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
看到這些傢伙的第一反應,弗格就想起了這個詞。
那是被詛咒的存在,是本應回歸秩序卻還迷戀現世的邪惡存在。不論它們的理由如何,哪怕那死靈是絕好的善人,也避免不了它是擾亂秩序的存在。
弗格迅速做出判斷,雖然有一陣疑惑。但就這群死靈的表現來看,它們似乎並不是那些強大的,靠着怨念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傢伙,反倒像是什麼邪惡生物的僕從。
“吼!”已經完全放棄了人類的形象,強盜們儼然化為猛獸。
不再隱藏獠牙,一個個甚至丟掉了原本的武器如同野獸一般四腳着地。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們的手也變成了類似爪子一樣的東西,指甲都能扣進石頭裡。
弗格本就不打算留情,雖然顧忌小紀野才沒讓戰鬥顯得過於血腥,但如此拖延下去只會讓事態越來越麻煩。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這群死靈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強盜而是那個幕後人特意安排的。
安排給他,然後讓他和紀野遭遇危險。
“媽的!”少年捏緊了拳頭,怒視衝上來的死靈。
下一瞬間,他抬起手臂就像揮開面前的灌木叢一樣將撲上來的死靈化成了灰燼。
“喔!弗格君好厲害!”紀野忍不住拍手叫好,明明是殺戮的一幕,少女卻拍着小手,雙腿很有節奏的踢着,喜笑顏開。
而公會的那群人則完全改變了態度,連那個嬉皮笑臉的會長也收起了笑容,凝視着弗格的一舉一動。
弗格沒有給死靈們任何機會,一瞬間,他的身影就竄進死靈中間,緊接着死靈們就如同被蒸發一般瞬間消失,只在空氣中留下些許白煙。
等到最後一個死靈轉身想要逃跑時,弗格卻沒有將它化為灰燼,轉而追上它,打斷了它的腿,將它摁到地上。
“我有個問題,作為你性命的交換物,我想聽聽你的回答。”少年說。
死靈掙扎了一下,苦笑起來。
“隨,隨你喜歡吧,反正你們人類已經輸了,那位大人絕不會輕易繞過你們,你們別想......”
噗呲!
它還來不及再說下去腦袋就被削掉了一半。
弗格馬上回頭,看到剛才那一擊原來是會長做的。
“你故意的吧!還是說這都是你和那個混蛋安排好的?”他問。
會長沒有多話,他搖搖頭說:“你多心了,少年。”
“給我等一下,你還沒說清楚呢!喂!”
然而會長已經坐上馬車。
弗格看了眼紀野,少女並沒有理他,像往常一樣,這小丫頭面無表情,如同習慣了這一切似的。
***
花之宮紀野,姓來自父親花之宮白夜,名字來自母親祈,似乎是母親為了紀念自己的朋友才會起這個名字。
然而紀野對母親的記憶只有悲傷與憤怒。
所以她討厭弗格,討厭到痛恨的地步。
初次見到少年時,他那總是縈繞着悲傷的氛圍讓紀野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背負着傷痛的人,可有一天,他突然不在悲傷,反而為了什麼人拚命去戰鬥,最後還站在決戰的舞台上,成為了非常了不得的英雄。
其實那已經超過了英雄的範疇,在紀野看來,弗格或許才是主導了那次勝利的人吧。
“我一定會保護我愛的人,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他說。
紀野很難過,她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她突然渴望自己也能像弗格一樣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也許這樣母親祈就不會死,那個寧寧就不會闖進她的家。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他有強大的力量么?
討厭,討厭!
紀野目送着弗格走進光門之中。直到少年和她分別時,她都討厭着他。
當再次相遇時,紀野甚至以為那一定是命運在懲罰自己。
少年已經不再是那個滿面愁容,對未來充滿恐懼的少年了。他自信,帥氣,甚至是許多人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侶。
然而紀野知道,他和父親一樣,都是冷酷無情的怪人。
他殺人不眨眼,就像她的父親能在母親的婚禮上迎娶另一個女人一樣。
也許男人的心都是鐵做的?
紀野忍不住想要哭泣,她想自己的朋友小靜,她想讓小靜抱抱自己......
***
所謂伐魔戰爭,那是帝國為了應對某個突發事件而從全國召集冒險者前往討伐魔物的戰爭。
根據公會會長的話,似乎先遣隊的戰績卓越,輕而易舉就解放了大片被魔物們攻佔的村鎮,如今就只剩下一座已經已經淪為廢墟的城市。
“那座古城廢墟本來就糾結着不少魔物,如今有了強大的魔物,更是不可一世啊。”會長無奈地搖搖頭。
但弗格看得出,他並不是因為魔物佔據了城市才嘆氣,更像是因為分不到第一杯羹才顯得如此鬱悶。
“所以你派其他人先去,而為了得到那神神秘秘傢伙的金幣,你自己專程在後面,帶着我,我沒說錯吧。”弗格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說。
在他看來,什麼魔物戰爭根本就不關自己的事情,他是守護者,只需要提防那些可能被擾亂秩序之物入侵的世界就好。
至於沒有污染的世界,哪怕妖魔橫行,他也不可以隨意插手。
這正是所謂秩序的走狗。
“別這麼冷淡嗎,你就不想見識見識那座城市的財寶嗎?那可是古迹,一直被魔物霸佔,如今正好有機會又能消滅魔物又能一探究竟,還有什麼比能同時滿足金錢和榮譽更吸引人的呢?”
“我無所謂,我只要保護好紀野就好,至於什麼財寶什麼魔物,那都是你們的事,等到我見到你們的主子,拗斷他的脖子時,我再考慮要不要收拾掉你們。”
“哎呀,明明還是個年輕人,怎麼這麼凶,對吧,紀野小姐。”
會長看着紀野,眼神中懇求的樣子大概是想讓紀野替他開脫一下,但紀野只是淡淡地微笑。
她說:“比弗格君還要殘忍的人到處都有,不過我希望會長您還是小心為妙。”
“哦?”會長打了個冷顫,他從沒有見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太冷靜了。
仔細想,小紀野面對白天那樣慘烈的戰鬥時,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弗格君很奇怪,你總會明白為什麼那比殘忍還要讓人恐怖的。”紀野說完,笑着走到弗格身邊,鑽進了少年的懷裡。
少年雖然對被評價為奇怪有些不滿,但女孩子突然鑽進懷裡卻讓他面頰緋紅,完全忘記了剛才紀野所說的話。
不過怎麼看,他都是一個故作成熟的孩子而已。
會長想着,看了看頭頂的星空,大概還有兩天左右就能趕到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