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遙不把那些『隱秘』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告訴天瑞同學你,我是不會介意的。”

“……”

原來如此。

她剛才的眼神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我不會問遙那些東西,顧鈺同學你放心。”

“嗯,我相信天瑞同學。”

顧鈺和希點了點頭,然後馬上又慌慌張張地揮動着雙手。

“啊,這不是因為我討厭天瑞同學你,請不要誤會!”

“我不會誤會的啦,男孩子和女孩子相處的時候有些地方本來就不該輕易涉足,更別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嗯,嗯……”

話說,到底是自我感覺多麼良好的人才會因為顧鈺和希所說的那些事情而產生誤解啊。

額……應該只有遙那種臉皮厚到突破天際的人才能夠做到吧。

“唔噢噢噢!居然連這種內衣都有嗎,好厲害啊!”

忽然間,二樓傳來了遙明顯十分亢奮的聲音。

因為遙的聲音洪亮而清晰,所以要通過這句話的內容想象她現在在幹什麼完全不是什麼難事。

“我先上去一下,天瑞同學你隨便找個地方坐一下吧!”

踏踏踏踏。

臉蛋忽然變紅的顧鈺和希唐突地結束了對話,然後快速衝上了二樓去。

“她反應那麼大,看來遙說的話沒有錯啊。”

但事後如果有人提起這件事,還是當做沒有聽到過會比較好吧。

尤其是顧鈺和希在場的時候。

不久前還能滿不在乎地在走廊上扔下自己內褲想要體驗“羞恥”的女孩子,現在居然會因為遙一句僅僅只是暗示的話語便害羞得不行。

顧鈺和希這個女孩子,果然很有趣啊。

“你看到顧鈺同學剛才的樣子了嗎,韻然?”

顧鈺和希從視野中消失后,我聳了聳肩膀,然後朝着韻然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我們對話的過程中,她連一秒鐘都沒有停下過手上的工作。

某種意義上來說,韻然可以說是一個家務活狂魔。這個世界上估計沒有人比她會更熱心更專註同時也更喜歡做家務了吧。

“沒有。不過她好像很慌張地跑上去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你在做家務的時候注意力還真是集中啊,韻然。”

“當然了,不集中注意力的話任何事情都是做不好的。”

“嗯,的確像是韻然會說的話。”

曲韻然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其溫柔甚至滲透到了骨子裡頭。

大多數情況下,喜歡○○的都不是壞人這樣的句式往往都存在爭議性,甚至是謬論。然而喜歡做家務的都不是壞人這句話,我覺得是值得相信的。

因為我的身邊,就有一個人無時無刻都在詮釋着這句話。

“我幫你吧,韻然。”

“不用了,馬上就結束了。”

“沒事,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我這不是客套話啦,天瑞。真的馬上就要結束了,還是說你覺得這房子里還有哪裡臟?”

“……你這麼說的話……”

在韻然的提示下,我開始打量着顧鈺和希住的別墅。

的確,眼到之處幾乎都是乾乾淨淨、沒有染上半點灰塵或者其他髒東西的。

“我只是因為大廳和廚房稍微有些臟才在打掃衛生而已。”

“……有些臟?”

“唔……是啊。”

“……”

“……”

“……”

“現在變乾淨了不就好了嘛。”

“嗯,願意說實話的才是好孩子。”

“平時明明一直在叫我媽媽,這種時候卻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呢。”

“我喜歡你,媽媽。”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快住口!感覺各種意義上都變得糟糕起來了。”

“嗯,我也是同感。”

“還好是我,不然你絕對會被告性騷擾甚至是更嚴重的罪行的,天瑞。”

“因為對象是韻然媽媽,我才會這麼肆意妄為啊。”

“所以說你快住口啦!”

韻然是一個說是現代大和撫子都不為過的女孩子,同時,她也是一個被人說是家庭主婦都不為過的女孩子。

當然,後者主要體現在生活方面而不是外表等其他方面上。

韻然雖然非常喜歡做家務活也會做的非常認真,但她並不是有事沒事就去做家務的類型。比如說地板沒有臟到某種看不下去的程度的話,我們的大和撫子則會視若無睹地做其他事情。

在一些相當微妙的地方,她就和普通的家庭主婦一樣大大咧咧的。

因為只有在一些真的相當微妙的地方會這樣子,所以很多人都沒能發現她的這一面。

“你別告訴和希一些奇怪的事情哦,第一次到人家家裡玩,我想給她留個好印象。”

“我知道的,不然韻然你也不會比往常更加認真地在打掃衛生。”

“……這也不許說哦……”

韻然用由下而上的目光直視着我,漂亮的臉頰上暈開了羞澀的緋紅。

“看來你很喜歡顧鈺同學啊,韻然。”

“嗯,很喜歡。啊~不是戀愛感情的那種喜歡哦?”

“我又不是小遙,你不需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給我解釋啦。”

一邊說著,我一邊在韻然身後的沙發上坐下。

柔軟的程度完全不是我家的那二手沙發能夠比較的,感覺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其中。坐在這麼舒適的沙發上,應該做什麼都會很容易犯困吧——對沒有坐過高檔沙發的我來說是如此。

沙發的扶手位置上有一個很眼熟但又不怎麼熟悉的LOGO。

在腦海中思索了一會後,我終於想起在哪裡看過這個標誌了。

名字記不清楚,不過應該是一家很有名的高檔傢具連鎖店。

簡單點來說,那是之前和我以及和我身邊的人們都沒有多大關係的店鋪。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嗯?”

韻然脫掉了圍裙,摘下了口罩,最後順手把毛巾連着手套一塊放到了她邊上的水桶里。

雖然沒有必要強調,但我覺得脫圍裙這個說法微妙地有些色情的味道。

啊,和遙一起生活久了,我感覺我的思維模式越來越危險了。

“天瑞你們第一次把和希帶到文學社的時候,說實話我是很害怕的。”

“……”

“我的朋友已經只剩下天瑞和小遙了,大概是這樣的想法在我的腦海里已經紮根了吧。只要其他人和我說話,我腦海里出現的第一個想法都是逃跑……”

很奇怪對吧?

韻然搖了搖頭,苦澀的感覺亦悄悄蔓延到了微微上揚的嘴角邊上。

她知道我對此不會表示同意,於是便跳過了我的回答將對話進行了下去。

“但是和希不一樣。見到她的時候,我難得沒有產生抵觸的情緒和感情。”

“我也覺得韻然你和顧鈺同學很像。”

“你是指性格昏暗的方面還是沒有朋友的方面?”

“嗯~可愛的方面跟為人做事的方面?”

“就算你誇我也不會有任何好處的哦?”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沒有好處就沒有好處唄。”

“天瑞你啊,做事太吃虧了。”

“大家半斤八兩吧?”

我和韻然四目相交,然後同時笑了出聲。

對啊,論做事很吃虧,我們兩個誰都沒有資格說對方。

“哦哦哦哦哦!居然連這種款式都有嗎!”

“啊啊啊,在這裡看就好啦,不要拿下去啊遙!”

此時,二樓再次傳來了遙的聲音,後面還有顧鈺和希緊接而來的聲音。

“剩下的工作我來處理就好,韻然你還是上去幫一下顧鈺同學吧。光憑她一個人的話,應該是阻止不了打開了暴走開關的遙的。”

“嗯,是啊。”

說著,韻然站了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

順帶一提,她今天穿的是連衣裙,雪白長飄飄的連衣裙。

要是在某個景觀和光線好點的地方看見這個打扮的韻然,一定會被她迷得心醉神迷吧。

“麻煩你收拾我的爛攤子咯,天瑞。”

“YES,MAMA!”

“MAMA你個頭啦,再這樣我可要揍你啦。”

韻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故作嚴厲地訓斥了一下我。

當然,嚴厲的只有話的內容而已。

“小遙~差不多要適可而止了~”

啪嗒啪嗒。

留下我處理一些剩下的工作后,韻然也上到二樓去了。

希望我們的文學社社長能夠幫助顧鈺和希趕緊控制住暴走的遙就好。

嘟~嘟~

二樓安靜下來沒多久后,這次輪到我褲子的口袋不安分了起來。

更進一步說,是我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不好意思,阿瑞,今天一天都要訓練和接受採訪,不能跟你們一起到顧鈺同學的家裡去玩了。”

讓我的手機震動元兇是一條短信,從內容便能看出來,對方是林依。

昨天我們離開文學社的時候,籃球館已經閉館了,周圍也看不見阿依的身影。

確定今天要到顧鈺和希的家裡面做客后,昨天晚上回到家裡后我發了一條短信問她要不要一塊來。

那條短信大概是昨天晚上六點多發的,而現在是下午一點多將近兩點。

換而言之,這傢伙在十幾個小時后才給我發了回信。

“給阿依發短信果然是個錯誤的選擇啊……”

林依,是光輝戀愛學園女子籃球隊的王牌,也是學校里數一數二的乖寶寶。

為什麼說她是乖寶寶?

你們見過哪個不用晚自習的高二學生每天晚上九點半準時睡覺、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嗎?

至少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阿依是唯一一個。

不能否認她可以這麼早睡覺是因為身為學校明日之星的她擁有“特權”,但即使沒有那些所謂特權,即使她不是學校的明日之星,我相信這個作息時間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堅持好的作息時間,身體才能更好地運作起來。”

當我問阿依為什麼這麼早睡覺的時候,她便像是理所當然地笑着如此回答。

正因為她是純粹的籃球笨蛋,所以才會為了能夠更好地享受籃球的樂趣而付出很多東西。阿依的胸圍之所以和她的籃球實力一樣傲人,興許也是和早睡早起有些關係吧。

“下次還有機會的,訓練好好加油。要是不想接受採訪的話,就和教練說一下吧。”

“……”

在短信的編輯欄里錄入了這些內容后,我的眉頭忽然一緊。

“怎麼感覺我好像在寫男朋友發給女朋友的短信一樣?”

仔細思索了好一會後,我最終還是把這條短信給發了過去。

要是說這條短信像是男朋友發給女朋友的短信,那麼至今為止我對阿依做的某些事情和說的某些話不也等同於情侶間的打鬧交流嗎?

事到如今再去在意這些不僅是無聊,還是自負的表現。

阿依可是很信任我的。

我絕對不能辜負她對我的信任。

某些自以為是的感情,還是永遠地收斂起來為好。

嘟~嘟~

把短信發過去后沒過多久,我的手機便再次震動了起來。

“我是想拒絕採訪啦,不過今天好幾家體育雜誌和媒體想向我做專訪。教練說已經拒絕了不少雜誌和媒體類似的要求了,剩下的都是大雜誌和大媒體。學校管理層那邊希望我們能夠接受這些雜誌媒體的採訪,以便進行宣傳。”

“……”

光從文字上就能感覺到阿依現在鬱悶的心情了。

要知道,這傢伙可是很少會發這麼長的短信的。想必是因為相當鬱悶,才會想要和我訴苦吧。

雖然很同情阿依,不過我們學校女子籃球隊和八重櫻高中那一戰以來,她便徹底成名了。

學校的要求也是理所當然的,不如說女子籃球隊的教練能夠把各種採訪要求阻攔到現在已經很厲害了。拒絕媒體這種事情,少一點毅力和智力都是難以辦到的。

當然,有時候也需要一點武力。但這畢竟不是什麼花邊新聞,採訪阿依的也不是什麼八卦雜誌,那些雜誌媒體人應該會懂得見好就收。

“加油吧。”

“好過分!”

簡短的回信引來了簡短的抱怨,然後我選擇了無視那有氣無力的抱怨。

要是條件允許的話,阿依絕對會打電話過來向我發起語言轟擊吧——儘管以阿依的詞庫,轟擊最多持續個十秒鐘便要結束就是了。

“這麼乾淨的爛攤子,還真是不常見啊。”

當我開始着手處理韻然留下的所謂“爛攤子”后,發現除了收拾工具意外什麼都不用做。

地板和傢具上連哪怕一丁點的水滴和清潔劑都沒有留下,不愧是現代版大和撫子,做起家務來毫無破綻啊。

“啊啊啊啊啊啊!”

“別忽然就脫衣服啊,小遙!”

“不好意思,看到色情度和完成度都如此高的內衣,一下子就按耐不住想要試穿的心。”

看來這次到顧鈺和希的家裡做客不會無聊啊。

各種意義上都是如此。

“你喜歡的那套內衣,我直到現在仍然為你留着。”

“曾經交往了三年女孩子今天忽然發來了這樣的短信。”

“短信的最後,是一句耐人尋常的話:但即使我穿了一千次那套內衣,我們之間的距離大概也只能縮短1厘米吧。”

“問題來了,那套內衣究竟是怎麼樣的呢?請回答,天瑞同學!”

“五。一,二,三,四……啊,乘坐的公交車遇上了塞車,兩回合無法活動。”

“好可惜啊天瑞,如果是六的話就能因為買彩票中頭獎得到一千萬了。”

“是、是啊,天瑞同學。”

“可惡啊!”

“天瑞!”

“……幹嘛啊?”

“回答我的問題!”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等臉紅耳赤的顧鈺和希領着遙跟韻然下來一樓,已經是韻然上去二樓之後又過了十分鐘左右的事情了。

不出我所料,對開黃腔的遙不再限制得那麼厲害的韻然沒能為顧鈺和希分擔壓力、控制住徹底暴走的大魔王。

不僅如此,韻然上到二樓后偶爾傳到一樓的對白明顯越來越露骨、也為其他人了解境外之花少女“裡面”的打扮提供了越來越多的線索。

在一樓里的人只有我,屋子裡唯一的男性也是我,所以“其他人”自然指的是我。

為了避免更多尷尬局面的出現,後面我乾脆就走出了別墅,然後在別墅外鐵門內的範圍隨便晃悠。

等待那群少女們總算安靜下來、或者說等某位少女總算做好心理準備的過程中,我發現似乎沒有看到穆庫魯的身影,也沒有看到狗屋之類和穆庫魯有關的東西。

顧鈺和希抱着穆庫魯來叫我進屋時我才得知,原來這隻柯基犬被新主人養在了二樓。

聽說顧鈺和希晚上還會讓它陪自己一起睡覺,可惡,真是讓人羨慕啊……

“有些話你在一樓應該也能聽見吧?我還故意說的那麼大聲,你不可能聽不見!”

原來如此。

遙這傢伙,是故意陷害我才故意暴走的嗎?

幸虧我和這個色情帝王相處的時間很長、大概能明白她的思維模式,不然的話我跟顧鈺和希的關係說不定今天就要緣盡於此了。

“……”

“哎?是嗎?我想剛好那會我到外面去晃悠了,所以沒聽到。”

顧鈺和希熾熱的視線正落在我的身體上,就算聽到我也不會如實說出來的。

她這視線中包含的感情太過強烈,強烈到不需要通過言語我就能明白了:天瑞同學沒有聽到天瑞同學沒有聽到天瑞同學沒有聽到……

那份熾熱中包含的不是戀愛的感情,而是更接近於咒文的祈禱。

“……呼……”

聽到我的回答后,顧鈺和希安心地舒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你這都有點太過明顯了啊曾經的玲瓏女子學院首席,你這不是在等於直接把你的想法告訴別人嘛。

這個女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懂啊……

“嘖,我沒能算到這一步。”

遙看起來真的非常不甘心地咬了咬手指。

“能用那麼傷感的語氣開黃腔,天上天下能辦到這種事的只有你吧,遙。”

“哼哼,我很厲害對吧?”

“嗯,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非常厲害。但願你的命中人不會因為你開黃腔的能力而與你擦肩而過,最後因為飛馳而過的電車再次錯過彼此就好。”

“不管被電車阻隔多少次視線,我們最後回去的地方都是一樣的啊,天瑞。”

“……”

嘖,見招拆招啊,楊月遙大魔王果然不好對付。

“還有啊,天瑞。”

“嗯?”

“正因為不會被命運分開才叫做命中人啊,天瑞!”

唰。

像是要說兇手就是我一樣,遙的手指唰地一下指向了我。

“嗯,命中注定的家人。”

“什麼?!”

“輪到顧鈺同學了,扔骰子吧。”

“嗯。”

再次進到屋子裡后,作為主人的顧鈺和希帶着我們在別墅里晃了一圈,同時向我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別墅里的構造。

簡單點來說,別墅里有溫泉有桑拿三樓還有電影放映室。這個別墅是租來的,不過因為原主人跟顧鈺和希的父母是老朋友,所以顧鈺和希現在等於是免費住在這裡。

今天來到顧鈺和希住的地方做客后,我們更加深刻地明白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女孩子很希望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

“我最近在向我的父母提出請求,想說搬到別的地方去住。”

“顧鈺同學你想搬到哪裡?”

“哪裡都可以,只要離天瑞同學你們住的地方近就行。”

“……”

“這房子看起來很大,但對我來說,也就只有一個大字而已。”

顧鈺和希說這話時那落寞的笑容,現在仍然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不認識她的人或者是對她一知半解的人要是聽了那些話,絕對會認為這個女孩子是在炫富吧。不過和她成為了朋友後有一段時間的我們知道,那是顧鈺和希發自內心的聲音。

我們非常盼望,顧鈺和希的父母能夠再一次同意自己女兒提出的要求——儘管那聽起來有點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