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塔季娅娜从睡梦中醒来,她马上惊慌地扫视着周围。虽然是在魔王城之内,但现在小女孩所在的房间却是意外地普通。
檀木造的床,上面放着的是让人整个陷进去般柔软的床铺,虽然光线有点阴暗,不过也只因为窗户外还在下着雨而已。
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摆设,确实只是一个哪儿都能看到的房间,但一旦考虑到这里是魔王城,普通反而会给人极大的违和感。
一时间,塔季娅娜甚至感觉自己其实是在哪家农民的家中。
“这里到底是…”
“你醒了吗?小小姐。”
“呜哇哇哇---!!”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塔季娅娜从床上弹了起来,瞬间用棉被卷住自己,只由棉被中窥视着外面。
小女孩在一开始确实确认过房间中是没有任何人的,那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青年又是从哪里进来的?
“哈哈,不用那么害怕的,魔王大人说了,要我好好地照顾你。那么,请问你有没有什么不适呢?”
“魔王…对了!这里是魔王城!你到底是谁!?”
一想起自己还在魔王城中,塔季娅娜立刻警戒起来,以棉被蛹的模样四处张望着,想找回自己的木剑,未果后只好用棉被将自己卷得更紧。
不论管家怎么向她搭话,小女孩都像一只炸毛了的小猫一样,完全不让管家接近自己一步,甚至张口要咬管家伸出的手,即使是管家也无从入手,只好苦笑不已。
“怎样,管家,能搞定她吗?”
在管家感到一阵困扰之际,雪伦打开了房门,像是一早已经料到塔季娅娜会有如此的拒绝反应,魔王少年看到卷成一团的塔季娅妮后并没有任何惊讶。
“抱歉,因为她对我抱有很大警戒,到现在也还没有…”
“不要紧。喂,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欸?这个…苹果派?”
雪伦突如其来而又单刀直入的提问,让小女孩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说。
“你去让厨师去准备吧,慢慢不用急,她就交给我吧。”
“是,仅遵吩咐。”
管家在离开时再次使用空间能力,在塔季娅娜的眼中,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即使管家已经不在了,她依然好奇地盯着他原来所在的位置。
趁着小女孩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雪伦又一次以不同的角度仔细地打量起她来。
第1306代,时之勇者塔季娅娜,作为一个勇者而言,不要说半吊子了,根本就连碰也没碰到勇者的称号。
不单身体没完全成长,剑术也还是一般般,连勇者之力也只是在刚刚昙花一现地做了出来,这样绝对称不上是一名勇者。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些全部都能用时间来解决,停止时间绝对是一个强大的能力,说不定还能够以此为基础开发更多的使用方法。
也就是说,虽然现在不是,但塔季娅娜具有成为出色勇者的潜力。
唯一的问题就是…
“…在你们人类那边,魔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哎?明明是魔王却会问这些问题…真是奇怪的人…”
自己的提问,换来的却是小女孩那略带不解的看低视线,让雪伦感到一点无奈,同时确信自己以后也是对这个小勇者无可奈何的了。
“魔王是邪恶的象征,万恶的根源,这个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然后,打倒魔王的话,世界就会回复和平吗?”
“当然!所以作为勇者的我,才要为了大家而努力去打倒魔王!”
看上去,塔季娅娜对于自己身为勇者这件事十分自豪,毕竟还是小孩,在他们的认识中,如果魔王是邪恶的话,勇者应该就是正义的代表和光明的化身了。
所有人都对勇者抱有仰慕,因此当自己成为了那被无数吟游诗人歌诵的伟大存在时,即使锻炼多么辛苦,多害怕魔王也好,对还是小孩的他们来说,这依然是一件幸褔的事吧。
不过,当他们渐渐长大后…
“那,为什么打倒魔王后,世界就会变得和平了?”
“欸?这是因为,魔王就是恶的…”
“不,魔王有做过什么吗?如果你说魔王统领魔族攻打人类,那你又凭什么说在魔王死后,魔族不会继续攻击?不论这个,为什么一定是魔族攻打人类?难道人类就一直没有攻击过魔族吗?人类中不也一样有逼害魔族的人吗?魔族中就没有不想发生战争的人吗?”
“这…”
塔季娅娜哑口无言,雪伦所提出的所有问题,她都无法回答,更加无法去反驳,因为魔王少年说的,全都是她没有去想过的问题。
“本来魔王和勇者更换的频率就是如此地快,在历史中只占那么一点位置,那又为何每一代的魔王都一定要攻击人类?每一代的魔王都想攻击人类吗?勇者呢,他们又是每一代都想与魔王战斗的吗?就没有由人类强逼去和魔王战斗的勇者吗?一千多代的魔王和勇者中,就没有不想杀戮的人在吗!?”
“说到底,为什么魔王一定是恶,勇者一定是善?双方明明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种族而战,或许最初代的魔王确实是先挑起战争的那方吧,但现在呢?即使没有挑起战争,人类方的勇者还是会不断地攻占来,不少主张和平的魔王就是在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被所谓的勇者所斩杀的,斩杀毫无恶意的人,这就是善吗?”
“魔王和勇者是怎么被选出去的,就没有人想去知悉吗?胸口的印记,以及那被给予的力量,难道不是某个人给予的吗?如果是这样,那魔王和勇者,其实不应该是同样的存在吗?而一切的起源不又应该是那个给予魔王与勇者身份的人吗?那,魔王还是万恶之源吗?勇者和魔王…到底是什么?”
雪伦的气势完全把塔季娅娜给压倒,面对魔王少年的众多疑问,她一个也回答不上,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认为勇者是正义,是光明,为了亲人和朋友,自己必须打败魔王。
因为她还是小孩,即使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她也没有错,作为一个小孩,这些问题本应是和她无缘的,加上从刚刚小女孩在昏倒前说的话,她的伙伴明显也不想她去接触这种问题。
冷静过来后,雪伦也很清楚,自己只是忍不住而已,并没有要怪责塔季娅娜的意思,他一直一直都在思考着,自然后想从拥有相似命运的勇者身上获取答案,只是这看上去是暂时不可能的了。
看着全身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塔季娅娜,魔王少年觉得自己也许不应该和她说出这些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早了。
“抱歉,我并不是说你错了,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
“…什么?”
塔季娅娜呆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恍惚地望向雪伦,目光中充满着迷惑与不解。
“你知道吗…魔族和人类的差别,除了尖耳朵外,就只有这么一处了。”
雪伦握起了塔季娅娜的手,并将其按到自己的右胸上。
一开始塔季娅娜还不理解雪伦为何这样做,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了,籍着紧贴着雪伦胸口的手掌,小女孩能够感觉到,手掌中传来一阵微弱的跃动。
心跳。
“心脏…!?”
“没错,魔族和人类的分别,就是在于人的心脏在左边,魔族的心脏在右边,人和魔族…其实也只有这点分别而已。”
“…是这样吗?”
塔季娅娜的双眼总算是回复了一点神彩,她渴望着,希望能够从雪伦那里得到一个不会否定自己现时为止生存方式的答案。
“没错,我希望你认清这点,然后再好好考虑一下,你要打败我的理由是什么…当你找到答案的那一天,我会无任欢迎,再次和你战斗的,塔季娅娜勇者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