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还有人记得，那令人绝望的影子。
可曾还有人记得，那潮水般的敌人。
可曾还有人记得，尼德霍格这个凶恶的名字。
现在，可恨的黑龙带着它的仆从们玷污了北方的克罗伊德领，将它的魔爪伸向了圣洁的艾尔贝伦，现在整片艾尔贝伦大陆都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等待我们的，是多如沙海的魔物以及贪婪无耻的黑龙，即便如此，吾也决不允许邪恶的黑龙夺走我们最美丽的故乡。
诸位勇敢的战士们，吾乃克雷泽帝国的第三十二任皇帝梅尔森七世，在此向全世界的勇者们发布号召征讨盘踞在北方的邪恶巨龙。
消灭黑龙的伟大勇士将会得到吾——梅尔森七世的亲自褒奖。吾相信，黑龙将会再一次倒在吾等人类联合的利刃之下，伟大的勇者们，提起你们的剑，去战斗吧！愿伟大的女神庇佑你们战无不胜！
······
--
火把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白花花的骷髅们半跪在昏暗的大殿之下，一个又一个就像是撞上家猫的偷粮老鼠一般瑟瑟发抖。
它们埋着头，面对着那压倒性的存在。
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微弱的火光拍打在少年漆黑的碎发上。
左手搭在了王座的扶手上，散发着危险的味道的酒红色竖瞳死死地盯着右手捏住的泛黄的纸张。
清秀的脸就像是在表演变脸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那是悬赏。
没错，就是悬赏，只不过这张悬赏比较与众不同罢了，因为它悬赏的对象是······
“······谁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殿堂里回荡着少年阴沉的质问声，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也随之传开。
骷髅们面面厮觑，看上去仿佛在寻找出头鸟。
即便是不死族，它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久违的寒意，骨架情不自禁地打着冷颤。
“我尼兹霍斯，来到黑死城不足三年，每日足不出户······”
令人浮躁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黑发赤瞳的少年——尼兹霍斯，面无表情地用左手支撑着身体，从王座上缓缓地站直了自己高大的身板。
“我们的宝库空无一物，我们的粮仓里甚至还有饿死的耗子，我的同族们拿金币在巢穴里打地铺，而我却连一条母龙也找不到。”
被撕成碎末的悬赏公告，宛如雪花一样飘舞在黑死城的大殿中，大部分都洒在了为首的那头颅上密布着无数清晰裂痕的骷髅的身上。
它们亮白的头骨埋得更低，生怕与那恐怖的存在对上了视线。
“每天、每月、每年，我都还得费尽心思去讨好我们那些麻烦的‘邻居’。”
平静的话语中冗杂着无法掩饰的疯狂。
尼兹霍斯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仔细打量着大殿内寥寥无几的骷髅们。
“现在就连人类也踩到了我的头上，不去讨伐那个成天花天酒地的好色魔王，偏偏来找我尼兹霍斯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还丑化我高贵的形象，难道那些该死的人类真的以为······”
“老子是软柿子任拿任捏不成！”
沉重的声音震撼着骷髅们各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二百零六块骨头。
随后是砂石落地与地板的摩擦声与撞击声。
当为首的骷髅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的时候，它看到了王座已经变作了一地齑粉，又在尼兹霍斯视线的余光下连忙低下了头。
“尼兹霍斯大人，那个王座价值一万零八十六枚金币。”
“······”
尼兹霍斯强忍着内心想要将“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句话说出口的冲动。
“是时候给那些狂妄的人类一点教训了······”
还没有讲完话的尼兹霍斯再一次被打断：
“尼兹霍斯大人，请三思而后行。”
尼兹霍斯恶狠狠地瞪着那具打断了自己两次发言的骷髅。
“吉伯特，什么时候我的决定也轮到你来插嘴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尼兹霍斯自己也清楚自己有多大点能耐。
虽说不死族很难被常规手段杀死，但是自己麾下的这些骷髅呢？
折断的铁剑，生锈的盾牌，同样也很难杀死一个普通的士兵，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比普通人稍微强上一两点的魔物罢了，更何况这样的骷髅士兵自己的手下只有不超过两位数而已。放眼那些所谓的勇者，哪一个不是一骑当千的狠角色？这样跟自己一个人单挑一群全副武装的勇者大军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的那个自大的笨蛋老爹——“先代之王”尼德霍格就是在很久以前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勇者打回了老家。
只是，事实归事实，作为高贵的黑龙，面子总还是要的。
“在下只是不希望您像您的父亲一样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
“······”
尼兹霍斯抽着嘴角。
明明对方只不过是黑死城的一介的管家而已，但是尼兹霍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气吞声。
谁让对方辈分上来讲也算是他的叔叔呢······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进攻人类帝国的事还是先暂时搁置一下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恢复黑死城昔日的繁荣以及找出那个借您的名义四处破坏的卑鄙小人。”
尼兹霍斯很不情愿地颔首示意，既然吉伯特给了他这位“黑龙皇”的继承者一条台阶下，他自然不会不识趣。
吉伯特说的没错，比起向人类宣战，他更想要逮住那个将黑锅盖在了他脑门上的家伙，要知道他每日还在为未来的生计发愁，再加上自己那支残破之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余力去攻占人类的领地？
他迟早会让那个不知名的杂碎付出代价，但是现在得面临那些想要他命的勇者才行。
就算是尼兹霍斯，在看到公告上他的赏金后也快要流出了口水，他不知道护国公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招婿是什么鬼，他只知道那零头突破了十位数的赏金。
如果他能拥有这笔财富，刚刚被拍碎的王座就算是多买几十个也不成问题，而且还可以体验到在金币里游泳的爽快的感觉······
“尼兹霍斯大人，您在想些什么呢？”
“没什么！”
说到这里，尼兹霍斯立刻将嘴里的涎水咽了回去。
还好那些骷髅都低着头，没有看到他这么一副威严尽失的模样。
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尼兹霍斯的耳膜。
“人都到齐了······对吧？”
除去那些在黑死城的城堡下镇守的骷髅士兵以外，应该就是这么几个人/骷髅才对。
为了确认，尼兹霍斯还是询问了一下。
“大家都没有缺席，该不会是前些日子外出打工的史莱姆们回来了吧。”
“打工？我怎么不知道？”
“您前几天外出拜访狼群之主的时候史莱姆们说想要为尼兹霍斯大人分担一些压力，于是就去您的旧友，也就是史莱姆们的女王那里做临时工了，它们走的时候刻意嘱咐在下尽量别告诉尼兹霍斯大人您，它们不希望您为它们担心。”
“呜——那些家伙，真是的！”
似乎是被史莱姆们说中了，尼兹霍斯原本严肃的表情立即崩坏，看上去就像是担忧儿女的老妈子一样，眼泪就像是决堤的大坝，从眼眶里迸溅了出来。
“快！设宴款待史莱姆们！就用它们最爱吃的双层蛋糕吧！”
“那个······尼兹霍斯大人，我们没有这种东西······”
“那就用那些还没饿死的老鼠！”
“······”
某种意义上来说······老鼠的确是深得史莱姆们胃口的零食呢······
只不过宴席上用老鼠做主菜······似乎有失主人的身份吧。
正当吉伯特准备提醒一下尼兹霍斯的时候，那只难以伺候的黑龙大人就穿过了骷髅们，流淌着眼泪奔向了黑曜石大门。
“尼兹霍斯大人······！”
记忆里熟悉的声音，从门外渗透了进来。
“呜啊——我可爱的部下！欢迎回家！”
正当尼兹霍斯即将抵达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史莱姆们剩下的话语。
“快逃！”
被某种绝对的力量所击溃。
雕刻着精致的图案的黑曜石大门从另一边，被暴力地砸开。
黑曜石的碎块呈扩散状飞散开来，其中一块还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来不及停下来的尼兹霍斯的面门上，灰尘也席卷了那一身优雅的墨黑礼服。
除了吉伯特以外的骷髅士兵们，都惊慌失措地闪躲了起来。
支撑着大殿的数根柱子，都因为高速划过的碎石块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缺损，令整座大殿，乃至于黑死城城堡的中层以上都摇摇欲坠。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尼兹霍斯大人没事吧！”
当突如其来的灾难安定下来后，骷髅士兵们都慌张确定它们的主上——尼兹霍斯的安危。
可是铺天盖地的尘埃几乎覆盖了它们空洞的眼窝，唯一能够确认的，就只有尼兹霍斯还安稳地活着。
因为它们听到了尼兹霍斯那仿佛怨妇一般的声音：
“那扇门······三千金币······”
“尼兹霍斯大人！别管那扇门了！快逃命吧！”
某个恰巧就在尼兹霍斯身旁的骷髅顾不上以下犯上，立刻拽着尼兹霍斯黑色斗篷，将其往后拉开。
失魂落魄的尼兹霍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那屹立于眼前的······
压倒性的影子。
屹立于彼方的，是如熔化的钢铁般的存在。
纤纤玉指，扣着炙热的骑士剑，穿着轻便的由红色的布片以及大量银白金属所构成的轻甲，看上去恍惚如童话中英勇的骑士。
有着仿佛燃烧的红莲，却看上去又有着令人内心感到温暖的柔软质感的发丝的双马尾少女，睁着那对橡实一样的灼眼穿过灰尘的阻碍，与尼兹霍斯四目相视。
那是妖精一般娇小的少女。
“哼！”
不可思议的红之火焰烘烤着花岗岩地板，令一旁除了吉伯特以外的骷髅们都跳起了滑稽的舞蹈。
被少女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的尼兹霍斯，这才看到了少女脚边，被粗暴地捆绑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布丁”们。
“尼兹霍斯大人！”
尘埃落定，“布丁”们也看到了尼兹霍斯狼狈的身形，看起来似乎很激动的样子，不过当它们瞥向一旁的赤发美少女的时候，又像是遇上了天敌一样缩了回去。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恶龙，对吗？”
少女趾高气昂地质问着尼兹霍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对我可爱的部下做了什么？”
“在过来的路上顺便抓的向导而已。”
提起骑士剑，将剑锋直至着看不到任何表情波动的尼兹霍斯，少女发动了宣言：
“记住将要打败你的人、我的名字——瑞丽儿·艾弗斯，邪恶的黑龙。”
小幅度地叠起双腿，随后以惊人的速度突破空气的阻碍，来到了尼兹霍斯的跟前。
难以想象，看上去羸弱的少女会爆发出这样惊人的速度。
身体的动作并没有因为高速带来的惯性而停滞，反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动能挥舞起了手中一米二左右的绯红骑士剑斩向了尼兹霍斯的脖颈。
少女似乎是想要一击砍落尼兹霍斯的首级。
在电光火石之间，尼兹霍斯仿佛也感受到了骑士剑上骇人的温度。
“没······没事吧······”
不论是骷髅们还是被捆绑的史莱姆们都紧张地盯着交织在一起的两个影子。
它们都不约而同地听到了刺耳的轰鸣声——
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剑刃斩击肉体才能发出的声音。
“红发的女骑士······艾弗斯······”
“管家大人，难道您认识那个人类吗？”
“不，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吉伯特放弃了思考，他转眼又仔细观察起了尼兹霍斯与那个名叫瑞丽儿·艾弗斯的少女的战场。
能将魔法运用到这个地步的，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天才······
可惜还差得远。
“可恶······”
瑞丽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握紧手中的骑士剑，不过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斩下剑下之物哪怕分毫的切口。
甚至连刮痕也没有。
“尼兹霍斯大人在做什么？”
“刚才是······”
部下们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尼兹霍斯并没有去在意，比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看上去非常努力的少女才能引起他的一丝兴趣。
“通过爆破的魔法产生的斥力来推动身体进行超速的移动，再利用惯性举起手中的武器挥砍，最后再通过燃烧的魔法令剑刃产生高温，就算是钢铁也能轻易地切开······所以说你究竟是一名骑士还是一名魔法使？”
“你这家伙······”
很显然，尼兹霍斯的话被前者当成了嘲讽，但是瑞丽儿也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冷静地放弃了进攻而往后跳，与尼兹霍斯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那副眼神，犹如是在观看一出优秀的歌剧一样。
“让我来分析你失败的三个原因吧。”
并没有表现出正在战斗的架势，尼兹霍斯倒是很轻松地竖起了右手的三根手指：
“其一，虽然你的力量和速度都很出色，但还是差得太远了。”
“其二，我是龙，想必你们人类都应该知道，我们龙的弱点是逆鳞，这种盲目的攻击根本不可能伤到我一寸鳞片。”
“其三······你还在藏着掖着，我说的对吗？”
普通的武器，可是没办法承受那种程度的温度和魔力啊······
而且换做是普通的铁靴，早就被炸成铁片了。
“闭嘴！你这条黑蜥蜴！”
小脸上的红霞蔓延到了耳根，这时候的少女不再有了之前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反而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跟着一个陌生的敌人发起了脾气。
——黑······黑蜥蜴······
尼兹霍斯的嘴角猛烈地抽搐着。
这还是他从蛋壳里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有人类对他这么无礼地称呼。
何况那个人还是一个身高连他的胸口也没突破的小矮子。
“嘁，那些家伙是怎么的，居然会让一个小孩子突破防线。”
在尼德霍格的记忆里，他的那些“邻居”除了极个别以外，大部分都是对领土观念非常执着的一些家伙，按照它们的秉性，绝对不可能会疏漏到让一个人类偷跑过来。
疑点真是意外地多啊······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吧。
“你说谁是小孩子！”
像小猫咪一样炸毛的少女——瑞丽儿对着空气挥动了手中看上去分量十足的骑士剑，似乎稍微一不小心骑士剑就会脱手一样。
“人家今年可是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哦！”
“骗人的吧，这种身高还有这么残念的胸部······哇啊啊啊！你干嘛啊！”
尼兹霍斯双手合十接住了差点就落在了自己鼻梁骨上的骑士剑，剑的锋芒刺入了双眼，却被前方红色的身影取而代之。
“啰，啰嗦！”
瑞丽儿看上去并没有打算跟尼兹霍斯妥协，滚烫得几乎可以将鸡蛋煮熟的小脸变得跟她耀眼的发丝一样红，双眼也似乎有些迷离。
双手夹住的骑士剑的力量逐渐增大，温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飙升，还好的是，这一切还在尼兹霍斯的承受范围之内。
“燃烧吧！爆裂吧！焚尽世间一切之业火，具现于此！”
瑞丽儿高昂地发动了宣言。
身后的空气被扭曲——那是因为温度过高而产生的现象，赤红的火焰汇聚在了少女的双手，点燃了整柄骑士剑。
这时候尼兹霍斯才看清了剑刃上散发着压倒性火光的奇异文字。
不论是力道还是温度，比起前一秒都有了质的飞跃，而且这种提升还在继续。
这一次，尼兹霍斯是真的感受到了来自于火焰的力量。
“解放汝之真名！烈焰的魔剑——瓦莱汀！”
烈风摧残着周围的一切。
蜡烛瞬间被融化，骷髅士兵们都躲在了石柱的后面，不过却还是能隐约感受到来自那两人之间可怕的温度，史莱姆们也都因为可怕的高温而跌下了螺旋的回廊。
橙红的光芒彻底突破了整座黑暗的城堡，穿破了阴云。
亲身体会了这一切的尼兹霍斯，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了双手，再抓准时机闪开。
在那之后，他才看到了自家城堡的大殿被开了一道贯通各层的深不见底的沟壑，切口崎岖不堪，就仿佛是因为绝对的温度而熔解，一个人宽的切口上还黏着朱红的冒着白烟的粘稠液体。
低头望着那像是连通了地狱一样的沟壑，尼兹霍斯的额头上浮现出了微不可查的几滴汗水。
人类的勇者都是怪物吗？
一想到这种程度甚至是还有更胜于此的勇者会络绎不绝的找上门来，尼兹霍斯就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再加上城堡的维修费······
——艾尔贝伦······真是危险。
就在尼兹霍斯已经打起了准备逃回老家的注意的时候，左侧无法忽视的高温打断了他的思考。
就算是侧着脑袋悻悻地躲了过去，但是那个如女武神一般的少女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抡起名为“瓦莱汀”的魔剑发起了一轮接一轮暴风骤雨的攻势。
“变态！痴汉淫兽黑蜥蜴！”
“······”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躲来躲去的！”
比起某个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的黑龙少年，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瑞丽儿或许更像小孩子吧？
在缭乱的火红剑影之中，尼兹霍斯无奈地伸出了双手。
野兽般的瞳孔，散发着来自于食物链最顶端存在的威压。
那是龙，真正的龙。
——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了。
狂躁的黑色雾气从尼兹霍斯的体内爆发而出，将在场的所有非人以及勇者瑞丽儿，乃至于整片黑死城都笼罩在了其中。
不详的味道淹没了焦土的焦糊味。
若不是及时将瓦莱汀插在了身前的花岗岩地板上，以瑞丽儿的小身板绝对会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给震出这座漆黑的城堡，只是之前那气势汹汹的火焰也还是免不了被彻底压制下去，瓦莱汀也恢复成了原状。
比起这个，好不容易才跳到了大殿门口的史莱姆们又一次悲惨地被震了下去。
“尼兹霍斯大人······该不会是动真格了吧······”
“我们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撤退？”
所有的骷髅们都将求助的眼神瞄准了吉伯特，在这里除了尼兹霍斯以外，他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
只是吉伯特看上去似乎还是在打算观战一样，没有丝毫撤退的动作。
骷髅们又硬着头皮从石柱后面探出它们的头骨偷窥着尼兹霍斯与瑞丽儿。
“可恶······”
“洗洗睡吧，这可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
现在，就连最简单的行走也做不到。
当瑞丽儿想要向前走去的时候，就会有某种力量阻碍着她的步伐，而且是没有丝毫招架的能力。
并没有任何轻蔑的神情。
就算是身在绝对黑暗的黑雾之中，瑞丽儿也能感受得到自己的敌人对自己的······同情。
那是身为骑士的禁忌。
对于一个骑士而言，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对弱者的同情。
现在，尼兹霍斯就是这样直视着那名倔强的骑士姬。
“每个人都是这样，父亲也是，姐姐也是······就连你也是······”
晶莹的液体滴落在了地上。
黑雾散去的时候，尼兹霍斯才看到了眼前这个与之前截然相反的骑士姬。
更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姑娘。
“真麻烦，为什么感觉我就一定要像个坏人一样······”
“按照人类的说法来看，您本来不就是个坏人吗？”
“别这样啊，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
剑刃，擦过了尼兹霍斯的侧脸。
连带着割掉了尼兹霍斯左侧的几根毛发。
就是这样，被理应完全无法行动的瑞丽儿，伤到了。
——大意了。
事态的发展完全没有如尼兹霍斯所想的那样进行。
如果此刻的少女的力量还未被封锁的话，说不定他就会被反将一军呢。
“你怎么可能······”
“别开玩笑了！”
卵足了力气，颤抖着大喊了出来。
可以从少女辛苦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她只不过是在硬撑着罢了。
扣在剑柄上的手指关节都僵硬无比呢。
是哪儿来的力气······不，应该说是哪儿来的毅力以及勇气，给了她挥出剑刃的力量。
——为什么，魔力被封锁了······
没能使用魔法，就连剑技也完全无法发挥就像是——
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开始就无法将剑刃嵌入尼兹霍斯皮肉的瑞丽儿，现在的状态下想要做这种徒劳之举更加是无稽之谈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
作为敌人来讲，相当地难缠。
“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倒你······反倒是你，从一开始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吧，比起我难道不是你更加像是一个小孩子吗？！”
是啊，明明是生死之战，却表现得这么从容。
甚至还大意到被敌人用武器架住了脖子。
没有战斗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就是战斗的真理。
而没有明白这一真理的，就是战场上舞刀弄剑的小屁孩罢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夺走你的心脏！”
极为不优雅地擦去了眼眶里的泪水，瑞丽儿没有任何的惧色，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勇敢地面对着敌人······
不，她就是一位真正的骑士——尼兹霍斯这样深信着。
即便是被这样宣战，也无法改变尼兹霍斯对少女的评价。
“······”
如果“头疼”这个词语能用在巨龙的身上的话，或许现在尼兹霍斯就是如此吧。
按照常理来讲，他就算是杀掉眼前这位骑士姬也是在情理之中，要知道之前瑞丽儿可是已经赌上了性命来跟他战斗了，所谓“你死我活”的战斗。
“你······在做什么？”
看着尼兹霍斯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跟前，就算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瑞丽儿的心脏也还是止不住得狂跳。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瑞丽儿在内心深处已经联想到了自己各式各样的死法。
据传闻中说，恶龙们只要抓到了俘虏就绝对不会犹豫地折磨致死。
肢解、绞死、凌迟······这些都算是最“温柔”的死法了。
传说，在很久以前，同样是这片北方的霸主的黑龙，用前来讨伐的勇者们的尸体制作了不少猎奇的玩意儿呢······
说不定自己也逃不过这种悲惨的下场，不，从败北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被注定了这样的命运了吧。
“······欸？”
并非是如瑞丽儿心中所想。
视线被某人的手掌所遮掩。
白皙无暇的食指熟练地扣紧大拇指，向上缓缓移动。
然后······
“好痛！”
瑞丽儿捂着通红的额头瘫坐在了地上。
那肉红色的印记可以看出，始作俑者究竟有多么用力。
完全没有玲香惜玉的想法。
不过这种结局真是出乎意料啊。
“我说，难道你在把我家破坏成了这个样子还想要找借口逃债不成？”
“逃，逃债？”
瑞丽儿看向了尼兹霍斯所指的方向。
多亏了她的那一击，将这座城堡的中层与下层完美地贯穿了呢。
真是漂亮的杰作······
“你知道修缮费要花多少金币吗？！你们这些勇者来闹事的时候好歹也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啊！每次都这么来一下我可是会发狂的！我真的会发狂的哦！”
“嗯······说的也是，对于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会尽力赔偿的······不对！我为什么会跟你这家伙道歉啊！”
瑞丽儿这才反应过来了自己跟前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恶龙。
差点就被绕进去了。
而且现在还在战斗。
“啊喂！这可是咱的私有财产啊！这座城堡怎么也得值个上千万金币吧······算你便宜点，给咱五百万金币，这件事咱就当做没发生过。”
尼兹霍斯理所当然地对着瑞丽儿摊开了右手，顺便还示意性地用食指摩擦着拇指。
“你这是在抢劫！”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瑞丽儿鼓起了小脸直直地来到了尼兹霍斯的跟前，踮起脚尖恨恨地盯着尼兹霍斯，就像是要将后者生吞活剥了一样，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而且，我为什么一定要赔偿你啊！你可是恶龙欸！这就当做是你胡作非为的报应！”
“我在城堡里安稳地生活了三年！你告诉我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那克罗伊德领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那么远的地方就算给我一枚金币我也懒得飞过去好吧！”
尼兹霍斯倒也没有因为瑞丽儿的质疑而发火，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排起了自己的胸脯。
——转移话题了吧，绝对是转移话题了吧！
骷髅们一言不发地看着尼兹霍斯光明正大地将话题转移。
明明是在战斗，为什么又扯到了赔偿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啊······
“真的不是你做的？”
“当然咯，我可是有史以来最清廉正直的黑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瑞丽儿也重新开始思考了起来。
听起来尼兹霍斯或许真的不像有那个闲心袭击克罗伊德领，而且瑞丽儿在这城堡里只撞见了几只战斗力也仅胜于史莱姆的骷髅士兵，这种“兵力”就算是突破克罗伊德领的斥候驻扎地也不可能。
但是也不确定是不是原本驻守在这里的魔物倾巢而出去占领了克罗伊德，更何况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
就算相信稻草会变成黄金，也不要去相信龙族将信用。
——差点就被这家伙骗了！
原本尼兹霍斯还以为交涉成功了，但是在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眼前这个幼女摆出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高傲的声音：
“这种程度的谎言也想骗人家，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可是你刚才不是明显地迟疑了吗？”
“闭，闭嘴！混蛋黑蜥蜴！”
“我有名字的！尼兹霍斯！给我好好地叫出来啊！”
“尼兹·黑蜥蜴·霍斯先生。”
“······”
尼兹霍斯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已经是他这辈子第二次被人取了一个绰号了，而且还意外地合适······不，是不雅才对。
“就算你这么说，你也还是要赔偿我的损失。”
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尼兹霍斯弹了一发响指，也不顾瑞丽儿准备说什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吉伯特，清算一下。”
“是，尼兹霍斯大人。”
“等······等一下······”
吉伯特无情地打断了瑞丽儿的申诉：
“就像尼兹霍斯大人所说的，修缮费五百万金币，骷髅们和史莱姆们的慰劳费四百金币，还有尼兹霍斯大人的精神损失费以及洗衣费七千金币，总计五百万七千四百金币，请问瑞丽儿小姐您是打算现金支付还是分期付款？”
吉伯特非常敬业地询问了一下瑞丽儿的意见。
——干得不错！
尼兹霍斯也向这位干练的骷髅管家投去了“还是你懂我”的欣慰的眼神。
与其说他们是在跟萝莉勇者讲道理，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欺负小孩子。
“你们这群强盗！”
“怎么了？你砸了我的地赔偿我的损失难道不应该吗？难道说······”
尼兹霍斯露出了一副欠揍的严肃表情。
“你们勇者都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山贼？”
纠结地将骑士剑收回了腰间的褐色皮鞘。
——真不知道谁才是山贼啊······
瑞丽儿在心里无力地辩解着。
骑士对于自己的荣誉往往都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而尼兹霍斯恰巧卡住了瑞丽儿的“命脉”，况且确实是瑞丽儿先砸的场子，先动手的也是瑞丽儿。
真是难以反驳。
“我······我没那么多钱······”
“没事，我们支持打工还债！”
“等等，为什么你会那么熟练啊！”
奸商——这就是现在尼兹霍斯给瑞丽儿的直观感觉，右手搭在左手上摩擦着，眼角也泄露着满满狡诈意味的余光。
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貌似有些吃亏，但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的少女迷茫着。
“你的错觉吧。”
转眼间，尼兹霍斯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眉宇间充斥着肃穆的气息。
瑞丽儿仿佛觉得自己之前看到的某位黑发少年那守财奴似的模样是错觉······
——难道真的是错觉？
“话先说好哦！如果是那方面的事情的话是绝对不可以的！”
瑞丽儿将双手交叉护在了身前。
“哪方面？”
尼兹霍斯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眼神。
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纯真的孩童一样。
“唔······啰嗦！总之就是那方面！”
红着脸，瑞丽儿大声地喊了回去。
尼兹霍斯摆出一副可惜的样子，随后提起食指在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笔走龙蛇。
食指划过的路径就会浮现微弱的蓝光，当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列接一列工整的贝鲁斯语（艾尔贝伦的文字）。
很快，看上去像是结束了这道工序并审阅了一番之后，尼兹霍斯将那一抹文字“弹”向了目瞪口呆的瑞丽儿，最后那串文字在途中变化为了写满了黑字的崭新纸张，落在了瑞丽儿不知不觉摊开的手中。
“······这是？”
良久，瑞丽儿才从方才那神奇的一幕之中回过神来。
这种奇异的现象，毫无疑问是魔法，不过瑞丽儿却并未见过这种类型的魔法。
“‘速写契约书’，我们龙族浅显易懂的一个魔法术式，建立在言灵的基础上，当双方在契约上写下自己的真名之后就会立即生效。”
这是瑞丽儿生平以来，第一次亲眼领略到了龙族的魔法，虽然不具备攻击性，但这种经历同样弥足珍贵。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龙族除开亚龙种以外加起来还不够四位数呢，就算是那些活了许多年的老魔法师估计也很少有人见证过龙族的魔法。
“如果违背契约呢？”
瑞丽儿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小脑袋，比起那些东西，眼前这奇怪的契约才是重点。
“说老实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欸。”
“原来是这······诶诶诶诶！”
瑞丽儿瞪大了那对可爱的眸子。
不过尼兹霍斯却相当不负责任地用小指掏着耳朵。
“别那样盯着我看啦，这只不过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术式而已。”
“该不会是以灵魂为代价或者是永生永世成为对方的仆从吧······”
“你是从哪儿听说这种东西的······”
“史诗和文集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
尼兹霍斯无言地捂着脸，他明白少女指的是什么东西，他也看过这类玩意儿。
总的来讲，所谓的史诗大概就是深得人类少女们钟爱骑士小说，至于那些吟游诗人著作的文集······大概跟传闻亦或是童话差不多吧······
反正不论是什么，都是一些凭空捏造或者是欺骗大众的东西。
“总之，你说的那些假设都不成立，还是快点签了吧！直接用手指写就行了！”
尼兹霍斯那闪着代表着“睿智”的光辉的双眼令瑞丽儿身上泛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从尼兹霍斯焦急的催促声中，瑞丽儿可以听得出对方的急切。
不过在叹了一口气之后，瑞丽儿还是将食指戳在了那张所谓的“契约”上。
虽然有很多疑点，但是某位骑士姬对于自己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是对魔物而言也是如此。
也许就是这样才导致了瑞丽儿原本就没有多少的智商呈明显趋势下降了吧。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跟大多数闻言前来讨伐恶龙的勇者一样，只不过瑞丽儿并不是为了金钱亦或是所谓的官爵。
向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证明自己——这大概就是少女的目的吧。
败给了自己要讨伐的对象，而且还拆了对方的房子，摧毁了自己身为骑士高洁的誓言······
不对！房子！
建立这种规模的城堡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万金币，而且她根本就没有怎么伤到那些不死族的骷髅，又怎么谈起赔偿一说？四百金币都足以令一个人享受一天贵族才有的优质待遇了，况且······
什么衣服洗起来那么贵！加上那莫须有的精神损失费一次就要七千金币？！
当瑞丽儿猛然醒悟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在无意识中在契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契约如枯萎的蔷薇一般凋零，化作光斑钻入了尼兹霍斯与自己的体内。
“嘿嘿嘿······”
尼兹霍斯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就像是一个猥琐的大叔一样笑了起来。
要知道瑞丽儿刚才连契约的内容也没看一眼啊！
“你······你······”
瑞丽儿涨红着小脸指着尼兹霍斯。
因为愤怒的缘故，变得结巴了起来。
“您该不会是不认账吧，骑士大人，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
“小瑞丽~”
当瑞丽儿想要抵抗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根本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就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给束缚了一样。
“你······对我做了什么······”
“当然是让你打工还债啊，刚好这座城堡里从来没有什么魔物或者是人愿意来应职女仆，作为咱的黑死城的第一个女仆，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说呢？”
在尝试了一阵根本无法对着尼兹霍斯挥出哪怕一拳的时候，瑞丽儿就所幸鼓起了包子脸，恶狠狠地威胁了起来：
“我的同伴不会放过你的！”
“······”
尼兹霍斯这才反应过来，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同时也是他那位黑龙老爹所犯下的大忌——
勇者永远都不是孤身一人。
正如瑞丽儿所想的那样，这座城堡因为被多年风化的缘故的确没有尼兹霍斯说的那么值钱，不过如果真的将这座城堡推翻的话，尼兹霍斯也会相当肉痛的。
一个瑞丽儿就已经够尼兹霍斯喝一壶了，如果再来一个跟少女同一级别的勇者的话······
一想到这里尼兹霍斯的龙背就流下了冷汗。
貌似人类就有一句古话是“恶有恶报”来着？
“尼兹霍斯大人，转移术式已经准备就绪了，因为时间仓促所以积攒的魔力只够支持两个人转移。”
就在尼兹霍斯焦头烂额地在考虑该怎么应对那些勇者的时候，管家那熟悉的腔调将尼兹霍斯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他第一次觉得，自家的管家说话终于不再那么烦人了。
转过身去的尼兹霍斯激悦地将双手拍在了吉伯特那如干柴般的胛骨上。
“真不愧是我尼兹霍斯的管家！”
“如果尼兹霍斯大人您能考虑下手轻一点的话在下会感激不尽的。”
瑞丽儿听到了主仆二人的对话，愣在了原地。
花了相当一部分的时间，她才反应了过来。
这个坑害了自己的黑蜥蜴要拍拍屁股走人？
“你······你不管你的部下了吗？！”
从不久之前遇到尼兹霍斯的时候，他声音里对史莱姆们的担忧可是根本就掩饰不住的啊。
虽然才接触了不到一个小时，不过瑞丽儿还是稍微确信一点，这个人们口中的恶龙似乎非常关心自己的下属。
“忘了告诉你了。”
尼兹霍斯面向了瑞丽儿，将手拍在了后脑勺上。
“实际上我的城堡是有匿藏术式的。”
“什么？！”
“拜托，别那么大惊小怪好吧，我好歹也算半个领主吧。不管是魔物还是人类，哪个家伙不会再自己的领土上留好后手啊？只不过只要我还在这座城堡里，这种匿藏术式就没有多大的作用，就算它能隐藏我的部下们也无法隐藏我的踪迹。”
当尼兹霍斯意味深长地盯着瑞丽儿时，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你，你想要干什么？”
“你说呢？作为我的‘贴身女仆’的你自然要跟着我走咯。”
“那种事我根本就没有承认！”
“这可由不得你哟，少女。”
“别过来！你这个yin兽！痴汉！变态！”
“叫吧！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救得了你！”
也许在这个时候，尼兹霍斯才无愧于“恶龙”的称号。
就像一个拥有某种特殊癖好的大叔正在猥亵一名小女孩一样。
露出了超级恶心的痴笑。
“尼兹霍斯大人，在人类的认知当中，您刚才的那句话在书中大多数都是作为反派的经典台词的······”
“闭嘴！”
被尼兹霍斯怒瞪了一眼后，吉伯特乖乖地合上了他的牙齿。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像是货物一样，被尼兹霍斯不雅地扛在了肩膀上。
或许是因为契约的缘故，瑞丽儿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违抗尼兹霍斯的意志。
但是这并不影响女性尖叫的本能。
尼兹霍斯所能做到的，只有快点扛着肩膀上那个蛮横的小女孩走到大殿中央闪烁着奇异的乳白色光芒的大阵中。
“吉伯特，启动术式吧。”
“遵命，尼兹霍斯大人。”
骷髅管家嘴里如安魂曲一般的咒语飘入了尼兹霍斯以及剧烈挣扎着的瑞雷人的耳畔。
只不过那并不是念给他们两人听的，那种声音只是启动术式的“钥匙”而已。
“该死的恶龙！你会后悔的！”
对着尼兹霍斯放着狠话的少女，跟着她口中的“恶龙”先生一起消失在了从大阵中迸发出的耀眼白光之中。
但是不论是骷髅还是史莱姆们，都没有像人类那样在直视到强光的时候闭上眼皮来保护双眼，不，应该说它们根本就没有眼皮这种组织吧，而且这种强光对于它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棘手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是因为那个‘复制品’的原因么······”
吉伯特注视着大阵中残留的物件，喃喃自语着。
“管家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伤脑筋的不是我们。”
“嗯？”
“没什么，你还是快去为史莱姆们松绑吧，被一个陌生勇者挟持绑到了这里也真是难为它们了。”
“啊？哦！”
如果不是吉伯特提到了史莱姆的话，说不定谁也不会在意到门口那几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彩色糖果”们。
吉伯特也没有闲着，急忙去做他接下来应该做的事——启动这座城堡的藏匿术式。
在光芒散尽后，大阵之中的物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是，还残留着余温的凌乱地叠在一起的衣衫，以及几块银白的轻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