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學後的教室裡,高三的左竹茂樹正夥同他三個夥伴,站在我教室的門口。
周遭的同學雖然摸不清頭緒,卻也察覺出教室內的氣氛不太對勁,放學後過沒多久,人影便走的乾乾淨淨。
我不疾不徐的收拾書包,順便將書包中的短棍藏到袖子中。
這是自上中等學校以後,偷偷帶來的習慣。
若是前一世,我總是會尋思逃跑,或是絕對不會在剛入學就惹上這樣的事情。
但我還是這麼做了,看見前些日子在校園角落中勒索新生的學長,硬是插了一腿讓他們被教師追的滿校跑。
那充滿怒意的一瞥,我知道,麻煩來了。
在這一世,我總告訴自己無所畏懼,若只是神明一場無聊的圈套,那快點面對這個神明的戲弄、早早的在這個世界梭哈出自己所有的籌碼,然後結束遊戲,好歹讓他賠上一筆,也一了我當初見到那個男人的一口惡氣。
也許從上一世以來,總是被世界上的條文規矩束縛著的我,極少有這樣豁出去與人相爭的經驗,所以現在就像一個在戰場上滿腔熱血的菜鳥,拿起武器就想衝鋒陷陣般的滑稽。
我小心的反手抓住袖子中的短棍,走向守在班級門口的左竹茂樹前。
體內微微興奮的顫抖著。
我期待著接下來他們一言不合的出拳,如此我便可以用手中的短棍打中他們。
不得不說,為了做好萬全的準備,我從小訓練自己的體能與核心肌肉,查了許多防身的搏擊招式,即使只懂得一招半式,但以我訓練的磅數,足足力氣也大上同齡學生的兩倍,即便打不贏,抓住一個人痛毆也足夠了。
如果退學了、進了警局,那又何妨?
我對於已經被那個男人嘲笑的前生感到無趣,既然都是被掌控的一生,還
不如痛快的結束。
「媽的,就是你這小子。」
左竹茂樹一聲令下,他身旁的兩個人惡狠狠的推開擋在路中的桌椅,嘴中碎念著各種粗俗穢語,一前一後直直的朝我包圍過來。
我握緊左手中的短棍,決定到最後才使用,首先必須先用拳頭短暫的放倒地一個人,我才能盡速的解決其他兩個。
否則當四個人一起上來,難免我就是被挨打的那個。
想到這裡,待那兩人走到教室中間時,我奮力一躍,將一拳的力氣用力的貫在我前方這個小嘍喽的鼻子上。
「幹!我的鼻子!」前方哀號的慘叫聲遮住他的臉,滲出了許多鮮紅的鼻血,但還沒結束,我又是一腳踹了下去,讓他摔了四腳朝天。
「混帳、動手了!扁他!」我來不及抓住我身後的小嘍樓,只好直接用右手抽出手中的短棍,揮向背後的小嘍嘍就是一棍追去。
乒乒乓乓的聲響驚動了仍然還沒淨空的校園,但我和左竹4人的戰鬥還沒結束,此時左竹看見了我手中的短棍打的他的同伴毫無招架之力,憤怒的抽出了藏在口袋中的刀片,朝我揮了過來。
我用短棍奮力打向他握刀的手臂,手中的刀片登時飛出佐竹的掌心,劃過我的臉頰。
一瞬間,我對飛過來的刀片竟是無動於衷,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置身後,接著奮力一推,在用短棍狠狠毆向他的背部、肚子。
左竹掏心掏肺的慘叫聲,嚇的兩個還在旁邊旁觀的夥伴倒退了一步。
「叫你勒索、叫你跟人要錢,你他媽是乞丐是不是。」
佐竹被我打的鼻青臉腫,但我知道還沒結束。
因為今天若是不能將左竹打到怕,恐怕我日後的麻煩將會是無窮無盡。
於是我就像瘋狗一般,邊咒罵邊用拳頭痛毆了佐竹整整10分鐘。
直到有人聞聲過來時,佐竹已經昏了過去,而他的三個同夥,已經跑的不知去向。
第二日。
當我一早踏進班上時,教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我靜靜的坐到我位置上,悉悉酥酥的流言蜚語,便又開始充斥在這個教室中。
「欸,剛剛進來那個人,信就是他寫的,昨天還有學長被勒索送進醫院,老師還被威脅不能報警呢。」
「好恐怖的傢伙……」
「噓……小聲一點。」
昨天的事情,被人顛倒是非加油添醋了一番,了不起算上包圍我的佐竹的夥伴,也不過是三個人進了醫院,剩下一個不過在發呆罷了。
至於寄了什麼信,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
好歹昨天打完,也是好好的將桌椅歸回原位。
就算如此,我發現周遭的桌椅,微妙的離我的位子越來越遠。
「惹人嫌嗎,呵。」我無暇關注這種事情,到上課的鐘聲響起,我翻開了手中的課本,一隻手卻進入了我的視線,在我的桌子上碰一聲的拍響,打落了我拿在手中的課本。
啊,原來是班長淺野舞。
看起來怒氣沖沖的。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誰,但是你最好在班上收斂一點,我爸爸是東極區的督察,要是你敢威脅班上的同學,我爸一定會把你送到局裡蹲一輩子!」
「幹的好!淺野同學。」
「小舞好勇敢啊。」
我慢慢闔上掉在桌上的課本略顯沉重。
到這個地步,我大概也知道周遭的流言已經發展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很顯然有人故意這麼做。
但令我更驚訝的是佐竹應該在學校沒有這麼有能耐。
如果不是佐竹幹的,那會是誰?
看淺野緊握的手指略為發白,我想想也該為自己辯解些什麼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了那個男人意義不明的笑容。
心中一把怒火升起,便改變了主意。
碰!
我拍向桌子的力道十分響亮,淺野霎時就像驚嚇的小貓一樣縮起手臂。
「督察的女兒很了不起,就可以這樣威脅人嗎?你可是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開什麼玩笑。」
「我、我只是想……」淺野被我這麼一說,登時氣的瑟瑟發抖,一雙淚光在眼眶中打轉,竟然這樣就要哭了。
啊啊?這樣就要哭了,你已經上高中了耶,你好歹也是來找我麻煩的,這下也太、太脆弱了吧。
這一哭真的是一下就讓人再也氣不下去了。
才剛想到這裡,瞬間就多了一男一女圍在我座位旁邊,我老神在在的看著這兩個學校的風紀委員誇張的使用類似空間跳躍的道具趕到我身前。
「這麼緊張幹嘛?學校的東西不是給你們這樣用的吧。」我不以為意的向著兩人說道。
滿臉怒意瞪著我的男同學是橋本和介,是在新入學班上很活耀的傢伙。
女同學則是叫泉屋佑海子,經常出現在淺野的身邊。
肩頭被橋本用力的推了一下。
「喂!不要欺負淺野同學好不好,有一點力量就只會欺負弱小嗎你?」
泉屋則是輕拍淺野的肩膀瞪著我,扶著淺野回到他的位置上。
聽到他的說詞,令我感到十分的無力。
也不想理會他們的小劇場怎麼演,因為基本上這個年輕氣盛又熱血的年紀,肯出這個頭一定是這個世界所謂的「適性』預選者。
而能從預選者中蛻變出來的人,在這個社會中就好像是解鎖了人生中新的遊戲難度。
一瞬間光鮮亮麗的高大上生活,是每個人嚮往的終極理想生活。
嘛,不過在從高等學校畢業之前,很少有已經從預選者蛻變而出、成為天選之人,適性者的情況。
剛剛他們必須要借助輔助器材才能使用適性的能力,看來他們也只不過是個準適性者。
一時間冷靜下來後,我才想起應該先搞清楚眼下是什麼情況。
在教室數十雙眼睛的凝視下總該說點什麼,否則閉嘴就好像我默認在欺負人似的。
「你想幹嘛。」我異常冷靜的音調顯得分外乾硬,周遭的氣氛彷彿一股低氣壓般壟罩著四周。
橋本盯著我嚥了嚥口水。
「我們放學後,到校外單挑,如果我贏了,請你不要找同學的麻煩。」
這傢伙再說什麼……
想當英雄拿我開刀?開什麼玩笑,先不論打贏打輸都是我吃虧,況且威脅班上同學這個鍋,我才不背呢。
「我才不要,麻煩死了。」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跟你們這些適性者有什麼好打。」
「你是普通人嗎?」看橋本的臉非常僵硬的說出這句話,我真的覺得這傢伙這麼認真的把我當作OO害蟲般的表情令人十分惱火。
「橋本同學,我本來就沒有威脅班上的同學,請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東條……你是不是男人!難道你不記得前幾天在學校威脅宮下牧志同學的事情嗎?」
「有這種事情?我怎麼不記得。」當我話一說完,頓時教室就像炸開的鍋子,人人都好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八卦,發出了各種吸氣與不解的謾罵聲。
「我看你是恐嚇人家都不敢來班上,所以很囂張是吧。」
橋本又用粗魯的動作推開我的肩膀,但是我仍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解釋些什麼。
場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小惡棍在班上被公審。
連真實性都沒打算求證,這種毫不猶豫就把諸多流言加諸在我身上,這種情況……
向他們解釋就好像是求饒一樣,令人又更窩火了。
「毫無根據的胡說八道請你克制一點,你跟班長那種虛偽的正義感真是讓人作噁。」我一聲低吼,卻迎來了一個巴掌。
啪!
「淺野!」
「小舞!」
「舞!」
異口同聲的驚訝,此起彼落的在教室內,不可置信、卻又畏懼的視線,全都集中到我被打的那個巴掌上,與我那氣憤的表情上。
「我們班上,不需要你這種人!」
一覽淺野舞臉上的憤怒,他的右手手掌殘留著施術過的餘暉。
原來剛才淺野使用不知道什麼能力,直接賞了我一個巴掌。
「我靠……是適性者。」普通一間學校有1個適性者就已經很了不起,想不到現在就出現在班上。
不過想當然爾,一個校園若是沒有適性者的存在,自然而然佐竹那樣的粗魯腦袋就可以在校園裡囂張起來。
看來淺野把適性者的身分藏的這麼隱密,心思相較於其他人應該也成熟多了……大概。
那個巴掌已經讓我徹底放棄了,剛才腦海中組織起來的所有說詞。
這樣也好,如果他們願意相信那樣的說詞。
我也懶的說服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小時候也看多了,各個都是不可一世的樣子……無法溝通到令人受不了的地步。
盡管是這樣想,我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畢竟我還是有點期待新的校園生活。
我過去腦海中所有的學校生活計劃,最後只化成了一句話,讓我簡單的收拾了這個看起來十分尷尬的場面。「既然如此,那就讓開。」
橋本迅速的護到淺野的身前,張開雙臂怕是我對淺野做了什麼事情。
我看著他與班上充滿敵意的視線,我發覺剛開始想要正常的上學的我,似乎有點可笑,就像是打從一開始哪裡就做錯了。
我收拾完課本以及私人物品,便背上書包走出教室。
直至我走出班上,在場同學似乎對於這樣的發展有些錯愕。
但對於灰心的我來說,已經是用不著關心的事情了。
而這也是我自開學以來,最後一天去教室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