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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天明的时候,像是被什么呼唤着一般——

伴随着某种急躁感,意识比平时稍早地清醒了过来。

从床上支撑起身体,下一瞬间却不禁扶住了额头。

脑袋胀热得发烫,整个人都昏沉着。

兴许是室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之故,那胀热显得异样的难受。

缺氧般的恶心呕意不时地会涌上来。

为了缓轻状况于是深深地呼吸了口气……

——今天,也是这样啊。

并非贫血体虚——状况是从二周前开始的。

因为是这样的季节,本来以为应该是轻微的发烧不料却以这样的状态连续持续了整整一周,略感奇怪的我去了附近的医院检查却被告知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确实,除去那些感受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生活上也没有受到影响,然而我依旧——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扶着床沿下床开始换衣,即便是这样的身体也满怀着锻炼身体打算出去晨跑——那是我往日的必备功课。

“那么,我要出门咯。”

途经隔壁妹妹房间时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声。

“……”

没能得到回应。

估计正睡得迷糊没听到吧。

下楼时顺手将掉落在地上有着车祸字样的报纸放到桌上后我离开了家。

黎明的斑驳天际,云昏暗阴沉得可怖,这样的天气下——

“哇啊……虽说平时也有雾,今天这个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望着被如厚纱般的浓雾笼罩着的街道,我只能楞声地站在原地自语。

视野着实太小,即便是不知何故摆放在不远处的支架在此刻也宛如鬼魅般在雾中隐现,所幸平时这附近并不会有车辆来往,并不妨碍我的晨跑。

——不过,果然今后还是晚点出门吧。

如此想着我不急不缓地迈开了脚步。

由于时间相对平时余裕的多,我随性地绕起了远路。

只要在妹妹起床前及时回去准备就好了。

因为那样的理由我在下一刻莫名陷入了迷茫。

——这样的话,我该去哪里?

不是对该去往哪里感到迷茫而是别的……

心中空落落的——极其不适的感觉。

恍惚间,仿佛坠入了梦境——

思绪因而停顿之时——

……嗒、嗒。

细微而从容不迫的脚步声在浓雾中响彻了起来。

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此时我所处的境遇让我想起了最近的某个都市传说。

——……不会吧。

夹带着异样的迫力,脚步声确切地朝这个方向而来。

急忙地观察了下四周,来往道路只有一条,尽管有遮蔽物,但行动的时候势必会产生声音。

雾中渐渐显出对方的影子,正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祈祷对方只是个和我一样早起晨跑的人时,凛然的话语声穿透了水雾。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

一边抱怨似地说着,人影走向了我这边。

“明明夜晚都快要结束了,真是的,我都快要被这无节操的恶作剧惊呆了。让我追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和影子到这种地方,结果遇到的却是个半死不活的人吗,嘛,虽然作为虚幻的亡者的我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就是……”

轻悠悠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轻佻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和我打招呼。

闻言,我放松下了心神……

……似乎只是个早起的怪人的样子。

虽然仅仅是陌生人,姑且也道个早安吧。

“那个——”

出言的刹那——

内脏般的赤朱从雾中涌出窜入了视界。

团块装的红黑飞溅的四处皆是,染红了环绕四周的纯白。

不禁怀疑……

脑子,亦或者是眼睛说不定是坏掉了。

周围,一定还是那浓重不肯散去的白。

但是,眼前确有其事般的一切赤红,就连嗅觉也仿佛失控般地闻到了令人产生生理厌恶的铁锈味。

“呜——”

不堪的味道一时充斥了肺部。

……嗒、嗒。

脚步声依旧在靠近着。

于是,在思考之前,我逃跑了……

打从一开始,就该逃跑的,在意声音这种事简直愚蠢透顶。

然而,仿佛宣告着我如此行动无意义一般,雾中影的身影倏然间映入视界内。

最初是被脑所认知的国中生制服,其之后是冷彻的眼神以及勾勒在嘴角的那恍若时刻都在讥讽着什么的笑意。

双手插在口袋中,他看着我站立住了身体,那与我截然不同的群青双眸,纯粹得仿佛无机质一般的眼睛似是看着我又似是看着什么别的东西。

“那么,那边的你是打算要怎么收场呢?”

“……哎?”

面对无法理解的话语不知该如何反应,喉咙发出了不像样的声音。

“是要死在这呢,还是苟延残喘一段日子?”

突兀地,他给了我选择。

……死在这里?残喘?

就在我仍感莫名其妙的时间里他将手轻描淡写地从口袋拿了出来——顺带着某个沾着红色渍迹,疑似短刀的金属刃具。

——……难道说,是真的遇到了……

“…………鬼……”

望着刃身上的赤红,身体不听命令地开始后退。

他的眼神冷彻得没有一丝的感情——如果有必要的话,将刀刃挥下,那样便好,便结束了,其余的事并不在乎——似乎在说着这样的事。

——……会死,要死,这样的话绝对会被杀了。

然而这时他盯着我——

“…………什么啊,自身没有自觉吗,那边的趣味还真是恶劣。这味道,尸体,也差不多该腐烂了吧,虽说是即将要加入死人这个行列的活动尸体,但是姑且还是人的现在就这样吧。”

双眸中隐去了我的倒影,他失去兴趣般地说着,再次走动了起来。

——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是……活动的尸体?

对此,似是明了我心中的想法般,错身而过的一瞬间——

“啊啊,之后……说再见似乎也不合适呢,算了,反正下次见面应该就会是那认识的面孔了。”

说出仿佛确定会在某一天再次相遇的话语,他消失在了浓雾中。

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四肢,还在。

虽然对方似乎什么也不打算做,我仍然安心地大出了口气。

——果然,下次还是等天明了再出门吧。

现在……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回家吧。

“太晚了!哥哥,回来得太晚了。”

结果,被一觉醒来没能立刻吃到早饭妹妹教育了。

“不、不能怪我啊,路上遇到了拿着染了血的匕首的家伙,我差点以为要被杀了……”

说出口的一瞬间,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妹妹在听到匕首两个字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糟了,她性格上超怕那个的……

“那个,难道说,是传说的那个……杀人的鬼吗?”

“不,那个……因为我没事所以应该不是……”

语气无法坚定,对于那个人所说的话完全无法理解,然而却有唯一确定的一点……

——下一次,那柄染血的短刀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切裂自己的身体。

然后,兴许是我又无意识地做出了什么心有余悸的神情或动作——

“从今以后,哥哥禁止晨跑!”

房间里,响彻起妹妹生气又担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