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们要什么时候吃饭呢?”
叶子看着满桌的饭菜馋的口水直流,早晨太阳还没升起前吃的那点鱼干早消化的连骨头都不剩了,现在桌上只有几块过期面包和半片腌鱼也能让叶子食欲大振。
“再等等!你爸爸还没回来呢,今天是他发工资的日子,肯定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那好吧,我再去洗洗手。”
叶子听话的走向屋后的水槽,这是她第几次洗手了?三次还是五次?家里没有钟,唯一一个计时工具就是爸爸手上的表,据说是爷爷留下的传家宝,是叫什么玫瑰金做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是玫瑰金,不过妈妈说道那块表都是满脸自豪,那应该就是很值钱的东西了。
屋子后面就是宽阔的入海口,这条河被叫做“约纳河”,据说很久以前有个女子为了心爱的落水青年奋不顾身跳入江中将青年推到岸边,青年得救了,女子却用尽了全身力气被滚滚河水卷入大海,青年找来小船在入海口来回行驶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累昏的青年被冲到了海上,早归的渔夫救下他时青年俊秀的金发已经变得苍白。就像在呼应青年的白发一样,“约纳河”在日出日落时总会变成黄金色,这对小情侣的名字就叫“子约”“康纳”,从此人们就用“约纳河”称呼这条有感情的黄金河流。
但是在年幼的叶子眼里“约纳河”变色已经是家常便饭,最近河岸两边都在拆房子,巨大的带着铲子的机器喷着浓烟把村庄夷为平地,妈妈说这叫“拆迁”,就是强迫的搬家。说起这个话题爸妈都会神情凝重,他们家房子面积太小了,而拆迁安置房的地价又是天价,如果拿着赔款再去买大城市的房子,就连最小的一间都要倒贴几十万,以爸爸做清洁工赚来的微薄收入想买个家是不可能的,于是乎拆迁工人多次上门劝说都是被赶走。
其实这一条街下来就剩下三四家钉子户不肯搬了,周围的旧房子一排排被推平就剩下他们这一条街孤单单的立在河畔边,总觉得非常难过。叶子非常喜欢放学回家时经过那每家每户,没有人锁门也没多少人开灯,很多人就在屋子前洗菜做饭,叶子就这样一路打招呼跟每个见到的人问好,那时候每天都能见到许许多多笑脸,现在她回家的路已经不见了,每天都要踩着碎石头来往学校。
不知道自己在这发呆了多久,屋前响起了敲门声,果然每天太阳一落下海爸爸就会准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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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 ...”
“快快快!别废话了快收东西!收完赶紧跑!”
爸爸的声音把叶子吓到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爸爸翻箱倒柜。
“爸?”
“去把你的东西收到书包里,那些人真的来拆房子了。”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买不起... ...”
轰——!
可怕的声音从屋后面传来,叶子急忙跑去查看。
那是带着铁铲的高大机器,它在对岸把屋子推平时就给叶子留下了深刻映象,现在这十几米高的家伙就站在自己面前时,叶子的心里只剩下恐惧。
“给我推!速度快点!封路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这段时间里给我把这变成平整的地基!”
带着安全帽的胖子站在挖掘机上咋咋呼呼的喊着,一间间屋子消失了,
“头!那里有小孩子怎么办?再前进会撵到她的!”
“怎么搞的老蒋那边,不是说会灭口吗!”
“头?!”
“别管那么多给我撵!反正没人看见完事了尸体往海里一丢神不知鬼不觉!”
叶子当然不会站在那让他压,她灵巧的窜上山包追在后面的车倒是差点侧翻。
“爸爸!快走吧!”
叶子一溜烟跑回家门口,爸爸立刻将包裹背到她背后。
“叶子你带着妈妈快走,那群人找不到我不会罢休,让妈妈带着你去叶家,会有人照顾好你们的。”
说完爸爸把那块平时从不离手的金表戴到叶子手上,
“看到这块表他们就知道你是谁了。乖!快走!”
从爸爸的脸上,叶子看到了无奈,明白自己可能再也没办法回这个家了,白手起家的爸爸做的最大的努力就是要保住她们。
叶子点点头,转身奔向河岸边妈妈身边。
叶子不会想到这伙人不只是来强拆的,避免那些被强拆的群众搞出负面新闻,他们还带着武器,这伙人是要灭口的!
“那边的,你是工程队队长吧?我们能谈一谈吗?要我们搬家也不能硬来啊?”
“呃?!傻瓜钉子户吗?这几个月来我们上门了多少次?你们就是不想走啊,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想干的!可是呢!刚才我们老总把电话打到我这边叫我今天之内必须完事,不然我全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胖子叉腰站在车上俯视男人满脸的不屑。
“让大爷您就等是我们的不是,能不能放我们几家一条生路呢?您看这里马上就是您的了,犯不着再搭上几条人命啊!”
“这可不行啊!要是你们告到政府去,老总的商业街就盖不成了,我虽然只是个打杂的但也懂的个些道道,死人的嘴最老实。”
“爷,我给您跪下了好吗?文明社会我们讲点法律这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带着那些钉子户这就滚好吗?”
“哎呀呀这么便宜你不行啊!小李,给我点点这坑下面还有几个活人啊?”
“好嘞!二四六...十个!唉等等!这娘们肚子里还有个,十一!”
“谢谢...谢谢大爷!”
男人猛地磕头,头上被碎石磕破了皮也不在乎。
“没说这么容易放你们走,这样吧走一个你割一根手指,多一个我让你用下面那活儿代替,咋样?”
“你不要欺人... ... !”
“嗯?”
“我,我做还不行吗。”
“识相!小李!刀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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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叶子和妈妈已经跑到了马路边,溜过这排悍马围的封锁线就要成功逃走了。
“叶子!”
妈妈叫住了叶子,
“叶子去那边的车站搭11路车做到终点站,看到车站对面那最亮的灯就是叶家的庭院。”
“妈!”
“我去把你爸找回来,回头我去叶家找你好吗?听话!”
妈妈捏了捏叶子的小脸,调头往回跑去。
叶子看着家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机器都停了下来,难道是那群坏人回心转意了?
叶子不会想到自己的爸爸为了大家在坐着非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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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滚吧!六——再滚一个,七——你滚吧!”
所有人都在发笑,男人真的用匕首一根根的把手指切下来,红色流了满地但没有人对他表示哪怕一点的同情,几乎每个获救的人都跟逃避瘟疫一样没命的逃。
“老公!”
女人失身叫到,
“你们这些禽兽!我跟你们拼了!”
明晃晃的西瓜刀出现在女人手上,她嚎叫着扑向胖子,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胖子的肩膀撕拉一声炸出血红,女人看着半身红色的胖子楞住了,刚刚想往前走一步,轰地巨响让女人停下脚步。
“妈的臭娘们!找死!”
胖子右手的散弹枪对着她的脑袋再一次喷出火焰,女人的脸就这样生生消失了。
“妈卖批!你打的是我老婆!”
“你丫的还要不要命了!小李给我把他屌给剁了喂狗!”
好几个人围了上去,男人的惨叫很快被人堆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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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拼命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它哭出声,完全搞不懂,爸爸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妈妈为什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耳边妈妈说过的话越来越淡去,似乎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爸爸妈妈死了!
被那群可恶的!带着机器和枪的坏人杀了!
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们瘫在那里而邻居大妈大舅还没命的逃!
为什么死的会是爸爸妈妈!
为什么... ...死的不是你们这些坏人!
叶子很害怕,手抖的不停,自己必须逃掉,必须有人把这个惨状传播出去!
但是?!!!
为什么?
自己居然从包裹里抽出了爪子刀挂在脖子上。
那是去年爸爸送叶子的小礼物,虽然是件工艺品但是被开刃的很好,平时叶子能用这把刀轻松撬开螃蟹甚至轻松划开整打作业纸。
想必这玩意也能轻松划开一个人的喉咙吧。
叶子不会发现,自己的眼中正闪着慎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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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什么情况?忽然开枪?”
手持冲锋枪的打手站在悍马车边戒备着,防止闲人靠近。
“那... ...叔叔!救救我!”
“谁!”
枪口指向的草丛里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孩瑟瑟发抖地走出来,女孩的怀里是一大把的钞票,女孩赤裸的身体上都是被人揉捏过的红痕。
“他们...他们!呜呜呜!”
女孩双脚发软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但是她手腕上的表倒是纯金的样子。
是富家子女被人打劫非礼后丢在荒郊野外了吗?
打手犹豫了一下,脱下外套走了过去。
“来来来小姑娘不要哭——额!”
女孩像是握起了项链上的什么东西在他脖子上飞快抹过,剧痛立刻切断了他的呼吸。
“咕咕咕!呃啊!你!”
嚓——
腰间的刺刀被女孩一把夺过,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冰凉凉的东西钻进了左胸膛,女孩颤抖的身体狠狠搂住了男人,刀刃就这样被顶进心脏,鲜血立刻从血槽喷涌而出,男人倒在了地上。
“嘎...你!”
“叶家有一条组训,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人们常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子没有听过,她的映象里有仇必报,即刻就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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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别给我弄死他了,老子要好好玩玩这狗日的!”
几个人正把男人按着,小李把玩着手里的砍刀犹豫从哪下手,剧痛忽然从胸口炸开。
“这...这什么啊!”
咻咻咻——!
左胸膛上又多了三个洞,他晃铛一声正脸砸地倒下,子弹在他背后开出了几个碗口大的洞。
“小李?!小李你他娘的这都能摔... ...啊艹!有敌人!找掩体!快快快!”
几个人屁滚尿流的爬向推土机背后,随后叮当两声火花在油箱上弹跳。
油箱爆炸,冲天的火焰直接把所有人炸上天。
跑在最后的胖子因为受伤慢了一步没走进油箱的杀伤范围,他呆在空地上好久没敢动,忽然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起身跃向一根手指不留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
“放开那个男人。”
叶子端着冲锋枪起身,MP7冲锋枪的轻微后坐力就算是小孩子也能轻松驾驭,距离不到五十米,但也是胖子手里的散弹枪无用武之地的距离,叶子不知道散弹枪的射程她只是单纯的害怕他不敢靠近,误打误撞的与胖子保持着微妙的安全距离。
“开玩笑!我放手的一刻你就会把子弹都泼到我身上对吧!”
胖子的散弹枪指着男人的背心,整个头埋在他背后。
“小鬼你没认清情况啊!这个人是你的保护目标吧?要是他死了你会很困扰吧?”
“多嘴!给我放下他!”
咻咻咻——!
叶子对着地板开枪示意,虽然打不到脑袋但是胖子那圆滚滚的肚子和下身完全暴露在射程里。
“喂喂喂!你再开枪我可要一枪蹦了这个倒霉鬼!”
“怎么做才能让你放下他?”
“你把枪丢过来!找辆车停在路边!”
咻咻咻——!
“啊啊啊!混蛋我杀了他!”
叶子直接废了胖子的左腿,
“跟你没什么好讲条件的,我这边还有很多子弹,多到把你们两个都打成筛子,你唯一能活命的路就是放下他。”
“混蛋八嘎!小鬼你可别怪我!”
轰——!
男人的左腿消失了。
“爸爸!不!!!”
“咦哈哈哈!原来是这条狗的女儿?就不信了你会对着自己老子开枪?快给我辆车!”
“做梦!”
叶子打开了红点瞄准具,敢动她的爸爸?这肥猪绝对是活腻了,只要他敢露一下头叶子就会一口气把子弹泼到他那猪头上!
“什么了小鬼?再不快点我就要连他右腿也废了!”
“你可以试一试!”
咻咻咻——!
又是三点发,叶子打断了胖子的右腿,已经受了伤的左腿根本无法支撑他庞大的身躯,胖子跌倒在地。
就是现在!
红点压在了胖子头上,趁他还没缩回去,开枪!
本来只想开一枪的,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住MP7那超高的射速,泼出的小型扇面直接划过爸爸的身体。
“不不不不!啊啊爸爸!”
男人致死都被掐着脖子,一句话都没能和女儿说上。
“别别别啊!爸爸爸爸!我...不是故意....爸爸别吓我!快起来!”
叶子吓得丢下枪跑到爸爸身上,没有用了,男人的气息断了。
“嘿呀呀~小鬼自己过来啦?敢打老子是吧?”
子弹只是划破了胖子的太阳穴,他拎起叶子的脑袋猛地砸在地上。
“啊?敢打老子啊?我要你比死还难受!”
粗壮的胳膊揪起叶子的手臂向后一掰,本来被砸晕的叶子直接给痛醒过来。胖子带着金属环的拳头一个劲的轰击叶子的腹部,她感觉内脏都要从嘴里吐出来了。
“他娘的还没死!”
胖子捡起散弹枪对着男人的尸体又来了几发。
“呃啊你——宰了你!死猪!”
“哈哈哈哈!”
轰轰——!
“啊你妈的!滚开啊!”
胖子就是享受这个过程,每声枪响叶子都会发出绝望的惨叫,才不能怪谁,杀了爸爸的人,就是叶子自己。
“喂,你在什么?”
冷峻的男声在身边响起,胖子立刻收敛起来。
“老——老总!就是这丫头把我的人全杀了!车也给她毁了,我在给这死丫头点颜色看看。”
“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现在警察都要来了还不快走!”
男人用脚提了提叶子的脸,忽然叶子被一把拎起来。
“小鬼,你手上这块表,谁给你的?”
“爸... ...爸。”
“你没骗人?”
男人抬起自己的左手给叶子看,那是只一模一样的金色玫瑰表。
“你是叶辉的女儿?告诉我!我哥在哪!”
“死了...”
叶子的无神地望了望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男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老总!老总您别动怒!小的我是真不——啊啊!”
男人用散弹直接在胖子身上开了个大洞。
“看在你跟我这么多年份上,偿命吧。”
轰——!
轰响中叶子终于痛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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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黑暗与警笛中,那个血腥的夜晚被埋没了。
叶家就是当地最大最霸道的房地产商,最大的财团。一手推动了城市圈地运动,又在项目落成的过程中环环操控,最后叶家成为了当地最有权势的家族。
三年之后黄金河口购物街顺利落成,这片巨大的摇钱树最终挂名在一个叫“叶子夕”的女孩户下,三年前没人知道她是谁,从哪冒出来的,但她就是叶家的下一任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