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实验室。
昏暗的灯光和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总让人会觉得有些压抑的感觉。
带着口罩的男子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叹了一口气。
普罗米修斯从被幻影带回来之后，身体状况就一直相当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使用了两种不同药物的后遗症，他的身体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最初只是手不能动，现在症状变得越来越严重，就像是晚期的渐冻症，几乎整个身体都不能动了，就连睁开眼睛也很费劲。
如果不是他还在微弱的呼吸着，看起来就和完全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没什么不同了。
幻影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帮口罩男子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水，目光顺势落在了普罗米修斯身上。
短短几天，那个被自己带回来的少年身上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虽然比起那些死去的试验者，他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但是以这种特殊的状态活着，真的能被称为活着么？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虽然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在恶化，却让我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很快就能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给自己使用了两种药物，却还是能够活下去的原因了。”
口罩男子从幻影的手中拿过毛巾，在自己的前额上胡乱抹了两把，然后在平板电脑上写下了什么东西。
“幻影，你先将普罗米修斯带回去吧。啊，不过不是之前的那个房间，现在他这个样子，我必须时刻用仪器监控他的生命体征。如果他的身体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很有可能会死掉，那会对我的研究产生很大的影响。”
“那我要把他带去那里呢？”
“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面也有这套仪器，我之前应该教过你和残音怎么用吧？”
口罩男子在口袋中拿出一堆卡片，从里面抽出一张交给了幻影。
“这是房卡钥匙，你把他带过去吧，仪器连接到他的身体后，数值自然就能传送到我的电脑上。”
“明白了。”
幻影点点头，伸手接过了那张卡片。
“我有预感，从普罗米修斯身上搜集到的数据具有重大的意义，很快，关于你们能力的分析就会有新的突破，这样的话，我一定可以达成那个目标……虽然现在可能暂时用不到，毕竟还有莉萌……”
“莉萌？她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么？”
幻影刚说出这句话，就赶紧用手捂上了自己的嘴。
和莉萌日益亲近后，听到关于她的事就不由自主问了出来，但是一直在口罩男子身边的幻影当然明白那个人的规矩，如果多嘴问到关于那个人计划的任何问题，都会让他相当的不悦，就如同龙的逆鳞一样，每次都会让他大发雷霆。
果然，那个人露在口罩外面的目光变得冰冷了起来，看起来很生气。
“幻影，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很懂规矩的，看来是我给了你太多的自由？”
“对……对不起，我不会再问了。”
幻影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不知道是因为幻影是第一次触碰到他的逆鳞，还是因为他急着去整理数据，口罩男子并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幻影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卡片，然后走向躺在床上的普罗米修斯，想要把他抱起来，但是他的重量对于并不是很强壮的幻影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即使普罗米修斯这些天都没怎么进食，但一个正常少年僵硬而沉重的躯体对并不强壮的幻影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由于身体的原因，普罗米修斯自己完全用不上力量，整个人都要靠幻影支撑着。
半扶半抱着普罗米修斯走了几步，幻影就有些气喘吁吁的了。
“我来帮你，幻影你总是逞强，我早就说过的吧？如果有办不到的事情就交给我，不要勉强自己，毕竟爸爸总是不考虑实际情况就让你去做一些勉强的事情。”
莉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幻影的身边，看着呼吸变得有些困难的幻影，皱了皱眉，伸出手想要接过普罗米修斯。
但是幻影却没有要让莉萌帮忙的意思，对她摇了摇头，继续一个人支撑着少年的重量。
“莉萌，这种体力活让我这样的男生来就好了，你是女孩子，让你帮我实在有些太不好意思了。”
“你一直把我看成是人类的女孩子我很开心，不过我的力量要比你们大的多也确实是事实啊，所以对我的话，幻影并不用不好意思。”
莉萌一边说一边将普罗米修斯抱了过来，就像是抱着一个玩偶一样轻松。
就这样，两人带着僵硬的少年行走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里，突然在前面带路的幻影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侧身看向后面的莉萌。
“抱歉，总是要让你帮忙……我上次那个人让我和残音搬东西，我的那些工作也是你帮着完成的，后来残音那家伙还一直念叨说莉萌偏心啊，也不帮帮他来着。”
“嗯，我记得。上次本来是想先帮幻影完成工作，再去帮助残音的，但是残音却拒绝了我，而且他看起来似乎要比幻影更有力量一些，所以我就没有管他了……”
停顿了几秒，莉萌抬头盯着幻影的脸，露出了和人类一样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且比起残音来，我更喜欢幻影哦。”
“……喜欢？”
幻影的脚步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
“嗯，虽然不是很明白那种感情，但是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应该就是喜欢吧？想要一直一直和幻影在一起，幻影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就会很担心，收到幻影的礼物的时候很开心，和幻影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聊聊天，甚至是去做爸爸分配给幻影的工作，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呢。
“幻影会觉得困扰么？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会试着不那么喜欢幻影好了，反正有程序可以调节我的感情，只要关闭我对人类的感情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不要使用那个程序，先不说我很高兴莉萌你能够喜欢我，如果关闭了感情程序，你就不能像是人类一样生活了吧？那个人一定也会很难过的。”
“爸爸啊……说实话，虽然我明白最开始把我制造出来的人是他，而且我丢失的那段记忆应该也是和他相关，但是如果你们两人同时在我眼前，现在的我会更关心和幻影有关的事情。”
少女的话让幻影的脸彻底红了，好在他走在莉萌的前面，应该没被她看到吧？
“幻影，你的耳朵好红，走廊太热了么？”
“没、没事，我很好。”
“但是我的感应器能感受到幻影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体温也有轻微的升高。”莉萌快走几步来到了幻影的前面，“果然脸也很红，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都说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不……莉萌，我真的很好……”
“好吧，不过我感觉普罗米修斯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果然还是先把他送去爸爸说的特殊监护室比较好吧？”
好在莉萌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抱着的少年身上，不然幻影真不知道该如何和莉萌解释脸红的问题。
“前几天见到他的时候明明还不是这样，但是现在却……”
“大量混合注射两种药物，还能够勉强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吧？”
“普罗米修斯他……会死掉么？虽然我和他接触并不多，对他的感情也不如对幻影那么强烈，但是感觉到普罗米修斯的心跳变得微弱而缓慢的时候，我的这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莉萌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人类的那里是心脏，作为仿生机械人的莉萌应该就是处理器吧？
“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呢。”
幻影抬起手摸了摸莉萌的头，看向机械少女的目光温和而宠溺。
虽然两个人在聊天，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放慢脚步，很快就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个房间之前幻影并没有进去过，因为这里可以说处在整个地下实验室最角落的地方，平时几乎连路过的机会也没有，而且印象中那个人也没有来过这个房间。
插入钥匙的地方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导致幻影第一次将卡片插进去的时候，居然没有读取出来，他不得不稍微清理了一下，然后再次将钥匙卡片插入其中。
【滴滴滴——】
门发出了电子音，然后自动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消毒液的味道，之前幻影经常去的几个实验室，包括走廊中都有消毒液的味道，但是相对于这里来说，都太淡了。
房间的温度有些偏低，幻影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莉萌，你冷么？”
“没关系，我的系统可以自动调节温度。而且我的感应器测量出这里的温度是7度，虽然比起外面要冷很多，但也不是难以接受的温度。”
莉萌摇了摇头，开始观察起房间的布局。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房间中除了一台看起来很大也很复杂的仪器之外，就只有三张单人床摆在那台仪器的旁边。
三张床中有两个是空的，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和床单，上面还盖着防尘罩。
而剩下的那张床上，则躺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的脸被呼吸面罩遮盖着，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和线，另一端都与那台复杂的仪器相连。
“这个人的生命体征，居然比普罗米修斯还要微弱很多，心跳和呼吸很长时间才能捕捉到一次，年龄大概是25岁，身体曾经受到过严重的外伤，特别是头部……”
莉萌看了看那个女子，将自己搜集到的信息告诉幻影。
“不过现在外伤早已痊愈，所以身体机能变弱的原因应该并不是外伤，具体是什么莉萌也无法知道，暂时不明。”
“这个仪器……之前那个人教过我如何使用，可以同时监控三个人的生命体征。”
幻影走向那台仪器，看向屏幕上像是心电图的显示部分。
那里几乎是一条平稳的直线，等了很久之后，才会突然出现一个波动，这是那个女子活着的证明。
幻影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其中一张空床的边上，揭下防尘罩，整齐地叠好后放在一边。
“莉萌，已经可以把普罗米修斯放在床上了。”
“幻影，她是谁？感觉似乎有些可怕的样子……”
莉萌听到幻影的话，才将目光从那个女子的身上移开，把普罗米修斯放在刚刚收拾好的床上，就躲在了幻影的身后。
“这个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从来没有听那个人提起过，不过看样子也是实验者之一吧？不过她的生命体征近乎于没有，应该是因为实验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的副作用导致的，也许和普罗米修斯差不多吧。不过莉萌你为什么会害怕呢？她动都没动，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才对。”
“不，幻影……我并不是觉得这个人可怕，让我感觉到害怕的是她身上的外伤……虽然爸爸对我总是很温柔，但是有时候又对你们很冷酷，这会让我感觉他相当的陌生。”
幻影有些惊讶，因为他明白了莉萌所害怕的是什么。
“你担心她身上的伤是那个人造成的么？那个人对待实验者确实很不近人情，不过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很强目的性的，对他的研究成果也有直接的帮助，我并不认为他会对我们造成这种外伤。”
“这样啊……”
莉萌看起来似乎放心了一点。
“但是没想到莉萌居然会对那个人产生这样的怀疑。”
幻影拿起仪器旁边几个闲置的连接线和管子，按照顺序开始连接到普罗米修斯的身上。
之前那个人只是通过电子视频的形式将使用方法教给他和残音，不过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复杂，很快普罗米修斯的生命体征就显示在仪器屏幕上了。
“莉萌之前不是很相信他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完全信任爸爸所说的话，但是自从上次看到那些孩子，还有他让幻影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之后，我的这里就开始对他产生抗拒感，这样肯定是不对的吧……”
莉萌将自己的手贴近胸口的位置。
“也许是我的程序还是什么地方坏掉了？之前不是也发生过故障么？虽然那段回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莉萌才没有坏掉呢，有可能是因为你即将进入青春期了，所以对自己的亲人产生了逆反心理。我之前也有一段时间不太喜欢听父母的话，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和他们对着干……直到后来，我再也没有机会听他们唠叨我的话了。如果我能预知到未来的事，一定会当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幻影……”
幻影的脸上映照着仪器屏幕的荧光，但还是能明显看到少年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下去。莉萌努力踮起脚尖，用手摸了摸幻影的头。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幻影抬起了头，对莉萌露出了笑容。
“没关系的，莉萌。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哪怕想起来，我也会努力用美好的记忆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比如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我不是很懂……”
“我们人类，虽然不能删除自己的记忆，但是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沉溺在悲伤的回忆中，是可以选择将一部分记忆藏匿起来的，之后只要不去强行唤醒那段记忆就没有问题。”
幻影对着莉萌露出微笑，虽然看起来有些勉强，却还是让少女放心了不少。
“除非遇到非常特殊的情况，不然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删除记忆的，因为我的记忆中，有很多都是和幻影相关的，和爸爸让我找回的记忆不同，是只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是我最重要的宝物。”
“即使是那些悲伤的回忆，莉萌也会保留着么？”
“和幻影在一起的时光中，并没有悲伤的回忆哦，即使有，也已经被那些开心和幸福的记忆淡化了。”
“谢谢你，莉萌……我这里的工作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向那个人汇报一下普罗米修斯的状态就可以了，那边应该也能够监控他的生命体征了。”
正当幻影检查完毕，想要带着莉萌离开实验室时，却听到了异样的声响。
普罗米修斯的身体中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化，微小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声音，以他心脏为起点，向着全身蔓延。这几天在主实验室观察时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状况，那个人还判断他体内的药物和能力已经在战斗中消耗殆尽了，居然还有残留么？
正在幻影犹豫要不要报告此事的时候，游走的电火花已经通过普罗米修的身体传导向了连接线，并且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仪器游走。
他愣在原处，不知道该不该拔掉普罗米修斯身体上的线。
如果拔掉，会不会对那个人的监控有什么影响？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普罗米修斯本身造成影响。
但是不拔掉，这些电火花或许会对仪器产生影响吧？甚至彻底破坏这台机器。
不过仪器似乎并没有受到它们的影响，就连上面的数值都没有发生改变，普罗米修斯也平静地躺在床上，很快他的身体也不再有电火花产生。
就在幻影松了一口气，为平安度过这个小意外而庆幸的时候，仪器还是不配合的发出了报警的声音。
尖锐的报警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幻影下意识地看向普罗米修斯，但那个能操控电流的少年却依旧在沉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幻影，那边……”
已经躲到幻影身后的莉萌指了指另一个有人的单人床。
刚刚还一动不动、生命体征极其微弱的女子，已经坐了起来，她抬起毫无血色的右手，掀开了覆盖在脸上的面罩，面罩下是一张长相平平，没有什么特点的脸，扔在人群中大概就完全找不到了。
也许是低温的缘故，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得如同一张纸，嘴唇也几乎没有什么血色。而且她的眼睛毫无生气，甚至有些暗淡。
刚刚清醒的女子眼中充满了茫然，她低头看到身上粘着复杂的管子和连接线后，开始尝试撕掉它们。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管子和线又粘得比较牢固，她反复撕了很多次才把它们扯下来。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女子才抬起头，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正警惕的盯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尽快从床上下来逃离这里，但是虚浮的步伐使得她摇摇晃晃的，稍微走两步就要摔倒了一样。
她已经在这里沉睡很久了吧？而且我们有这么吓人么？刚刚醒过来，就想从这里逃跑……明明身体机能都没有恢复，太乱来了吧？
幻影虽然心里还在念叨，人已经走上前去，想要扶住那个女子。
“幻影，你小心一点。万一那个人身上有什么能力的话……”
听到莉萌的提醒，幻影虽然点头示意，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她看起来太虚弱了，即使她是能力者，沉睡了这么久，身体中被注射的药物应该早就代谢完了，不应该存在什么能力了。
所以不等女子跌倒，幻影就扶住了她。但是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非常害怕的盯着扶住她手臂的幻影。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刚才那些管子……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幻影有些语塞，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好。而短暂的停顿使得女子已经开始戒备他了，她用力扭动着手臂，另一只手想要推开幻影，但是刚从长时间的沉睡中醒来，她的力量可以说基本没有，用尽全力的一推对幻影来说也不过是在胸前扶了一下。
但是这看似毫无力道的一推，却让幻影瞬间倒了下去，失去了力量支撑，女子也随即倒在了幻影身边。
“幻影！你怎么了？”
看到幻影倒了下去，机械少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从地面上抱起。
“……幻影？幻影！听得到我说话么？你没事吧？！”
虽然莉萌一直在呼唤幻影，并且轻轻摇动着他的身体，但是少年的双眼却紧紧闭着，眉头也蹙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机械少女只好用扫描能力检查幻影的胸口，但是刚才被推过的地方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体温正常，呼吸次数比正常值高出百分之二十，心跳次数高出百分之四十，其他生命指标正常。”
分析完幻影的各项指标，莉萌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这是睡着了么？还是……？难道这就是那个实验给我的能力？和之前的能力有点不同呢……不过好像都可以通过触摸对方来——”
女子侧坐在地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还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再次伸手想要接触少女怀中的幻影。
“你这个家伙还想对幻影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机械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露出罕见的杀气。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伤害了幻影，就是莉萌的敌人！”
察觉到莉萌身上的杀气，女子本能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无奈虚弱的身体完全没法做到动作敏捷地躲过莉萌的攻击。
情急之下，她只好再次尝试，试图使用能力让攻击过来的少女也陷入沉睡，结果发现完全是徒劳的，无论她怎么使用能力，眼前的少女依然清醒异常，甚至动作也完全没有减缓的样子。
“怎么可能……明明对他有效果的，而且能力也没有消失，为什么不起作用……额啊！”
女子看到眼前的少女一下子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虽然少女的手很小，人也是一副还没长大的孩子模样，但是力量却大的惊人。
疼痛和窒息感接踵而至，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该死……又是这种感觉……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那场事故的时候吧？
那场事故中，还以为自己会死，却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是也因为那场事故，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次终于连生命也要被夺走了么？
如果就这样死掉……重要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办法找到了，不可以就这样……失去生命。
女子将挂在脖子上的什么东西紧紧握在了手中。
“幻影，数据监测到异常，你这里发生什么了？”
威严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同传来。
由于窒息，女子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人，记得是之前说要帮助自己的人吧？作为交换，要协助他一个试验，然后就被注射了某种听说可以让人获得超能力的药物。
之后……之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莉萌？你怎么在这里？幻影是来干活的，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听爸爸的话，乖乖回自己房间好不好？”
原来是他的女儿么，难怪他的声音这么温柔，和之前试验时完全不同。
“等等……莉萌你在干什么？快放开那个人，她是爸爸重要的实验体，你可不能伤害她。之前因为一直在沉睡才被爸爸安排在这个房间观察生命体征，没想到刚才的异常信号居然是她清醒过来的提示！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除了普罗米修斯又有了新的特例样本，我的计划不远了，莉萌你再等等爸爸，爸爸的计划就快成功了。”
“可是，爸爸……这个人伤害了幻影，我不能原谅她。”
莉萌卡着女子的双手稍微松了一点点，但是没有完全放开。
“幻影？幻影又怎么了？”
口罩男子这才将目光从莉萌的身上移开，落到了躺在地上的幻影身上。他观察了几秒，摘掉手套后试了试幻影的鼻息，又检查了他的颈动脉脉搏，才放心的看向莉萌。
“别担心，这都是爸爸的友人教过的基础判断方法，幻影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在第一时间也测量了幻影的生命体征，基本正常，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办法醒来，一定是这家伙对幻影做了什么。”
“莉萌你先放开她的脖子，如果继续卡着脖子的话，她真的会死，爸爸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损失宝贵的实验数据。”
“可是她让幻影没有办法醒过来，伤害幻影的人我绝对不能原谅！”
看着莉萌反而开始捏紧的双手，口罩男子似乎有些生气了。
“你连爸爸的话也不听了么？而且你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幻影，你和他明明之前并不认识……完全没有交集。”“是啊，我确实才认识幻影没多久，但是我却感觉幻影对我很重要，除了爸爸，幻影应该是最关心我的人了，他甚至会把我当一个真正的人类小女孩看待的，而不是冷冰冰的机械人……所以我会保护幻影，也会惩罚伤害到幻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