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星光祭祀

 

 

画卷中是一个棕色长发,碧蓝色眼睛的可爱女孩子,红色裙子吻合着少女稍显柔弱的身姿,裙摆是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花边,纤细的双臂也毫不遮掩,那双肩膀也裸露在黑夜中更彰显幼嫩。在膝盖以上的位置从腰间垂下两段红色的绸带,她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风吹过她飘扬的发梢,而那双眸子似乎看到了黑夜的尽头。

“请您今夜也降下星光,指引我等命运的道路。”

莳梦虔诚地伏在画卷前,为自己和身后的信徒们祈祷着星光,她是星光巫女,从七岁那年开始接受清尘老师的教育,现年十六岁的她已经是一位出色的侍者,侍奉着星光的神灵。

风轻轻地吹了进来,吹过她们的衣袖和发带,像是神灵的怜爱一般,让两名巫女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繁重的祭祀活动带来的燥热感觉在这瞬间消失不见。

祷告结束之后,接下来就应该是“挂星光”的仪式了,来到神社驻足观礼的信徒们很熟悉这一套祭祀的流程,自觉地让出一条宽敞的路,等待星光的降临。

红白色相间的巫女服修剪得恰到好处,贴身舒适又不会阻碍行动,当然也得益于巫女服的设计,衣服裁剪和选料都偏重于轻便和凉爽的原因,反而看起来非常的活泼可爱,轻飘飘的袖子跟着风儿摇曳,反倒是不太像是威严庄重的祭祀礼服。

据说这是从神灵时代开始流传下来的巫女服饰,神灵曾经穿着这样的衣服行走于大地上,这可是同款哦!很多女孩子也想要穿上这样既可爱又舒适的服装,可如果得不到认证的话,随便穿上巫女服就是对神灵的不尊敬了,只好在心里悄悄羡慕。

与以往的祭祀活动有所不同,今天的祭祀有两名巫女共同完成,而且是“星光的巫女”。神社里还有其她职位的巫女,虽然都是侍奉着共同的神灵,可每个人的职务与责任都不一样。就像现在正在祭祀活动的两位少女——莳梦与心焰,她们是神社的继承人,完成了灵术的修炼,受到了神灵的认可,是被喜爱之人。

这两人的老师,清尘是现在这座琉璃神社的大祭司,大祭司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证信仰的传承和延续,也就是对后继者的培养,莳梦和心焰是她最为喜爱的弟子。

在神社的殿前,两名巫女被人们簇拥着,人们留出了足够的空位,以最近的距离瞻仰神灵的祭祀却丝毫不影响,巫女们的动作也行云流水,不管是表演者还是观众,对祭祀活动都非常了解。

心焰和莳梦牵着彼此的手,被人们注视着走下阶梯,在一左一右各有一盏灯笼,而她们的前面有一座石台,两人将灯笼放在石台上,然后跪坐在石台前闭眼祈祷。

灯笼并没有被点亮,因为没有灯芯,想要点亮灯笼,需要星光巫女最真诚的请求,然后神灵会回应她们的心意,将星光交给她们。

今天是琉璃神社数百年一次的“星光祭祀”活动,而碰巧这一次的大祭司继承人有两位,于是人们看见了十分罕见的一幕——由两名巫女共同完成这几百年一次的祭祀。

现在已经入夜许久了,大约是八九点钟的夜晚,可夜空之中没有一丝光点,在古老的神话中,这是一次星光的轮回,也是几百年一见的神迹,来到这儿的人们不单是只是为了一睹星光巫女的风采,更是为了在短暂的生命中见证神灵的奇迹。

风从天空拂过,让树木的枝叶簌簌作响,天空没有一丝云朵,虽然今夜星月无光,但是在略微泛着暗蓝色的黑色天幕下,人们也倒是看得清楚周围的环境。

神灵是存在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就像是青川市这个地方,就是信奉着星光的神灵。星光的信徒们从世界各地来到青川市,从城市里往琉璃神社所在的山上聚集,现在这里挤满了人,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星光,注视着那两名正在祈祷的巫女。

即使性格不同,但两人有着深厚的情谊,共同成长的十数年让她们有了一份默契。在心中默念着信仰,莳梦和心焰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石台上的两个灯笼。与信徒们一样,包括在远处的大殿旁边窥看着这里的清尘大祭司,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两个灯笼。

风忽然停了,祭祀活动的气氛变得宁静,摇曳着的枝叶也沉寂下来,虫鸣和鸟语都跟着消失了,连大自然都变得小心翼翼,安静到连呼吸和心跳都不自然,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但无疑都很清楚——神灵已经降临这里。

大部分的人无法感知神灵的存在,虽然也有天赋异禀身怀命运之人得以有幸目睹神灵的英姿,不过似乎这里没有那样的人。

在人们的关注下,莳梦和心焰从地面起身,来到石台前,分别提起一盏灯笼,走到了鸟居前停下来。少女们踮起脚尖,巫女服的短裙下是光洁的大腿和细腻的膝盖窝,没有任何布料包裹的小腿和脚踝在无光也夜里也被看得一清二楚,可就算少女的裸足非常诱人,人们关注的重点依旧是灯笼。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数百年不曾见过“星光祭祀”的人们感到了惊讶。两盏灯笼同时亮了,发出了炙热而温柔的光芒,透过半透明的灯罩,人们看见了那仿佛虚幻的光。

在没有灯芯的灯笼里,传出了星光,然后光芒不断的传递,沿着那一排排被拴在树枝的灯笼,一直蔓延到了山下的青川市里。城市里所有的灯笼都被点亮了,或许应该说是整个世界的灯笼吧。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漫天星光重新出现了,光从天空倾洒下来,虽然比任何时候都晚了许多时间,但星光仍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这是神灵还爱着世界的证明。

神社里沸腾了,山下也沸腾了,从远处青川市里传来人们欢呼的声音,对于信徒们来说,这样的神迹就是神灵的回馈,亲眼见识一次是许多人一生的愿望。而完成了祭祀活动的巫女们,也功成身退,离开了人群。

莳梦和心焰来到了神殿的后面,这里是神社里巫女居住和待客的地方,她们两个人的房间就在这片区域,不过现在两人被叫到了老师的房间。

“坐下。”青丝如墨,一身长衣包裹着她的身躯,虽然是琉璃神社的大祭司,但是用少女称呼也并不为过,只是那份气质可不是少女所能拥有的,那是年月的积累。

莳梦和心焰面对清尘并排坐下,发现老师皱起了眉头,就说明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小事了。

清尘看了看身前自己的两个学生,莳梦长发如瀑悬在身后,心焰的头发稍短,泛着浅紫色的光彩,两人都是非常认真的神情。

她眺望着房间外,那些闪烁在遥远天际的星光,随后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学生说到。“看见了灯,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吧。”

两人点了点头,星光是神灵的认可,莳梦和心焰两人都是清尘的后继者,但在历代大祭司之中,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而现在两盏灯笼同时亮了,也就意味着神灵认为两人都可以继承神社。

“不过这也不是坏消息,虽然以前没有先例,但是让两个都继承大祭司对神社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两个人可以分担彼此的负担,而且莳梦和心焰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如何作为老师清尘当然再清楚不过了,这点她也很放心。

但是她想问问学生的想法。“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可以和莳梦一起最好了,我一开始有些担心莳梦呢,这样的结果太好了。”

听了心焰的话,清尘也点了点头,在每个领域都有着天才的说法,就拿莳梦和心焰来说,两人都是同时跟着清尘修炼琉璃灵术的,可莳梦的进度根本不及心焰。心焰在学习灵术的方面天赋非常高,而莳梦就需要用两三倍的时间来完成。

幸好最后两个人都完成了修行,清尘也为两人都被选中了而高兴,她本以为神灵只会选择天赋更好的心焰。

“我也很庆幸,自己和心焰姐姐相差了很多,却被神灵大人如此怜爱,我会更加努力的。”莳梦深知自己愚笨,理解起来也不如心焰,但她也从未放弃过。

“嗯。”清尘放下心点了点头,弟子有这样的决心也是她一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作为前辈来说清尘仍然需要为自己的徒弟们讲清楚需要注意的事情。

“当星光亮起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们将来要继承这一座琉璃神社,这是神灵的旨意,是绝不可以违背的事情,希望你们两个明白。”清尘看着两个弟子有些呆愣地点头,但心里明白她们都听进了心里,于是又接着之前的话讲了起来。“继承神社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是一种责任,虽然神灵并没有要求我们,但你们任然需要让神灵的福音像星光那样洒满大地,最差也必须做到维护神社和神灵的声誉,千万不要让神社因你们而蒙羞,知道吗?”

“是!弟子明白。”莳梦和心焰认真地回答到,清尘老师对于两人而言,不单只是教师那么简单,还是抚养两人成长的亲人,更像是妈妈一样的存在。两位少女都是第一次看见清尘这样严谨的向她们传授心得,心里对神灵的敬意也多了几分。

“说完了关于继承的事情,现在该说说我自己的想法了。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已经非常出色,足以独当一面了,所以想把神社早点交给你们来管理。从现在开始准备吧,三个月后举行仪式,让你们两个继承大祭司的职位。”

清尘的这一番话换来了徒弟的目瞪口呆。

“诶?”莳梦觉得自己听错了。“老师!是不是太快了?我和心焰姐姐都还未成年啊。”

对于老师突然说出的话,莳梦被吓到了,心焰十七岁,她十六岁,而通常成人礼是在十八岁才举行。就这样把神社交给两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真的好吗?

“没什么可惊讶的,我继承神社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啊!而且你们是两个人!”

“就是就是,莳梦你别害怕,总要尝试…咦?老师二十岁的时候?那岂不是?”

啪——清尘果断的一记手刀砸在心焰头顶。

“不准揣测老师的年龄啊!”

莳梦和心焰一直都不知道老师的年龄,她看起来真的才二十岁出头,但两人从小就被清尘接到神社抚养,所以莳梦和心焰在心里也多少有些猜测,只是没想到现实和预想还是有一段差距,清尘老师一点也不像接手神社这么久了!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想做大祭司了!你们要抱怨也好,总之没有拒绝的权利!”

“啊哈哈…”莳梦有些无奈的笑了,老师认真的时候倒是很严厉的,当然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不过老师您这么说真的好吗!说不定神灵就在附近哦!还没走远呢。”

“心焰!是不是又皮痒了?以为神灵会听见你的小报告吗!”

“没有啦!人家说的是事实啦!”

“哼!我这就让你明白什么叫事实!”清尘从地上站起来,掀起袖子露出手臂。

“老师,形象啊!”

“心焰你给我站住!不准跑!”

“我才——不咧!”

就这样,从房间外面传来了渐渐远去的追逐声,以及偶尔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