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

瞭望过去的时候。

只有废墟……

静静地横列在大地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废墟。

眼前的景象恍若世界的终焉。

静静的,空余一片死寂……

对,只有死寂……死寂……死寂……

然而,在那死寂的尽头。

有着什么。

赤色的。

一片赤红的。

从远方蔓延至身前。

从四面八方蔓延至身前。

低头看去。

赤色的什么淌过了脚边。

什么啊……

不禁如此呢喃

这里是地狱吗……

这时,那个声音响了起来。

自顾自地从心底响了起来。

……祈求?

汝等有所祈求?

愤怒?

绝望?

亦或者悲伤?

那么,到底是什么?

那个声音疑惑地问着。

但是,没有回答。

因为,谁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所以,谁都没有回答那个声音。

于是,声音沉默了。

周围再次陷入了死寂。

然后,不知间隔了多久,在这片死寂中,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它带着恍然的语调再次说道,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啊,原来如此……是复仇啊……

它望着眼前的赤红,发出了由衷感到快乐的声音。

汝等向这个世界诅咒了啊。

所以,希望向他们复仇。

所以,希望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大声地笑地笑了起来,仿佛疯狂了一般。

但是,终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它。

在这沉寂的空气中,只有笑声回荡着……

第一章

所谓的命运究竟是什么呢

偶然之下的必然

必然之下的偶然

到底是哪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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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时候,空气中尚留着晨露的寒意。

昏暗与蔚蓝相互交织的晴空之下,伴随着潺潺的细流声流水从低矮的崖壁上落下汇入旅馆幻乐亭旁深幽的水潭。

缓缓翻转的水车发出蕴含节奏的嘎吱声卷带着雾汽在水面上划过一圈一圈的涟漪。

对人类而言,这也许是个过于宁静的早晨。

幻乐亭的门前,即便如今只是刚刚步入秋天的时节却已经套着个大围巾的,寄住在这里的青年——悠•莱滋戴特拿着扫帚此刻正大大地大着哈欠。

“啊啊,新的一天啊……”

手上系着一条有着白绸般光泽的手绳,黑发黑瞳的他穿了件简洁的白色内衬,在那外之上则套着看上去十分压抑的灰黑色兜帽外套,而仿佛是为了和那外套相呼应一般,就连裤子的颜色也是看上去与那外套十分相称的黑色。

乍一眼看过去只是个普通的青年,但却全身散发着一股大懒人的气息。一般来说时间尚早可能也是一个原因,不过就他而言,那种理由对他大概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死气沉沉的双眼仿佛映照不出任何东西一般,有着普通范畴的身高但是看上去却一点活力都没有的身躯仿佛一戳就倒。

“喵~~~~~~”

似乎不知何时,住在附近常常会出现在幻乐亭里的白色小猫——纱慵懒地趴到了他的头,只见它扭动着尾巴将其伸到脸边,也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啊,小纱——”

耷拉着眼皮,悠看着天空用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一样的声音向纱打着招呼。

纱耸动着米色的胡须,同样是一副似乎没有睡醒所以不怎么想理悠的样子。

“小纱,听好啦,这种时候即使是很困也要好好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提起精神说话才行,那是基本礼仪哦。”

将下颔抵在扫帚上,悠耷拉着眼皮却俨然是一副教育者的语气……他是否明白他此刻和猫是一般模样的呢?

“了不起,居然能对着猫自说自话。”

这时,身后传来了不知是褒是贬的言语,正常来说应该都会当成是贬低吧,但是闻言,悠却只是半眯着眼偏过了头去,然后用兼带开心和懒散的语气悠闲地说道。

“对吧,很了不起吧,我可是动物之友呢。”

那语调听起来就着实有够让人生气,随着扫帚把缓缓转动的脑袋也是,让人看着就不禁想要打他。

但是刚刚说话的那位并没有类似的反应。

“是啊。”

门口的露天摊位上,寄住在幻月亭的另一人,正翻阅着书籍的月咏•阿弥斯只是一边嘶啦地翻过一页书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那声音显得心不在焉而无趣。

卷过瀑布带着潮意的晨风轻轻拂过,稍稍弄乱了她鬓角的长发。

于是,月咏伸出她那纤细的手将其捋顺,视线在书上挪移的同时拿起桌子上的红茶杯小啜了一口之后,再次不经意地说道。

“因为在人类中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

一时间的沉默,悠像是被人戳中软肋似的沉吟了起来,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依旧眯着眼睛,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了,随后他再次说道。

“朋友的话我好像还是有的哦,东街的那个,还有广场那边的……应该算是啦……”

也不知道他是在对着月咏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微妙的看上去有些不甘心,却又让人觉得那种事他根本无所谓。

“……呼。”

轻轻地叹着气月咏抬起头来,打量着悠的视线像是看着什么无药可救的东西的视线。

“干什么啊?”

在月咏的打量下有些不自在的悠像是为了对抗月咏的视线一般用视线回击了过去——以毫无魄力可言的眯着眼的状态。

略显成熟的美丽脸庞,五官端正而清秀,也许是因为低垂着的长睫毛下那仿佛深不见底的夜紫色双眸的关系,眼睛的轮廓尽管看上去十分的柔和,月咏却给人以一种十分清冷而难以接近的印象。

相较于悠那张仿佛连旁人看了都会被感染的倦意十足的脸,月咏的脸上是那种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神情。

白色的连衣裙和那濡羽色的长发十分的相称,白皙的脖颈之下是线条优美的锁骨,身体纤细但却不显清瘦。

看着悠的她坐姿优雅,明明什么都没做,却透露着一种高贵的气韵。

——恍若虚幻的女神。

那并非谬赞,如果是了解她的人的话,大概都会觉得那是名符其实的称谓吧。

总之,不紧不慢地将视线一路往下挪动着,悠他就那么观察着月咏。

然后,在看到某个部位的时候。

一瞬间,悠一边露出了仿佛在说着“啊啊,这个不行啊”的遗憾表情一般偏开了头。

因为那个表情和视线的挑衅意味太过露骨,月咏略微顿了顿翻动书页的手指。

“……喂你,刚刚看了什么地方?”

“哈啊……也没什么吧。”

装模做样地叹着气承认后,悠又若无其事将视线投降了宁静的水潭。

天气真好啊,他这样想道。

“能请你这人渣从世界上消失吗?”

得到的是月咏狠毒而心不在焉的回复,虽然如此,却也是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哇,因为瞟了眼就让人消失也太分过了吧。”

悠温吞地吐槽着,却也不曾否认月咏确实办得到那种事。

知晓其身份的悠明白她确实有着那样的权能,她就是有着如此的地位。

然而这样的月咏为什么会在这么个小旅馆前一脸无趣地看着书以及和人斗嘴……这个问题至少此时此刻尚不会有人去思考。

至此人声散去,悠那没有拄着扫帚的手只是没精打采地下垂左右摇摆着。

不多久,哼着不知名曲调的清婉女声突然从幻乐亭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位出现在入口的女性彻底打开了本来半掩的幻月亭大门。

身高略微比悠矮一些,白蓝色的长发略微带卷,带着温和笑容的可爱童颜之下是类似白衬水袖相结合的工作服,值得一提的是,那白衬的上半部分相对于男性而言有着异样的存在感。

“啊,两位早啊。”

“早安,千世。”

“唔嗯……早啊,千世。”

在场的两人相继回应出现的女性。

女性名为千世,是幻月亭的老板娘。

“刚刚两位在聊什么吗,我好像听到了声音。”

做着营业的准备的同时千世狐疑的向两人问道。

“你听错了吧,什么都没有发生。”

月咏不急不慢地翻过一页书,回答道。

“真的吗,因为月咏和悠总是动不动就吵架,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又吵起来了呢。”

并没有说错就是了。

“今天可没吵喔,千世。”

闻言,千世露出了佯有些不开心的面容。

“悠,说了很多遍了要叫我老板娘哦。”

闻言,依旧一副扫帚拄着脑袋的样子,悠漫不经心地说道。

“唔哇问题是这边吗,不过没差别吧,反正和‘千世’一样,对你来说都只是个代号嘛。”

“我推荐老板娘这个代号哦。”

“啊,不要啦,明明月咏那家伙都没有这么叫。”

“那家伙我已经放弃了。”

“千世,不要用那种形容无可救药的家伙的言辞形容我。”

“但是,反正最后肯定就是‘这样有失我的身份所以拒绝’这样吧?”

“那是当然的吧,为什么我要用低人一等的名号来称呼你。”

月咏理所当然地说着。

“但是呐,为什么千世你这么想让别人叫你老板娘啊,我觉得相比起来‘千世’要好听的多吧。”

“那个我想是因为悠你的审美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吗?

大概是不一样的吧。

想着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之处悠在心里点了点头。

然后。

“是这样吗?”

他干脆地看向了另一边的月咏。

于是,只见她将轻轻地书摊到桌子上,然后转过头来。

“因为‘千世’听上去像是活了很久的老女人——”

“啊……月咏!”

她的话立刻就被千世软绵绵的不知是否真的在生气的声音打断了。

不过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悠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只见他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说道。

“啊,确实呢,这么一说的话确实是个满含老太婆喻意的名字啊。”

闻言,千世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失落的语气说道。

“老太婆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然而刚说完,像是对自己的说的话感到好笑似的,她忽得又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这时,月咏顶着她那仿佛看什么都无趣的脸将视线挪回书上发出了声音,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要说给某人听一样。

“反正这边有个家伙给自己取的名字更可笑。”

于是,某人用手拨弄着头上的小猫也打着哈欠附和着说。

“啊对对,就是那个吧,总是想把特定的某样东西和女神的称谓挂在名字里的家伙,结果知道内幕的家伙听到的时候都别扭地笑了出来呢。”

“……是呢,这里还有个名字里带着三重意义的怠惰的家伙呢,那算什么,名字、姓氏全部都由懒散组成的怠惰之名?而且明明就不是怠惰,偏偏要和怠惰抢名号。”

“谁的名字是怠惰啊……”

看着互相讥讽的两人,千世将视线投向了已经从悠头上跳到桌子,此刻正用用脑袋蹭着爪子的纱。

“小纱,早安哦。”

千世笑着将手指伸了过去。

像是为了回应千世一样,纱的尾巴懒洋洋地缠上了千世的手指。

“小纱是有低血压吗,早上遇到的时候总是没什么精神呢,明明晚点起床就好。”

这时,悠看着和小猫玩耍着的千世和月咏说道。

“非要说你和千世的名字才是,无论谁都不会觉得那是现在的人会用的名字吧。”

“虽然悠你这么说也没错。”

千世笑着拨弄着小纱的尾巴回答。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名字对我们来说更加有亲切感呐。对吧,月咏?”

然而。

“不,我是无所谓那一边的。”

月咏是这样说的。

“是吗?”

千世歪起了头。

于是月咏端坐着,脸上挂着百无聊赖的神情,然后说道。

“反正本质都是一样的东西,内在、涵义,在那之外无非只是文字形状和读音的区别,拿人类作比喻的话,外貌无论再怎么天差地别,内在的部分永远也不会变。”

“……是上了年纪的那一边的人会说的话呢。”

月咏不悦地皱起了眉。

“那你也是一样的吧,连名字都上了年纪的。”

“我比较年轻喔。”

千世微笑着说。

其实两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就是了……

明明只看外貌的话就只是年轻貌美的女性而已。

只看外貌的话呢……

——不都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了嘛,还说什么年轻……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男性,悠在一旁像是不能理解似的,用扫帚顶着脸颊向千世说道。

“ ‘灾变’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两千年了吧。”

“恩?对哦。”

“灾变”,又称“破灭”,是在两千年前几乎毁灭了整个世界的灾难。

据说当时那个就那样突兀地出现了世界的面前。

谁也阻止不了。

谁也无力逆驳。

就连神明都惨遭吞噬。

就连恶魔也遭其毁灭。

人类曾经建立起来的文明在顷刻间化为硝烟,所有的生物几近灭绝,就连数量庞大的人类,最后遗留下来的人口也寥寥无几。

听到“灾变”这个词的千世举目望向远方。

一望无际、渐渐明朗的晴空。

坐落于山脚的小城镇。

绵延不绝的河川。

乍一眼看上去只是一片祥和的土地吧。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其本来应该有的模样,丝毫没有留下当年那场灾变的影子。

也许有人会说已经过去了两千年,当然不可能会留下任何影响。

但是那场灾变的根源就是那么异质的东西。

整个世界早已经残破不堪,即便是过了两千年的现今也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

所有的人早已明白,于这片大地上所见的一切都是虚伪。

不,应该说此地所见确确实实是为真,但是……

千世望向山脚小城镇的边缘,在那里,一条清晰的境界线出现在那里,仿佛要将什么东西圈起来一样,自下而上闪烁着纯白的光芒。

——跨过那条线的话只怕见到的只能是炼狱了……

想到这里,她回过神来向悠问道。

“但是,悠你说这个做什么?”

对于悠忽然提起的这个问题,千世略微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但是闻言,悠只是很自然地回答说。

“啊,你说做什么的话,你看因为现在没人会用那种的嘛,所以我只是想确认下‘千世’这样的是不是两千年前流行的命名方式而已来着……唔恩不对,考虑到文化间隔的话,也可能是一千五百年左右……唔,也就是千世的年龄至少……”

他居然在考虑这么无聊的事情……

只见他看着千世那张童颜的脸庞。

“喂,千世,你其实——”

“我今年,其实才二十岁哦。”

千世一边微笑着一边看着悠打断了他。

“……啊,也就是说是那个吧,一百年等于一岁的设定,所以其实有两千……”

“……今天,别出去了,干脆留在馆里帮忙怎么样?”

“……”

瞬间,悠沉默不语了。

绝对,绝对不能留下来帮忙。

每天有大量的客人来吃饭亦或是偶然有旅人来投宿的旅馆。

如果那只是间一般的旅馆,那倒是无所谓。

但是,幻乐亭却是间“单人”旅馆,只有一个店员——老板娘的旅馆。

尽管如此,千世却好好地经营着这家旅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如果那份工作量平摊到身为懒人的自己头上的话。

——开玩笑,身体八成要被使唤到散架。

于是悠撇开了脸。

“啊,是、是啊,才二十岁呢。”

然而。

“两千岁了吧,我记得千世你是灾变前出生的吧?”

淡淡的声音像是在感慨一般,月咏低声说道。

“……”

千世的笑容僵住了。

“喂喂,月咏你在说什么啊……”

“啊呀,我还以为你很好奇来着?”

这一次,月咏轻悠悠地笑了起来,然而她并没有看向悠,相反她将意味不明的视线投向了千世。

“我和你说,你这样是会被千世拉去干活的喔。”

“悠,你刚刚有听到什么了么……”

于是,悠立刻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如果他是这么说得话那该多好,然而他却偏偏……偏偏……

“千世,刚刚那话不是我说的哦!你已经两千岁什么的,你看,就算已经两千岁了,那也是月咏说的嘛!”

这时,看着反复说着“两千岁”“两千岁”的悠,千世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

那是毫无阴霾的笑容……

“悠,你姑且算是住在我这里的对吧?”

“恩?啊啊,是啊。”

“那么今天,请好好地交上相比往日五倍的住宿费哦。”

“……咦,等等,为什么是我,跟我没关系吧?你已经两千多岁了不是我说的哦。”

“……十倍。”

“就说跟我没关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惨叫了起来。

“反正最后也只是和别人一样交正常的费用吧?本来你交给千世的钱就只有象征性的小钱。”

闻言,悠像是觉得很累一样地垂下了肩膀。

“我根本不想被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你说啊……”

视对话内容来看,悠在幻乐亭住宿的花费似乎远比他人要来得少,而月咏的情况则是彻彻底底的白住,这俩人根本就是半斤八两。

“那么悠,今天就留在这好好地工作吧?”

“唔,你、你来真的啊……”

“我倒是觉得我这是很正常的要求哦,而且按悠你以前每天的收入来看的话,怎么样都没办法凑够住宿费的吧?当然,如果以前是有偷懒的话另当别论呢。”

“唔……”

看样子,平时是有在偷懒了。

“明明就是个冒险者呢。”

“谁让他从来不接讨伐魔物那样高报酬的任务,只会挑些类似找寻失踪的宠物这样的简单任务。”

“是啊。”

千世苦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她们都知道悠平时都在些什么。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难道打算让我去讨伐城外的魔物吗?我不会干的哦,超麻烦的,又累又危险,老实说每天在城里做些简单的任务不就好了嘛,这才是冒险者该做的事啊。”

“那才不是冒险者该干的吧……”

月咏有些头疼地按住了额头。

继那次灾变之后,大地上陆续出现了魔物,尽管因为一些原因它们无法攻击人类的城镇,但是像需要前往各地的商人以及四处旅行的吟游诗人这些人却必须穿过有魔物存在的地域,专门发布讨伐任务的冒险者公会和讨伐魔物的冒险者成了必要的存在。

“但是你们看哦,我是那种情况啊,而且就只有一个人,魔物一拥而上的话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哦?”

“不要紧的,这里是新手村。”

“不要说得像是冒险游戏一样好不好……”

“再说对悠而言,讨论这个根本没有意义吧,悠的话回不来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嘛。”

悠浑身脱力般地垂下了头。

确实。

这个话题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谁让这家伙根本就死不了呐。”

“什么死不了,说得好像我不是人一样啊……”

悠不满地看向说着风凉话的月咏。

“事实吧?退一步讲,现在这里其实没一个家伙是人……”

“我是人啊!(我是人哦。)”

千世悠然的声音和悠的叫声同时响了起来。

月咏蹙起眉,她看着两人。

看着轻笑着的千世和脸上满是睡意的悠。

看着自称才只有二十岁的千世以及自称是人类的悠。

她看起来像是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不知为何却又忽然放弃似的出了口气把目光移开了。

“我累了,先去睡了。”

明明就是清晨,然而她却说她要睡了……

而且如此说着的月咏,把书一合就真的起身进屋了。

“啊,走掉了……话说为什么这家伙总是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啊?”

月咏的生活时间总是和普通人有着倒差,不知为何日夜颠倒的生活在她眼里似乎才是正常的。

“因为她讨厌太阳嘛,悠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份的。”

“哇,只能说性格有够糟的。”

“啊哈哈哈。”

附和似的笑了笑,千世接着说道。

“那么回归正题,既然悠不愿意在馆里帮忙的话,公会那边今天要好好工作了呢。”

“啊,又是这个话题么……我知道了啦。”

悠垂着头应和。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要做平时十倍的工作了……唔,只能去接狩猎魔物的任务了吗……

这时,千世忽得把手轻轻地拍了下,笑着说。

“然后,我看悠你今天运势不好,所以小心点别缠上麻烦事哦。”

“……我说你别说这种讨厌人的话啊。”

“你今天会遇上麻烦事哦。”

“不要特意重复啊……话说会遇上麻烦事这点已经是确认状态了么……”

悠脱力般看着千世,然而千世只是毫不在意地对他说了句“记得早点回来”后走进了幻月亭中。

“……算了。”

悠一边搔着头发一边出了口气。

“那么,小纱,回头见了。”

“喵。”

叫了一声,纱从桌上离开跑进了幻乐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