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爱芙黛约好是在城门口会合。
悠到达的时候爱芙黛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正出神地凝望着城镇外某处的她拿着法杖背着冒险包,比起一个魔导师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考古学者。
“哟。”
“啊,莱滋戴特先生。”
“……那个称呼能稍微换一个吗?虽说你真要那么叫我也无所谓啦,不过我自认为不是个值得被人这么叫的人。”
虽然在冒险者公会的时候是那种表现……称呼,看来多少还是会觉得别扭的样子。
“咦,可是您——”
“您也禁止,我不是什么长者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所以‘你’就好了。”
爱芙黛露出了“这样子真的可以吗”的表情。
“哇,其实我有被人这么叫就会全身汗毛倒竖的病,所以麻烦你了。”
明显是骗人的。
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他人尊敬地称呼自己的话,想偷懒的念头会被强烈的责任心盖过。
不过在爱芙黛来看应该会认为悠·莱滋戴特只是单纯的讨厌那种称呼吧。
“我知道了,但是,我要怎么叫……你才好?”
“直接叫名字不就好了?”
“好的,那个……悠先生?”
结果还是带上了敬称。
悠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走吧。”
两人来到了城门口的境界线前。
纯白的光芒从地面上升起映照着两人,而再向那之后看去的话——
“唔,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天空和土地呢。”
爱芙黛望着在悠来到之前便一直观察着的境界线说道。
“毕竟这里是大结界的内里,外面的实景从这里是看不到的。”
大结界是保护人类生存的净土不被质侵蚀的保护措施,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大地、天空,一切都保持着昔日世界最美好的样子,与之对比的话,灾土的面貌是名符其实充斥死亡的炼狱景色。
“咦,是不一样的吗?书上那个过了境界线看到的将是炼狱的记载原来是真的啊。”
——果然不知道么……啊,不过如果是贵族的话也不稀奇就是了。
想着,悠注视着前方,那懒散的神情不知为何略微阴郁了起来。
然后,他如此说道。
“啊,好麻烦,反正实际看一看就知道了吧。”
伸出手往爱芙黛的身后轻轻一推。
“咦!?哇啊啊啊啊!!!”
爱芙黛一个踉跄,迈出了步子,她就那样穿过了境界线。
“不、不要吓我啦……”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
“……唔!”
一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笼罩了全身。
……
声音响了起来。
像是耳鸣般,仿佛从某个地方传来了什么东西崩坏的悲鸣声。
那是从未听过的声音。
那不是属于生物的声音。
但是却仿佛具有意识般的悲鸣着。
随后,声音悄声消失了。
于是爱芙黛诧异地抬起了头。
“……”
瞬间,愕然了。
一时间以为是自己的视觉出现问题了。
孤立无援的耸立在大地上漆黑色的山岳。
散发着阴暗的气息的灰黑色的森林。
毫无任何生气的,仿佛已经死去无尽岁月的灰色的天空。
只有黑色。
只有灰色。
一切都染上了黑。
一切都浸没了灰。
映入眼帘的景色仿佛发了狂一般的染上了那不祥的颜色。
那景象与其说是炼狱不如说是死去的世界的坟墓。
这就是曾经名为“破灭”的灾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伤痕。
那时,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恶——质及其具象化的象征源种侵蚀了一切。
抵抗吧。
但是那毫无意义。
悲诉吧。
但是那毫无意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疯狂的破坏着,大笑着。
不论神明、人类、亦或者恶魔和魑魅,无论是何种存在,全部无法与其力量相抗衡。
然后某一天,如同他们在某个时刻忽然出现一样,他们又忽然消失了。
而当一切结束之时,世界已经是这副千疮百孔的模样。
被质侵蚀的大地化为“灾土”,化为黑色,不再适合生存,于是人类和其他的种族不停的迁移,最终找到了四片尚未被污染的土地,在这之上建立了巨大的结界以免污染扩散至这四片仅存的净土中。
远处黑色的山岳直冲天际,偶尔拂过的风仿佛都带着天空阴沉的灰色。
坐落在其脚下的灰黑色森林入口宛如要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一般一片漆黑。
眼前的一切让爱芙黛一瞬间忘记了思考。
而且……
啊啊,这里,多么的恶心,多么的让人厌恶……
恍若是站在禁忌的怪物的身前一样,心底不知从何处涌出了那样的声音。
莫名地感到了愤怒。
长时间停留在这种地方的话肯定迟早有一天会疯掉的吧。
——唔……居然要踏进这种地方讨伐魔物……
踏过境界线之前还是神情自若的爱芙黛胆怯地握住了胸前的法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