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大陆上最大的国家——雪国,沉睡在一片寂静的空气中。无论人口、畜牧、农田、城镇,雪国在这个大陆上都是最多的,以一己之力就能跟南方七个国家抗衡,但是现在,雪国的首都北斗城显得十分冷清,无精打采,人们都躲在屋子里躲避寒冬,街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士兵在巡逻。

一辆披着黑色布的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吓走了数十只停歇在民房上的雪鸟,车辆就这样驶过护城河,与一辆青蓝色的马车相擦而过,进入北斗城的中央——帝王所居住的城堡。

清晨的城堡很安静。一个持剑士兵端着一把金属物走过走廊,随着他走近一块空地,他清晰得听见了木头不断碰撞的“咔咔”响声。随后,一把苍老略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很好!就这样!这里……这里……喝——!”

当士兵来到空地时,一团青蓝色的光芒突然爆了过来,把他吓得停在原地,一条干硬的东西飞了过来“啪”的一声掉在他的脚边。

伴随爆炸所卷起的烟尘散去,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放下刚才捂住鼻子的衣袖,走向士兵的方向。他身穿朴素的灰布衣,和一条经过自己修剪的马裤。紧扣的双眉让人感到肃穆,但完全看不出他是在气愤,即使加上那双紧抿起来的灰白色嘴唇,也只是让人觉得“他可能本来就是这样子吧”而已。

“老夫的东西来了。嗯,很好。很好。”连赞叹两声,他抓过那个士兵双手捧住的金属物——一把未脱鞘的剑。这把剑带鞘长约一米半,表面布满浅红色的图纹,剑首镶嵌着一颗白玉石。玉石乳白浑浊,细腻润滑,一看便知是雪国特产的雪奶玉。

老者把刚才掉在士兵脚边的干柴捡起,五指发力轻易将其扳断,然后转回身从鞘中抽出剑,把剑锷对准对面一个双手持着一根木柴、身形纤细的少女。他沉声缓道:

“公主殿下,请您拿出自己的‘坟晶’吧,不然这场比试,您会输给在下。”

所谓坟晶,便是人们汇聚身体内和空气中的法力,用以启动法术的道具。

坟晶具备了操控法力的“法纹”。这种法纹可以是自然形成的,也可以是人工刻上去的,换言之,坟晶既有天然形成的,也有人工制造的。

大陆上常见的坟晶有两种:金属坟晶和石玉坟晶。无疑,老者那把剑上面镶嵌的坟晶是属于雪国特产的矿石——一种名为雪奶玉的上等玉石坟晶。

“是吗,”这时,少女桀骜的声音略沉地响起。“这场比试,我不会使用坟晶。海傅,请你出尽全力吧,无论是什么攻击我都会悉数挡下。” 被称为海傅的男人前面,站着的是刚才那个手持木柴、身形纤细的少女。

少女身穿轻薄的白衬衫,和白褐相间的格子长裤。裤筒被卷了起来,露出少女纤细白皙的足胫,从脚跟往大腿上走的曲线来看,少女的双腿纤而长,像身姿俊逸的羚羊一样。同样被卷起袖筒的长衬衫表面出现了一道道泥痕,原本洁白的衬衫被地面的沙土弄得脏兮兮,像是在地上滚过似的。

“公主殿下,您真的不用吗?”年近50岁的海傅口气沉稳地重复了一遍。

公主挥舞了一下双手紧握的木柴,神色平缓地说道:“不用。海傅,你不需要顾虑我,我不会使用法术,我还没办法调动身体里面流淌着的这股法力来施展法术。不过,在刚才,我是将法力注入这跟木柴击败你的,没有启动到任何法术,所以啊你呀,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何况我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坟晶。

没有使法术的才能。

——少女接着这般想到。

“呵,是么,可殿下要知道,刚才与您的两回合比试中,我们各有一赢,现在是最后一回合。公主是否忘记先前我们许下的承若?——倘若这场比若老夫赢了,老夫可以向公主殿下提一个殿下不能违背的请求。”

“咕……”

被称为公主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润红,像小孩子一样不耐烦道:“……我才不会输!”

公主手中紧攥着的木柴攥得更紧了,雪白的皮肤因为体内血液的加速而显出些许红润,手心微微渗出汗。“话到这里,老夫就不客气了!”海傅细小的眼珠子瞪着公主转,贴过剑锋投出的目光寒气逼人,似乎把剑的锋芒也带走了。

公主忽地咽了口唾沫。下一秒她提起勇气,双腿直朝海傅奔了上去,光是听声音,一般人是无法得知公主的行动的,公主踩在沙地上的每一脚都悄无声息,就像一名技高胆大的刺客。

公主从小就锻炼武术,精通长剑和火枪,以此来弥补她在不能施展法术上的这点不足。

“喝!”

海傅用剑让过公主往自己脑袋上敲的木柴,慢慢、慢慢地粘住不放互相试探了几回合,突然,海傅把剑往公主那边一推,公主看准时机立马把剑让过,将木柴戳向海傅的脑袋。“咔啊……”反应过来时公主因痛叫了一声,意识到被攻击的是自己。

原来,那瞬间,海傅转过剑,用剑首在公主的太阳穴捶了一下。

收回木柴,公主往后退了几米,海傅迎着有利势头转守为攻,追上去挥起长剑举过头往前就是一劈。公主灵敏往侧躲过。

“喝!”

海傅大喝一声,身体表面泛起青蓝色的光芒,光芒汇入他手中那把剑把剑完全包裹起来,同时嘴中快速念道:

“从我之山,从我之杉,万杉成林,万林唤煽。坟山之火‘青萝’!”

还没等往旁边躲开的公主站稳,海傅便隔着空气往公主所在的位置挥下剑——那一瞬间地面忽然不断冒出青色的火焰,眨眼间将他们二人所在的地方包围了起来。

青光往双眼一耀,公主刚好反应过来趴下,但还是被炸裂扑来的烈风抛了出去。火焰耗尽的周围的空气,在空地中央形成一片真空的区域,身形小小的公主又立马被吸了回来,重摔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放眼望去,这片小小的空地变成了青色的火海。

“好,到此为止。”海傅抖了一下灰色的眉毛,用剑锋快速点了一下少女的咽喉。随即将剑收回鞘里。“失礼了公主。”

“……嗯,无妨。”公主在猛烈喘着气,纤柔的背部因呼吸而一抖一抖的,落魄的样子十分美丽而惹人怜爱。

“怎么了吗?”看见公主坐在地面上很久都不起来,跟在她身边十多年的持刀待从热切地问道。“如果殿下感到不舒服,老夫立马叫……”

“没关系的。”

公主撅嘴刚毅说道,“没关系的……”随即右臂抱着左臂站起来。海傅这时候说道:“那么,公主殿下,按照约定……”

“吵死!知道啦!”那一瞬间公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稍早之前,公主心血来潮地想跟自己的持刀待从海傅比试一番,尽管海傅不愿意,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公主与海傅就达成以“谁赢了谁就听对方一个要求!”这样的条件为前提进行比试。

这下子是公主输了。她有点生气,但又不好意思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若。随即她口气粗暴地说道:“好啦,不!就!是!”

“报——!“

这时,刚才那个士兵冲进来。“秘书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