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封信
小信赖:
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又冷又饿。
待在这地方不知还要多久,不要紧,给你写这封信后,小萤我应该就不害怕了。
小萤会用机械使魔来给你送信,如果无法探查到你,那么机械使魔也会悄悄的把信笺纸送回我们的寝室,藏在我俩都知道的位置。小萤不怕有人通过机械使魔发现我们的行踪,这些孩子们都是好孩子,一旦暴露了自己,都会自我销毁。
于是说回现在发生的事吧。小萤我总算摆脱了那几个吹哨子的卫兵!他们盘问了我和小黑好久,最后小黑自愿被她们扣下接受调查,而小萤我却被强行编配到了一个新的战斗编组里,在没有给舰装进行维修,弹药也没补给的情况下,司令部要求我们在3小时内连夜出征。
小黑跟我使了使眼色,小萤于是趁着其中两人不注意就赶快跑。那些卫兵吹着哨子在小萤身后怒吼着,还说不许我到处乱跑……
在这里小萤还得感谢小空想。她和我在一起训练了几个月后,小萤越跑越快。就算那些卫兵追上来,前后夹击,小萤我也能突破她们。
那时正是中午用餐的高峰期,当小萤扎进人堆后,感谢小吹雪和小白雪一本正经,又想方设法地拖住卫兵。
——这里是驱逐舰装的孩子的专用食堂,请出去!
一大堆驱逐舰装的孩子把那几个追来的卫兵往门外推,而小空想和小基林则掩护着我,趁乱把小萤我送出了后门。
于是,小萤还有3小时的时间瞒着其他人做一点微小的准备。小萤放出揣在兜里的机械使魔,让它在半空中舒展开来,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之下!
当初维内托大姐在预感到港区卫兵会找她麻烦时,早就给小萤说过,要小萤顺着访问她做好的“路标”,去碰碰运气。当时她借用了小萤的这个机械使魔,和小基洛夫商量了半天,等小基洛夫将其还给小萤时,它却具有了指路的功能。
“跟着你的使魔跑下去就行了!必须把这个东西交给我们的联络人。”
这是维内托大姐的原话,她交给小萤几个意大利玩偶娃娃,说需要把这几个玩偶娃娃依次交给那些“路标”们。
小萤到现在都不懂这个娃娃有什么含义。但是,小萤还是继续在跑。从喧闹的餐厅出来后,就顺着山坡跑上去。
小信赖你还记得吧,我们驱逐舰装孩子的宿舍总是很寒碜,但一到了山上接触了那些林林总总的那些美利坚、法兰西孩子的驻地,甚至一些德意志姐姐们的公寓以后,你就会发现世界的不公平。当然,小萤永远的指挥官曾说:因为不公平,所以公平。
这句话很绕口是不是?小萤才不管那么多!为什么深海舰队会把击沉的伙伴们退还给我们,为什么由一只章鱼来决定我们的命运,抹掉我们以前的记忆?为什么我们一回港维内托大姐就被逮捕了?为什么小萤我现在还一路跑下去,为维内托大姐做事?
最后一个疑问小萤暂且知道答案。维内托大姐说,只要把这些娃娃们顺利送到那些“路标”的手里,小信赖就会平安无事。
小萤我,可以相信这句话么?
在寻找路标的过程中其实还遇到了两次麻烦。这里就不多说了,小萤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可能有些用力过猛了吧,小萤在遇到拦截时使足了力气,将拦截的人撞到了山坡下。不过小萤最后还是吓了一跳,有一名卫兵在小萤快要接触“路标”的时候,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想掐住小萤的脖子。
庆幸的是,小萤还记得小宁海教我的中文谚语:
螳螂捕蝉,麻雀总在后。
就在小萤拼命抵抗的同时,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伏击小萤的卫兵应声倒地,而小萤回头一瞧,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就在以前,她说自己用斧子的面猛击卫兵的脑袋,小萤我已经安全了。
这孩子头发如羽毛般蓬松,看上去挺不耐烦的,一副赶快想打发小萤走的口吻,她虽然个头很矮,但却熟练的操起手,一直数落着小萤“太慢了”。就象一个骄横跋扈的部族首领一般,她特别喜欢居高临下。一看到自己的高度不及小萤,就迫不及待地把身旁的树墩当做演讲台。她跳上去挺起胸,想就“效率问题”给小萤做一个长时间冗长的发言,当然,谢天谢地,小萤在强行打断了她后,她终于自爆了身份,说和维内托大姐早就打好了招呼,就是我要找的“路标”。
除此之外,“路标”还包括老是躲在家里不出门的提尔比茨小姐,以及才改造成超级驱逐舰装的小沃克兰。
小萤把维内托大姐的意大利玩偶娃娃交给了她们,松了口气。小沃克兰大大方方的塞给了小萤一些点心,她说自己会把这个玩偶娃娃交给黎姐。
小萤的任务都完成了,小萤也可以领到奖赏了吧?
于是,小信赖,你真的已经被放出来了么?
真的平安无事了么?
维内托大姐大概在撒谎吧。小沃克兰拉着小萤的手,将小萤领进了山上法兰西孩子们居住的屋子。为了躲避卫兵们又一次严苛的盘查,小沃克兰将小萤塞进一扇带有机关的暗门里,这个门后直通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地下室,地下室看上去好久没人访问过,阴冷不说,桌上地下还铺满了灰尘。桌上的大号望远镜更是结起了厚厚的蜘蛛网。
但是,那里还有一个窗户。打开窗户,轻轻按照提示转动遮挡用的机关,窗户外的景色一览无余——这里是极佳的观测点,可以轻易浏览下面港区的每一处。甚至海堤边的船们,也都看得一清二楚。稍微打理一下那个大号望远镜,小萤我却发现,港区的补给船又一次拖回了被击沉孩子的躯体。
按照现在大家已经更新了的认知,她并没有死,她只是被击沉了。她在弥留的时候被一只硕大的章鱼救起,章鱼却收走了她的记忆。
她是岚酱。
明明和小信赖在一起。却在我们不清楚的时候,突然被叫去出征,然后被击沉。
“只要脑子出了故障的孩子,就让她被击沉吧。反正记忆会失去的,大不了重来。”
“只要有反抗情绪的孩子,那就让她被击沉吧。反正记忆会失去,大不了重来。”
“只要孩子们的等级已满,那就让她去做艰巨的任务,继而被击沉吧。反正只是记忆会失去,大不了重来。”
——因为只要这场和深海舰队的战争一直持续下去,弹药、铝材,油和钢就会被巨大消耗。只要消耗无止境,就能带动军火商、建筑商、资材商和制造商和其他方面的利益。港区司令部的生意也会越做越大,利润也会越来越高。
——不必担心重新“复活”的你们没有敌人,因为深海舰队她们也在不断的“复活”。这符合各方的利益。
小萤我不懂上面所有的话,因为那是在地下室里,华盛顿姐说的。
她、俾斯麦姐和黎姐闯进了地下室,拆开了那个意大利娃娃,上面写着,全面的反攻就在今天晚上11点。
第五十三封信
小信赖:
大家果然都在骗我。维内托姐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儿。
小萤对她们全面反攻的计划并不感兴趣。
这是小萤我的最后一封信,祈祷你平安无事……小萤我被关在了这个地下室。黎姐说小萤我太碍事,不准我来找你。
(上面的话都不作数了,小萤我并不想划掉上面的句子!信纸整洁是必须的!继续继续!)
终于逃了出来。
在小萤承诺了只在这幢房子周围的林子里活动后,小沃克兰和小空想还是放了小萤。她们让小萤钻出那个地下室的窗户,来个自由落体,狠狠地挂在了半山腰的树上。
小萤的脸挂破了,疼。
你还记得小萤和你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半年前的早春吧。那个时候我们就在这片半山腰的林子里相遇。那天小萤我还是按照惯例坐在树上一个人和鸟们说话,而你的身影却突然就映入了小萤的眼帘,拿着远东的“便当”招呼着小萤赶快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你叫的不是我,而是那些鸟们。
当时小萤以为听错了,居然有人叫我,小萤是不是太慌张了呢?一失去平衡就摔下来把你扑倒压在身下。最后便当也没吃成,真是对不起啦。
你叫信赖,可以叫你小信赖么?可以。
那么我叫萤火虫,叫我小萤吧。你却说,可以叫你萤鸟么?
虽然这个外号被我及时否定了!但是这半年,也许小萤一直是小信赖的鸟吧。小萤如果以后远走高飞了,一定会再回来看看这片林子。
你说如果我变成了鸟,你会写信给我,小萤我不要你的信,只想小信赖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
小萤一定要救你出来!你也要变成一只鸟,一起远走高飞吧!
这么说来好像突然变得伤感起来。原谅小萤手在哆嗦。因为,因为,小萤刚刚又看了看,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树的树洞里,用塑料袋小心封存了我们的很多东西。有我们折过的纸鹤,也有小萤画过的铅笔素描,还有西伯利亚民谣的五线谱……
不过,这是什么……?
萤火虫的最后那封信并没有写完。
她在树洞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牛皮纸信封,信封里满满当当。而信封边角并没有潮湿掉的迹象,很显然是不久前当事人才放进来的。
信封的背面写着几个大字:信赖的信笺纸们。
正面写着:
“对不起,萤。也许我已经不能再陪伴你……
也许你打开这个信封时,我已被送往前线被击沉,再也记不住你。
但是请记住,我一直等你。等着和你远走高飞!”
萤火虫默默地读完每一封信的内容,等她冷不丁打一个寒颤时,才发现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肩上,而自己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她已经被持枪的卫兵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