太多..........而且左右数目相近,至少看起来分布平均。”
青生用手指摸着兽爪划出来的坑痕,仔细看不难发现走廊墙壁左右两边的兽爪痕数目相近。如果仅因为控制不住兽性随机爪划,那么左右墙壁爪划的数目不可能看上去如此接近。正常必是某一边多于另外一边,然而事情并非如此这就使青生百思不得其解。
“列成兽化后仍存在某部分意识?”
“确实算可能之一,但如果是这样就解析不了他昨晚为什么要袭击你。又或者说..........”
“这些兽爪痕迹是他故意留下。”
“对。”
“为了什么?难道里头藏了某些暗号?我看不出来啊?”
黯伯看着墙壁两边像小孩子涂鸦似的毫无章法可言的兽爪痕,跟他脑海中任何一种解读方法匹配。再者他也不认为兽化的列成晓得留暗号。
“还有很多地方未搜遍,再找找其他地方吧。”
“夏洛克先生所言甚是。”
说完,黯伯动身前去客厅——那个昨晚和列成玩桌游的地方。明明距离昨晚不超过十小时之隔,客厅的面貌却已经大变样。先前那间虽然狭小,但充满温馨与咖啡味的客厅如今变成了垃圾回收站一般不堪入目。
“大侦探,在你那边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或者说——「几块」女人?”
黯伯双眼粗略扫过客厅,还是没发现出云的身影。结合列成兽化的情报,心中的阴霾瞬间又加厚几层。在得到青生“没看见”的答复后更是如此,一弱小女子和狼人共处一室势必凶多吉少。问题是到底遭遇那种「凶」。
宅邸里没有发现任何血迹,至少说明在列成兽化期间出云就已经离开家里。假设列成是追捕出云然后跑到迷雾中,最后和自己巧遇的话。昨晚一切事宜都说得通了,不过这样会存在一疑问——出云目前的情况。
假设出云没有被干掉,理应远在黯伯与幽谷进医院前就通知治安部门。但事情发展似乎不是这样,不然无法解析黯伯录口供时治安部队一无所知的情况。如果情况为出云被列成干掉,那么尸体唯剩横躺大街的份儿。然而这样又会诞生新的问题——没人发现出云的尸体是巧合吗?
现时天气的确令人人畜不分,问题是光是姆泰的总人口少说也有个千万起步。排除天空移动的三座城市以及大雾天不出门的人数,数百万肯定是少不了。数百万的移动人群就算目不见尸体,亦不至于闻不到血腥味。
黯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他唯有继续翻找现场的残骸试图找到提示。
被疑问侵占脑袋的他,手脚却不经意翻到列成存在药物的柜子。存放药物的抽屉被抽离出柜外,各种各样的药瓶药物晒满地面。但黯伯怎么也找不到抑制兽化的药物,他敢确信自己上上次造访时有好好放到里面。甚至以防丢失专门多准备几瓶,如今全部不翼而飞。
【药不见了?药物不起效果?突然发生兽化?】
据黯伯所知,列成已经多年没兽化过。这份成绩不仅和自己研发的药物有关,其自身强大的抑制力亦属功臣之一。然而当前情况却是抑制药尽数消失,列成突然兽化这般诡异发展。片刻后黯伯又注意到一个疑点,就是在足以形容为混沌的客厅中,茶杯柜宛若屹立于淤泥中的莲花。发生在客厅的骚动始终波及不到茶杯柜那里去,放置于里面的茶杯如既往那般完好无损。
【他兽化保持着理性?不对,那解析不了他为什么要袭击我?】
放在里面的四只茶杯记载着黯伯、青生、列成、幽谷历经千场桌游的过往,黯伯知道列成向来对这四只茶杯投入很深的感情。青生的推测是正确,列成兽化后依旧罕有地保持人类意识。不过昨晚的事却和这个推论相背。再怎么说,相比小小几只茶杯的友谊象征。两个朋友的性命可是要贵上很多,列成不会不晓得这个道理。
黯伯正准备陷入沉思,理清当中缘由只为那般之际。青生用异能给黯伯递话了,“列成现在在屋外......”青生如此说道。来不及完成听完讯息的他赶紧放轻脚步又不失速度赶往走廊。只见站在走廊的青生一手把黯伯拽进睡房,并被对方告诫需安静。
“他现在在屋外附近徘徊,我没看见他。不过我感知到他的存在,他肯定是想回来现场看情况。现在外面雾太大,我俩又跑不过他。所以我建议等他进屋后再堵死退路问个明白。”
黯伯点头赞同,随即动身钻进床底等候列成的到来。而青生则撒腿跑到对面浴室间隐藏,临走前让黯伯夺走心灵传话的异能。这样一来,黯伯只需要在适当时刻归还异能两人拥有一次远距离交谈的机会。
时间在漫长的等候中流逝,徘徊于屋外附近的列成终于逐步靠近。青生用异能得知他已经很接近门口,照情况估计不出几分钟就会放下戒心进入屋内。躲在床底的黯伯则掏好大蒜水准备给他来点惊喜,放在手边的雨伞亦调整为麻醉枪状态。
列成的脚步逐渐变得清晰可闻,躲到暗处的二人用深呼吸调整心跳。各自的脑子里已经将堵住列成的情景模拟数遍,甚至预想好靠后几步的事宜。就是偏偏没预想过列成会提前察觉。
“我知道有人躲在里面,快出来!不然子弹是不长眼睛的!”
实际情况为,列成压根不知道屋内有无人。于是乎使出他在长久的骑士生涯中学到招数——虚张声势试探情况。然而黯伯却一动不动,就是选和对方赌心态不管列成是真发现亦或假发现。黯伯正想差不多该给消息青生让他有个准备,料不到列成鸣响一枪威吓。躲藏在浴室的青生被吓得弄出声响,直接导致堵后路算盘破产。意识到计划发生意外的青生亦唯有顺势跑到走廊,紧随其后走到走廊的黯伯却发现列成早把毛瑟C96的枪头对准走廊。
“是你俩............抱歉,我控制不住。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
列成瞪大双眼,似乎对两人的到来感到意外。
举枪的他活像个街外流浪汉,身穿的衣服大概是在某个垃圾堆里捡来。衣服整体破破烂烂又肮脏不已,估计是兽化期间撑破了原先衣服。恢复回人类后从街边垃圾桶翻找来的临时衣服,黯伯在上衣的破洞中瞄见到列成侧腹的刀疤痕。与昨晚的狼人伤口位置相近,内心顿时拔凉大截。
“你女朋友呢?出云去哪儿了?她怎样了?”
尽管亲眼目睹朋友鬼不成鬼的模样使黯伯迟疑稍会,但反应过来后他不有丝毫犹豫把伞枪口对准列成。无情者大声质问堕化成怪物的朋友,以此确认对方是否全然受兽化影响丢掉人性。
“她被安顿在我的旧家,我发誓没动她一根毫毛。昨晚情况太混乱了,黯伯、青生.........求求你帮帮她。找到她后和她讲‘列成昨晚兽化成狼人出去袭击人了,你把昨晚的经历告诉我。’拜托了。请你们两个今后一定要帮她...............如果我有幸知道她生活安稳。我的人生也不有悔恨,要说还剩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剩对不起你们,被你们看见我堕落的样子。我..........成为了一个恶人,一个无法被原谅的人。”
举枪的兽化者止不住的泪水,几颗豆粒大的眼泪终究溢出眼眶划过两边脸颊。兽化者用他现有的人性请求着两位朋友,情绪宛若崩溃的大坝激动。试图想用力止住哭腔尽力表达清楚讯息,然而效果并不理想。两位朋友就这么听着他的哭腔交代全部。
“先听我讲句,事情还没沦落到那种地步。如果你现在投降去自首,很多问题可以得到解决。对你,对她、对朋友、乃至目前局面都是个最好选择。想想看你昨晚做过什么大错事?被你袭击的黯伯好好站在这里,另外一个顶多去医院缝几针罢了。无非就故意伤人罪,而且你当时还是属无意识。审判官也不会判你重刑,因为你有一份良好的骑士履历这是你的免死金牌。趁还事情还未酿成大错,现在是最好回头的机会。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你的骑士道,你是不会对手无寸铁者施加伤害。”
青生径直上前,仿佛把列成手中的毛瑟C96当做玩具似的不抱警惕。列成多次鸣响手中的手枪威吓,然而皆没能阻止青生前进的步伐。乃至好几颗子弹射到其脚边亦是如此,青生依旧保持速度迎着子弹前进。能使青生敢赌上性命前进的理由,不外乎他相信朋友所坚持的骑士道仍然有在约束对方。朋友的道德戒律会驱使枪法失准,一支永远射不中人的枪压根不存在威胁。
“别过来.............黯伯,快去拦住他。我快要控制不住身体.............‘它’要出来了。”
毛瑟手枪无故地从列成的手中滑落,列成开始抱着自己的身体颤抖。黯伯见状立马上前擒抱住青生将其往后拖,正常情况傻子也明白其后要发生的事。但黯伯擒住的超直觉异能者显然不怎么明白,乃至亲眼目睹列成渐渐膨胀的身体还在试图挣脱。
“你超直觉感觉不到吗?他在变狼人,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超直觉预感我不会受伤,放开我!”
“那是因为我会阻止你,不然你还想和狼人坐下来谈心啊!?蠢货!”
所幸列成兽化期间不能执行任何行为,黯伯才得以有足够时间把这位「异能重度依赖症患者」拖走。
四只犬牙爆发性增长,皮肤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灰白。头部短短两三秒时间内增大足足一圈且骨骼形状发生剧变,爆炸性膨胀的胸腹撑破了衣服。撑破衣服的同时,列成的手腕微微靠内弯站立的方式也变为踮起脚尖。随后列成胸腹再度迎来一遍爆发性膨胀,膨胀程度为上次的两倍有多以及伴随身高的飞速增长。手臂与两腿跟着胸腹成倍膨胀,背部腰椎的位置最先长出野兽的绒毛随即迅速遍布后背。 此刻列成不再站立,而是倒下来改用四组爬行的姿态完成剩余的兽化。
看着友人慢慢丧失人类模样堕转为沐血野兽,化身成错误的存在。青生心怀的希望火种无疑被现实无情踩熄——一点余烬也不留。
“他背部有「×」字刀伤.....昨晚我留下的。”
皆因列成由站立变成爬行姿态,远处的黯伯得以有机会看清楚狼人背部的刀伤。黯伯现在能确信昨晚袭击自己的狼人正是列成,既然身份确认就没有什么好留情。黯伯把伞头对准昔日的朋友,不带犹豫地扣动扳机射出麻醉毒针。足有成人手掌长的麻醉针依靠气体喷射,精准的命中狼人右肩。足以使人残废的麻醉药经伤口流入狼人体内,不过猎物的反应仅为身体一阵颤抖。随后便用手拍掉插在右肩的麻醉针。
所幸狼人对二人并无兴趣,短短几秒对视后狼人猛跃到宅邸屋顶融入到迷雾中。
“不是我不念友情,但他真的无法回头了。”
黯伯盯着离去的列成,语气不有任何留恋说道。现在的列成虽身为列成,却在某种意义来说又不是列成——而是一位人类屠户。这么想着的他果断拨通刑事部门的号码,青生明白拨通这串号码的意义——用枪械代替语言作谈判。
(十小时后.....下午4点30分市中心医院内。)
“喂..........喂,醒醒。”
青生猛地睁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人是躺在病床上的幽谷。他劳累地揉起鼻梁,试图找回清醒状态。他意识仍游离于现实边缘,看任何事物都是那么朦胧不清。记忆一片混乱的他霎时间记不清为何自己坐在椅子上睡着,片刻过后终于想起来前九个小时半发生的系列事。
待刑事部门抵达现场后,两人不出意外地被请去录口供。历经一系列程序流程,其中又穿插着各样等待时间与些许琐事,光是完成「录口供」的流程就花费四个小时有多。实质除去那些繁琐的程序流程的话,整个「录口供」所需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青生记得自己在录口供期间近乎怨念地抱怨刑事部门的行动效率,乃至欲想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一通。不过他终究用压制浇灭怒火,选择老实配合。
完成「录口供」流程青生相约黯伯在附近餐厅吃饭,说是说吃饭。实际两人光顾着分析情况交流事件看法,连点过的菜吃过的饭。最后连结账的金额皆全然忘记,简约言之青生只记得当时讨论得出的悲观向结果..............还有一次不算激烈的争吵。
就在争吵几乎达到高潮时,刑事部门的相关人员又找上两人。原因无非就和列成的女朋友出云为最重,提出的要求说直点想带一个熟人方便前去造访。由于青生和黯伯中,唯有黯伯与出云有过见面。该前去造访的人选自然不言而明,恰好刑事部门方面又设想狼人会二度袭击过往的受害者。分别会派遣几个人手过去保护幽谷,但他们还是需要一个能和幽谷有讲有笑的家伙陪同。
于是乎事情发展就变成目前此番景象。
“抱歉,我睡着了。”
精神稍微清醒点后,青生无力地道歉。他原本只是想闭眼养身稍会,谁知再次睁开后手表却告诉他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以至于他最开始怀疑手表是不是坏掉,因为整整三十分钟的时间简直眨眼般就过去。
“你吃过东西了没?医院周边的餐饮店一到五点就特多人。外加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如果你肚子饿的话最好趁现在去。”
说到附近街道,幽谷可谓熟悉「她」的每个角落每道裂缝。这种市中心的一环地带光是非高峰时间就足够呛,再拖到下班的高峰时期基本和古墓探险差不多。假若错过这段时间青生起码把晚饭时间拖至八九点,考虑到这步的幽谷纵使看见青生睡得的香甜亦唯有叫醒对方。
“不用了,我不饿。来之前我和黯伯吃了顿,大概吧........我也记不清有没有吃。至少现在不饿,吃他的臭脾气足够撑破肚。再者——医院的电梯坏了正抢修。”
青生看着窗外依旧像仙境的天气,考虑到肚子不是特别饿。还要跑个十层楼到外面,再跑个十层楼回来便瞬间打消填饱肚子的念头。
“我以为你们已经和好。”
“我一直.......想,但只要「那个分歧点」还存在他和我的立场就不得不对立。”
通过平衡者之间的融合,青生盼望创造出「互相理解」的道路以此来应付「终末战」。全新的「任垒II」将会成为新时代智慧沟通桥梁,用交流代替斗争带来和平。不过有人拒绝选择「互相理解」的道路——斗争的道路,青生曾经的兄弟认为相互斗争比相互理解值得信赖。并创造出颠覆现有体系的「新型」,作为他所追求的平等第一步。从黯伯的角度,他是不会允许青生倒贴资源「加强」敌方首领的荒唐事发生。至于站在青生的角度,亦同样反对黯伯的用斗争摧毁相互理解的机会。因此二人关系经常在友好与敌视之间来回摇摆,恐怕到事件结束前难以恢复以往。
“还是小时候好呀,没有那么多所谓的立场道理善恶的玩意。好怀念以前私塾的日子,兄弟姐妹间顶多为些玩具争吵。除开兄弟姐妹那时还有很多附近的小孩过来玩,大家总是欢乐的朝目标前进。”
凡是感有孤独的时候,感有失落的时候,感有困境的时候。他总会由衷回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期,那时的黯伯和青生还被其他兄弟姐妹称呼为「书呆子二人组」。他和列成当时还是骑士侍从,完成当天任务后列成会顺道到幽谷的家玩一会。住在私塾里的小孩子几乎全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然而不幸的童年却在后来的私塾生活里被驱散。大家总是打打闹闹永不满足,无论任何时候皆会把傻笑挂在脸上。唯有「老爸」上课时耐住性子,但每到休息时间又会爬树爬墙四围乱窜做蠢事。
“老爸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也成为了够年龄可以出入妓院的大人。”
“是啊,我无数次以为老爸永远会发光发热。像一伙太阳那样永远高挂于天空,我也曾无数次以为私塾里面的兄弟姐妹永远那么单纯直率。大家...........都在老爸去世后变化很多,最后各奔东西。”
“里班图·颜色就是一颗闪耀的太阳”任何待在私塾里的小孩子皆这么认为。不论长夜如何黑暗,伟大的太阳终究会带来光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释放光和热普照世间,默默地、无私地、持续地。太阳力大无穷无可抵挡,却兼顾公正不失平等。所以恐惧黑暗的迷途羔羊会被此等伟大吸引,汇聚于一同相互依赖。但同时意味着太阳陨落熄灭的瞬间,太阳所带来的全部事物将迅速溃散。
“你想怀旧的话等出院后我可以培你去私塾溜达。”
“私塾前些天被拆了,当时我和列成在旁边看着。”
“wow........额,美好的事物总会在无形间凋零。”
“话说你们知道列成去哪不?我打他手机固话一直没接。”
“啊?他.............他昨晚和我一起去「那啥」放松身心,你知道男人在「那啥」过后不接电话很正常。记得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
关于列成真实身份是昨晚的狼人一事,幽谷尚未知情。若他知道事实真相,估计会大喊一声“我不信。”然后拖着重伤的身体去找列成。二人唯独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通过各方面大量交涉使此真相远离幽谷。不管是伪装成路人的护卫还是来监查的护士,又或者是最近几天送来的报纸。都不会有分毫提及狼人的身份,但幽谷突然提及就不禁使青生心慌慌。
“啊!?「那啥」?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谁规定有女朋友就不能去酒吧喝酒?”
“原来你说的是喝酒呀.......等等,那也不对啊。他喝高了,出云咋不帮忙接电话?”
“因为出云前天出远门了!对!出远门,所我和他昨晚去酒吧放松。”
“哦...哦,原来是这样。”
能够把随口谎言的逻辑补满回来,青生本人也佩服自己的临时应变。不管怎么说,列成找不着的真相算是被瞒过去。剩余要担忧的无非就是狼人不放弃原本目标,遵从气味指引找到幽谷。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在医院开打,狭小的空间可不利于弱势一方。青生祈愿门外几位护卫的底子足够梆硬,不然的话就要培上性命了。
青生还想趁现在切换话题聊些开心事,谁知手机传来来电的振动。屏幕显示来电者为黯伯,青生不由看了眼幽谷。幽谷也大概猜到来电人是谁,还有通话的内容属他不应该知道较好。于是乎耸耸肩同意青生离开接电话。
为了谨慎起见,青生专门跑去医院一处少人流量的厕所接通电话。
“喂,你还活着吗?”
“「我要挂了」。”
“别!我开个玩笑!别挂,有没有新消息。”
“好巧,我也在开玩笑。”
“哈·哈·哈,这一点都不好笑。”
“还不是你起头,别怪我陪你瞎闹。说回正题...........我开始怀疑事件的模样是不是那么简单。”
“列成的女朋友那边发生什么事吗?”
“正因为没有我才担忧,她只是简单讲述昨晚大体的事情经过。内容简述过来就是:关于自己男朋友是狼人的事她很早就知道。昨晚在我离开他们家后,列成状态有所不妥。于是叫她赶紧离开这里去旧屋躲好,她照着做了。然后就没有然后。”
“她离开为什么不寻求帮助?”
既然如此,得知列成状态不好的出云脱离后应该找当地刑事部门联系。然而若非列成亲口告知出云的所在地,所有人大概会断定出云的尸体依旧被抛在某条下水道里。出云不选择联系相关人员的缘由可谓反常,不像一个有正常逻辑的人该执行的行为。
“据她本人回答是不希望列成是狼人的事暴露。”
“难怪,原来是爱情的魔力。真好呀,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女朋友。”
毕竟潜在狼人的身份被公开的话,列成的归宿唯剩狼人疯人院。青生曾为看望一个疯子兄弟去过那里,虽然只在里面待个半小时左右。但他绝对不会说里面是个「好地方」,假若换他被关在里面一辈子的话。青生肯定会想法设法自杀。
“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对事件的感想。”
“说感想倒不是没有,好比说把超直觉归还给我如何?”
“别那么小气,我就借用一会。等到时间合适会老实还回来,好歹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个保障。”
“喂喂喂,容易出问题的可是我这边诶。”
“不,先有麻烦的是我这边。其后再蔓延到你那边,所以记好了,当我把异能归还回来的时候说明你有危险。”
黯伯归还夺取的异能时,异能回归宿主的结算则为无距离限制。为最大效率利用好超直觉,两个人轮流换着用总比单人使用要好。
“我猜你肯定弄懂了什么,不过我量你也不会直接告诉我。原因肯定又是什么,会阻碍你计划又或者是你喜欢本格侦探那种不爱说人话特色。”
黯伯有底气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结合初接通说的那番话。显然处于吃信息的状态,不过黯伯的风格向来不直接告诉人答案。经常把话说得像念诗一样抽象,同样喜欢故弄玄虚的他表示早预料到。
“可不是嘛,最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竞争对手。”
“好奇怪,直到饭店分开前。我和你掌握的信息量应该是等量,你去了趟列成的旧屋后就弄懂某些事。说明你绝对在另外一边果然得到某些信息,别担心,我很快过来和你汇合。”
“别过来,相信我可以处理好。听我的,你留在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很简单,如果事情顺利结束。列成甚至可以回归日常生活,再加之我欠你一个人情。”
“Excuse me?你刚刚是不是说你欠我一个人情?”
“............................”
听到黯伯说“欠你一个人情”那会,青生数度怀疑自己耳朵。这句话乍听并不特别,却显露黯伯态度中的妥协。要青生来形容,这算近年闹僵关系以来,青生头次听到黯伯面对自己放低姿态的言辞。
“.......................你说我信不信你好?”
话筒另一头的黯伯没有回答,而是选择挂断了手机。青生紧盯手机屏幕片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取黯伯意见。他从口袋掏出一枚硬币,企图借助命运帮忙做决定。
“正面听他的,反面不听他的。”
在空无一人的厕所内,青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道。硬币随拇指的弹动于半空中翻转数次,最终落在他的右手手背。青生趁未看见前用左手盖住右手背,深深呼吸一口气缓解紧张。
当他移开左手的时候,硬币反面朝上。
然而得知结果的青生闭上眼睛,用左手把硬币翻转为正面。
“哎呀,居然是正面。真遗憾呢。”
再度睁开眼睛的青生看着虚假的结果用遗憾的口吻说道,他把硬币放回口袋。扭开水阀的开关洗了洗脸,冷水扑到面部的凉快感解放了他绷紧的神经。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换作以往只会驱除青生紧张的精神相比。此次的清凉感却穿过面部直达心窝,那种体验很奇妙。仿佛捆绑住心脏的锁链终被卸下,身体宛若得到解放似的变得轻盈。
以至于青生走回病房的路上走几步蹦跳几步,乐呵的像个吃到豆腐的淫贼。
“我回来了。”
回到病房面前的青生稍微收敛起放荡姿态,他正了正自己衣领推门而进。
“嗯?去厕所途中遇到好事?”
躺在病床幽谷察觉到青生从厕所带回来的某种微小变化,讲句实话,他感觉现在的青生感觉好的有点恶心。
“算是?”
青生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种想忍住却忍不住的嘴角弧度显得他有些许淫荡。
“..........你该不会去厕所拤了一发吧?”
看到青生那种恶心的笑容,幽谷顿时额头直流冷汗。
“唯独这个绝对不是。”
青生听后随即僵住,用着像面具一般的无表情加无奈语气否定了幽谷。
“那究竟为啥事笑的那么开心?”
面对幽谷的提问,青生没有急着回答。他慢慢走到椅子边再坐下,其丑恶的嘴脸向幽谷轻语对方似乎还在回味好事情的余韵。
“说不定事件结束后我们四个傻瓜能久违地玩玩桌游。”
“你和那个倔强小男孩谈拢了?”
幽谷闻到便瞪大眼睛,露出青生前几秒显露的淫荡笑容。
“有谈拢的苗头,我看很有机会。”
青生说着说着再次掏出那枚投掷的硬币,嘴角不自觉上扬地说道。
(三分钟前..........)
距离姆泰市中心五十几公里左右开外,被人们术语性称呼「三环」的地段里是很多工薪族的住宅座落环。相比二环地段要幽静许多,比四环地段要繁荣很多。这就是「三环」地段的情况,什么都刚好,什么都适中。
但凡越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负责维持治安的骑士便越多。这是常识中的常识,相比二环地段隔几百米就瞥见个骑士的情况来说。三环地段就不够二环地段那么夸张了,居民得盯看大街好些会才见到一辆治安执法车驶过。
然而今晚稍微有点列外,足足有三辆型号各异的执法用车同时停在某东旧宅邸门口。
大量的执法人员挤满在旧宅邸内部,少说都有好十几个个。厨房、客厅、阁楼、主人房、小孩房、沐浴室门旁、屋子的每处总有一双眼睛保持警惕。唯两对眼睛不是,一对表露疑惑,一对略显忧郁。
那对疑惑眼睛的主人正是刚通话完毕的黯伯,他的思绪简直如滚筒洗衣机里面的衣服般不停混乱翻腾。这混乱的翻腾本起因于前往这里的路上一个小小的念头,无论与谁诉说都可能换来一句“你太浪漫主义”的否定语句。直到他讲这个小小念头联系出云的话后发现了件不契和现实的疑点,疑点的发现又联动新的疑点引导黯伯朝事件的全新面貌前进。
黯伯从马桶上站起来,跑到水槽边扭开水阀开关。冰冷的冷水不间断流出,黯伯用双掌把冷水泼到脸部。
【不管来多少遍还是那么舒服。】
黯伯脑内扭乱成耳机线团般的思维或多或少理清些许,借此清晰他好好的把思维脉络整理安顿。预想好用怎样的形式处理事件,待全部全部过程于脑子模拟一遍完成后他推开了厕所的门。
浴室门旁负责警惕的护卫机械性地瞄了他一眼,黯伯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反正回到主人房间的路上还会有更多护卫这样做,经过连串视线洗礼后他可谓浑身起满疙瘩回到主人房内。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黯伯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坐在对面的出云面露理解的笑容。
“有关于他的新消息吗?”
软弱的出云轻声询问。
“没有.............但我想到了个很有趣的爱情故事。我保证你很感兴趣,能稍微听听嘛?”
黯伯先瞄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盛着白开水的茶杯,确认水位有所下降才再把后半句话说出。
“哈..............额,好吧。”
出云发出疑惑的惊叹,猜不透黯伯为何突然给自己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情侣。男方是一名勤碌的骑士,女方是一小小女子。他们生活应该很恩爱,至少骑士的朋友不曾目睹任何不恩爱的苗头。他们生活很艰苦,女子压力非常庞大。她生怕自己的无能拖累恋人,于是她作了个错误的决定——偷窃。偷窃当晚女子把自己包裹得难分男女,女子甚至因为谨慎考虑戴上兜帽戴上面具。至此,她其时的样子和任何一个精心伪装自己的小偷并无差别。即使把骑士叫到其面前去,骑士亦难辨眼前者的雌雄。”
说到这里黯伯从椅子上站起,走近边旁的桌子。拿起盛装咖啡的杯子轻微摇晃,然而他半口没喝就把茶杯放回桌面。随即将视线转移到盛装白开水的茶杯,又用手挪开茶杯查看桌面的水汽。于再三确认水位下降,杯子在自己离开期间移动过后黯伯坐回到椅子上。
“然而幸运女神没有眷顾女子,她行窃时被屋主发现了。逃跑过的过程中,屋主用枪打伤了女子的右小腿。女子虽然成功逃脱,但是右小腿的枪伤证实她的罪恶。当偷窃之夜迎来黎明时,屋主只需要找到右肩中枪的人便知道昨晚入宅的偷窃者身份。然而案件最后的结果是,骑士在众人的指责中被吊死............”
当故事讲到这里,出云明显理解到黯伯通过故事中内藏的暗喻信息。她惊恐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但他想讲述的故事仍未结束。他接着自言自语续说着故事。
“原来当晚女子行窃失败回到家中,他的恋人骑士得知此事后为保护恋人他往自己的右小腿开枪。憨厚的骑士为了爱甘愿舍弃掉骑士的职责,即使他会在众人扔去的石头与指责中被吊死亦愿意。他不想成为众人希望的骑士,而是恋人专属的骑士。尽管他会承受罪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那时阳光底下的恋人正洋溢着笑容的话。憨厚的骑士相信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皆值得,即使犯错的并非是他自己....................我在列成的新家里找不到抑制药。我猜是列成给你了,而你刚才趁我离开偷偷服药了。离开前我好好记住了杯子的水位,回来后我发现水位下降了。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圆月很快又高挂天空。我告诉列成最好的服药时机是入夜前,我猜他鹦鹉学舌也那么告诉你了——你才是昨晚袭击我和幽谷的狼人。假若我没猜错,你侧腹和后背的伤疤就是证据。”
列成和出云皆是狼人。几乎所有人漏算了这点,认为狼人仅有一只。造成如此错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狼人的外形差异过于微小。黯伯目睹过出云的狼人模样,亦目睹过出云的狼人模样。两者外形差异可谓丝毫不同,导致观察者自然用更方便的特征分辨——伤疤,列成利用了这点实行了一个虚假骗局。
黯伯脑中梳理的事件面貌为如下。
兽化后的出云偷袭正在扔垃圾时的自己,随即便是昨晚的激烈斗争。出云遭到自己和幽谷的击退后,时间亦渐渐靠近早上。化回人形的她惊慌地回到家中,由于后背以及侧腹残留伤疤。假若迎来全城大检查的话,暴露真身只会是时间问题。为此同为狼人的列成决定自己顶罪,他首先按照恋人身体的伤口模样在自己身体制造出相同伤口。随即和出云商量口供,接着按照计划让出云回到自己旧家。列成本人则开始着手制造家中混乱假象,又换上破烂衣服游荡于街外引起目击者注意。黯伯推理他本想游荡回家后准备报案自首,谁知遇到自己和青生导致不得不改变计划。选择了在两位朋友面前暴露伤疤,以此偷天换日将屠夫印象转移给自身。
出云双手捂脸痛哭。
这份悲伤究竟源自于内心愧疚,还是怨恨罪事暴露,又亦或替列成感到悲伤。黯伯不得而知,超直觉没有告诉他答案。他只清楚就那么把出云绑回去绝不属好结局。
“听好,如果你真心想有好结局就按我说去做。首先,我不会眼白白让列成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但另外一方面大众需要一个解析,所以我必定把你俩绑上法庭。重点是法律审判阶段,我会找个口舌如簧的律师咬住伤人罪和共犯这点不放。说服法官和陪审团断定你该先坐牢服役完毕再进精神病院,然后你们向法官申请到这所监狱服役。”
黯伯从口袋里掏出笔与便签纸,写下实际拥有人为自己的那所监狱名字。将便签纸递到出云面前。
“这所监狱的实际拥有人是我,我会给你俩各安排一间3LDK房间。里面有厨房、有沐浴间、有客厅,啥都有。我没记错大概有六七十平方米左右,和你目前住的地方差不多,有什么生活所需就用里面的固话拨打监狱名字下面的号码。当然,事后我肯定找些理由安排他进来陪你「坐牢」。先暂定这样服役到伤人罪刑满,然后我随便栽赃几条罪再坐些时间,直到世间大众完全忘记这件事后..........我想你大概懂我意思。”
这是黯伯设想到的最好结果,某种角度来说入狱后的两人甚至获得更多相处时间更幸福。他们可以在房间内打兵兵球或者玩玩桌游什么的忘记如今不开心的事,对二人来讲没有比短暂脱离外界联系更重要。
“别再犹豫了,这样是最能保护好你们的方案。解决你这桩事我还要想法子把列成那小子绑回来。”
眼见出云仍在犹豫,黯伯差不多觉得有些许厌烦。说话方式不禁由「软磨」改成「硬泡」,又单方面对出云说了一阵子。几乎花费他几公升口水总算说服对方同意,黯伯随即转身出门给护卫打手势。顺便塞了一叠厚厚的钞票进对方手里。
看到出云戴上手铐那刻,黯伯却烦心怎么把处于狼人形态的列成绑回来。就在几乎快找到好点子的苗头时,他的大脑犹如宕机一般空白。小腿发软无力差点无故摔倒在地,幸好旁边有人及时扶起不然他就真要摔倒。
【就算精神能支撑得住,身体终究是太累了吗?】
即使精神能像太阳似的不断燃烧,但黯伯的身体终究为凡骨俗胎。黯伯已经忘记计算自己有多久没睡觉,转眼间的松懈便发生刚刚的情况。他的身体宛若严重负荷的机器似的不断运转,但无法违抗来自精神层面的强制运转命令。明明没有丝毫困意,身体却提示大脑一种差不多散架的劳累。精神和身体介乎于相互剥离又相互联系的模式维持目前状态,到底还能撑多久黯伯也不知道。
黯伯拖拽沉重身躯坐上执法车,真皮座椅的触感虽然带给他放松。但也带给他恐惧,令黯伯不敢背靠椅背坐车。不然身体疲劳胜过精神位面的瞬间,他便失去「运行」功能。距离事件结束就剩临门一脚,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倒下。失眠的痛苦与超负荷的劳累犹如冰火试炼般折磨着黯伯,最糟的莫过于他手头里甚至没有一罐咖啡舒缓。
押送出云的车队于浓雾中用接近龟爬的速度行驶,黯伯位于最后一辆负责殿后的车上。押送车正好在他前方,位于三辆车中的中间位置。亮着的车尾灯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不禁有种随时要跟丢的担忧。
可实际情况比跟丢更严重——黯伯预感到列成在附近,大概通过楼顶移动的模式跟踪车队。黯伯立刻给身边的押送员打个手势,身边的押送员随即拿起对讲机告诫其他工作伙伴提高警惕。
青生超直觉的预示呈现形式有多种,黯伯目前体会的形式则是一种迷幻的影像。这段影像视觉的主人有阵剧烈的鼻息,位于浓雾中的爬行跑动且身体上下落幅度巨大。耳边伴随阵阵细小的汽车轰鸣声,声量始终处于一种稳定大小。
忽然间,跑动的步伐声戛然而止。汽车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视觉主人的身体仿佛像静止一般。
“难道是?”
黯伯思索数秒,猛地发现真相。
只不过为时已晚,兽化的列成早他大喊前几秒就撞中最前头的执法用车。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过后紧接车辆侧翻倒地的声音,直到现在两辆押送车的司机才踩紧刹车。
趁两辆尾随车中的人未曾脱逃出急刹前倾的法则,狼屠夫便拆开侧翻车辆的车门。将车内四个人逐一拖出车外扔飞,解决掉打头阵的家伙狼屠夫将目光转而到押送车。从惯性中缓冲过来的两位押送员迅速执手MP28短机枪下车,蜗形弹鼓里头装载有32枚特殊子弹。能够某种程度抑制狼人的再生能力,若果两个弹鼓顺利打清光的话眼前的狼屠夫基本和一条小狼狗无异。
可狼屠夫竟仍存有人类时期的智慧,他手疾眼快又拆掉一扇车门。远在两位押送员手指扣下扳机前几秒,便架起临时盾牌抵御弹雨。监狱执法用车尤其是车门部分皆经过异能进行过防御力补强,9mm特质子弹难以穿透这扇车门唯剩敲响车门做乐器的份儿。待两位押送员得知用对付常规狼人的方法不可套用于此个体之际,弹鼓里的子弹早悉数打光。
连续不断的枪鸣归于寂静瞬间就是狼屠夫反击的最好时机,他奋力将车门投掷而出,经非同寻常力气投掷的车门宛若利刃一般削去一名押送员的双腿。借此哀嚎为契机狼屠夫再度融入于迷雾中,车门另一边的押送员听到同伴的哀嚎。霎时间也保持不了冷静,唯有动起发软的双腿对迷雾胡乱射击绕去车门另一边。
射出的子弹全被浓雾吞噬显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打空弹鼓的押送员无奈又再换上新弹鼓。他双手不敢移离短机枪分毫,在看见被削去双腿的同伴便更是如此。他根本腾不出双手为身后的同伴按住血如泉涌的断口,来自背部每一节苦嚎无形地加重他的恐惧。但假若双眼不盯紧前方迷雾,他遭受到的伤害有可能比身后同伴还要凄惨。
潜伏于浓雾的野兽正等待着,等待猎物自乱阵脚因为他嗅到的恐惧的味道。
隐藏于押送车车厢内的五名押送员闻声下车,彼此相互掩护着前进到车头与落单的同伴汇合。此时最后一辆执法用车的四位押送员包括黯伯亦赶来与其汇合。
“情况怎样?”
黯伯气喘吁吁地询问。
“A1翻车了........所有人失去战斗能力。坐我身旁的被削掉双腿,目标没得逞躲到雾里。”
对方说话急促,双眼发直讲述当时情况仿佛像是着魔一般。
“该死,他果然潜伏在旧家附近。”
黯伯打算在收押出云再回头处理列成,现在列成袭击押送车多半表示不高兴。虽然现在的列成不知是否属于那个晓通人智的列成,不过黯伯还是很有必要好好解释一番——对空气。
“相信我!我已经帮你们计划好全部!如果你还有理智,就赶紧住手。”
解析的言辞回荡于目不可见的街道,黯伯想野兽的听觉不至于那么差。但他知道野兽的理解力确实很差,即便听到亦未必明白话语蕴含的意思。说到底,现在的列成是不是原来的列成终究要打个存疑的X。
“不行吗.........把伤员带上押送车跑。现在最高负责人是谁?”
“就是A1车的司机。”
“可恶...............听好,如今当务之急是押送她到指定地点。先把车内看守的人数减至两人,挪一人到押送车的驾驶位开车。挪两个到我们A2这边火力支援,押送车和A2车辆位置顺序交换。我们A2给你打掩护开路,你们押送车只管前开。上车后立即联系骑士团增派人手,遭到狼人袭击时随便找堵墙以时速80公里撞上去——安全气囊与安全带会救你们一命。至于后面几人顶多骨折躺躺医院。”
黯伯模仿着葛曼的言辞说道。
超直觉预感的杀意依旧浓烈,黯伯好不容易说服出云。要是在此列成弄走至今所有努力都会白费,应该优先考虑把出云回收。对列成而言,出云就是上等鱼饵,不管身为人或身为狼人始的他始终会咬钩。再继续雾里磨蹭也不是办法,乘坐A1的负责人如今无法下达指示。长期听命指挥的押送人员突然得不到指示未免显得稍微乱套,黯伯唯有打肿脸充胖子发施号令。
“明白,长官。”
“立刻动身,快!”
黯伯也没心思腾口水吐槽对方称呼,他拍拍手掌命令众人立即执行。所有人随即按黯伯命令分工合作,调整过程异常顺利。狼屠夫无借分工空档来袭,两辆车按原定计划继续行驶。
“是列成吗?他在附近吗?”
出云从门缝探出头询问,然而没有人理会她。押送员将她粗暴地推回去车内,用枪口威逼她不许作任何行动。整装待发后他们把车子油门踩到底,再好的交通意识面对如今俨然没有意义。
两辆车在白茫茫的浓雾中飞速疾驰,刺眼的车灯难以穿过厚厚浓雾。即便在白天能见度亦达不到几十米,在这样的环境里把油门踩紧等同于自杀。特别是A2车驾驶位后面的四人,不同身处主副驾驶位可以扣戴安全带。后面的四人为掩护行动方便果断把桌椅全拆腾位置。同时为获得更好视野撤掉车顶敞篷,简直拿命阔博。
鉴于黯伯拥有超直觉能提前预料到危险还好说,至于他身边其余三人就真的非常不好说。不管失控撞车亦或遭到狼人袭击,他们的生命几乎犹如风中残烛。但换句话说,无论结果是撞车或被狼人袭击都是同样伤残。
“头顶!头顶!”
超直觉向宿主再度低语,黯伯抬头猛发现狼人正利用野兽的脚力。通过街道左右两边的高楼反复横跳追赶车辆,迷雾中若现他来回穿梭的身影。黯伯立马提示同伴开枪射击,自己亦拿起MP28掩护。超直觉虽然可以为他带来射击补正以及狼人行动轨迹预测等多方面优势,无奈黯伯对这款断机关枪的操作并不熟悉。同样条件里,蜗形弹鼓里32枚弹头大概会命中半熟有多。基本奠定胜局,但可惜黯伯对这款短机关枪的认识形同路人。大大降低命中率,若有身边押送人员的正常发挥就属出色了。
A2后座位四个,外加副驾驶位一人拼尽毫不吝啬弹药对狼影射击。五把枪口闪烁的火光唯有换弹的几秒间出现隔断,无论是否打中,现在可不是吝啬特制弹药以及怜悯枪管的时候。就这样用火力制造火王使狼人无法接近,以此拖延时间等待增派的人手降临。
谁知论打斗,拥有大量实战经验累积的列成远胜于在车任何一位乃至全体押送员的总和。飞梭于两边大楼的他忽然降低高度,回到地面改用四脚奔跑追赶车辆押送车。
黯伯以为列成想用押送车作抵御子弹的盾牌便向押送车的驾驶员打手势,令起改变两辆车的顺位。押送车驾驶员领略到黯伯意思后不敢怠慢迅速照做,用力踩下油门加快车辆速度赶超A2。重新得到射击空间的黯伯与其余四人押送员终于能清晰目视狼屠夫,然而他的全部行动仿佛被列成预料到。狼屠夫侧身躲过迎面的所有子弹,移动到马路边缘的人行道上放低速度隐于浓雾不见狼影。
众人似乎不理解对方此举的用意为何,纷纷停止射击节约子弹。
不久后,黯伯注意到车尾后方的街灯光芒无故减弱。与其说灯光无故减弱,不如说——有一盏路灯断电消失。黯伯夺取过来的超直觉告示这是一种危险信号,稍加思考过后他便脸色大变。
“A2全员弃车!”
明白路灯消失藏有乾坤的黯伯大喊道,众人霎时间懵掉好些会。但黯伯已经把众人懵然的时间花费到跳车中,他双手抱头蜷缩身体跳到车外。车上其余六人见状方才稳定跳车决心。然而消失的路灯早早插入到A2车行驶的前方,不等众人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前A2便撞上路灯。
A2车高速撞上插入到路中央的路灯,车头被微微「劈开」。车体后半部分像被吊高似的抬起数秒,随后再度落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过后,迎来了数不尽的车体零件集体落地。路灯被撞断飞到数十米开外发出叮当声响。正如黯伯所言,安全气囊救下主副驾驶位二人押送员的小命。驾驶位后方的四人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以及面部、身体多处严重擦伤。多亏驾驶位后面自身四人的体重拯救了自己,撞车那瞬间方才没有被抛到车前方。趁早跳车的黯伯情况亦不好受,尽管跳车落地期间他通过翻滚减缓掉大量伤害。但身体多处仍有擦伤,且再无追上押送车的可能。
押送车再行驶大约数百米路线,便是市中心大医院。位于医院里10层楼高的青生和幽谷尚未知道仅几百米范围外正发生激烈的交锋,狼屠夫爪住押送车车顶。车体内两名押送员用MP28对车顶盲目扫射,驾驶员不断左右转动方向盘欲图甩掉车顶狼人。无奈效果甚微,狼屠夫的身影始终无法从后视镜里抹除。
同样陷入僵局的狼屠夫决定换个法子,带汽车有转弯苗头之际跑到驾驶位上方用手敲破挡风玻璃。四散的玻璃碎片飞入到驾驶室内,主副驾驶位押送员下意识双手挡面以免受伤。无人控制的方向盘保持着驾驶员离手前的状态,押送车就这么直头直脑撞入转角位店铺内。
“嗯?发生什么事?”
“好像.........是车祸?”
撞车噪音之大,乃至位于医院十层楼中的幽谷以及青生亦闻到。失去超直觉的青生无法精确判断,唯有带疑问的语气反问。
“但是广播不是发布禁行令么?怎么还有人开车?”
不久前广播就把橙色浓雾警告改成红色浓雾警告,严禁人们驾车出行。正常人瞥见窗外白雾茫茫应该不敢斗胆有驾车出门的念头,违法倒其次还无比危险。唯有是执法类车辆发生车祸,这倒让幽谷稍微有点在意。门外的两名执法人士似乎正在使用电话进行报告,看样子肯定出了什么事。
他打开窗户,湿润的水汽随之划过脸颊。虽然现在目不可及,但附近应该是发生车祸不会有错。
“的确,说回来真有点怪。”
青生微微锁紧眉头,估算黯伯那边事件处理时间也差不多。假若期间发生意外,跟车祸发生的时机实属吻合。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毛毛的,这桩车祸说不定真和黯伯有关。
“那么,我就先下去瞧瞧啥情况。”
“可是电梯正在抢修........诶?难道你想?”
青生目见幽谷忙着给床单打结,大概猜到幽谷想后面要执行的行为。
“嗯,用床单造个简约的降落伞。”
“哟,瞧你一副轻松的口吻。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没事啦,用床单减缓速度的话。区区10层楼的自由落体我还是能承受住,不过就要辛苦你这个走楼梯了。”
平常人用这么个简约降落伞从十楼跳下,属毫无争议的自杀行为。纵使有微弱的下降速度减缓,但累积的下降速度依旧能取人性命。但若果有骨肉强化异能的话,这种程度的下坠幽谷还是能经受住。说完,幽谷纵身跃出窗外。床单迎风鼓成囊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减缓下降速度。
“我立马赶过来。”
青生对着窗户大喊。
下降的幽谷穿过层层雾气,鉴于水雾的阻挡。他并不清楚自己目前下降到哪里,注视脚下存在却看不见的地面。心中少不了有担忧,尽管有异能加持但他仍希望有个平坦的着落点。他趁未着地之际弯曲膝盖,做好着落受伤程度最低的姿势。不过多亏天公作美,就在幽谷脚掌离地面大约有十米左右时,一阵微风恰好路过。稍微吹动幽谷脚下的水雾,幽谷从水雾移动暴露的缝隙得知距离地面还有多近。与此同时他听闻到附近阵阵枪鸣,声音源头离他着陆点不太远。枪响声并不完全集中。
【那车祸应该就不是意外,是被袭击了吗?】
平安降落到地面的他稍微活动身体确认有无受伤,随即直往枪鸣源头直奔。枪鸣离他越来越近,幽谷警惕地改为蹲下身子小步前进。手边武器只有打结成临时降落伞的床单,装备差距一目了然。现场枪鸣不断,其目标必为用机枪亦难以制御的敌人。幽谷想凭小小的一张医院床单加入到现场,唯剩借助浓雾的天气隐藏找装机会发动奇袭。
随幽谷越发靠近现场,原先某些耳不及的细节音渐渐变得清晰。混杂在多处不间断的枪鸣中,有某种狂暴野兽正在嘶吼。幽谷猜测他距离野兽大概剩余十几部距离,就身子对准的正前方。
【狼人?不会有错,还有什么生物需要那么多把机枪对付。趁它注意力被分散没发现我,我得找个机会偷袭他。】
幽谷感受目前的风向,得知自己于正逆风前进。这样一来自身的气味不会随风传到狼人的鼻子里,同时弥漫于空气中的水汽又更加掩盖掉他自身的气味。正是出其不意搞偷袭的好机会,盘算着再多接近些许再用床单套住猎物嘴巴的幽谷屏住呼吸继续前进。
然而运气虽然站在他那边,局势发展却不站在他那边。
幽谷前进的位置恰好是狼人的后背,对方毫无防备满身破绽。相较于对方后背「×」字伤疤,更引起幽谷注意的是一位押送员被狼屠夫逮住。狼屠夫足有锅盖大的手掌钳住对方将其举离地面。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幽谷等不及最好的时机行动了。
他径直奔去狼人后背猛地起跳,在背后用床单精确的套住狼屠夫的兽嘴。但这还不够,幽谷立马挪动床单用多余的部分缠绕狼屠夫的右胳膊,又把床单绕到狼屠夫的左大腿与左手肘——随即收紧。
待狼屠夫察觉事情不妥时,它已经被床单五花大绑成一块绳扎肉似的难以行动。被钳住的押送员得到解放,重重摔倒到地面。这时挣扎者替换为被绑得死死狼人。以右手臂内侧紧贴着右胸一排肋骨,左手肘盯着左侧腹的姿势被封锁着行动。
这头嗜血暴君动用右手仅剩的活动空间,企图爪破绑住左手肘那段床单。幽谷像套住一只野牛般稳住这只狼屠夫,利用自身强大力气幽谷很好的降住狼人。
“快......趁现在。”
幽谷腾出口气和刚刚倒地的押送员说道,如今狼人被限制移动。受过射击训练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距离失准头,若对方潜入迷雾的话幽谷恐难再有那么好的机会。倒地的押送员赶紧捡起掉落的MP28对准狼人一顿射击,将弹鼓里剩余十余发特制子弹射入狼人体内。子弹满盘尽收狼人发出家狗般的呜呼,危急中狼人用右手扭断了左手肘的关节位挣脱开束缚。
重获自由的狼人又再钳住倒霉的押送员将他抛到路边的一盏电灯柱上,押送员像被小孩扔飞的玩偶般撞在电灯柱上。即使有敦厚的防爆服替他吸收大量冲击,也没能阻止押送员晕过去的命运。
待狼人又解决小麻烦,转身望去「大麻烦」之际。幽谷早折断路边的某盏路灯化作手中武器,幽谷揽着电灯柱径直往狼人奔去。待敌人进入到自己后,幽谷朝对方的左手边横扫电灯柱。来不及闪避亦无法用左手抵挡攻击的狼人硬生生吃下这雷霆般的横扫。没等左手肘的骨头断裂愈合,其左胳膊便迎来更大的受损。
被击中的狼屠夫瞬间重心不稳绊倒在地,幽谷见状立即调正架势欲图利用路灯的尖顶设计刺穿此恶物。殊不知倒地的狼人骤然怒吼,又像上次同样将幽谷定住。
【又来了,和上次一样。】
一般常规个体会在兽化后失去为人前拥有的全部异能,正常来讲的确如此。然而幽谷眼前的特殊个体反而在兽化期间获得新异能,这种身体从内到外被按住的感觉幽谷不会弄错。眼前的狼人正是昨晚袭击自己和黯伯的狼人,想到这里他又多使出几分力挣脱。
幽谷被异能定住期间,其眼前的狼人也没借此机会逃跑。原因别无其他——它受伤太重,那些通过异能强化的特制子弹发挥效果了。这种被大众称呼为「银子弹」的特殊子弹对狼人杀伤力极其巨大,能有效抑制狼人的自愈能力。平常情况里,狼人的自愈结算过程为——被子弹射中,受伤,自愈开始,从伤口最里部修复,长出的新肉把子弹挤出体外。但银子弹可使受伤之后的自愈步骤大幅减慢,也就说现在还有十几颗9mm特制子弹残留在狼人体内。这些子弹则会遵从物理规则结算造成的伤害。简单点讲就是自愈体质对银子弹造成的伤口,需花费比平时几十倍的时间痊愈。在伤口痊愈前,子弹造成的物理伤害效果依旧存在。
受伤的狼人试图努力站起身子逃跑,然而身体遭受到的重伤却不允许它这么轻松。幽谷和狼人之间相隔不过五步,若再给予幽谷向前行走五步兼两秒的活动时间他便能降服这头恶物。
想到自己将放跑此恶物两次幽谷的心情就难以平复,躁动之心使他和上次同样获得摆脱异能的力量。幽谷竟奇迹的打破定身异能束缚,虽然身体仍旧像被看不见的重力压着一般。但拉近五步距离兼活动双手两秒这种程度的事还是能做到。
一步,两步,三步...........
眼见对方步步逼近,狼人却始终没能逃开。它背对着他勉强拖动身体行走..................而他又抵抗着异能吃力追赶,只不过幽谷每一步都稍微快对方些许。每一步幽谷都稍微拉近一点他与恶物的距离,两者的距离不断缩短——最终,幽谷追上了她。他双手握紧路灯线杆,从对方背后瞄准心脏位置奋力刺去。纵使力量受到限制也好,这一击也足以刺穿恶物的身体使其加速对方死亡。不过千钧一发之际,又一只狼人从边旁冲出来挡在幽谷面前。路灯的尖顶刺穿了他的身体,并随即在幽谷表露惊讶前将其踢开。对方仿佛精确计算过位置一般,丝毫不差地踢中幽谷的胃部。幽谷顿时觉得整个胃像炸开一样难受,不由自主跪到在地吐了几口胃液。
新出现的狼人也满身是伤,身高比袭击幽谷的狼人要高不少。体魄也更为健壮,像个久经沙场的战士般老练。但其身上似乎散发某种.......幽谷很熟悉的亲切感。
幽谷疑惑期间,新狼人拔掉刺穿身体的路灯。可能是身体各处受到的伤太多,自愈体质修复不过来的关系。路灯被拔除后伤口仍旧血流不止,犹如没关好的水龙头似的源源不断留出鲜血。魁梧的狼人把拔出的路灯扔到雾团里,对跪到在地的幽谷瞄了一眼。双目对视的瞬间,幽谷感觉到对方似乎在哭泣。尽管狼人眼眶不存有任何泪水,但幽谷可以感觉到那种若隐若现的悲伤。若果他事后和其他人说这回事,大家或许会当他脑子坏掉吧。可幽谷真的无比确切感觉到眼前怪物散发的悲伤,那种撕裂心肺想放声大哭的痛苦。他体内的人性正在哭泣,只不过野兽的外貌无法表现心中的悲哀。
【他为何在哭泣?】
幽谷仿佛忘记了胃部的不适,呆呆的看着丑恶物深邃的双眼。企图从那痛苦的双眸中再多意会些什么,并沉思当中的意义。不过狼人此时却和幽谷断开视目上的交接,搀扶着身后行动不便的同伴消失于雾海中。两个臭恶物相互依赖的背影,就如同一对情侣一般。
此时,幽谷听闻到青生在附近的呼喊..........
(一会儿后.........)
黯伯拎着提灯在昏暗的下水道中漫步着。
姆泰的下水道管径十分大,光是排水道两边的人行道便能允许两个人并行前进。仅凭黯伯手中提灯的亮光根本不可能呈现管道的大体面貌,外加城市中心的管道大多有分叉之余又错综复杂。稍有不注意就会迷路,这样一来又要走上好段距离才找到井盖口。
不仅如此,论潮湿程度这里可不比现时地表要差。反正黯伯觉得待在这里和呆在现时的街道相差无几,而且街道的空气可比这里流通许多。毕竟下水道里或多或少存有沼气,所以黯伯至始至终不敢举高提灯。
正如上述所言,下水道绝对不算是个好地方。喜欢出入下水道无非是水管工亦或是——逃犯。
黯伯竖起耳朵细听,漆黑的下水道中除自己的脚步声外。还有其他人行走的声音,虽然音量很微小以至于听着像滴水声。真相也许会欺瞒耳朵,然而却欺瞒不了异能。
因为早在数分钟前,超直觉异能就告诉他——列成逃到这段下水道。黯伯顿时像追赶前方永无止境的黑暗似的奔跑,别在腰间的提灯随步伐不断晃动。时而照亮前方时而又照亮身后,和黯伯目前的心情一样骤乱
最终,朋友狼狈的背影终于映入他的眼帘..............还有他双手抱着的尸体。
“列成.......”
双方停下步伐,黯伯试着叫了声朋友的名字。列成并不急着回头,而是将恋人的尸体平放到地面。蹲着身子应和黯伯。
“对不起......我把所有事想的太顺利了。我忘记自己也是芸芸众生中的其一,处理事情肯定会有疏漏.......”
“不对,错的是我俩不是吗?狼人的降生于世就是一种错误。反倒是我对不起你,抱歉,那么多年来感谢默默支持我。甚至研发出抑制药物,但我终究难以避开血脉的牢笼。她死了,在我面前渐渐没了呼吸。我不能带她去医院,我什么都做不到。唯有把她平放到地面,好让她死的舒服点。谁会想到美丽的她最后居然死在丑陋的下水道里,她明明没做错任何事。”
列成伸出手抚摸恋人冰冷的脸颊说道,朋友的背影从未如此悲痛过。那个值得他舍弃理想,甘愿赌上所有的恋人停止了呼吸——在他面前。整个过程缓慢又痛苦.......
“.................”
暴露于提灯光亮下的列成虽为人形。然而身体沾上的血花、遍布各处的伤痕、以及位于下水道中狼狈的样子——简直就是只怪物。
“降生于黑暗之上,生活于黑暗中,最后死于这种黑暗下,就是我们可悲的命运呀。即使拼上性命吃力争取,到头来也不过是延长自己承受痛苦的时间。人生过程中我曾经好几次觉得情况有所转好,但如今我清楚明白到...............悲剧从未离开过我。”
列成双手握住出云毫无生息的手,语气犹如死人般说道。
“你说啥玩意蠢话,没有神比降生于世上、生活于世上、寿终于世上更幸福的事。并不只有悲剧未离开过你,幸福的快乐也并存在你身边。我们经历过的所有生活,你们经历过的恋情,就是隐藏于生活中的幸福快乐呀。纵使命运的力量很强大没错,然而我认识的列成也会身穿骑士盔甲手握挣扎之剑砍向它。决不妥协。”
“黯伯啊.............你的内心真的很强大。孩提时代起你就这样,面对窘境的时候、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当悲哀逼近的时候,你始终怀着内心的强大去反抗。不过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内心强大,某些人的心根非常脆弱。我已经承受不下去了,一想到体内的邪恶血液今后还会在我身体流淌。乃至会延续给下一代我便无法接受,我不想临近晚年看到后代继续承受血脉的诅咒。这种疯狂的血脉应当断绝,挚友啊.............我有个不情之请,请终结我罪恶的生命。”
“你是认真的吗...............这是你的期望吗?我真的会杀了你。”
黯伯抖动的右手抽出枪套里的毛瑟C96按下击锤,把枪口对准朋友的心脏。他的泪水止不住地留下,但的语气依旧平静。到底犹如机器般冷漠说话的黯伯是真正的自己,亦或人性的泪水才是他长期压抑的自己。这个答案连黯伯本人都不知道。
“没错,我想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和她一起,所以拜托了。”
“有什么遗言吗?”
“替我给所有爱我的人道歉,还有......谢谢你一直与我做朋友。”
列成的心脏随即在下一秒被子弹贯穿,枪响回荡在整段下水道。中枪的列成面朝地面倒下,不过他的手却紧紧牵着恋人的手。现在,终于没有世人对这对幸福的恋人指指点点了。两人终于打破血脉的桎梏,摆脱自身的原罪幸福在一起。
(一会儿后........)
【自己到底无意识游走了多久了呢?】
回过神的黯伯发现自己正站在私塾的废墟前,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这里,花费多少时间走到这里,呆站着这里有多久等种种过程他已经记不清。手表告诉他目前的时间为他进入下水道前的四个小时之后。枪杀朋友后的几小时内,黯伯的精神要么睡着要么崩溃要么两者并存。反正他感觉都差不多,早就不处于正常人该有的健康状态中。外加身处浓雾中,使得任何事物更加虚渺不实。尽管身处现实也令黯伯怀疑此现实是否真实,说不准周遭的景色亦为精神崩溃后的内部幻觉。
“我可算找到你了。”
听闻到青生说话的刹那,黯伯可以确定眼见的景象属现实有几分肯定。不,光是这样的话对无法分辨现实的人而言还不够。真正令他确认眼前景象不是内部幻觉的,是青生跑到他面前挥拳的画面——还有其后的眩晕感。当黯伯取回意识睁眼,发现自己正目朝天空身体距离青生至少有两个身位。
“两条腿走路的畜生!我居然蠢到相信你!”
青生撕裂着喉咙怒吼道,平常的理性随和犹如不具备情绪的他罕见的爆发了。黯伯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浓烈的杀意,即使对方下一秒掏把枪对准自己黯伯也不觉得不可能。
“我做了当时最合适的选择,换作是你也会这样做。”
要么秉承理性保持沉默,要么失去理性爆发。黯伯熟知的青生就是这样的性格,青生目前的状态为后者。他弯起身子强顶眩晕解析道,试图唤回青生平时的理性。
“至少我不会一枪崩了他!从夺走我的超直觉开始你就预谋好,因为对你来说列成出现了威胁的因素。你个毫无人性的狗玩意不会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所以你夺取了我的异能阻止我的到来。避免我阻止你的计划。”
“谁知道呢,就算重来一遍也好。我始终会在下水道那里选择开枪,因为这样做是最合适的选择。列成他......是他希望我杀了他,而我....只是顺应他的愿望顺带采取最合适的行动。”
黯伯吐了口血,继续陈述自己的想法。并始终认为自己当时作出最合适的选择,纵使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也不得不如此选择——仅因他扭曲的思考方式计算得出这是最合适的选择。
“你已经第二遍朝挚友开枪,不妨在这里把我也毙了?我不是你最大计划中最碍眼的不确定因素吗?”
“你倒是提醒了我。”
下一秒,双方迅速掏枪把枪口对准对方。两人深深地相互凝视对方,于死亡边缘沉默良久却始终没开枪。
“下次再见面时,我们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了。”
仿佛肯定对方不会开枪似的,青生对黯伯冷冷说道随即缓缓放下手中的鲁格P08。黯伯如青生预料的同样亦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瑟C96,以沉默表示认同。交代完事的青生没有再多讲一句话默默消失在黯伯的视野中,黯伯也没有再多讲一句话默默看着对方离去。
“蠢货,我弹仓是空的啊。”
待青生消失许久后,黯伯拿枪抵着脑门扣下扳机。然而枪口并无射出子弹取走黯伯的性命,接着他取出空荡荡的弹仓意味深长的一笑。用近乎感叹的语气如此自言自语道。但幽谷仿佛想接应他的自言自语般,黯伯的手机恰好在华语刚落的瞬间响起。来电显示人正是幽谷。
“喂,是我。”
说实话,黯伯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身体的每段关节仿佛脱离于体外般麻木,纵使黯伯处于失眠状态其高负荷运转终究给他带来些许困意。稍有不留神闭上眼睛的话,黯伯估计自己得在街道睡个饱。
“狼人搞定了吗?你和青生没事吧?”
“啊?哦...........处理好了。”
听闻电话里头的幽谷把列成称为「狼人」,黯伯的疑惑又稍微战胜了困意。看来青生并无将事件真相告知他,幽谷仍天真以为列成尚存于人世。
“青生说事件解决后我们又可以四个人聚在一起玩几手了,你定个时间呗。”
“额..........我倒没问题,最主要是...........”
“最主要是?”
最主要是「四人」当中的列成已离开人世,再者黯伯和青生很难再回到过去友好的时光。面对幽谷的散发来自心底里的期待,黯伯说不出“列成被我杀了。”这样绝望无比的真相。
“列成他最近似乎会很忙,大概要忙活完才能陪我们玩。”
“哦,没事啦。等大家都有空再开局,总会凑到时间。还有,你叫列成那小子千万别迟到。每次最晚来的人总是他。”
“啊啊,的确呢。那家伙............总喜欢迟到,希望他到时准时点就好了。”
黯伯看着私塾的废墟,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