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那么,到目前为止所有应该在这里集合的六人都已经出场。无论是最无耻的暗杀者犬守魂,还是机械女皇白至臻与她名不经传的弟弟,又或者是身为变态的李链同、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杀人魔诺瓦以及同时拥有“游戏的天才”与“生存的天才”两个头衔的猫良,聚集在此处的目的都是完全一致的——这样说并不完全正确。
只能说他们有相同的事情要做——而做同一件事的动机是不一样的。如果把动机当做目的,那么他们的目的也是截然不同的。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们会去做同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没有特意区别他们的必要。
至少在当下他们没有什么显著的差异。
“也就只有这种特殊的情况才能把我们这么奇怪的一群人当成没有差异的个体吧……群体的容纳性真是让人可怕呀,好可怕呀。”
话虽如此,说着“好可怕”的犬守魂,一点也没露出胆怯的表情。
而猫良早已对她失去了兴趣,回到了入口附近的位置,呼呼地酣睡着。白氏姐弟在自顾自地说着些他们平时执行任务时的趣事,对此感兴趣的也仅仅只有说话的两人。身为搭档却在刚才没有站出来为犬守魂出头的李链同则坐在地下室唯一的一个沙发上,他身上穿着的白色大衣完全成了薄被,遮住了他的身体。
唯独没有遮住他赤裸裸的变态视线。
感觉自己正在被人用视线欺侮的犬守魂——不禁朝李链同龇牙咧嘴,摆出凶狠的表情。实际上外表仅有十二三岁的她就算刻意做出好勇斗狠的表情,也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真可爱呀。”
对年龄偏幼的异性有不正当情感的李链同,某种意义上相当坦率。
“你是变态啊……”
“我不是变态,只是女权主义——哎呀,我以为犬你会说‘xx控’呢。”
“我只是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而已噢。真亏你有这份自觉呢。”
“坦率地面对自己的心情——这可是很宝贵的品质。我承认自己喜好的女性是不正常的类型,没有否认这件事的必要。还有,我认为那些把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藏着掖着不说出来的家伙比起我这种坦率承认自己是变态的变态还要可怕。”
“就算说这么正经的话,你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我是女权主义——总算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这句话的出处我记得是银魂……这么说来,你原来会看漫画呀。”
“《jump》上的漫画我都有看喔,不管是《银魂》还是《TO LOVE》,我都有在追着看。对了,最近银魂好像要大结局了,不知道会不会是happy end。”
“happy end或者bad end没有什么区别吧。明明说搞笑漫画不会死人,但却死了最重要的小将。发展到这步后,不管结局怎么样对我而言都不会是happy end了。”
“是吗?我的话,只要喜欢的角色没有死完的话,那就不算是bad end,说不定还会觉得是happy end。”
“……你的底线还真是难以逾越呀……不,干脆说是难以理解吧。”
“是吗?我到是觉得挺好理解的——只要萝……那类型的角色没有死的话,其他重要角色死完了也没关系。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根本理解不了啊。
犬守魂的脑袋隐隐作疼。
她虽然也会像李链同一样对某件事或者拥有某种特质的人抱有狂热的情感,但她通常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会把注意力转到下一个目标身上。李链同这种过于一心一意的扭曲心理,她很难理解是如此形成并且保持的。
虽然明白但是无法理解。
不仅无法理解,也不想试着去理解。
要是在这时候,犬守魂有试着去思考他这句话就好了。
如果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或许接下来的事情就会有令人意想不到,违背了预期惯例的展开——但是她没有。犬守魂作为外表看起来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不可能忍着头皮发麻,寒毛竖立的不适感去思考李链同这些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而李链同也不大可能会特意把这委婉的台词换成通俗易懂的陈述。不,如果犬守魂要求他把话说明白的话,他还是会说清楚的。只是犬守魂不可能这么做——绝对不可能。
所以,这么看来。
在这次故事的尾声发生的事情——或许在这一刻就已经提前决定了。
05
想当然的,这次故事的尾声,这次事件的终局,接下来他们会做的以及遇到的事情,现在的他们是无从得知的。尽管直觉、预感一类的超越人类五感的东西能够帮助他们或多或少对自己的未来有一定感知,但具体到会发生什么——那就是属于预知未来的范围了。
能够预知未来的人——无论是否存在,至少在这里的六个人不具备实现这种超越人类认知的行为的能力。(严格来说,很难判断在这里的六位是否全都是“人类”)
身怀奇异才能的,比起专家更适合用“杀人”的专家来称呼的他们,现在更像是待在了一辆行驶在铁轨上,尽管目的地已经确定但却不知道途径站有几站,能否完好无损地抵达终点的火车。
不合格的火车。
如果用“火车”来做比喻的话,那就不可避免地要提到饰演“司机”一角的人。
负责驾驶这列从安全指标上可以断言完全不合格的列车的某人——并非是上述的六人中的任何一位。关于这点,从六人到齐后却完全没有展开本来应该开始的会议就能了解到真正应该到的人实际上还没有到。
乘客们已经就位,而司机——组织了这次会议的那位还没有到。
不,其实扮演火车上吆喝着“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的乘务员也没有就位。
不过这可以解释为这列不合格的火车上没有这些多余的职位。
总而言之,
开火车的司机——和职务无关,能力要比其余六人要高上一筹,甚至可以说比另外六人加在一起还要恐怖得多的她,在六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焦躁感的时候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晚了。”
她一丝不苟地站着。
不是一丝不挂。
也没有人期待她会一丝不挂地出现。
她的出场比起犬守魂还要自然。她身上穿着似乎是崭新的,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沾着的蓝色冲锋衣,用衣帽遮住了自己半张脸。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吱吱的噪音,走在地上的脚步是轻盈的,脚步声微乎其微。但也不像是特意要隐匿自己的行踪一样,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向所有发现了她的人打了声招呼——或者说诚恳地道歉。
“很抱歉,因为一些事情,我来晚了,让大家见笑了。”
她是有在认真的道歉,从声音和站姿上能听出她的诚意。
尽管如此——也没有人顺着她的话说“没关系”,“我们没有等多久”这些客套的话。六人——噢,不,猫良仍在熟睡,所以是五人——只是不约而同地,被一种不可言说的氛围驱使着同时注视着这迟来的最后一人。
“那么。”
没有因为无人理会而在表情上有所动摇。
她脱下自己的帽子,露出那头介于灰与黑之间,比黑要浅,比灰要深,像是岩石表面一样的头发。那从束缚中解放的头发仿佛一团活着的物体般张牙舞爪着,落在女人的肩上。
“接下来我来说明六人——不,我们七人的分工。”
“……不是还有没来的人吗?”
说不清是谁问的,
或许不止一个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以肯定是至少犬守魂和猫良没有提出这样无意义的问题。
"他选择单独行动——而我允许了,所以这次集体行动,他不参与。”
平静地说出事实。
用怪异的语句组合出的事实。
她像是不擅长与人交际,严谨到刻板地步地使用着词汇。
“况且,我们没有时间等下去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捕获王倩,以及处决代号为【珀伽索斯】的叛徒帕萝丝。”
为此,
她用那双光是被注视着,都会觉得血液开始凝固的金色双瞳打量了一遍众人。
“我们分成两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