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脑袋里闪过的第一幕，是瑞丝塔的笑容。
开我玩笑的时候，或者是嘲笑我的时候，又或者是捉弄我的时候。怎样都好……那，都是瑞丝塔在身边的时候展露的微笑。
——第一探索队发现了两具尸体。
可这在脑海里不断回荡地话语，如同铅锤般轰地一声将瑞丝塔的笑容击碎。化成碎片的笑容纷纷落下，最后看见的光景只有一个。
她，倒在那里。
散落的马尾，只剩下半张脸的无神瞳孔，与衬衫一同被撕裂的躯壳……瑞丝塔，浸没在一片鲜红中。
是尸体。
瑞丝塔，瑞丝塔……绝对不能遭遇到这种事的人……瑞丝塔……
“莱特。”
突然，她的瞳孔转动，冰冷的眼神笔直地瞪着我。
“明明那么喜欢我，”
拨弄鲜红液面荡漾起波纹，缓缓动着的那半张嘴，道出利剑贯穿了我的胸膛。
“为什么没有救到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地坠落，现实的巨手仅仅掐住我的咽喉，将我硬生生从脑海中的画面中扯了出来。
意识恢复的时候，只感到两行炽热的液体被冰冷的秋风带走。视野模糊，手边却传来了温暖的感觉。我转过头去，看到了杜迪正温柔地舔着我的手，他深邃的瞳眸正看着我。
“现在你赶紧去小森林与会长集合，我随后就到。”
紧接着，耳朵功能恢复后我才听到雷斯特的声音。我没有看他，仅仅是通过这句话以及脚步声我就已经知道，那个向他通报信息的学生已经离去。
呼呼……
寒冷的秋风贯穿了单薄的衣裳，我没有哆嗦，只是依旧静静地靠着树干，坐着。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时光会不会倒流呢？
不，我希望能倒流。
倒流到雷斯特拉着瑞丝塔准备加入调查的时候……不，要更早，倒流到我和瑞丝塔入学的时候，不对……再早，再早一点，到我和瑞丝塔商量我们要一起进哪个学校的时候。
如果没有选择格雷尔的话，雷斯特也不会出现，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莱特。”
雷斯特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唤传来。踩着落叶，走到我面前的他，看不到表情、不，不是……
是我低着头，不愿意去看他的表情。
“接下来……”
“闭嘴。”
我不想听到他的任何声音，我、甚至不想有任何动作。
什么都不做，时间仿佛就不会流逝……不，感觉时间甚至会倒流。
我，不想听到、看到任何会推动时间前进的东西。
“可、我，必须把刚才听到的情报……”
“给我闭嘴我什么都不想听你还不懂吗！”
虽然低着头，但从喉咙、从胸口深处发出的吼声都震到了我自己的耳朵。
“……”
安静了。
终于、安静了……
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我像瘫痪一样靠着树枝。我没有看，没有听，眼前莱特的所有动作我都用我的大脑强行过滤。
因为我会知道。
从那么一丁点语气，从他那么一丁点眼神，我就会知道。
这样，时光就不会倒流了。如果知道事实，那么……那么就不能够……改变事实……
“莱特，站起来。”
“我说了给我闭嘴……”
“你给我站起来！”
一股巨大的力道，远超乎我想象的力气，是的……简直是怪力，对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的怪力，我就这么无力地被他抓着衣领揪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现在根本就不是给你发呆的时候好吗！”
“我说了让你给我闭嘴！”
我，本该还手。
可是，别说握拳……现在的我连正视雷斯特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的视野中，我只能看到黄昏的光照下，自己的双手、不，是全身都在颤抖着。与之相对，雷斯特抓着我衣领那双手却因与我截然不同的感情颤抖着。
我不想读懂……不想读懂、那名为愤怒的感情。
“逃避现实，有用吗？”
“不要说……我不想听……”
“逃避现实有用吗！看着我的眼睛莱特！”
“我不想听不要逼我雷斯特——啊！”
没有给我说玩完的时间，我的头就被雷斯特紧紧抓住。在那股怪力下，我的视线被强行与雷斯特的双眸对上。
闭上眼睛，拒绝接收现实的情报……这么做，已经来不及了。
雷斯特，在哭泣。
黄昏下，刻着痛苦的双眸正溢着泪水。紧咬的牙关颤抖着，能从他的哽咽的声音，听到他喉咙深处的拒绝……拒绝接受事实的呐喊。
“逃避……逃避没有任何用处莱特！”
他的那句话，比起对我说，更像是对自己说。明明喊着要正视我的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低下了头。我能看到落下的泪珠，更能感受到他搭在我肩膀上双手的微颤。
我。
我……
“我。”
看到了又怎样，听到了又怎样……感受到又怎样！我！
“你给老子把嘴堵上……”
我拒绝读懂这些表情动作的意思！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任何一句话！”
“汪汪汪！”
我的嘶吼带动了一旁的杜迪，可我却看不到他的吼声是向着谁吠的了。
砰——！
但下一刻，我终于明白杜迪为什么要叫了。
我的前腹，像要紧贴到后背的皮肤一般……有什么东西，像要贯穿我腹部一般埋入我的身体。
剧痛扯断了我的所有思绪，连逃避现实的双眸也被这种痛楚强行拉到了现实面前。
雷斯特的拳头，深深打在了我的腹部。
“莱特！”
“汪汪汪！”
砰——！
背部狠狠撞在了树干，耳朵还能听到杜迪的吼声。在剧烈的痛潮下，我半睁的双眸只能勉强看到……没杜迪狠狠咬着右脚的雷斯特，忍着疼痛，在狂怒下紧紧揪着我的衣领。像是恨不得要把我咬碎的齿间，下一秒，我听到了他的怒吼：
“现在是你在这边逃避现实的时候吗！”
“……！”
“你推翻过我的推理吧？你说过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新的死者吧？你对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早就有准备不是吗——”
“别再给我说了！”
狠狠地打开雷斯特的手，低下头的我用不亚于雷斯特的音量吼道：
“我不想听也不想做！我现在就想要一个人静静你明白不明白！”
“不明白！”
然而，雷斯特斩钉截铁的声音却再次打断了我。我的双肩被他捏得发疼，可他的声音却与他手臂的力度一样无比地大。
“回答我莱特！”
有右手强行顶起我的下巴，我的眼睛只能笔直地看着他。
“没错你不想接受也是，瑞丝塔出事了！我知道瑞丝塔对你来说无比重要，那些仍然被囚禁在某处的失踪学生你就不救了吗！”
……
我，说不出一句话。
瑞丝塔……出事了。
没有了瑞丝塔的话……我，还用得着去救其他人吗？
瑞丝塔……瑞丝塔已经……
“我……”
我还救那些人干什么！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这么说。
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身体在颤抖着，这句话，无论怎样都无法从牙缝中挤出来。
我……会坏掉的。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话，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会扭曲的。
“……啧！啧！啧啧啧！可恶！可恶啊啊啊——！”
只能痛哭。
咬着雷斯特的杜迪松开了口，对趴在地上的我他只是蹭了蹭。温暖的皮毛无法捂热我的冰冷，可这简单的动作，却更刺痛着我的心。
和杜迪……还有瑞丝塔，我度过了多少岁月？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就真的只能成为回忆，无法再在一起。那张笑脸离我远去，在没有她的未来里……我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可是，我却连抛弃所有一切都做不到。
我，根本不能够抛弃掉那些失踪的学生们。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的人……为什么……我却……
“为什么我不能舍弃啊！”
锤着地面，我痛苦地嚎叫着。
“莱特……”
“你给我闭嘴！”
不给雷斯特一点机会，我的食指便笔直地指向了他。
“不、不……请让我说下去。”
“我说了给我闭嘴！”
咬着牙关的我，内心即使已经知道失去了瑞丝塔，可仍然无法停下行动。
我必须得救那些失踪的学生……我，不能舍弃他们，即使瑞丝塔已经……即使瑞丝塔已经……
一想到这一点，泪水止都止不住地就往外流。
“那个……莱特。”
“你还想说什么！”
“刚才……说瑞丝塔出事是，骗你的。”
……
……哈？
泪水仍在往外窜，但跪在地上的我却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看着眼前的雷斯特。他是一副完全没有事情会这么发展的慌张模样，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愣了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
瑞丝塔、没事？
“我……但是，不能为这件事感到太开心，毕竟已经出现两个牺牲者，我们的步伐得加快才能救出瑞丝塔……”
“你敢测试老子？”
说谎，只是为了测试无聊的正义之心。但，最让人恶心的是……在传统教育下，我这样的人居然还存有善良之心。
这些都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
“要打我的话，我愿意承受。”
“打你？谁打你？”
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雷斯特，我给一旁的杜迪使了个眼神，然后指着雷斯特吼道：
“给我咬他！杜迪！”
“等、等等莱特！杜迪也别……唔唔唔啊啊！”
“汪汪汪！”
片刻之后，便可以在这个岔路口看到那位王子衣衫破烂浑身是伤的模样。
命令杜迪停嘴，走到了躺在草地上的雷斯特身旁时，他便露出无奈的苦笑说道：
“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
对此，我只投以冰冷的目光。
“我、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拿瑞丝塔的生命开玩笑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
在真实的歉意之前，他自认为真诚的眼神更加刺人。对此，我的表态只有一个。
“少借正义之名满嘴假惺惺的说辞。”
“……”
被我冰冷的话语刺到，雷斯特低头不语。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家伙的，宰一顿都不过分。
“啧！”
狠狠的咂嘴，我挠着头转过身，对这个给我添乱的家伙我感到头皮发麻，但是。
“没有下次，给我赶紧起来。”
我还需要他的帮助。
“莱特？”
“别让我解释第二遍。”
侧过身，瞟了眼仍在地上发呆的雷斯特我忍下愤懑命令：
“现在去小森林，立刻。”
岔路口的右侧通往行政楼，奔跑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马匹引起的混乱事件造成了校园内短暂的无人状态在我与雷斯特争吵之后还没有结束，学生会的人还在校内忙前忙后真是谢天谢地。
“真的没关系吗？”
一路奔跑的沉默在抵达终点的时候才被打破。尽力压抑着声音大小的我紧促地呼吸着，仍能大气不喘地说话，也只有雷斯特这家伙了。
“……走。”
对雷斯特的问题我没有回答的必要。轻轻摸了摸杜迪的头，已经示意他在这里呆着的我头也不回地朝着小森林的深处前进。从小就对杜迪作过一系列训练，虽然当时仅仅是因为好奇心，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够派上如此大的用场。所以自然，杜迪绝对会乖乖在小森林的入口处等我回来的。
雷斯特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紧紧跟上我的步伐，与我一并朝着小森林深处前进。学生会的人手分摊得差不多了，就在跑来的路上也几乎没有看到朝着小森林方向移动的学生。与雷斯特的争吵耗费了太多时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借着仅剩的点点夕阳避开树根小心前进着。这与之前那次潜入不同，这次我没有必要再小心翼翼提防着被人发现。我一路在思索着，思考着，如果我是凶手会怎么做，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而最后……
瑞丝塔存活的几率，究竟还剩多少？
我的思绪打断了。
早就做好准备了，其实。对眼前会发生的事情，我早已有所预料。当踏出灌木丛走上小道时，我和雷斯特，与她就这么迎面撞上了。这不并不是巧合，实际上如果是雷斯特被通知有尸体的时候她离开行政楼，那我们吵完架赶过来的时候，她也刚好应该在做这件事。
学生会长的身后，那些学生手里提着的两具担架上正被白布盖着。那人形的隆起，不用想也知道白布下究竟是什么。
当然，此时无视她去调查那两具尸体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给过你一次面子了。”
学生会长，度特·蕾芙冰冷的声音中参杂着火药味。
“你这是要逼我动粗吗，废物？”
“会长，请你冷静处事。”
首先发言的是我身后的雷斯特。他有着身份和地位，听到他的话，我能明显地看到度特的刘海下那因紧咬牙关而颤抖的双唇。
劝一个不冷静的人冷静下来，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哪怕是对位高者。
“雷斯特大人！我不懂您到底是被这种人洗了哪边的脑，他在年级的排位和他对人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为什么您还是要站在他的那一边！”
如果不是对雷斯特，度特估计早就直接命令身后的学生把我撵走了。
如何让一个这般仇视自己的人听进话？
“学生会长。”
我不喜欢这个人，哪怕她身为学生会长，有着标志的面孔……但她无脑对我爷爷的崇拜，已经把身为孙子的我侮辱到了极点。
可即便如此。
“请你看在我身为托拉斯家族后裔的份上，让我看看这两具尸体。”
我，跪在了地上。
“拜托你。”
不是半跪那种半吊子。
双膝着地，我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甚至抵在了地面上。
“莱特……”
我听到了雷斯特挪动脚步的声音，在地面上他的背影伸出了手。他想要拉住我，我无法想象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是的，我已经颜面扫地了。
我不求能加入调查，就只是这两具尸体，能让我看看就够了……这是我能找到瑞丝塔最后的线索了。
为了她，我的尊严根本不重要。
“——滚。”
砰砰！
心脏，猛烈地跳动。
极简的冷语，劈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视野下的泥地变得扭曲。我感觉到气管在膨胀，胸膛内心脏过分的震动正一点一点剥夺着我的冷静。我尽力克制着，不断地深呼吸压抑着，那点点的火苗哪怕是一次呼吸频率失算，就会点燃那颗炸弹。
“学生、会长……”
我的双肩在颤抖，缓缓抬起头，我凝视着她的眼睛。
“请你再三思量，现在学生会缺人，我可以无条件提供帮助，只求——”
“谁都可以提供帮助，但我唯独你不准。”
她藐视着我，像注视蝼蚁，注视着惹人心烦的苍蝇般怒吼。
“滚！你这个吊车尾不配拥有‘托拉斯’这个姓！”
“会长！你这么说太过分——”
“少欺人太甚了度特！”
雷斯特想要替我出口气，可在此之前炸弹的引线已被点燃。
猛地从地面站起，吼着她的姓，我伸出手就想揪住她的衣领。
砰——！
但，我并没有做到。
出脚的速度快到我的眼睛都无法捕捉，明明就差那么点就能抓住她，但我的身体……在腹部传来剧烈疼痛的时候，我已经向后飞了出去。
“莱特！”
紧紧护住我后背的是雷斯特。我的冲击大概也对他造成了伤害，但胸膛的怒火已经剥夺了我所有的考虑其他事情的余虑。腹部像被马匹狠狠踢了一脚般炽热的疼痛，可这阻止不了我恶狠狠地瞪着她，瞪着眼前这个留着黑长发的混帐东西。
“松开我……松开我雷斯特……”
我要自己站起来，我不需要雷斯特这家伙的帮助。
“不行莱特！你这样只是徒增伤口，这没有意义！”
“我说了放开我！我要打死她、咳咳咳！”
声音通过咽喉牵扯着腹部，猛烈疼痛不断抨击着我的大脑。但我挣扎着，握紧因痛楚颤抖的拳头，即使无力我也要朝那个混蛋脸上揍过去。但雷斯特用尽着全力，他压着暴怒的我，转头向度特解释：
“会长，请看在我的份上允许吧，莱特的能力是货真价实的，请相信我的判断——”
“我没有想到雷斯特大人您会这么昏庸！”
愤怒的度特会长丝毫不顾忌雷斯特脸面，这句话不止怔住了雷斯特，连我的愣住了。
“这个家伙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哗众取宠您还没发现吗！我是看中了雷斯特大人自身的能力而不是看中了雷斯特大人的用人能力才邀请您来这里的！如果您还想找回失踪的学生，就请您与这家伙断开所有联系！”
对我视而不见，度特的视线掠过我径直落在了雷斯特身上。
“请您决定吧，是选择继续留在学生会，还是相信着这个无能的弱者！”
“放开我雷斯特！……度特！你给听着！”
甩开雷斯特，手指笔直地指向眼前的度特，我怒吼。
“今天我也不打算回去了，就算不借助你我也能找到罪魁祸首，你给我等着混账！”
现在看多一眼度特都只会让我心态爆炸，这个连脑子都不动就拼命针对我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坐上学生会长的位置的？啧！啧啧啧！可恶！这种不通情理的家伙可恶！
迈着大步转身准备离开，对雷斯特与会长接下来的对话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本来从一开始就准备单干，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是这么想的。
“抱歉，会长。”
我的背后，却传来了雷斯特的声音。
“我选择相信莱特，让我就此退出学生会吧。”
雷、斯特？
这话是雷斯特说出来的吗？对这个现实完全无法相信的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只看见向前迈步的他取下了胸膛前佩戴的学生会印章，强行递到了会长手中。会长正一脸诧异地注视着他，还能听到她嘴里念念有词的“雷斯特大人”。
意识到这确确实实是现实，我还是愣在原地，动弹不能。一直到雷斯特转过身，走到我身旁拍拍我肩膀的时候我才缓过神。我看到了夕阳下他的眼睛，他充满决心地看着我，这个比我高一个头在学校作为王子的男人，正站在我的身旁。
他是我的伙伴，我……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意识。
“走吧，莱特。”
他率先迈出了步伐，而这也是第一次，我如此自发地愿意跟随着他的脚步。
抛下了学生会的人，我们就这么再次潜入小森林深处，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说是这么说，莱特。”
没有走多远，已经确认了学生会的人离我们已经一段距离的时候，雷斯特转过了头。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已经没有线索了……而我也……”
意气用事，明明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继续留在学生会。本来可以这么说他，但我却选择了沉默。
雷斯特的模样不知为何发生了变化，脸虽然还是那张脸，却不再像平时那么讨人厌了。
“哈……”
看着他低头苦思却有得不出结论的模样，我沉重地叹口气。挠着自己蓬乱的头发，我转过身看着自己来时的道路，片刻后，我还是决定给雷斯特打了个预防针。
“雷斯特，先说一下这个行为你可能并不喜欢。”
耸了耸肩，可眼下却也只剩下这一个方法。
“你说吧，莱特。”
听到雷斯特的话，我内心感到充满了某种东西。
“现在我们小跑到小森林的出口，”
调整好自己的思绪，我对雷斯特如是说道：
“我们要跟踪会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