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似乎很快就放弃了。看来它们也没有我一开始想的那么执着。
『和你们一起的还有其他人么……』
『一开始还有其他几个人的,』她先是楞了一下『后来分开了,我就不清楚了——』小声地说道,说着看了眼身边盖着毛毯已经熟睡的两个孩子。
『这样啊。』
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交流,我突然的搭话似乎让她很惊讶,但或许我这样做能让她安心一些。
夜晚的屋顶刷着微风,我就躺在盖子的旁边,说是休息其实并没有那么累,依靠着金属盖子,我摆弄着手里的左轮。拨动弹仓,转动的金属弹仓在月光下泛着微微寒光。
说点什么好呢,我尝试着寻找话题,但似乎我的脑子里并没有这一类的东西。
『那个——』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嗯——?』
她主动地搭话让我也吃了一惊,我麻利的把左轮恢复原状插回腰间,扶着通风管微微坐起身来。
『你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了么——』在看到我似乎愿意听她继续下去,她继续说道。『我是说,哪怕一点也好,请告诉我好么。』
『我一直都宅在家里打游戏,等我意识到时世界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舒展了下身子,站起身来『我倒是挺好奇你们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别这么天真了好么,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啊。)
『那天,我和两个孩子留在车内睡午觉,就在离这不远的停车场,』
『后来呢?』我能感觉到她的声音在颤抖,那可能源于他们之后的经历吧,即使不说我也大致能想到。
『后来孩子们叫醒了我,透过车窗我看到大街上的人在地上抽搐,从的口鼻都流出了墨绿色的粘液,的指甲和头发都随着皮肤尽数剥落了——』
说到这,她的手激动的不住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说不出话来,我微微用力的握住她颤抖的手,她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得知了他们一路上的遭遇,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能够活到现在我都觉得简直是奇迹了,然而他们想要靠此长久的生存下去是几乎不可能的。
然而在我的眼里,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令我作呕的“异类”,而如今的末世才是我真正的“乐园”。这一点我并不会告诉他们,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就是了。
看着她也睡下之后,我独自来到房顶边缘,看着眼前静悄悄的街道,街道还依旧,但没有了人烟的街道恍若异世——一个清静没有纷扰的美好世界。
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疲倦随着疼痛一并消退了,关节的酸痛还是肋骨的钝痛都已经完全消失,整个人身心都仿佛得到了涤荡一清,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从那场车祸之后,我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
我回到了盖子旁坐下,摸索着上衣的包想要叼上一支香烟,有的的时候就会不自禁的想要在嘴里叼上点什么,然而此时烟草的气味和外观都如此令我恶心,我索性顺手扔下楼去。
靠在盖子边上,我即使隔着厚实的上衣也觉得后脑勺咯得干疼,我索性平躺在了水泥地上,把胳膊垫到脑袋下,就这样看着天空,从月亮落下到太阳升起,却丝毫不觉枯燥乏味。
后半夜是那么的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值得庆幸的,唯一令人厌烦的还是不断盘旋在身边的各种虫子。
一轮巨大的红日挂在天边,它是那么的鲜红,把世间万物照的一片腥红,末世的都市仿佛在某个巨大怪物的肚子里一样,颇具压迫感。
『你醒了啊。』
我回过头看到女人也已经醒来,黑眼圈依旧的她打着哈欠在向我打招呼。不过换谁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睡着也真是幸福的人了,这样的幸福的人在这种世界里活不过三天的吧。
『你大可多睡一会的。』我提醒道。
我不会做出任何的保证,要是深陷囫囵的话我很显然会优先选择自保,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所做的这些对于我而言毫无意义,不过是兴趣使然罢了,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救下他们。
女人醒来后守在她还在熟睡孩子身旁,我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她不时观察我的视线,她对我抱有不信任,却不擅长隐藏自己视线也正好验证了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和那些变成了怪物们的一员的家伙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
『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还请你至少能救救我的孩子……』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呢,给自己找两个累赘?』我的话说的很直接,没有一点委婉的意思。
『那么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女人说的比较小声,以至于如果是普通人最后都快听不见了,但我却能听得很清楚,她轻抚着身旁孩子的头,慈爱中着太多的无奈和无助。
我一直都相信着,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奇迹的话,那么那也一定是因为爱,这便是我现在唯一的信念。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一个被神遗忘在世间的可怜之人,但我比谁都向往着爱,渴望着被爱。
『你过来一下。』我小声的招呼她过来。
她慢慢的起身向我走来。对于她而言,她没有任何能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对于我的要求也只能服从,哪怕是过分的要求。以我的角度,换成任何其他的男人,他们的处境也只会更糟。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无果的的,偷取我的武器,或者此时夺过我腰间的枪,又能怎么样呢,开枪打死施暴的我,那之后呢?唯有服从,唯有乞讨,说不定有我在还能有一线希望。
这个世界给予人的绝望,曾今的我比谁都要清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疯掉自杀都反而是一种解脱,还能开心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吧。
她走到我身旁坐下,伸手自己开始挨个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我一把抓住了她解扣子的手,把她拉拢,从她坚定的眼神里我看出来她已经决定为达目的不计一切代价了。
他会错了我的意思,手停住了,径直在我身边躺下,从半开的上衣我能够清楚的看到她挺立在衬衣下挺立的白皙胸脯……说一句不应景的话,能把眼里的“肉块触手怪”脑补成这样我也挺佩服自己的。
『你起来。』
要是我的感官认知是正常的话,我可能会听从本能的声音,放纵心里的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给我一个吻和一个拥抱足矣,你……』
没等我说完,她就激动的抱了过来,深深的献上了一个吻,久久没有离开,我能够看到她眼泪刷的从闭着的眼角流了下来,我看到的是她焦急和恐惧的释然。
和人类打交道真的很难受,你要仔细的听低沉的“噜噜”声,你要能看懂那奇怪的肢体语言,你还要脑补本来真正的样子,不然你一分钟也和他们待不下去,当然也只有认知障碍的我是这种情况就是了。
临近正午了,阳光炙烤着地面的一切,继续待在这儿也毫无意义,先前我就在房顶上转悠过了,为的是找到其他下到地面的路。
一边是金属的落水管,一边是断掉的金属楼梯,很显然落水管什么的对于这种高度来说太危险了,不是迫不得已的话我都不会选择这。那就只能选择断掉的金属楼梯了。
金属楼梯原本是从顶楼一直延伸到一楼的,但由于暴露在外年久失修——中间断掉了一段,而且是在四楼下到三楼的地方,那是一段将近两米的豁口,在那之下将近十多米处则是坚硬的水泥地。
我需要担心的不仅是那锈蚀的楼梯,毕竟它们的生活习性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冒不小的风险,而谨慎行动可以减小这种风险。
『你们在这等我,我下去探探路。』说着我俯身翻下房顶,落到了正下方连接顶楼的金属楼梯上。
金属楼梯“咯嚓”的大幅摇晃了一下,我一把稳住旁边的墙恢复了平衡,锈渣“沙沙”的从上往下掉。
『小心一点,』她说,『只能靠你了……』
我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饱经风霜的金属楼梯随着我的挪动而发出“吱嘎”的金属变形声,不过好歹是承受住了我的体重,作为一个成年男子我的体重大概是165磅左右(75公斤)。
我能够很清楚的看到身后的墙上有着大量已经干掉的粘液,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想不注意到都难,很明显这是它们留下的。伸手抹了抹,我发现污迹还带着一些潮湿,应该没多久才对。
身后的的通道还算明亮,不过地上却是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碴子和木渣,各种杂物被随意的扔弃在通道上。
没再理会凌乱的通道,我拉着护栏沿着金属楼梯往下走去,生锈的护栏弄得我一手的铁锈,这让我很是不爽,但此时我也无可奈何。
很快我就来到了楼梯的缺口旁边,我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楼梯金属板下裸露的金属管断口,断掉的部分并未掉下去而是斜着耷拉在另一端,我抬头往上望去,看到了一根房顶的排水管从墙上伸了出来,而它的尽头的正下方正是这个缺口。
每一层都有通道与金属楼梯相连,这意味着在每一层都有被袭击的风险,但是这金属楼梯年久失修加之锈蚀严重,说不定承受不住我们的重量,更别说加上它们的重量了。
我试着跳到对面去,我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向前加速,微微纵身生怕给楼梯带来更大的负担,我尽我所能轻轻的落到了断口的另一端,楼梯在我落地的冲击力下微微摇晃,好在并未有继续垮塌的迹象。
那么问题来了,我怎么回去通知他们,总不能扯着嗓门大喊吧。看着眼前的缺口,我决定再跳回去。
和之前一样我很容易的就跳了回去,然而楼梯“咯吱吱”的剧烈摇晃了一阵,原本耷拉在一边的那一截金属楼梯掉了下去,撞击地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快点下来,』我向上焦急的大喊道,『动作快点。』
一边催促着,我一边注视着身旁连接金属楼梯的通道,我知道那些家伙是对于动静是比较敏锐的,这是我的失误。
看到下到楼梯上,我就移步到了那一层通道里,尽可能的减小金属楼梯的负载,让他们能够顺利通过。而在通道的另外一头,此时出现了不少晃动的黑影,向着这边逼近。
『你们先下去!』我说完就从旁边的楼梯往上跑去,一路上故意用力的跺水泥楼梯,发出大的动静。
它们来到通道口时,也刚好到缺口的旁边,女人抱着孩子紧靠墙壁,一动不动,空气凝重得快喘不过气来。它们就从隔着一面墙的通道口顺着楼梯往上去了。
估摸着,女人和两个孩子费了一番功夫才通过了缺口,而此时我还在奔走于顶楼的通道里,它们追逐我的时候的动作在我看上去诡异极了。
在我看来,它们是手脚并用的移动方式,一会是一只手一只脚的移动,一会是两只手一只脚的移动方式,有的时候则是直接在地上疯狂的蠕动着前进,移动的时候身体如波浪般大幅度的起伏着。
我加快了步伐,从顶楼的通道来到了通往顶楼的金属楼梯上,我往下张望,看到女人带着孩子已经下到二楼的位置了。
沿着金属楼梯,我快步向下移动,也顾不上楼梯的剧烈摇晃,要是在这一段的时候被它们跟上来,我就得和它们一同随金属楼梯重重的摔到十多米下的混泥土地面上,一命呜呼。
当我来到缺口时,它们已经出现在了顶楼的通道口,顾不得什么了,我果断的跳过缺口来到另一侧,它们则拥挤着踏上了上面的金属楼梯,金属楼梯逐渐歪斜,发出“吱嘎嘎”的悲鸣。
不待它们都挤上楼梯,金属楼梯承受不住而大幅度的扭曲倾斜,果不其然带着它们从五楼的高度直直坠了下去。
它们重重的砸在了下方的水泥地上,瞬间在地上绽放出鲜艳的血泊来,即使是还活着的也只能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扭动着。
容不得我多加观望,我看到还留在顶楼的通道口它们缩了回去,消失在了顶楼的通道口处,毋容置疑它们选择了其他的路。
我顺着楼梯继续向下赶去,途中一脚踩穿了锈蚀严重的金属楼梯的底板,差点绊倒滚下楼梯,不过好在只在身上留下些许并不严重的擦伤和淤青。
你无法想象,当时我一脚踏上坚实的水泥地的那一刻心情有多么舒畅,没有摇摇欲坠的梯子,没有金属不安的哀鸣声,也没有那不住往下掉的铁锈……
我们没有更多的余裕,我一把拉上抱着孩子的女人远离这幢楼的方向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