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就是怎麼看怎麼浪費她的外表和身材。
跟精心打扮的遙、和希、韻然以及我們的兩位學妹相比,阿依都快能當一個反面例子了。
“你好像沒什麼精神啊。”
“稍微有點累。”
一邊說著,阿依一邊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阿依果然是笨蛋,連“稍微有點累”究竟指的是什麼程度的疲勞都不清楚。
還是說,她其實明白,但現在腦子有點混亂導致沒有辦法說清楚呢?
“要不要睡一會,今晚派對才正式開始,到時候會更累哦?”
“沒事啦,我坐一會就好。”
“給你按摩一下吧,我的按摩技術還說得過去。”
“說是這麼說,其實只是阿瑞你想要趁機吃豆腐吧?”
“你想我吃豆腐的話我也可以順阿依你的意。”
“不用啦,我肩膀不酸。要是之後打籃球肩膀發酸,你再幫我揉揉吧。”
“揉哪?”
我故作糊塗地問道。
“肯定是肩膀啊。”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終於要跨過那條不能跨過的禁忌之線了。”
“阿瑞你果然是和遙在一起久了已經被感染了啊。”
“畢竟楊月遙是一種可怕的病毒啊,即使我抵抗力再強,經常接觸的話早晚會擺在病毒手上。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阿依你也會變得跟我一樣。”
“真的嗎?”
“你才是病毒,你全家才是病毒!”
——噗唔。
阿依話音剛落,一個枕頭便準確地砸在了我的臉上。
能把一個原本鬆軟無比的枕頭扔出時速140公里的棒球的威力,放眼和希的家也只有遙一個人能夠辦到了——這屋裡會對我下狠手的人也只有她。
“這麼說遙你可是喜歡上了一個病毒啊。”
“即使天瑞你是病毒我也喜歡你!”
不愧是楊月遙大魔王,又把一句聽着不對勁的台詞用很帥氣的方式演繹着,讓人產生了這句話很帥氣的錯覺。
“但是我拒絕!”
“去死吧,處男!”
“噗……哈哈。”
把枕頭拿下來后,我看到遙給我使了個眼色。
——耍個活寶,看能不能逗樂一下阿依吧?
這樣子的交流方式,只有一起相處了很久的人才能辦到。
可辦到歸辦到,實際的成效卻不怎麼樣。
經過一天兩夜的時間,阿依更加清楚地明白到自己的狀況有多麼糟糕。以往絕對可以使她捂着肚子大笑的段子,如今彷彿成了一個冷笑話。
“幹嘛垂頭喪氣的啊。”
看到阿依的這個樣子,我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腦袋。
僅僅是半個月以前,我還是學校里最了解林依這個女孩子身上魅力的人。沒想到半個月之後,我成了學校里最了解她內心有多難過的人。
不用問這是幸運還是不幸運,答案絕對是後者。
“我有在垂頭喪氣嗎?”
“一目了然啊。”
“……一目了然啊。”
“要不要出去走走?”
“去哪?”
“嗯~在附近轉一兩圈吧。”
“你是在約我嗎,阿依?”
“此約非同比約,明白嗎,吾女啊。”
“噗……為什麼忽然要用古語風啊?”
雖然順着心裡想的想法就開口約阿依出去走走了,不過阿依應該不會答應吧。
就我個人的感覺,我們之間的關係還好,她不會因為討厭我之類的理由來拒絕我。可即使如此,這個籃球笨蛋接下來也會搖搖頭表示否定吧。
——對人生失去了希望。
現在的阿依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
對人生失去希望、對人生感到迷惘,無論是當中的哪一種,有這種想法的人做事情的時候往往沒有幹勁。
“今天就算了吧,外面太冷了。”
“……的確,今天室外溫度好像降到十度以下了。”
之前那個給人一年到晚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颳風下雨都會一直打籃球印象的籃球笨蛋,居然說出了“外面太冷了”這樣的話。
由此可見,情況是多麼糟糕啊。
“不過不熱身的話,今晚阿依你很容易吃癟哦?”
“吃癟?”
“當然是在扔枕頭大戰中吃癟啊。”
“哎?要玩扔枕頭嗎?”
“當然了,大家難得一起過夜,肯定要玩一些平常很少能玩的遊戲啊。”
昨天下午放學后,我們幾個人聚在文學社裡商量着平安夜派對上的節目。
說是平安夜派對,可由於我們對這方面不太了解,最後決定把重點放在“派對”兩個字上。
適合帶動氣氛、又符合我們高中生身份的健全遊戲其實不多。
打電視遊戲、電腦遊戲之類的一開始就被我們否決了,難得聚到一起結果在打遊戲,怎麼想都有點怪怪的。如果說我們當中有一兩個喜歡玩遊戲的人還好說,可十分湊巧的是,把學校里有名的怪人聚到一起的文學社沒有人痴迷遊戲。
韻然起初提議了一下捉迷藏,不過我們大家都覺得太幼稚。而且在旁人看來,男人追着美少女跑的遊戲估計很容易讓人誤解我們在玩些什麼不正經的東西吧。
經過一番不算熱烈的討論后,我們決定在飯後進行的遊戲大約有三個:面對面看誰不說話看誰先笑、抽鬼牌以及扔枕頭大戰。
如果在普通的周末玩這些並不奇怪,可我們是在一個到處洋溢着戀愛那股酸臭味的周末玩這些,任誰來看我們都是一群怪人吧。
然後,昨天的討論中還決定了一件事。
——叮咚。
“嗯?有人來了啊。”
“我去開門吧。”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天瑞同學。”
“沒什麼啦。”
除了已經到場的成員外,今天的平安夜派對還有幾個人會來。
比如說,我前天晚上打電話邀請的徽因學姐。
那天晚上在電話里聊天的時候,總覺得另一頭的徽因學姐哪裡怪怪的。不僅非常爽快地答應了我的邀請,而且在我意識到一些異常后馬上掛斷了電話。
希望不要是什麼危急信號的前兆吧。
“喂!阿瑞,能看到我們嗎?”
“別這麼大聲啊阿暉,看顯示屏幕的有可能不是阿瑞啊。”
“……哦,也對吼!”
最後,還有出現在顯示屏幕里的這兩人……不對,算上沒有說話的葉嘉雯是三個人。
“天瑞,你順便問問恭俊暉他們要不要來吧。”
昨天下午當我們準備離開文學社、把邀請除我以外的男生的想法打消時,遙有些強硬地將大前天的話題帶了回來。
當時的遙看起來是經過深思久慮后才作出了決定。
然而問題就在於,為什麼要深思久慮后才作出決定。
需要花時間去思考,需要花時間去說服自己,這不是證明她本人不想要這麼做嗎?
但歸根結底,這是遙自己的問題。
既然她決定了,順從她的意思才是作為好朋友該做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我們猜不透遙的心思。不,用“我們”不準確,應該是最起碼我猜不透。
“你運氣真好,阿暉。”
“阿瑞!”
和希家裡裝的對話機是最新型的,按下了對話機上面的按鈕后,可以把我這邊的畫面也顯示在外面。
看到了我的臉后,門外的恭俊暉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他身旁的葉嘉雯則還在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給你們開門了,進來吧。”
“好!”
室外氣溫已經降到十度以下了,阿暉還是一如既往地有精神。
平常的話我有點討厭無時無刻都精神過頭的他,可是今天,我和遙她們都期望這個腦袋空空的笨蛋能夠發揮他的那股精神勁,然後把另一個笨蛋從失落中一把拽出來。
三人進到屋裡面后除了阿暉,其他兩個人均有些拘謹。
這也是當然的,現在他們不僅是來到了陌生人的家裡,而且還是來到了一個對光輝戀愛學園的學生來說相當“了不得”的陌生人家裡,緊張是自然反應。
“顧鈺同學,景軒他們來了。”
“喂,阿瑞,還有我啊。”
“無所謂啦,阿暉你是附贈品。”
“附贈品?”
“嗯……充話費送的那種感覺吧。”
“你好過分啊,阿瑞,居然這麼說好朋友。”
“……”
“怎麼突然沉默了。”
“不,我在想阿暉你的好朋友到底是誰,話費嗎?”
“喂!”
我和恭俊暉這個男人開玩笑的時候,他本人不會真正生氣,反倒是跟他有關係的某位女孩子會勃然大怒。
幸好,在“某位女孩子”正想要發出怒吼的時候,“了不得”的陌生人啪踏啪踏地走到了我的旁邊。
“歡迎你們,連景軒同學,恭俊暉同學。”
“你好,顧鈺和希同學。”
“打擾你了,顧鈺同學。”
“天瑞同學,這位是?”
之前籃球賽的時候和希已經見過景軒跟俊輝,所以自然可以叫出他們的名字。
唯一叫不上名字的是三人裡面唯一的女孩子,阿暉的女朋友。
被微微歪過頭的和希面帶微笑地直視着,原本差點化身老虎的葉嘉雯瞬間變得文靜了下來,不如說,是變得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葉嘉雯露出這種害羞的表情啊。
不得不說,挺可愛的。
“她是阿暉的女朋友,葉嘉雯同學,也是我們班的。”
“你好,葉嘉雯同學,我是顧鈺和希。”
“你好……顧鈺同學。”
作為主人家的和希大方且客氣地向葉嘉雯伸出手后,臉蛋微微泛紅的恭俊暉女朋友連忙點了點頭、回握住了和希的手。
“顧鈺和希同學,要換拖鞋嗎?”
“你們覺得要換的話就換吧,今天韻然同學過來的時候把地板拖得很乾凈,光腳踩着也不會臟。”
“嗯……地板看起來的確是閃閃發亮的啊,那我就不換拖鞋了吧。”
“我還是換一下吧,韻然同學辛辛苦苦拖乾淨的地板,盡量保持住比較好。”
“我也能換拖鞋嗎,顧鈺同學?”
“當然可以了。”
進入屋子裡的三人只有阿暉決定不穿給客人準備的拖鞋,的確很像是他的風格。
順帶一提,包括和希在內,我們其他人進入屋裡后全都換上了拖鞋。這是不是可以換個角度說明,我們當中真正的笨蛋只有恭俊暉一個呢?
“大家隨便找個地方坐吧,地毯是乾淨的也可以坐。”
等景軒他們換好拖鞋后,和希便帶着我們往客廳走去。
大概是聽到有腳步聲響起,遙跟阿依先後把頭轉了過來。
“連景軒同學你們終於來啦。”
看到熟人的面孔后,阿依率先揮着向景軒他們三個打招呼。
接着遙也簡單打了一下招呼,她的打招呼方式真的很簡單,只是稍稍點頭示意而已。
“我去拿些零食出來吧。”
“我幫你吧,顧鈺同學。”
“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天瑞同學你先幫我招呼一下連景軒同學他們可以嗎?”
“好,放心交給我。”
我答應幫忙招呼景軒他們后,和希便往一個用作存儲間的房間走去了。
中午出發前遙打電話問和希我們要不要買點零食飲料,得到的回答是:“不用了,我昨天晚上去超市買了很多,遙你們直接過來吧。”
表面上可能看不出來,這麼多人到自己家來參與派對,和希或許像是學校旅遊前一晚的學生一樣興奮吧。
“真大的房子啊。”
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后,阿暉抬起頭東望望、西看看,似乎對和希住的房子很感興趣。
“跟你家比?”
“應該跟我家的房子差不多大。”
該死的富二代。
既然和你家房子差不多大那完全沒有必要感嘆啊。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笨蛋的思維果然搞不懂。
“月遙。”
“……嗯……”
阿暉葉嘉雯兩個人先後坐在了地毯上,景軒則在沙發與地毯間猶豫不決。
笨蛋情侶跟遙沒什麼交情所以不坐沙發可以理解,這位足球隊的老實男孩明明同時認識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女孩子,現在卻站在我的身旁磨磨蹭蹭的。
要是遙對景軒是一如既往的態度,我肯定把他給推到沙發上。
然而現狀不允許我這麼做,否則楊月遙大魔王今晚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不對,今晚我們要在和希家裡過夜來着,應該是明晚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在客廳里的大家都坐着,只有景軒站着看起來就像是我們在欺負他一樣。
無可奈何之下,我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坐下吧,你想站到什麼時候。”
“等等,阿瑞。”
“!”
把景軒往遙旁邊兩個身位的位置推下去的時候,遙的眼睛有一瞬間瞪得像牛眼珠一樣大。
要是我沒有採取接下來的動作,天不怕地不怕的色情帝王有可能第一次整個人都僵化掉吧。
“等什麼啊,我不能坐沙發嗎?”
“……啊,不是。”
把景軒推到沙發上后,接着我坐在了他和遙的中間。
“嗯?難道說你想要和遙坐一塊,那我換個位……”
那我換個位置吧。
我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強行地被人摁在了原來的位置上——被左右兩邊的兩個人同時摁住。幸虧打籃球時深蹲搶籃板的動作沒少做,不然被這麼強而有力地摁下來我的屁股說不定會裂開兩半啊。
“阿瑞你坐這裡最好,你說是嗎月遙?”
“是啊,天瑞你坐在中間是最好的了,畢竟你是我和阿軒的接點嘛。”
“哪有什麼接不接點的,你們兩個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不是嗎,那時候還沒我什麼事。”
“總之你就坐這吧阿瑞。”
“是啊是啊。”
像是怕我會跑一樣,左邊的遙用雙手抱住了我的手臂,右邊的景軒忽然在沙發上跟我勾肩搭背。
情況很糟糕,幸虧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我左右的兩個人雖然相處起來有些說不明白的尷尬,可他們願意一唱一和地配合,證明他們對彼此沒有討厭的意思——至少遙應該是這樣。
“為什麼只有阿瑞你能左擁右抱啊,我也要!”
我覺得稍微有點正常察言觀色能力的人看到這個情景都會覺得我很命苦,為什麼恭俊暉這個傢伙居然會羨慕我,笨蛋也要有個限度啊。
而且就算退一萬步說我左擁右抱的其中一個對象是“學園偶像”楊月遙,你旁邊那個也是班花水準的葉嘉雯啊。更別說遙只是我的青梅竹馬,葉嘉雯可是你貨真價實的女朋友了。
好想吐槽啊。
好想揍他啊。
如果不是被局面所限制住,真的好想抓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