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你居然会为这种事情害羞吗,真是不像男孩子啊。”
“正因为我是男人才会害羞啊!在你们眼中的男孩子是没羞没躁的生物吗!”
“男孩子不都是没羞没躁的嘛,喜欢通过各种方法看女孩子的裙子走光之类的。”
“大部分男孩子是喜欢看走光,但喜欢看走光不代表不会害羞啊!”
而且就算再怎么不会害羞,要讨论女孩子的私隐问题的话,感觉是已经超越害羞这个级别的话题了。
“遥你说对吧?”
“嗯?啊,是啊。天瑞明明很喜欢看我的裸体,可就是不敢承认呢。”
“……”
“阿瑞你再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真的……?”
“真的个屁啦!遥说的话要是能信,哈士奇都会上——噗唔!”
“你把自己的青梅竹马当什么了,天瑞!”
“暴……暴力狂之类的?”
遥果然还是哪里怪怪的。
以我对遥的了解,我感觉这对景轩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可以看出来大魔王是被某些事情困扰着而老是发呆,她发呆的时候嘴唇和表情经常绷得紧紧的,连一丁点笑意都没有。
如果景轩有把我当时对他说的忠告听进去给遥道歉,并且没说其他东西的话,遥不应该会是这个样子。
希望景轩没有在道歉之后,说一些对遥来说无异于添油加醋的东西吧。
“遥你和阿瑞的关系真是让人羡慕啊。”
“嘿嘿,是吧?”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强颜欢笑,但她的笑容也没有彻底敞开心扉的感觉。
景轩到底对遥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呢?
“阿瑞,遥。”
“嗯?”
“怎么了阿依,身体不舒服吗?”
一如既往地表示羡慕我和遥这对青梅竹马间的关系后,阿依转过了头,眼睛直盯着天花板。
原本轻轻扬起的嘴角忽然消失不见,她的脸上也找不到往常天真无忧的表情的影子。
尽管她本人不太在意,可是有些问题依然是确实地存在着。
林依是个不擅长思考篮球以外事情的女孩子,之前表现出来的轻松和不以为然,可能都是她为了面对这个话题而给自己做的一些心里铺垫吧。
“小琴她有来这里吗?”
“裕琴……就是那个把阿依你推下楼的女子篮球队队员吧?”
“嗯,没错。”
“我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只有天瑞、徽因学姐还有阿依你的父母在,没看到其他人,天瑞你有看到那个叫做……叫什么来着?”
“郑裕琴。”
“这么说你有看到她了?”
“嗯,算是吧。”
“……”
看到我越说越沉重的表情,遥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就像我能猜出来她在面对这件事时大概会有什么样的行动一样,杨月遥大魔王肯定可以通过这个表情准确地看出来我做过了什么吧。
“你没有打人家吧?”
思考了好一会,确定了哪些话可以在阿依面前问候,遥才缓缓向我发问。
“没有,除非忍无可忍,不然男人不能打女孩子,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如果郑裕琴跟我是同样性别的人,我很有自信会捉住某个时机把她对阿依做的事情通过另一种方式还给她。
当然了,如果她是男人,她可能就不会对阿依做这种过分的事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郑裕琴的确是个还算有良知的人。
“那就好,不然不仅那个叫郑裕琴的女孩子要接受处分,天瑞你也要顺带接受处分吧。”
“嗯,是啊。”
“要对女孩子动手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你动手也会受处分啊。”
“起码女孩子打女孩子不会被人非议那么久,天瑞你要是对女孩子动手了,这个污名可就得背负一辈子了。”
“不是这个问题吧。”
“就是这个问题。”
遥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从我身上移开、然后坐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坐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肚子,同一时间她也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看来,今天是“遥沉重的日子”这一点的确不是谎言。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啦,天瑞,遥。”
“……阿依……”
“……”
“但是不要去责怪小琴了,我想现在最难受的人是她自己。”
“可是阿依,你可是差点就死在她手上了啊。”
“现在我好好地活着呢,不是吗?”
“……”
阿依果然不打算去怪责郑裕琴。
换做别人被自己信任的队友这样不讲道理地背叛,就算不去追究郑裕琴,也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吧。
但是阿依不同。我相信遥也能看出来,她想要原谅郑裕琴。
“小琴和她之前的男朋友关系很好……应该说她很喜欢她的男朋友,所以被她的男朋友单方面提出分手后,小琴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这种傻事吧。”
“自己的男朋友看上了自己同队的队友,然后还因此和自己提出分手。这听起来是很惨,但不是她可以做错事的理由啊,阿依。”
我想说的话被遥抢先一步说了。
比起作为男孩子的我,跟阿依同样是女孩子的遥感触似乎更深。
“就算你想要原谅她,也等过一段时间再去做吧。你现在就去和那个郑裕琴说你原谅她了,我觉得她会以为自己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不会那样子吧,遥。小遥就是一时冲动,她平时是个很理性的……”
“因为一时冲动就把自己的队友推下楼,这根本不是理性的人会做的事情。平时沉默寡言,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冷静的人。”
“遥你认识小琴吗?”
“可能见过一两次吧,不过我不知道哪个是她,女子篮球队里除了阿依你和幸怜红我都没什么印象。”
“不认识小琴……可是你刚才的描述……”
“和阿依你平时看到的郑裕琴几乎一模一样对吧?”
“嗯。”
阿依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平常看起来越像是乖乖女的人,越容易被一些小事情影响,然后做出一些让人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沉默寡言的人通常是把说话的时间用在胡思乱想上,胡思乱想的时间多了,脑子里面就会变成一团浆糊呢。”
——脑子里全是浆糊的人,怎么可能有能力控制住自己的冲动。郑裕琴这次做的事情不是叫一时冲动,只是将她真正的一面展现了出来而已。
“阿依你之所以会觉得她是一时冲动,单纯地是因为以前没有什么契机让她变得冲动而已。”
“遥你想说郑裕琴是一个危险的女孩子?”
“是一个危险的疯子。”
“遥,你说的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小琴她怎么会是疯子。”
“——疯子是疯子,不过嘛,她应该是有良心的疯子。”
“有良心的疯子?”
“我听天瑞说在我来之前,郑裕琴在病房前面稀里糊涂地哭了十几分钟来着。”
“真的吗,阿瑞?”
“……嗯。”
进入病房之前,我不知道哪个是把阿依弄成这个样子的元凶。
在若莹学姐的搀扶进来坐了一会后,元凶就“显而易见”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女子篮球队的成员里面有一个女孩在哭,而且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哭。看到这个情景,傻子都能马上理解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遥来到医院后,我也把这件事告诉二楼她。
……这么一想,遥在听我说了这件事后吸了一口大气、然后又叹了一口大气来着。难道在那个时候,她已经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对郑裕琴做些什么了?
“听说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假如那不是演技,那就证明郑裕琴还有救。当然了,要是那是演技,这就是一个相当不得了的疯子,总有一天会变成无法控制的杀人犯吧。”
阿依的父母和郑裕琴的父母相继到来的时候,郑裕琴哭得更加厉害,到了后面甚至像是过度通气综合征患者一样哭得喘不过气来。
当时看到她的那个样子我觉得她是活该,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郑裕琴似乎有点值得同情。
当然了,充其量只是有点值得同情。
她有悔过之心当然是好事,可如果没有做错事,根本连悔过的必要没有,更不需要哭到像是过度通气的症状一样感受着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阿依,你想要原谅郑裕琴,甚至和她做回朋友对吧?”
“嗯……大家毕竟是一个队伍里的队友。”
认为郑裕琴在这次事件后还能留在篮球队里的人,恐怕只有阿依了。
我甚至在想,经过这次这件事,郑裕琴连学校都会待不下去。她之后肯定会遭受各种各样的闲言闲语,这是无可避免的。
毕竟正值青春期的年轻人最难以容忍的,就是这种卑鄙的行为。
“想要和疯子做朋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让疯子变回正常人,只有这样子,你才能和她保持正常的朋友关系。”
“所以……我必须承认小琴是疯子吗?”
“即使阿依你不这么想,学校里的人也会这么想。”
“……嗯……”
“先让她去承受这次做错事情后的惩罚,然后再去和她说阿依你现在想要对她说的话吧。”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遥是不是真的有超能力。
她不仅看透了阿依想的东西,不仅看透了郑裕琴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子,甚至还能在预想今后发展的情况下为阿依的人际关系出谋划策。
一个没有超能力的人真的可以把周围的人和事看得如此通透吗,简直就像是从三国志里面走出来的诸葛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