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化了吗……”

“进化?我达到了这个过程了吗?”

青年的身边红、黑二色的气流如丝如绸般柔顺连绵的就像是长长的丝带,围绕在他的身边呈现出星云状,遮掩住了青年赤裸的躯体。

“嘛,可能吧。”

“所谓进化,即使生物突破受到自然约束的种族限制,不断的修炼强化、不断的改变自身的血统,甚至可以打破某种限制,所以说,所有的生物的不断增强其实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进化过程。而你——只是稀有的更加彻底的初级进化罢了,能力者。”

无相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脚步,继续往这片已经被完全摧毁的绿洲外走去。至于等着青年,为什么要等他?

“但是——你没有叫停我的理由,也没有阻碍我前进的资格。”

“可恶啊,所以说我在讨厌你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青年见无相不是在开玩笑——当然他自己也怀疑无相这种人知不知道开玩笑是什么意思——身形一动,挡在了无相前进的道路上。

“缓慢的速度。这就是你的标榜,你的自信吗,不堪一击。”

斗篷下的无相话语冷冽,眼神更是犹如万载玄冰一样冷到彻骨。

“你——确定要阻挡我前进的脚步吗,我的脚步并不是你这种刚刚进化的凡人所能够阻挡的。”

青年没有丝毫的意外,在无相这个人没有其他的情绪……不,没有人格一样的东西的情况下,他一直就是这样冷若寒冰,区别只是在于冷的程度而已。

“我。要和你一起离开!”

青年郑重其事的说道。

“可笑,我为什么要带着你离开。”

无相迈过青年的少年身旁。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是怎么想当然的觉得我会带着你离开。”

“我说了!我!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青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狠狠吐出每一个字。

“而且——这就是资格——!!”

气流如潮水一般呼啸,顷刻间就将无相吞噬殆尽,然后气旋在无相的位置环绕成一个稠密的漩涡。然而奇怪的是明明是气如潮水般的漩涡,恍惚间却让人联想到了磨肉的血磨盘!

因为围绕着青年的气流倾泻而出,终于露出了一直在气流的掩盖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青年。

青年原本的黑发已经长至腰际,漆黑如墨的长发下可以勉强看到左红右黑的异色瞳,在他左脸颊眼角处有着一枚黑色逆十字的纹章。纹章的中间是一枚小小的圆珠,左右对称,上长下短的四个菱形构成了这个纹章。

在他的身上,一条锁链贯穿了他的上身,来回几次。盘旋在他身上的锁链微微浮动没有紧贴在皮肤上,同时锁链也不时有血色的光芒划过。

下半身是裤腿极为宽大的裤子,长至脚踝并收口,无相知道这种样式的衣服是什么,实在现世Earth上日本的传统胯裙。而青年的上半身,原来青年的身体没有赤裸,只不过是上半身和赤裸无异罢了,破破烂烂只有几片布片挂在肌肉上,在肩膀处有着特殊的结构的样子,大概原本有着披风或者是披肩的样子吧。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自信吗。”

气旋轰然爆裂,被吞噬的无相身上此时泛滥着令人心摄的气息。他的身上不但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弄乱。

“不错的小能力,但是连伤到我都做不到,这就是你所谓的资格……”

“吗——”

无相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骇人的精光!一股摄人心魄的恐怖气息波动,骤然自他那修长的身体中爆发了出来!

无边浓郁的犹如云彩一般的似是而非的白色气体,自其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缓缓地流淌而出,然后缓缓聚集其身后,在他的身后渐渐地蠕动、扭曲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化为了一个身高达到九十九米九九极限的神袛!

仿若一个高不可及的巨大高山一般,静静地凌立在无相的身后!冰冷紫罗兰的双眼,华贵的御神之袍。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英灵王座——”

站立在神袛的身前,无相淡漠的轻吐道。

“我的御座——”

身体仿佛已经和巨大神袛完全联系在了一起,神袛全身上下尽皆荡漾着一股深邃、浩渺的庞大气息波动……

“这、这是什么怪物……”

青年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突兀出现在无相身后的巨大神袛!

感受着无相身上所荡漾的那股深邃如海般的恐怖气息,感受了一下对方周身所充斥的那股庞大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可怕气息波动,眼中充满着深深地震撼、以及不敢置信之色!

青年蠕了蠕嘴唇,用略带颤抖的嗓音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这种恐怖的压迫力——是那个吗!神降时存在的那个一恍而逝的那个,只是……为什么这一次没有那股绝对的镇压?”

被无相震开的气流分成两股,红、黑各一边的往青年的双手涌回去。

“哦,当时除了那个女孩,你也有着勇气窥探到了一眼吗。你要知道,触犯了神权的家伙怎么可能仅仅是镇压而已,所以说——”

“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

无相的手轻轻地略过气流,从气流中带出了两丝气流盘旋在自己的手心,但是那两根头发丝大小的气流却并不安生,仿若是林中猛兽一般不断地无相手中折腾,就是想要摆脱出去。

“这种能力,虽然确实是进化了,但是以你的实力……等一下——”

无相瞬间出现在青年的面前,但是巨大的神袛却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没有动。

无相一脚踢在青年的胸膛上将青年踩倒在地,四柄琉璃色长剑顿时贯穿青年的四肢,将青年钉在地上。青年四肢被剑贯穿的伤口上,有着漆黑如墨的东西不断外泄着。

环绕在青年身上的气流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着,始终不能离开地面五公分。

这就是无相看不起这种力量的原因,就连这种速度就已经束手无策了。

张开手掌,手中的气流兴奋地远离无相而去。

“你的这种气流,实际上是……剑……”

“你说什么!!”

青年的瞳孔微微一扩张,偏过了头。

“看来连你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能力的本质,真是不合格的能力者。但是——看着我的眼睛!!!”

无相突然一声暴喝,青年下意识的看了无相的眼睛一下,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原来如此。”

无相移开了踩在青年胸膛上的脚,难得的以一种了然的语气说道。

“原来你握了我的剑,怪不得你会无法掌握实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年愕然望着无相。虽然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与无相的剑有关,但是握在手心的剑确确实实的是消失了,无论怎样总有着一种小偷一般的羞愧感。

“人的眼睛中会回映出来许多东西。”

无相边拔插在青年四肢上的剑,边解释。

“在我唐突的问你事情的时候,不管你是否会在意那个东西你都会下意识地思考与回避,而我可以解读出那些东西,或者说是读心术这种东西就是基于这个原理。”

“是这样吗,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我是握了你的剑才发生的变化呢。”

青年坐起来,黑色的流体回到了他的伤口里,伤势在迅速的复原。

仿佛是察觉到自身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红、黑二色的气流也在青年的手背上汇聚成两个剑之印记后,悄然消失。

“权能。你既然握了我的剑却活了下来,这就是判断的依据。”

“什么意思??”

青年打量了几眼手背上的剑之印记,就将目光放在了斗篷遮掩下的无相身上。

“我的剑,即使是粗制滥造,即使是脆弱不堪那也是神制之兵,是神器。所谓神制之兵,握着,皆为王者,霸者,权者。

所谓称之为神器的东西就不再是一把凡世的兵器了,而是近似于思念的结晶那样的东西——所谓思念的结晶,也就是指物品凝聚了思想对于它的认知,进而产生了思想所期望的结果,这种能够被思想所改造反过来能够将思想化为实质的东西,有时也被称之为宝具,宝之典具。

所以对于我的剑来说,不够资格的生物是不能去触摸剑柄的,不然剑的权能会让接触剑柄的生物一瞬间化为尘土,之前狼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捏碎我的剑,却不敢去触碰剑的剑柄,是因为他知道他没有成为王的才能。而且权能的作用下没有任何没有王之器量的生物存在有进化的时间,但是你却是没有王之器量却成功进化的特例,可以称之为奇迹也不为过。”

“是这样啊,那我还是真是荣幸呢。”

青年抬起头来看,天空中飘荡着雪白的犹如飞灰一样的东西在飘飘洒洒。

青年伸出手接了一点点,雪白的飞灰落到手心中,有点冷,接着化作了水。

“这个东西是什么?水吗?貌似也不是?”

“雪。水固态的一种形式。是在水中或者是冰在空中凝结在落下的自然现象。”

无相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居然下起了雪——

大概是无相铸剑‘狼王梦’的时候下的雪吧——在这片沙漠中,此时一片寂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要埋藏在洁白无垠的冰雪之下一样。

沙漠中也同样是蕴含着大量水分的,所以有的人可以在沙漠的夜里收集水白天饮用从而活着走出沙漠。这里是绿洲有着丰富的蒸腾作用,再加上刚才铸剑‘狼王梦’,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实际上也是在瞬间剥夺掉了这一个区域的热量,大概就是这样冷却了天空中的云彩与空气中的水汽,才难得一见的下起了大雪吧,在沙漠里。

“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听说过——”

青年有些默然的望着这漫天飘舞的雪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感觉到一种落寞与凄凉。

“我问你,你为何拥有力量。”

无相突然截住了话题,冷不丁的问道。

  

无相上前几步,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

  

“我问你,你拥有何种力量”

认真而严肃的语气。

  

“——绝望与希望。”

青年收回目光,坚定的回答。

  

“那么,为了谁使用这份力量”

  

“——我的亲人们,已逝的他们。”

  

“那么,你的目标在哪里?”

  

“——真实,我要去见证这个世界真正的真实。”!

  

“这样吗……”

  

“那么,无相,你追求什么?”

青年反问道。

  

“——绝对的和谐,无魔的世界。”

  

“无相,你在哪里追求?”

  

“——只在自己的内心。”

  

“无相,你的目标又在哪里?”

  

“——这个世界都是我的舞台。”

青年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爷子是那么的信仰无相了,那不是信仰无相这个人或是他的身份,而是信仰那种绝对的实力。信仰自己一辈子想要去达到却到达不了的巅峰的强者的崇拜。

果然啊,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神这种东西!

所谓的神也只是将世界装在心中,实力比天高的家伙罢了。

谢谢你,无相,你为我点名了道路。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名字是什么。”

“什么意思??”

“我没有问过吧,你的名字。这样的你已经有资格伴随着此身离开这个地方了。”

“啊,真是可笑呢。”

青年无奈的抓了抓头发,但是有点长,又无奈的看着手掌中的长发,随手抛掉。

“柏孟瞳,我的名字。正好,我就要用这双眼睛去看看世界的真实。”

“真实——”

无相的斗篷被风雪吹起,但是却不管不问的坚定不移的向前走着。

“离开吧……”

“啊……”

随意的拍打了一下屁股上的雪渍,青年……

柏孟瞳三步两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