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汐歌乖巧地点了点头,口罩男子接着说下去。
“那么使用你时间回溯的能力吧,到事故发生前,然后和莉萌交换位置,明白了么?”
“明白了,但是……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
面对夏汐歌的回答,口罩男子明显吃了一惊。本来以为是药物失效了,但是少女的神态并不像是清醒了。
“……把做不到的理由告诉我。”
“因为……我的每一个能力都很弱,没法让时间回溯那么多天。”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记得你的同伴应该能够增强别人的能力吧?而且啊……人的潜能是无限的,适当地增强再加上足够的刺激,人类就会爆发出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力量呢。”
糟了……小海他们……要让他们赶紧躲避才行……
欧阳宇岚听到口罩男子的话,心猛地一沉,他试着用手去触碰口袋中的手机,之前设置了一键呼叫楚浩天的快捷键,但是他的手臂被束缚,再加上受伤,要完成这个动作有些困难。
就在欧阳宇岚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天花板上的一个摄像头突然打开了,在旋转了一圈之后,欧阳宇岚的手机突然自动接通。
“汐歌,欧阳团长,我们这就想办法救你们!”
“小天!你们……”
欧阳宇岚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什么干扰到自动挂断了。
另一边,突然受到干扰信号中断的楚浩天也是一惊,刚才他和孪生兄弟一直在等着,却没有接到欧阳宇岚的任何指令。担心众人安危的楚浩天再也坐不住了,用电脑强行连接到欧阳宇岚的手机,但是那边却没有接听,虽然知道是欧阳宇岚专门将手机设置了静音,但是这种情况下楚浩天不可能不担心,于是就顺藤摸瓜控制了他们进去的那个房间的摄像头。
没想到接通之后就看到了大家被控制住的惨状,还有看起来神志不清的夏汐歌。
他立刻对着电话喊着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但是还没听到欧阳宇岚的回复,连接摄像头的影像就一起断掉了。
“可恶……”
“怎么了,天才少年楚浩天,你难道就这点能耐么?”
普罗米修斯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带着嘲讽。
“普罗米修斯!你这家伙不要躲躲藏藏的,有本事就站到本大爷面前啊,藏起来和胆小鬼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啊!不过笨蛋是看不到的。”
楚浩天打开手电照亮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小子是在戏弄笨大爷吧?说什么笨蛋看不到,你根本就没有露脸吧?”
“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和之前在楼顶完全没有区别呢,明明也过去一段时间了,你居然还是没有长进啊。”
“本大爷的成长可是欧阳团长都认同的,和你这个总害怕被当成废物的家伙不一样。”
“废物?现在没有人会说我是废物了,我的存在都是一个奇迹,是那个人创造的奇迹!”
“废话少说,赶紧给本大爷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就在你的面前,或者说……你的四面八方。”
话音刚落,耀眼的灯光就打在楚浩天的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在生命的最后,那个人帮助我把意识和这个基地同化了,这个基地所有的东西,除了那个人的秘密武器,我都可以随意控制,就像是动一动手指一样容易。我的存在,就是基地,基地就是我,所以你们三个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网中的小蚂蚁,我想要弄死你们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什么?”
楚浩天终于恢复了视觉,他发现基地中的灯被打开了,整个地下基地如同白昼一样,而墙上,包括承重的柱子上,居然都是普罗米修斯的虚拟影像。
“和基地同化了?那么就让本大爷来黑掉你。”
楚浩天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操作,可是电脑屏幕却一片漆黑。他不停的尝试着各种重启方式,希望能够重新唤醒电脑,但却是徒劳的,而且有一种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传来。
“你刚才不是把电脑插到那边的插座上么?我好心的帮了你一下,稍微给它加大了点电量,但是没想到它这么脆弱,一下子就变成了破铜烂铁呢。”
“普罗米修斯你这个家伙!”
楚浩天听到普罗米修斯的话,一下子感觉到怒火涌向了全身。这台电脑他已经用了许多年,里面存着很多重要的东西,而且对他来说,这个一直被他使用,解决了骑士团不少难题的电脑,就像是他的伙伴一样。
“看起来你还挺重视这个电脑的嘛,那么我就再给你一个惊喜吧。”
林清海一下子变了脸色,将楚浩天一把从电脑前推开。
随着普罗米修斯的话音落下,那台笔记本突然开始剧烈地燃烧起来,易燃的电子设备上腾起了小半米高的火焰,如果不是林清河及时推开楚浩天,估计他就要被烧伤了。
“烧干净了你就可以彻底死心了吧?天才黑客少年?没有了电脑你还能用你的能力么,还是大家眼中的天才么?”
无数的投影一起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你给本大爷闭嘴!”
楚浩天对着那些虚拟的影像挥舞着拳头,但那只不过是徒劳。
“当然电脑只是一个物品罢了,那里面有你妹妹对吧?要不要我给她也加点火呢?不过博士的仪器和他本人也在,如果烧到了他估计会骂我,还是想个其他的办法好了。”
“小月!”
听到普罗米修斯的暗示,楚浩天也顾不上自己的电脑了,向着之前欧阳宇岚他们去的那扇门跑去。
“真是心急啊,明明一段时间没有见了,不和我多聊上几句么?”
走廊中,一道金属门轰然降下,挡住了楚浩天的去路。
而且这不是一道普通的金属门,门上居然闪烁着紫色的电弧。随着噼啪作响的声音,这些电弧开始向着楚浩天的方向放射。
虽然走廊比楼梯间宽敞不少,但是不足以让楚浩天躲避可怕的电弧,无奈之下他只能向后跑去,没想到后面也落下一道门,而且因为跑的太急,还差点被下落的门砸到。
刚刚追上来的兄弟俩恰好也被一起关在了里面,进退两难。
三个少年只能在走廊中间挤在一起,尽量与两个门保持距离,防止被电弧所伤。
“还有闪避的空间啊,不过众所周知,水是可以导电的。”
天花板上的消防装置开始向下喷水,地面上的积水逐渐向门边蔓延,只要任意一道电弧碰到水,三个人就危险了。
“哇!什么情况?这这这,这电流看着好厉害……就算不死也会对身体造成很大伤害吧?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打篮球了?”
“本大爷居然会死在这里?可是小月还……可恶啊啊啊啊!”
“小河,小天,你们冷静一点。”
三个人中最为年长的林清海努力试图安慰慌张的两个人,但是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完全保持冷静,全身止不住的战栗,冷汗也从前额上一点一点地渗出。
就在地上的水越积越多,马上就要碰到金属门的时候,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
“普罗米修斯,听得到么。博士刚才说了,让你不要伤害这三个人,他说他们还有用。”
“哦,是幻影啊,虽然我还没玩尽兴,不过既然是那个人要求的,那就没办法了。”
普罗米修斯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按照幻影说的,停止释放金属门上的电弧,门也缓缓升上去,走廊重新恢复了通常。
而幻影在门升到一半时,就躬身走进了刚才的封闭空间,他看到了三名劫后余生的少年。楚浩天不顾地上的积水,已经颤抖着跪坐在地上,双子比他好些,但也是满头冷汗。他看到了他们双眼中不仅有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恐惧,还有愤怒和不甘心。
“你们是幸运的,跟我走吧,去你们同伴那里,那个人在等你们。”
幻影对着楚浩天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楚浩天却没有回应他,而是自己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后边的林清河也终于回过神来,他发现眼前的少年是幻影,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衣领。
“喂!你们在搞什么,我们刚才都看到了!汐歌,欧阳团长,还有小月他们……都被你们抓住了,现在对我们装什么假好人。快放了他们!”
幻影皱了下眉头。
“他们现在……还没事。”
“小河你别动手。幻影,你一个人过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可以交流的吧?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汐歌他们的情况,我们刚才看到的情况……很不好……”
幻影看着眼前相似的青年和不远处的黑客少年,眼中不禁露出躲闪的目光,表情也有些凝重。
“你们……他们没事的,他们现在都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可以相信你么?”
“哥哥你怎么可以相信他!他刚才还说是那个博士要他带咱们走的!不行,汐歌他们一定有危险!我要先过去救他们。”
说着林清河就冲了出去,完全顾不上林清海和楚浩天有没有跟上。
“喂!小河,你别这么着急,这样很危险,我们还是先……”
“你们没有时间商量了,一起跟上吧,那个人最讨厌别人让他等太久。”
幻影对林清海和楚浩天指了指走廊的尽头,示意他们跟过来。
林清海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明白,如果欧阳宇岚他们都被那么轻松地控制住,自己和弟弟还有楚浩天三个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去了也是白送。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必须要过去,不是因为幻影的命令,也不是因为出口被关闭,只因为欧阳宇岚、夏汐歌、他们所有的同伴在里面。
他们不可能丢下同伴。
走到尽头的的路仿佛比从骑士团基地来到这边的路程还要漫长。
进到房间,大门就嘭的关上了。
林清海看到弟弟被一名少年按在地上,一个非常眼熟的、戴着口罩的中年男子正在向他走来。
“你应该是双胞胎里的哥哥,和弟弟相反,可以增强能力者的能力对吧?”
口罩男子的目光落在林清海的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闭着嘴,没有说话。
口罩男子似乎对林清海的无视并没有生气,只是在自顾自的说着。
“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已经从暗黑执行者和失忆梦魇那里得到了你们的各种资料。现在我需要你加强这个小姑娘的能力,能加强多少就加强多少。当然不要想着耍花样,要不你的弟弟恐怕就要吃一点苦头了。”
“你要我加强汐歌的能力?想要干什么?”
林清海警惕地看着口罩男子。
“只是让她帮我完成一个心愿罢了,而且她也同意帮忙。只是你们也知道,她虽然是空之女王,但是每个能力都很弱,所以就需要你的力量了。”
“那你的愿望又会对汐歌有什么影响?如果你的愿望会伤害到汐歌,我是绝对不会帮助你的。就算你让那些异能人威胁我,我也不会妥协。”
“……没想到你们骑士团一个个都这么固执,明明可以用简单方法解决的,非要让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口罩男子对着将林清河按在地上的异能人少年点了点头。
收到指示,少年松开了对林清河的压制,但是在林清河想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却再一次狠狠地用双脚分别踩在了林清河的手背上。
“啊啊啊!”
听到弟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林清海再也无法冷静,他想要立刻冲到口罩男子面前,但是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异能人少年和幻影当即就把他拉住了。
无法动弹的林清海看着受伤的弟弟,只能愤怒地盯着口罩男子。
“你这个家伙!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小河!”
“呵,果然啊……比起自己受伤,弟弟受伤会让你更加难过吧?如果你不按我说的作,他受伤的可就不止是手这么简单了,他的手臂、脚,甚至他的腿,可能都会被弄断。
“四肢断了,别说运动了,就是简单的站起来,或者走几步,对于他来说可能都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吧?”
“你……”
威胁的话和弟弟的惨叫一起在林清海的耳边响起,让他脊背发凉。
“如果你选择失误,他就要一辈子在医院度过了,只能羡慕别人奔跑跳跃,自己却再也无法站立行走,他会不会抑郁到自杀呢。要不干脆些,我这就给他个痛快。”
林清海眼前闪过了各种景象,小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失落的看着窗外心灰意冷、监护仪和呼吸机都停止了运行……最终他看到了记忆中那个少女,自己就是这样看着她的生命终结,却什么也做不到,现在又要重蹈覆辙了么?
对汐歌的担心和对弟弟的责任感,让林清海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他实在无法冷静的做出选择。
“看起来血亲在你心中的地位并不是最重要的呢,那么……”
口罩男子抬起手,踩伤林清河双手的少年就再次动起来,他轻松的抓起林清河的小腿,然后像是折断铅笔一样将少年的小腿踢断。
林清河这次直接就昏死过去了。
“小河!”
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林清海感觉自己的腿部也传来了一阵剧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稳。
“还没有考虑好么?那么接下来是另外一条腿还是手臂呢?”
“住手!我……我答应你……快住手……”
镜片后的林清海眼中盈满了泪水,他用力将差点流出的液体擦掉,然后走向夏汐歌,颤抖着抓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汐歌……”
夏汐歌抬起无神的双眸,没有回答他,但是他能感到少女的双手也在回握他,即便自己选择了弟弟,她也没有责备自己。
双手接触中,他完成了对少女能力的强化。从来没有如此高强度使用能力的林清海有些体力不支,他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开,口中还一直说着对不起。在退到自己弟弟旁边时,终于失去了知觉。
“早这样不就好了,刚才的挣扎又是何必呢,我也只是想完成我的愿望……现在所有准备都已经就绪了,准备开始……”
口罩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幻影。
“动手吧幻影,为了莉萌,把这里除了那个小姑娘之外的所有骑士团人员都杀了。这将是实现计划的最后催化剂,让她被绝望和悲伤淹没,然后爆发出强大的能力吧。”
“博士,你、你说什么?”
幻影一下子楞在了原地,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人的命令,他,居然让自己……杀了他们?
“把他们都杀了……别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可是……博士……”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你现在拥有和暗黑执行者差不多的力量,而且他们一个个都失去了战斗能力,不是更轻松。”
“不是力量的问题。我虽然不熟悉他们,但也算见过几次,让我做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哦?你之前来找我,不是说已经舍弃一切了么?现在却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我是这么说过,但我……还是做不到轻易剥夺其他人的生命。”
“呵,到头来你和她都是这样。所以我才说让她拥有人类的感情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事情,把这件事交给现在的她来做,应该很快就能搞定吧。”
口罩男子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幻影你现在就回房间待命。按照原计划,这个事情交给仿生机器人来做。”
“博士,你……”
注意到口罩男子在提到莉萌时,说的是仿生机器人,而不是莉萌的名字,幻影的心猛地沉了下来。他果然是对莉萌失望了吧?那么无论自己在怎么说,他都会只把莉萌当成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如果自己现在不能完成他的指令,那么莉萌就再也不能恢复被剥夺的感情和记忆了吧?
对于那个人来说,莉萌只不过是他女儿的复制品,而且还是个失败的复制品。但是对自己来说,莉萌是现在,乃至今后最重要的一个人啊!
在来到这里的那天,本以为已经放弃一切,就是那个机器人少女将他没有任何颜色的世界再次染上了色彩,即使明白她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机器人,也想要保护她。
“博士,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的指令去做。”
幻影冷漠地走向昏死在地上的双子。冰冷的双手贴在他们的脖子上,年轻人充满活力的脉搏刺激着他的手心。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猛然加大力度,手中的骨骼发出奇特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捏碎了。
原来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是这种感觉啊。
和那场灾难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次是他亲手夺去了他人的生命。
虽然表面上很冷漠,但是苍白的脸色、紊乱的呼吸和颤抖的双手都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小河……”
本来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的夏汐歌突然滑落了一滴眼泪。
口罩男子似乎对这个反应相当满意。
“看来催化剂是有效的呢。幻影,继续,加入更多的催化剂。”
“我……有个请求。博士。”
幻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口罩男子。
“我会按照你的命令,夺去他们的生命,但是能不能让我选择夺去他们生命的方式,刚才那种体验,我已经不想再有一次了。”
“还真是优柔寡断,不过算了,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过程怎么样都无所谓。”
“之前有种只要服用一点神经就会被麻痹,然后很快就会心跳停止的药物,能给我么?”
“哦,你想要最早版本的失败品么?没想到有人还记得,本来因为药效太危险我还想处理掉呢,不过既然你想要就给你吧。”
看着口罩男子递过来的药物,幻影努力抬起手接住,但是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僵硬,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刚才自己做的事情依旧给他带来巨大的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