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历897年7月7日，赛库城。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已经七月了，雨季已经过去，天空又重新开始放晴。在夜桓第二次探索镜域神殿后，他提出了将临时据点转移到神殿附近的建议，而夜纤羽也表示赞同。
在六月中旬，舞把那张暗杀名单完成后，整个第三圣域似乎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慑——那张名单上包含了四域明面上所有的圣域，其中甚至包括了努伊教团地位最高的现任大主教。现在的深渊看似没有任何变化，但在暗里简直平静到了异常的程度，四域十一教中没有任何一支胆敢在明面上有什么大动作。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这个能够轻而易举杀死圣域强者的“星之暗杀者”，已经君临这座第三圣域的顶点。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平静罢了。在这次妖星异变中蠢蠢欲动的教派不是一两个，盖泽维卡和努伊医团合作的目的至今也没有眉目，一直沉静着的努伊教团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打算，反倒是大巫已经死伤殆尽，连巫神域都快要占不住的巫神教最让人放心一些。
最近的夜桓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魔女的铜像似乎只能这样守着，而真正的任务那边也失去了进展的方向——虽然“星之暗杀者”在这个第三圣域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但他们的组织却并没有什么人听说过。更尴尬的是，他现在还无法转到明面上去，现在四域十一教害怕他们，是因为他们在暗，一旦“星之暗杀者”或明或暗的把自己属于某个组织的消息传播出去，那恐怕同为组织成员的自己就没有一秒是安全的了。
最重要的，是当时提出这个计划的舞现在也不出些新的主意，整日神神秘秘的，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要不是念在她杀完这些人后，他们平衡各方势力的任务的确是“暂时完成”了，他一定会把这个装聋作哑的女人踢出他们的据点。
嗯……虽然好像也踢不出去就是了——在战斗力的意义上。
“也不知道紫微那边，神殿骑士团找到妖星了没有。”
太阳已经西沉，夜桓靠在安乐椅上，懒洋洋地望着被夕阳的余晖染红的云霞。
他们没有能与教廷直接通话的通讯符，这方面的联络已经断了很久了。再加上他们又不像四域十一教那样，在赛库城外也有耳目，现在的他们，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原本应该是一无所知的，好在有个“全知全能”的人在他们身边，他们才算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至于“不再使用人类以上的能力”这个说法，夜桓早就选择性遗忘了。
他也不相信舞能不用人类以上的能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杀死这么多圣域。
“没有。”舞随口答道。
“说起来，到底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啊。”夜桓道：“看你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啊。”
红衣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这也不能说？”
“可以说，但是头儿你听不懂啊。”舞耸了耸肩。
“不至于吧？”听到舞这也说，夜桓就很不服了。他自问也算称得上博览群书，即便是神咒的理论也不至于完全听不懂。
“未来的可能性、收束点以及可能影响收束点的事都不能说。”
“‘收束点’？”夜桓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舞又摇了摇头，显然，这也是“不能说”的。
“那‘代价’是什么？”
舞再次摇头，随后说道：“你可以认为，我和神签了契约，有些东西在说出来之前就会被杀吧。”
“‘可以认为’，也就是说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咯？”
“头儿，太聪明会被女孩子讨厌的，比如说还在圣城等着你的那位。”舞笑眯眯地说道：“别问了。”
“那是什么？”一个声音冷不防的插进两人的对话中。
是夜纤羽。天色还没有完全看下来，眼尖的她已经发现了些许异常。
——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一个不算太亮，却依旧显得无比刺眼的血红色光点与上弦月一同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终于来了……”舞轻声道。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投向了东北，似乎在眺望着什么极为遥远的地方一般。
“那是……”
夜桓的心中，一个词汇已经浮现了出来。虽然他无比地希望那光点并不是如他所想，但事实只有一个。
——“妖星”。
与此同时，在东南的方向，妖星光芒的照耀之下，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宛如暴风般席卷了整个赛库城。在这个瞬间，夜桓和夜纤羽同时听到了一种不属于任何动物的嘶叫声，那叫声并不通过人的听觉，而是直接在精神中响起，其中充斥着的疯狂与毁灭的意志，足以让普通人惊惧到失去所有的理性。
“头儿，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舞一挥手，凭空出现的一层无形屏障便将那恐怖的精神波动挡在了外面：“我们管不了这座神殿了，别说神殿，这个第三圣域我们都管不了了。”
“那个方向是盖泽维卡域！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夜纤羽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还是等不及地抢话道：“可以说？”
舞点了点头。
“盖泽维卡协会和努伊医团复活出的，远在人类出现前就已经消亡，连记载都不曾有过的幻想种——”
“——Oetus demi。你懂天界古语，应该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是的，夜桓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旧日支配者”。
“虽然还是个幼体，但那东西的战斗力……应该已经是人类的极限，无限接近神族的层次了。”舞的声音很凝重：“我不想找死。那么强的东西，我如果动用人类以外的力量杀掉它的话，那份‘代价’我根本支付不起。”
姐弟两人都沉默了。也不知该不该苦笑，一个多月前夜纤羽随口一猜的假设，因为找不到后续的线索就暂且搁置了，没想到那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阿桓……”片刻后，夜纤羽终于开口道：“我们逃吧。”
……
永夜雪原。
今年的光照期来的比较早，在赤色妖星升起的这一夜，恰好是月光再一次抛弃了这个地方的日子。当然，对于千米冰层之下，终年见不到天空的渎神者们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分别。他们所在意的，只有眼前巨大的玻璃器皿中漂浮着的那个男婴。
“S-702号实验体状态正常，正在苏醒中。”
“灵力反应上升中，七级……八级……九级……”
白衣的渎神者们死死地盯着玻璃器皿旁连接着的仪表盘，看着上面不断上升着的数值，心情忐忑不安。
“灵力反应突破了九级！天啊，我们是要制造出一个神吗？”
“冷静！现在要赶紧……赶紧向上面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