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忽然塌陷,在管道下面竟然还有一个隐藏的通道,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直直的掉进了通道中,我站起身惊讶着抬头望了望离头顶只有几公分的地板。
天哪,从管道底下的洞口向外看,可看到那些黏糊糊、恶心的水母怪物急匆匆的向管道深处前进着,似乎对身下藏着的我没有一点兴趣的样子,甚至有着在飘过洞口时,触手垂落到我眼前,我能感觉到那些长长的触手已经触碰到我的脸颊,我吓得止不住得惊呼出声。忽然一双干枯的、腐烂的手掌堵住了我大大张开的嘴,我惊讶的回头看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
那是亡灵?丧尸?活死人?不,远比那些只是传说中的怪物还要可怕,更让人联想到是弗兰肯斯坦用人为素材和各种海底生物合成的怪物,在它那肿泡的鱼眼中我似乎看到了我被惊吓到汗毛倒立的倒影,如同龙虾一样的触须在我面前上下晃动。那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让人诅咒的、丑陋的、凸起的鱼脸上满是读不懂的表情,我只看到了它在黑色宽大外袍下所隐藏的那些不断蠕动的触手。
我挣扎着,使劲挥舞着双手,想从怪物的手中挣脱,鱼脸怪物把它那张丑陋的嘴脸凑到我的耳边,说出了让我震惊到失神的一句话——“皮克~我们等你很久了……”我大声的质问它,为什么会明白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它用那嘶哑的、高昂的、彷佛从深渊中才会有的声音,缓慢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你的一切都在神的掌控之下,今天是你必须面对的一天。”
我惊讶于它会说英文,脑子中成为一团乱麻,恐惧和无助渐渐地吞噬了内心,越是整理思绪就越是感到什么是无力。我发疯似得从它控制下逃脱,想要从洞口跳出去,我奋力一跃,手扒住了已经破碎的地面,突然双脚被它的触手紧紧缠住,整个人从空中被狠狠地摔到地面上。
“皮克,你是逃不掉的……”
鱼脸的怪物就站在眼前,它伸出已经不能算是手掌的前肢,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从地上提起,在已经快要窒息中,我听到它说。“我的名字是鲁扎克布鲁塔,你可以叫我鲁塔,也许你可能觉得我是怪物,但是等你认知到真实的自己和这个世界,你将会明白你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然后它不顾我的回答也不在意我的挣扎,用那只强有力的铁钎直接抓着脖子将我拖往了黑暗的更深处。
在呼吸困难下,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只感觉到鲁塔在迷宫一样的建筑中四处游走。路上漆黑一片,在角落中只有一些微弱的绿色光芒,所闻所见的只有真菌和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也不知鲁塔拖着走了多远,在我筋疲力竭的放弃了挣扎时,我闻到了一种墓地专有的腐败味道。
鲁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进入一个房间,则是腐烂味道的源头,在鲁塔踏进房间时,忽然四周点燃了几簇篝火,在突然爆发的幽蓝色、如同鬼火一样的光亮下我暂时失去了直觉。我感觉到房间中有着一群散发着恶臭的怪物的呼吸声和走动声,而鲁塔似乎是在用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语言和怪物进行沟通,但令我感到恐惧和不安的是我却突然可以听懂这种语言,甚至我知道这种语言叫做黑撒语,是使徒们之间互相沟通时使用的语言,而书写方式就是外面建筑群墙柱上的那些象形文。这种知识就像是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的一样,我开始怀疑自身了。
“霍特朗基普你怎么还在教导那些根本没有智力的杂碎,神创造出这些杂碎仅仅是为追踪猎物,所以你让它们穿上衣服有什么用。”
“鲁扎克布鲁塔,我做什么并不用你啰嗦,倒不如说你为何会带着如此普通的人类来这里?”
经过短暂的适应后,我视力渐渐地回复,我眨了眨眼反复确认眼前的景象。四周入眼全是一些穿着黑色外套、曲卷着身体、四肢扭曲就如同无毛猴子一样的怪物。它们蹲在一具具早已腐烂多时的尸体旁,用双爪扒开肋骨,掏出还有蛆虫在爬动的内脏,一边不断把内脏凑近嘴边,一边则时不时的抬头用空洞的眼眶紧紧盯着自己,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而霍特朗基普则是如同猩猩大小但是外貌却和周围的怪物非常相似,都是让人诅咒、连神明都不会救赎的、肮脏的、丑陋的怪物。唯一的区别只有它则是非常的年老,并且它没有穿那个黑色的衣服,将自己那如同果冻一样,异常的滑腻甚至恶心到让人作呕,就是它用那裂到耳朵旁的恐怖大嘴,说出了让鲁塔把我扔给那群怪物的建议,它想看一看,我能够在怪物的猎食下能够坚持多久。
鲁塔则把我从地上拖起,举到它的面前,让霍特朗基普仔细的观察我一下后再好好说话。它将自己高耸的鼻子凑近我的身边,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呼吸了。它露出一幅若有所思样子,欣喜若狂的说“这不是皮克吗?!既然神已经开始行动,那我对神的决策是绝对服从的。但是希望事情结束后把皮克送给我,当然如果他还有全尸的话。”
我甚至能够在霍特朗基普空旷的眼洞中查看到了满满的贪婪和幸灾乐祸。霍特朗基普将藏在背后的门扉打开,做出了一个请进的姿态,即便鲁塔已经拖着我进入了另一间的房间,我仍然能够感觉到背后的恶意,它在渴望肢解我的身体,也在为自己将来的大餐献上诅咒。
即便走过这么远的路,压抑的、黑暗的路程还仍然没有尽头,似乎这座神殿的内部比我想象的还要大的多。很快就进到了更深处的房间,那是更加的诡异、空旷、以及肮脏,我在其中见识到了更多也更加恐怖、猎奇的东西,它们形态各异、分工明确,它们各自做着我所不知道如何去描述的工作,就像蝼蚁理解不了人类行动。它们的样貌和行为完全超出了我所认知的极限,我无知的想要去尽可能的去细说它的样貌,想要去解析它们的意义,我甚至在猜想也许这一切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感觉到它们在随时随地散发出一种来自精神上的冲击。我察觉到到自己的理智在这种不间断的冲击下迅速的下降,我现在越是想要取回理智,就察觉到自身的意志就越是被迅速瓦解,最后我看到它们在围绕着跪伏在那巨大的、可憎的神像下,而那丑陋的、不可名状的双脑神像上的无数恶毒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我发疯似得抽搐着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昏迷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渐渐在人声吵杂中醒来,发现控制自己的鲁塔早已失去了踪影,我立马惊喜的想要逃跑。但是手脚都传来了动弹不得的感觉,我现在是正被一些怪异的绳子绑在一个高台上,我向下望去,发现自己存在于类似教堂主殿一般的巨大白色建筑中。在一排排的底下坐着一群穿着红色长袍的类人生物,从地上的各种触手和带鳞片的肌肤来看,它们都是一些禁忌的怪物。它们用黑撒语不断交谈着一些我所理解不了的话,我只能简单的分析出它们所说的是关于什么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高台底下一个巨大的石制祭坛旁,站立着一群穿着黑色长袍的怪物们,我从中只能认出鲁塔和霍特朗基普这两个,它们其中只有一位穿着白色的长袍对比起周围的各种怪物,它的身影最像是人类,只是它低着头描绘着祭坛上已经快完成的花纹,我知道应该怎么去叙说是怎么样的花纹,但是从我简单的认知中都可以猜出那是一个魔法阵的纹路,我直到自己就是那个祭品,等它绘完这一切都已经完了。
我恐惧着不断的挣扎,不断发出绝望的呼喊想要从高台上挣脱,哪怕是从高台上摔死都比当做活祭品要好,但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陌生,彷佛身体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可怕的存在。
我不由得看向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竟然已经和台下的怪物一样,如同触手一般的四肢在不断的抽搐,我被这怪异的一幕吓得惊声尖叫,祭坛上的红袍全都抬头看向高台,看到我凄惨的如同怪物一样的模样,它们竟然齐声高笑着,那是对我嘲笑,也是为了表达它们目的即将实行的喜悦。
白色的祭司也抬起头,我这时才看清他的样貌,是如此的熟悉。安德鲁神父,一个普通的40多岁温和的男人,那是我最尊重也是最信赖的人,也正是他在父亲死后一手抚养我长大,他也是我坚持的信仰,对我来说他就是神在地上的代理人,甚至可以说他就是我的父亲。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完了……
信仰在一瞬间崩塌,希望也变得支离破碎,在无尽的绝望中,魔法阵也已经绘画完毕。我看清在祭坛的中心,放着一具赤裸的人类的身体,那样貌我也是再熟悉不过,因为那就是我自己!
在诡秘的、如同来自深渊的、恒古的光芒中,红袍的信徒和黑袍的使徒全都伴随着白袍祭司的笛声而欣然舞蹈,肆意扭动着自己丑陋的、肮脏的、扭曲的、疯狂的身躯,将自己恶毒的、邪恶的、被诅咒的想法表达出来,愚蠢的、可笑的舞蹈是那么具有讽刺的意味。白袍祭司用冰冷的眼光看着高台上的羔羊,似乎是一切顺利的进行,嘴角难免挂上了一丝丝笑容,是多么的刺痛人心……
啊啊啊啊……疯了!这一切都已经疯了!这就是所谓的真实?!不,这一切都是梦!一场噩梦!!我现在在干什么?!写什么日记,我现在要画画,不,不,不……这也是梦,我现在必须醒来,啊啊啊啊,神在呼唤着我!!!!
……
日记只有短短的几页,皮克似乎写到这里已经彻底崩溃了,后来发生什么我也不去在意了,从这点来看,皮克只是有严重的精神病,言语彻底的混乱了,再搜查这些疯人才会写出的故事,也不可能对案件有什么帮助。嫌犯约翰已经落网,我不明白再调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个西拉却很对这个满是疯言乱语的日记非常感兴趣,读到最后的结局,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思考,他对我说“你可能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疯子的幻觉,但是这小镇早已不是我所熟知的小镇了……”
这一切非常的诡异,我不知道他或者说这个小镇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这让我好奇,让我想去探索背后的真相。我相信科学最后会解释困扰这些愚昧村民的秘密。
忽然天色暗了下来,上午的阳光转瞬变成午夜的冷月,旁边的西拉突然高喊小心,飞速的将我扑倒。我和西拉重重摔在书房的地板上,不明所以的我想要训斥西拉突然抽疯的行为。但是我却看到在书房对面的画室中,本应该死亡的皮克,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甚至画中的怪物已经将爪子伸出画框,其中一只已经飞扑过画室一头栽进了书房的书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