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滴達~滴達」地打在身上,這世界就沒有一個地方不下雨嗎?一直下這不停歇的雨,連死人也不得安寧。
試着掙開雙眼,見識死後的世界,但眼前的映像,仍是原先的森林。而且自己正躺在大地母親的懷抱中,斗篷、褲子和鞋跟都沾滿濕泥。
我還活著?
我緩緩站起身,奇怪的疲倦感、無力感、頭痛以及胸前殘留的痛楚,在意識清醒的同時襲來。
站穩後,低頭望向地上的三對腳印,一對停留於此,另一對連同小孩的足跡一起朝向小鎮伸延。
向前前進一步,不知甚麼東西從胸前的口袋掉下來,把它撿起,是隻壞掉的懷錶,上面插着一顆彈頭。我望着這個有點可笑的玩笑,不禁苦笑起來。
撿回一命了。
順着不屬於自己的腳印,走向小鎮,但比起走,用拖更為合適。先向前伸出右腳,集中僅餘的氣力,拉前身體,接着是左腳,不斷重複,以和書中活死人相近的姿態前進。
每向前一步,頭痛就越發嚴重,速度也跟著放緩,但不可以停下,沒有時間停下來休息了。得盡快救走葛麗泰才行,已經…不想再見到犧牲者了。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小鎮。夜裡的街道,只剩些醉漢在漫無目的地遊走,兩人的足跡也被無數的腳印淹沒。
除了酒吧,所有的建築都沒有燈火。
我進到酒吧內,在拉黑揚村的做法,很明顯行不通,在眾多的城鎮中,有更會收集情報的人。
「歡迎光臨,要些甚麼?」
酒吧店主說道,除他以外,沒有人注意到我進來,都專注在旅行藝人的表演中。
我在酒吧無人的一角坐下,指着正在酒吧中心表演的藝人。
「找人。」
語罷,店主沒有回應,繼續為客人倒酒。
在一片吵鬧中,視野遂漸蒙糊起來,雙眼無法聚焦。不消一會,連意識也開始蒙糊。
「起床!妳不是要找我嗎?」
不知是誰敲了我伏着的卓子。抬頭望向聲音的方向,穿著白色恤衫,留着金色散的男人正一起二郎腿,側身坐在對面。
「我想找人。」
「找誰?」
我把葛麗泰的特徵和穿著全告訴他。
「大致上了解了,但你付得起錢嗎?我可是收得很貴的哦~」
他特意把尾音拉長,我拿出藏在大衣內侧暗袋的錢包拿出,放到卓上。藝人打開錢包,確認內容物後,露出滿意的表情,取出數仗銀幣後,將錢包關上還給我。
「夠了吧?」
「很夠,這份量,那怕以會與得罪教會也十分足夠。」
「拜託了…」
藝人甚麼也沒說,維持着輕浮的笑臉走了。
數天後,在小鎮某個陰暗小港中裡。
「那群審問官在今天就會出發到蕯班拉加,要救那個女孩就得快了。」
我把身上僅餘的銀幣從大衣暗袋取出,交給藝人,藝人將銀幣放入裝滿硬幣的袋子中,像耀財般輕輕扔了扔沉重的錢袋。
「謝謝惠顧,那永別了,我想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
說完,藝人轉身離去。
我無力地靠著壁走,雖然比兩天前好多了,但仍然沒有挺起胸膛向前進的力氣。
好困,好累,但還不能睡,有必須要完成的事。還沒到…還沒到能睡的時候。
回到大街後,朝藝人說的旅館走。
我搖搖擺擺的走着,手裡的搖鈴也伴隨步伐噹噹作響,街上的群眾一聽到搖鈴響聲,全都立即躲回家裡或盡可能的遠離我。
稍微能理解病患的感受了。
到達旅館時,已經差不多是黃昏了。車夫裝扮的男人,正在旅館前餵養馬匹,沒有注意周圍,我拿出「拍檔」反手連帶搖鈴一起握緊槍身,靜悄悄靠近車夫。
「抱歉。」
然後,朝車夫的後腦揮下去。被「拍檔」握把打倒的車夫尤如斷線人偶般,無力地倒在我的懷裡。
接著,確認他還活著後,我換上車夫的衣服,把只剩內褲的他安置到附近的小港裡,接替他完成未完的工作。坐到馬車的車夫座上,靜候她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