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叶先生还没吃饱吗?”
“其实是这样的,既然来了快餐店,什么都不点总不大好吧。再者,单点是很不划算的……”尽可能给自己找台阶下,然而我总觉得满嘴汉堡的自己根本就不具说服力,“好吧,我承认我的消化功能确实异于常人。特别是打了一架后,我就更加饿了。”
这么想来,那两人用来做幌子的手工巧克力还真是雪中送炭。若没这盒零食,我可能早就饿得头晕目眩了。
“这其实是因为叶先生的体内还有其他存在吧?”
小心翼翼询问的龙神生怕冒犯到我,不过一个劲咀嚼炸鸡翅的我倒是对此毫不在意:
“确实有这种说法。”喝了口可乐后,我也向他反问,“说起来,你们是怎么称呼的。”
吕织将蚩尤称之为“魂”,她坚信那些怪力乱神并未离去,而是依附于现世的事物之上。换言之,她认为怪力乱神已会转世至与其有相似之人的身上。可时至今日,我都没搞懂自己和蚩尤有什么共同点。莫非……是我们都不会外语吗?
“‘守护灵’,也可以称之为‘降灵’,而‘灵’在性质上也不尽相同。只不过,从叶先生的行为举止看来,你似乎早早就将其驾驭了。”
其实也不尽然,就现在看来,对家政事项驾轻就熟的蚩尤差不多是一台不用电的扫地机器人。可要真让他做些其他事,我心里还是挺没谱的。
“托他的福,我几次死里逃生。”但同等的,也因为他,我才陷入了一连串的麻烦事里,“说起来,龙神也有阴阳眼吗?”
“不,阴阳眼可是非常稀有的‘灵眼’,我不过是有几分灵力,所以才能看个大概。”而在稍作思考后,龙神也紧接着问道,“叶先生何出此言?”
“按照友人的说法,能感知到‘守护灵’存在的,往往同样具备。”
“确实没错,只不过……我并不具这样的才能。”
我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但即便如此,我也能看出说这话的龙神有着那么几分不甘与无奈。他垂着头,任凭悲伤的阴影覆在他清秀的脸上。我本打算安慰,但又不知如何说起。思前想后的我也只得很是生硬的将话题转移:
“不过,我很好奇阴阳师的工作内容是不是与驱魔人类似。”
“两者确实有不少共通之处,但阴阳师不光要处理怪力乱神,更得肩负调和万物的责任。”
“能详细说说吗?”
“常识与非常识间有着一道极为脆弱的防线,大众不相信,同时也不认同非常识的存在。”龙神只点了一杯热咖啡,低头诉说的同时,他也向杯中导入奶精,“然而怪力乱神确实存在,甚至也曾横行霸道于世。纵使他们的势力已不复当年。可对普通人来说,他们依旧不可小觑,甚至势不可挡。驱魔人的手法与目的相对单纯,他们会用武力驱逐这些怪力乱神,可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单纯的驱逐。”
完成搅拌的龙神吹去了笼罩咖啡杯上的热气:
“这个世界就像咖啡,无论你倒入砂糖还是牛奶,最终都会溶解其中,无法分离。那些怪力乱神也是这世界组成的一部分,所以,我们会更注重如何让这个世界保持平衡,而不是将其分割。”
吕织也曾自嘲过,就性质上来看,她其实和雇佣兵并无二致。她时常会搞糟一些事,并不是因为没能成功解决案件。相反,是因为她在驱逐某存在的过程中造成了更为严重的灾害。她也很清楚急性子的自己很难顾及一切。如此看来的话,两者的工作性质确实有本质上的不同。
“既然时间还早,那叶先生不妨谈谈你自己。”
“我吗?”真要我说,其实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怎么说好呢,绝大多数时间,我的身份是个学渣。”
“那么事实上呢?”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而现在,我的头衔还多了一条“金发败犬”。当然,我并不会去解释其由来,在稍作考虑后,我也给现阶段的自己作了总结:
“我是个麻烦磁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会被我遇上。”
从入秋起,我的人生就偏离了正规,从而进入了一个近乎玄幻的状态。在地铁站里对耶梦加得抱以老拳,为一个马克杯在闹鬼工厂与驱魔人大打出手。黄金周期间也没消停过,在与不明外来组织“友好交流”一番后,我还顺手失了次恋。其中每一段经历拿出来都够人撰写成册,但最让我惊叹的是……照现在的状况看来,我的麻烦似乎还没到头。
“没必要那么悲观,叶先生,要知道一个会吸引故事的人往往都有好运相随。”
“但愿如此吧。”
“那么,叶先生的那份力量也是最近才觉醒的吗?”伴随着话题的深入,龙神的问题也越加尖锐,“毕竟‘守护灵’往往只会在本体陷入危机时才显现。”
“确实没多久。”
“那还真是九死一生的体验呢……”
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会如此失落。我开不了口,是因为我知道这么做会触及他的过往。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东西,这一点,我们并无区别。
“那叶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既然都被他们盯上了,那就没理由不反击了吧。”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
“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早就被遣送回国了。”老爹说过,只要熬过去,那一切都会成为经历。我本就漫无目的,所以如有事可做的话,反倒有助我“排忧解难”,“那么,我们算扯平了?”
伸出手,我想没比这更自然的示好方式了。而龙神也没没有犹豫,当即握住了我的手。
“嗯,扯平了。”
“对了,叫我叶先生有些不习惯,直呼我的名字吧。”
“那请多指教,叶岚。”
就这样,我结识了首个日本朋友——雨宫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