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断绝联系、无法进出的洋馆中,有七个人留在了这里。第一天晚上,一对夫妻被杀害,两人的头颅被人切割后对换了过来,并用某种方式固定在了脖子上。第二天晚上,担任医生的女性被杀害,身体被切成了两半。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依次出现被害者,死后尸体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我的问题是,谁活了下来?”
“……”
“……”
“……”
“……”
推理社社长将推理题目宣读完毕后,房间随即安静了下来,连一点点声响都变得如雷贯耳。
这也是当然的,在一个没有本来就安静的房间里还没有人说话,任何声音都会放大化。
“问题居然不是问谁是凶手,而是谁活了下来啊。”
“不愧是推理社的社长,这样的问题才有趣嘛。”
“谢谢夸奖。”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社团体验活动继续进行,今天的目的地是推理社。具体的体验项目,自然就是推理了。
推理社在社团大楼的5楼,由于这一层没有其他社团在,所以整个五层都显得十分冷清。进入推理社房间后,冷清的感觉就一点一点地转变成了恐惧——在这里被放大的不仅是声音,恐惧感亦是如此。
房间里面只有通过窗帘下微微露出的窗户所照进来的微弱光芒,虽然不至于让人看不清楚周围,但比起被光芒照耀的地方,房间里更多的是光无法触及的部分。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在刻意营造出那样的氛围。
“不好意思,我比较喜欢一片漆黑,只有这样我才能更专注地思考问题。”
当韵然提议拉开窗帘时,推理社社长表示了否定。
在他表现出了坚定的意见后,我们的文学社社长也只能作罢然后坐到椅子上。
严格来说,这里不能称为推理社,因为这里只有一个成员,那就是现在在我们眼前坐着的这个男人。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推理社不仅得到了学生会的承认,还得到了学校管理层的承认。这个气质上跟顾钰和希有些相似,却又有着决定性不同的男人似乎帮学校和警方都解决了不少难题,所以他才拥有创立一人社团的权利。
平心而论,推理社社长长得挺帅,只要多到外面露头一定会很受欢迎吧。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堆追求者就是了。
“那么我先看一会书,你们可以自由交流,确定一个答案后再叫我吧。”
“好的。”
推理社社长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本相当厚的书,随即翻阅了起来。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封面似乎是写着“犯罪心理学变态杀人犯篇”吧?
这个人平时都在研究这种事情吗?
“既然可以自由交流,那么我们先来罗列一下现在的已知事项吧。”
“嗯,赞成。”
“赞成。”
“我也同意。”
遥她们同意了我的提议后,我一边拿着推理社社长给我们准备的关于这次推理的资料,一边整理思绪。
为了能够让我们更好地作出判断,他还给了我们一张资料纸,大概是从接到徽因学姐的联络后就开始准备了吧。
“首先是这七个人的职业,公司员工、家庭主妇、医生、无业人士、快餐店员工、汽车维修员、律师。”
“居然没有侦探在,那么这七个人注定活不下去呢。”
“……遥……”
我和韵然没好气地瞪了遥一眼,和希则专注于手上的资料。
“不好意思,这种时候不应该耍宝。”
“你知道就好啦……这种场合你要是说黄色笑话,绝对会被讨厌的。”
“被天瑞你吗?”
“所有人。”
“啧,既然天瑞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办法了,偶尔我也当个专一的好女人吧。”
“……”
总觉得遥的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算了,现在也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
比起这些有的没的,我对这个推理更感兴趣。
——不是想要找出凶手,而是问谁活了下来的谜题。
“我刚才的那句话是错的,我订正一下,应该是:居然没有侦探在,那么这六个人注定活不下去。”
“……不愧是遥啊。”
“对啊,小遥认真起来的时候果然特别可靠。”
遥平时三句不离黄腔是不假,不过就像韵然说的那样,这家伙认真起来就是货真价实的大魔王啊,秋山○一大魔王啊!
遥说到了一个重点,那么就是被困于在洋馆中的不是七个人,而是六个人。或者说,迫于无奈被困在洋馆里的只有六个人。
接连的惨案是由某个人引发的,这个人就是凶手。
“不过题目省略了这么多内容,所以活下来的不一定是凶手。比如说凶手有可能是第三个死掉的,而惨案即使如此还是继续了下去。”
“推理社社长没有说这七个人被命令要去杀人,在这里应该可以无视这个可能性吧?”
“喜欢推理到了为此创立社团的人,我觉得不会不遵守诺克斯十诫。”
韵然笑着,然后瞟了瞟对面的推理社社长。
以她来说,这还真是少见的动作啊——看来是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得到勇气了呢。
要是韵然在外面也能这么勇敢,那就好了。
“诺克斯十诫……是桌球的规则吗?”
“那是斯诺克啦。”
对我的无知,韵然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就算天瑞你是个笨蛋我也会继续喜欢你!”
“……你这是安慰还是讽刺啊,遥。”
“真心话!”
遥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居然被光速发卡了?!”
“那么韵然,那个诺克斯十诫……是指什么?”
“还被无视了?!”
遥这个家伙,真是帅不过三秒啊。
刚才才让人瞧见她认真时的魅力,这会又开始耍宝了。
“简单点来说,那就是好的推理小说会去遵循的规则。这个虽然不是小说,但也能用上吧。”
“……规则……”
“在情报这么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否定什么的情况下,以诺克斯十诫为基础去推理应该比较好。”
“我也同意韵然同学的意见,现在需要诺克斯十诫作为支柱。”
“……顾钰同学……”
“……和希……”
大多数人会因为推理而认真起来,这句话似乎有着一定可靠性啊。
不仅是遥,甚至还看到了顾钰和希认真起来的样子——她认真时的样子果然也很漂亮,这就是境外之花的魅力吗?
“嗯?怎么了吗?”
“不,只是……稍微有些心动了而已。”
“嗯嗯。”
“心动……?”
不理解我和遥在说些什么的顾钰和希歪过了头,比起推理问题,推理感情对她来说才更加有难度啊。
“诺克斯十诫第八条,侦探不得根据未向读者提示过的线索破案。这一点和刚才一样,可以把侦探换做我们。”
“不得根据未经提示过的线索破案……换个角度来看,就是题目和资料里已经具备了所有线索对吧?”
“嗯,我认为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去思考。”
“相反,不以诺克斯十诫作为基础去看题目的话,可能性就太多了。”
“可能性太多……”
“对呢……比如说题目里只说洋馆中有七个人流了下来,没有说之前有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要是连这个也要考虑在内,这个问题的答案估计超过上百个了。”
韵然提出的其中一条诺克斯十诫为我们提供了不少帮助,理清思路后,我们继续整理和分析情报。
“现阶段来说,凶手不一定只有一个吧?”
“嚯?天瑞你的意思是?”
“题目中虽然没有说命令谁去杀谁,或者命令他们互相残杀,不过无论是题目还是资料里,都没有说明详细的人物关系。也就是说,他们之间互有恩怨的可能性是有的吧?”
“这的确是一个可能性呢。”
“我也赞成天瑞同学的意见,但我现在更在意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
“第一晚的夫妻和第二晚的医生都说明是被杀害,而后面则用被害者和死后尸体来说明他们被杀死了,这一点很奇怪吧?”
“顾钰同学你这么说的话……”
“……嗯……”
“有道理啊。”
明明之前都直截了当用被杀害来说明三人的死,后面却用被害者和死后尸体来说明呢?
“会不会是这样子呢?”
遥的神色正经了起来,看来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死后尸体遭到了破坏,也就是说那四个人无论过程怎么样,最后还是死了对吧?第三天后面的死者之所以用被害者来描述,或许是因为可以判断他们已经死了的角色不存在。”
“可以判断死亡的角色……啊,第二天晚上死去的医生!不过就算医生死了,其他人还是能够分辨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吧?”
即使没有医学常识,通过呼吸和心脏跳动与否来确认死活也不难才是。
我刚说完这句话,韵然马上用委婉的语气提出了反对意见。
“通常来说是这样子,但是现在我们应该换一个方式来思考问题,天瑞。”
“嗯?”
“从整个题目来看,医生生前和死后,内容发生了变化。包括医生在内的三个死者都是『被杀害』,而后来的死者则没有这么说明。这也许可以看做是推理社社长的一个提示。”
比如说医生不在的情况下,其他角色无法判断生死,所以用被害者来进行暧昧的描述。
“女医生死后尸体被一刀两断,估计同样是一个信息吧:医生以外的人只能通过这种简单直白的方式进行分辨,故无法判断生死。”
“嗯,我也赞成韵然的说法。既然医生死了没有人能够判断生死,后来的四个人当中恐怕有人没有死,然后把其他人给杀了吧。”
“……”
在遥和韵然的推理下,由题目所展开的故事已经逐渐清晰了起来。
可是随着了解的程度逐步提升,心里面却有一股违和感弥漫了开来。
——我们似乎被题目内容所吸引,而忘记了某些根本的东西。
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