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威胁,即使是再不想,青年的身体本能还是松懈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什么嘛,即使只是一个分身就已经造成了这个结果?必须杀了老爷子却保存了自己的性命?是这个最最冷血的人保护了自己的性命?用老爷子的命?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活下来了??

什么东西啊!!!

青年顺着无相的双腿,向上望去。

无相淡然的收起双手,捋开风衣,将手插在了西裤的口袋里,回头俯视着青年。

在无相纯洁无暇的眼睛里,青年看见了自己被反射的眼瞳,充满暴力,悔恨,憎恶,只是唯独没有惧怕。

是啊,有着可以保护你的人你可以尽情的展示你的脆弱,但是所有的保护你的可以被你依靠的全部死了,你还能去依靠谁,又有谁可以让你去依靠,敌人吗!!

无畏了,因为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了,所以无畏了。

“等一下。”

青年突然紧紧的抓住无相的脚踝,越发用力,但是有着一层薄薄的六角形矩阵阻碍着青年的用力。

“你是怎么知道老爷子与伪狼人的关系的。”

青年并不愚钝,只是他有点太过于热血了,所以看起来笨拙,但是实际上聪明的他哪里听不出来假狼人与老爷子的关系,一种他不知道的关系。

“老爷子到底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

“回答我啊!!!神明!你不是万能的神明吗!!!”

青年怒吼着,泪水不由控制的从他的眼角流出,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这个时刻若是连泪都没有他还能算是一个男人吗!

“不知道。”

“什么~~?你确定我没有听错,你说不知道?”

青年拽着无相的大腿,将无相当做支撑的柱子缓缓爬起。

“你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能对老爷子下手!你不知道你能那么果决!你不知道你能剥夺我最后的一个亲人!!!”

“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宁杀错,不放过。”

“宁杀错,不放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强者的语言呢,强者的你是那么的为所欲为,而我们只有无力反抗是吧!!”

赌气一般推开无相,青年的身上就像是没有了骨骼一样弯曲的晃来晃去,他的身上所受的伤对于一般人来说其实早就该死了。

青年费力的举起手摆了摆。

“你走吧,这个地方始终是需要一个人来为他们守着,那便当之无愧的是我,至于这份感情想必你是绝对不会懂的吧。至于你,也该离开了,你不是早就想走了吗。可以的话,这一辈子都不想再遇到你。”

仅仅只是一个月,这一个月换做别的时间段也只是一瞬即逝罢了。但是就是这一个月是青年他的人生发生了不可逆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了,什么都没了,在这个时候活下来不是幸运,而是悲哀,是绝望。

这个时候青年突然想拥有像无相那样的能力,或许那样的话他还可以张开绝望之翼,带着自己的绝望将整个世界拖入黑暗之中,但是他没有。所以他看开了,什么东西啊,死吗,有什么可怕的。

他现在只是想要静静地呆在这里。

可是谁知道,无相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现在我还不能走。”

“怎么,事到如今你反而对这个地方产生留恋了吗,薄情的家伙!”

青年的话语中包含着浓浓的嘲讽与恶意。

“……真正的狼人还没有杀死,他还在这里。”

“那就让他来啊!来杀死我啊!我在这里等着他!”

人们之所以能怀抱希望,是因为他们看不见死亡。当死亡一次次的插肩而过,有的人会更加的珍惜生命,有的人会无畏生死,他是第二种。甚至他还想被狼人杀死,这样的话至少他们是死在一块的,死在同一个魔物的手中!

“还是说……”

青年的脑子里精光一闪,他的目光同样的和假狼人一样放到了备受无相关注的村长身上。

“难道说你还在怀疑老爷子?!够了吧你!能不能不要再侮辱我们的尊严了,我们这残存的可怜的尊严能不能请你不要再去践踏了!!”

“你的怀疑是对的。”

无相点了点头,确定了青年的说法。

“但是却并没有百分百确定,只是怀疑而已。”

“呼~~”

无相的冷淡让暴怒的青年格外无力,这样的家伙即使是再怎么去辱骂对他也没有丝毫的作用。他几乎用哀哭的语气。

“那你说啊,怀疑在哪——”

“我们第一次见到狼人的时候,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本体,而我在那是留下了‘绝对不可治愈的伤害’,虽然以我当时的想象力局限是属于相对的不可治愈,但是凭借狼人那微末的实力也不是短时间可以痊愈的。”

无相淡然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那你还不找到本体杀掉,在这个地方磨蹭什么!!”

青年大力摇摆自己的手臂指向地上的村长,杜鹃泣血。

“你说那样的老爷子是什么!狼人!老爷子是狼人吗!你怎么有胆子在我面前提这个,你怎么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这个!!”

噗!!

青年的表情僵硬了,肆意横流的泪水在他的脸上混合着血水留下了滑稽可笑的定格。

无相没有笑,他不会笑。

青年没有笑,他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