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殿下，您知道您法力的属性是什么吗？”
法力有三大属性，分别是“光焦”、“长焦”和“超长焦”。属性的不同，适合其使用的法术也会有所不同。
光焦属性的法力，适合使用短距离大范围的法术；长焦属性的法力，适合使用中距离小范围的法术；超长焦属性的法力，适合使用长距离狙击的法术。
“不知道。”公主回答。“那种事情，海傅没有跟我说过。”
“是吗。”青年在内心低喃一声。
“殿下至今都无法使用法术，可能是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适合您法力属性的坟晶。”当然，也可能是她自身没有天分。——这句话只在桐子安心里头闪过。
当然，也不是说法力的属性不同，就不能发动其它属性的法术。比如说：光焦属性的法力，也可以启动长距离的法术，但威力可能会大大减少。也就是所谓的不适合。
世界上有武勇的战士，也有聪明的策士，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一个法术中“距离”和“范围”是不可能同时兼得。
但茜黛想起，刚才医歌在山上发动法术的样子。
那种既能长距离，又能保持大范围攻击的法术是……
“喂，你们——”
医歌抬头望天，道：“天色暗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桐子安也望了望天空，附和道：“是啊。赶夜路很危险，看不清路很容易会迷失方向。殿下，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休息吧。”
嗯，茜黛应道。
胯下的马转头，往旁边的树林前进时，她往雪国边境的方向看一眼。那抹黑烟还在。雪国边境的上空漂浮的一缕黑烟，并没有随夜色的变暗而变淡。那样子……
在茜黛的眼中，黑烟仿佛具有了生命，正在往上天奔去。
“为什么呢——”茜黛的心头松了下来。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轻松了的感觉此时突然萦绕在她心头。
把一颗长了五六年的白杨树砍倒，桐子安用精巧的手艺，以及娴熟的法术，加上灌木的枝叶，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棚。棚只有一米多宽，却能很好地挡住寒风。他还在棚前的空地上弄了个火堆。望着耀眼火舌，听着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桐子安往棚里瞧——只见茜黛公主的脸上洋溢着至今她都不曾拥有的安逸。
迷离，涣散，茜黛的瞳孔映入火焰的影子，视线却不知道在注视着哪里；火光打上她的脸，在旁边的青年眼中——她的侧脸泛出了一圈微光。落雪在棚外纷飞，寒风在耳边低鸣，唯独眼前的火舌在为这片世界添上一抹光彩。
大概，这种安逸，是她遭遇危险后为自己能庆幸活下来而对不安的内心作出的一种抚慰。就像普通人经历九死一生来到安全的地方后会猛然放松下来，告知自己一声“已经没事了”一样。
尽管如此，眼前灼热的火光驱散不了她内心的悲痛；棚外夜色的降幕也遮盖不到她最亲近的人离开所带来的失落。“身边……”
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了
——公主意识到。
她是明白的。
“殿下……？”待在棚外的桐子安轻唤一声。“您没事吧？”
“唔？”茜黛移了一下眼珠子。接着笑了：“你说什么？”
“不，”
青年收住这个话头，转了话题：“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还要继续去试一下吗？”
“回去吧，我们回去。”公主用镇定的语气说。“我要去那家伙面前，跟他说清楚，皇位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离开。我要离开那座城堡，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是吗。”青年耷下头，凝视着舞动的火舌。
“说起来，医歌去哪里了？”青年的耳边响起少女的话语。
“不知道。去了外面？那女孩没有接近这里过。”
“是吗。”
旁边传来一阵响动。桐子安看过去：“公主……”
“我出去一下。我没事的，别担心。”
话毕，茜黛离开棚子，往取水的湖走去。
一颗石子在冰上连续跳几下，划过整个湖，蹿入对面的雪地里。“怎么了？”手中捏着三四颗石子的医歌察觉到什么，而朝背后问。
“连你也能发觉到我么？”茜黛轻鼓脸颊，从一块岩石后现身。
“人家是精灵，不需要感官就能感知身边的事情。风、光、味道、杀气——不需要眼也不要鼻子，即使剥去人家的皮肤、夺去人家的生命，只要灵魂尚在，人家就能感受到。”
咚——
医歌将手中的石子往前抛。
“你在玩什么？”
“你看——”将手插入雪地，随即医歌一抬手，双手抓了二三十颗石子上来。精灵纤幼的手掌承载不了这么多石子，石子便从她指缝间哗啦啦地掉下。“疼！”似乎还有一颗砸到了她的脚。
“精灵……是什么？”从第一次听见“精灵”这个词就有疑问的茜黛，望向眼前的少女问。
“精灵就是——”医歌把手往上一甩，“精灵呀！”十几颗石子升腾上半空，紧接着接连砸落湖，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响。“你听说过龙之海吗？”
“不。那是什么？”
“那人家就不能说。你、没、听、过、那、就、算、了。”用调皮的语气说后，医歌在雪地上欢腾起来。
轻薄的裙摆扬起雪，露出光滑的大腿。医歌操控着裸足，跑到湖面上肆意地舞动身子。“你不冷吗？”茜黛问。
“对于人家来说，冷和热是不存在的。人家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感知到了的事情，在人家的主观下，会被处理成是自己对外界的一种认知，也就是情报。‘冷’是什么？身体颤动、蜷缩起来就是‘冷’么？但是也有不是的时候吧。内心颤动、甚至也‘蜷缩’，——那算不算是一种‘冷’？人家想，或许不是这样吧。”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感知冷和热的感官吧。”
医歌停下舞蹈。“就是如此。人家是精灵，眼、鼻子、耳朵、嘴巴通通只是装饰。人家之所以能感受到你的声音、你的气息，是因为人家散播在空中的法力感知到的。”
“没有坟晶的话，自己体内的法力不是不能出来吗？”
“人家有哦——”
胸口浮现黄光，医歌抬起纤长细嫩的手臂，往胸口一勾，三根长约两米的金属钥匙被她拉了出来。三根钥匙的形状不一样，颜色各不相同。
“——这些就是人家的坟晶。它们分别是人家‘灵魂’‘肉体’和‘精神’的具现。所以，它们能够融入人家的身体里。”
说着，医歌朝茜黛走去。
“呃、干嘛？”
“让人家试一下”
医歌抓起茜黛的手，将其搭上其中一根钥匙。途中，她不经意地轻喃道：“果然是你没错呢。”
——跟那个人的感觉，
竟然是如此的相像！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医歌停顿下来，没有继续往下想。“就这样吧。”她轻念一声后，把三枚钥匙收回。
“跟我过去吧。”茜黛对医歌说。
医歌惊奇地反问：“什么？”
“我和桐子安搭了一个棚。那里能避风，很暖。”
“人家不用。”
“……那随便你”茜黛转身，按原路走回。
突然，茜黛反应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冲过来。她回首望去——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黑。
“睡吧。”医歌把失去意识的茜黛放上自己的双腿。伏下身去，她在公主耳边轻喃：“人家还需要你。”
伸入自己的舌头。她清澈的眼瞳中倒映了茜黛那张沉睡着的幽美脸庞。
“——为了要杀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