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离开三天了,在这几天里和她相依为伴的那只黑猫现在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墙上,猫原本是不可能爬到光滑的墙面上的,但事实上它现在正在那儿等待着一只壁虎靠近。
少女打量着这个古怪的家,这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但她相信他,而这三天以来的平静生活也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他保障了她的安全,还提供了一个安全的住所。
叼着壁虎的黑猫从一旁悄悄的蹭进她的怀里,摇晃着尾巴用头蹭着她的手,原来是在向她炫耀自己捉住的猎物。她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微咧开嘴,微笑着用手温柔的摩擦黑猫的脑袋,黑猫则是眯着眼享受着着无声的称赞。
三天来,少女从未踏出这漆黑古怪的房子一步,这是他离开前强烈的要求的,可以说是带着半强制性的口气。她答应了他,他这才离开了的,并答应说要是他五天后都没能回来……
少女透过二楼被木板封上的窗户了解到了外面的世界正在变成什么样子,穿过窄窄的两指的缝隙,却能看到了精彩度绝不亚于新闻的世界。
这个世界变得不再适合生存,这个世界不再属于任何人,生物之间的关系回到了只有吃和被吃的时候,哪怕是在它们之间,同类相残,互相吞食的情况也时有发生,那种事看到过一次就不难想象现在的情况有多糟了。
断断续续的停电时有发生,不过大部分时间还依旧有电可用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呆在这仿佛是囚笼一般的房子里反而能让她感到一丝熟悉的安心感。
客厅的电视开着,里依旧是一片雪白的画面,喇叭里发出沙沙的电流声,就在一天前明明都还有断断续续的“紧急播报”,而现在却只剩下千篇一律的雪白和“沙沙”的声音。
天花板和墙壁上尽是疯狂的色块,像是被谁用各色涂料肆意涂抹一般,是那样的杂乱无章,换谁看到了都会心里毛毛的,毕竟这的确不是什么正常人的审美。而这竟然成了她现在唯一的乐趣,她比划着各个色块的形状,努力的联想着作者所要表达的意思,然而这仿佛三岁孩子的随手涂鸦似乎并不那么容易看懂。
“你说这块是什么呢?”女孩仰卧在沙发上,用双手把黑猫举起,而黑猫只是耷拉着脑袋“喵喵”的叫了几声,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像是,”女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是摩天轮,对!就像是乐园里的那种!”女孩激动的抱着黑猫往脸上蹭,显得格外高兴。
房子里已经不像当初少女来的时候那样脏乱了,所有的生活垃圾都被清理到了储藏间里,因为她不能出去,就只能暂时把它们集中到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了。客厅里的摆设也都进行了调整,不像以前那样东倒西歪的病态了。
在收拾房子的过程中她多次路过他二楼的房间,那儿是整栋房子唯一一个房门被封死了的房间。或许那里埋葬了他过去的什么不快的回忆吧,她是这样想的,其实一开始他向她伸出手时就能隐约感觉到什么,那是失去了一切的人却又发现了什么的眼神,就和当时的她一样。
“那个人出乎意料的,说不定是一个好人呢。”少女肆意地揉捏着黑猫的脸颊自言自语道,黑猫只是发出“喵喵”声以示抗议,并未多做实质性的反抗。
三天前他带着她来到了这里,他告诉她这就是他曾经的家,当少女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时他什么也没说,但看得出来他对于再次回到自己的家却是痛苦的。
家通常是人精神的港湾,灵魂的归宿,然而这儿就是他布满蛛网和尘埃的坟墓。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永远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的。而少女仅仅能猜到的只有——这儿,或许是充满他回忆的伤心之地而已。
那一天恍如昨天,那是她重获自由的一天,用作为人的身份换来了自由,“失去自由的人,和被人圈养的家畜有什么区别。”说着笑容从少女的脸上消失了,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流下。察觉到了少女的心境的突变,黑猫立着的耳朵也耷拉了下来,一直晃动着的尾巴也卷曲到了收紧的身子的一侧。
无声的哭泣,默默的流泪,平静发泄着触及心底那难以抑制的情绪。
哪怕是小小的幸福对于部分的人却是那么遥不可以及,在世界的角落里,这些不被上天眷顾的可怜人,独自承受着各自的不幸。在那名为命运的剧本上被烙上了悲剧的标签,等着他们的是注定悲剧的人生,哪里有什么希望。
“因为末日反而被拯救什么的,”少女揉了揉眼睛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感觉也不坏。”说着再次露出了笑容挠了挠从刚才就一声不吭的黑猫的痒痒肉,红红的眼里充满了慈爱,黑猫也舒展开身子并主动地把身子贴向少女伸出的手回应她。
真正的希望只会从绝望中诞生,人们很多从来都只是知道道理,却鲜有人真正的明白它们。
少女和猫在沙发上嬉戏了一会,肚子“咕咕”的催促着少女不得不停下玩耍起身去吃点什么。黑猫灵活的一跃到了沙发的另一侧,蹲在那儿,用它那带许多细小倒刺的舌头打理起自己的毛来,还不时用左右爪子轮流抹自己的脸。
黑猫在一旁开始享用已死的壁虎,少女穿过客厅径直进到了旁边的厨房里,她拉开冰箱的抽屉,那里是他临走前为她找来的肉类,有整鸡,肋眼牛排和一些从水产市场上随手带回来的不知名的深海鱼……
在趁乱逃出来的几天里少女只吃了几只老鼠和死掉的麻雀而已,在来到这里后她才吃到了真正像样的一顿饭,一想到当时自己丝毫不顾形象的自己,少女的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
比起烹饪过的肉类,现在的她更喜欢吃生的,这不是她的偏好而是体质的原因,拿起一块带有些许冰屑的牛排,少女来到厨房的洗菜水槽旁吞食起来,丝毫不介意从生牛肉中流出的带着腥味的血水,要是这时候有一个正常人看着都会觉得很难受,但少女此时却吃的格外津津有味,就像他曾经那样,不同于他的是她还没有尝到过人的味道。
对于它们而言,它们从来都不会对吃人有任何本能的抗拒,相比带有皮毛的动物,或者说人只是更好下咽罢了,在它们的眼里人和猪一样都是优质的食物来源。
那么我们猜一猜,现在郁纪他又在哪里,干什么呢?
恩,待我看看剧本——他现在带着一个女的正在被一群骑着摩托的人追赶,真希望他在第五天前回来,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