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呼救声，巴别连忙伸手按下通话按钮。
“出什么事了！”
“赫洛克斯大人疯了，他，他……啊啊啊啊……”
“怎么了，喂，你还能听见吗！”
“……，啊啊，是巴别吗？”
“赫洛克斯？你那里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胡说，我刚才明明听见了惨叫声，你到底在干什么！”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巴别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连忙按了一下耳边的通讯器。
“腓烈大人，我是巴别。如你所说，赫洛克斯果然有些反常，我立刻过去查看情况。”
“在你们十点方向刚才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那里没有恶魔，应该是赫洛克斯引起的，去吧，看看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了！”
巴别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朝着周围的士兵们看了一眼。
“赫洛克斯在十点钟方向，立刻出发！”
“巴别大人，我们不去对付邪眼巨人吗？”
“没关系，其他的使徒已经在和邪眼巨人交战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赫洛克斯。”
丽丝莉特和雅博互相看了一眼，疑惑地跟随在巴别的身后快速奔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看见好些士兵慌乱地从前方退了过来。
“巴别大人！”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在后退？”
“赫洛克斯大人他突然发狂了，杀了我们好多人！”
“他杀自己人？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他今天一直都有些怪怪的，总是捂着腰，还老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马上带我过去！”
巴别加快了脚步，雅博跑到巴别的身边低声询问了起来。
“巴别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腓烈大人一直联系不上赫洛克斯，所以才派我来这里看看他的情况。该死的家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难道是……‘圣水’？”
听了雅博的话，巴别看了下身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不会，实际上因为副作用实在太大，‘圣水’的研究早在五年前就基本停滞了，巴洛德从福音机关拿走的那一批基本就是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库存。更何况赫洛克斯的实力非常强大，完全没有靠‘圣水’来进行增幅的必要……”
巴别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停下了脚步，在视线的前方，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四处可见士兵们残缺不整的尸骸，而一脸狞笑的赫洛克斯正掐着一名士兵的脖子。
“赫洛克斯，你在干什么！”
巴别发出了愤怒的吼声，赫洛克斯转过头，双眼竟然泛着妖异的红光。
“呀，巴别，你不去战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赫洛克斯，把他放下！”
“呵呵呵，好啊。”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士兵耸拉着脑袋失去了呼吸，赫洛克斯随手一抛，把尸体丢到了巴别的面前。
“赫洛克斯，你疯了吗！”
巴别已经变得怒火中烧，可赫洛克斯像是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膀。
“是你让我放下他的啊，我就把他放下了，嘿嘿嘿嘿。”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点给我个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啊，我就只是单纯看这些人不爽罢了，啊啊啊，开始脑袋里一直吵得不行，把他们都杀掉之后，一下子感觉轻松多了呢。”
见赫洛克斯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巴别沉默了几秒钟，伸手按下耳边的通讯器。
“腓烈大人，我已经和赫洛克斯见面了，他残杀了自己的部下，而且毫无忏悔之意，精神上看上去也有些异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战况紧急，不能允许他继续这样肆意妄为。巴别，赫洛克斯就交给你处置了，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马上告诉我。”
“我知道了。”
巴别握紧了拳头，雪白的光粒开始从他壮硕的身体四周升腾而起。
“赫洛克斯，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我现在就要以第五使徒的名义将你就地处决！”
“第五使徒的名义？就地处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洛克斯捂着脑袋发出了疯狂的大笑声，脸上渐渐鼓起了一道道青筋。
“老子是第四使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去死吧，你们这些碍眼的杂碎全部都给我去死！”
黑色的气浪从赫洛克斯身体喷发而出，脚下的大地竟然顷刻间裂开了好几条缝，空间似乎都在高压之下晃荡了开来。人们只觉得身体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纷纷痛苦地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这，这就是第四使徒的力量吗……
在头晕目眩的耳鸣声中，雅博尽力站稳自己的脚步，敬畏地看着眼前黑气环绕的赫洛克斯。纵使曾经直面过第十使徒巴洛德，可相比起来，赫洛克斯的威圧感明显还要更胜一筹。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刚才都还在战场上奋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朝着自己人倒戈相向呢？使徒之间在这个时候自相残杀，不是会让战局变得更加不利吗？
雅博搞不懂赫洛克斯的动机，但在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下，他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焦虑。拔出腰间的雪风，摆出了应战的架势。
压力已经膨胀到了临界点，赫洛克斯扬起右手，黑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手中的镰刀。空间传来一声闷响，赫洛克斯突然跨步前冲，镰刀如同旋风般朝着巴别的脑袋当头劈来。
巴别抬起左手格挡在自己的脑门前，就在镰刀快要落到头顶的一瞬间，巴别的左手以极小的幅度突然伸出。金属的撞击声响起，镰刀被巴别的臂铠弹开，赫洛克斯的身躯也跟着出现了细微的后仰。
巴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腿一蹬，魁梧的身躯宛如推进的战车般朝着赫洛克斯碾压了过去，闪光的右拳撕裂大气，以雷霆万钧之势轰向赫洛克斯的脑门。
赫洛克斯嘴角一牵，本来看似已经失去重心的身躯竟然顺势一个后仰，惊险地躲过击来的拳头，右脚在巴别腰上一蹬，反而把攻过来的巴别给踢了回去。
“巴别大人！”
“我没事！”
巴别站稳身子喝退围上来的众人，朝着赫洛克斯狠狠地瞪了过去。
“赫洛克斯，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巴别，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啰嗦的家伙，怎么了，你是害怕我了吗？”
“呵呵，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你原来是个这么尖酸刻薄的家伙啊。”
巴别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右边正在逐渐逼近的恶魔。
三头犬、月光蝶、噬血兽……几乎都是B级恶魔，赫洛克斯的部队现在已经纷纷溃逃，如果让这些恶魔冲到这里可就麻烦了。
“奥尔芬、艾达尔、雅博、丽丝莉特留下，阿卡福特你带上其他人去对付冲过来的恶魔，不要让他们靠近这里！”
“可是巴别大人，这里只留你们五个人能行吗？”
“去吧，挡住恶魔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专心对付赫洛克斯，快点！”
“明白了，巴别大人千万要小心。”
士兵们纷纷从这里离开，留下了一脸大胡子的奥尔芬和戴着眼罩的艾达尔站到了巴别的身边。
看着士兵们离去的背影，赫洛克斯把镰刀扛在了肩膀上，脸上的青筋似乎变得更多了些。
“巴别，你是在小看我吗？”
“正因为知道你有多厉害，我才将队里实力最强的人留了下来。”
“哼哼哼，我马上就会把你们全部杀死在这里，然后再去杀掉其他的人。”
“赫洛克斯，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依我看，你现在身体状况似乎不怎么好对吧。”
“我身体状况很好，不，应该说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那种力量，只要有了这种力量，那些该死的神造人形、那个傲慢的席蕾娅、还有腓烈，都不会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洛克斯发出一阵狂笑，突然间又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半蹲了下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腰，黑气如同风暴一般开始在他的身体四周快速旋转。
“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异常。”
“巴别大人，趁现在攻击吧！”
“等等，有些不对劲。”
巴别拦住想要冲上去的奥尔芬和艾达尔，眉头渐渐皱在了一起。
赫洛克斯身体里有某种奇怪的力量正在急速膨胀，但感觉并不是他自身的力量，他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巴别疑惑的时候，黑色的气旋在赫洛克斯的身上喷发而出，把四周的碎石全数吹飞了出去。
“咕！好热，好热，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洛克斯怒吼着撕碎了身上的衣服，他的腰间有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而伤口四周布满了正在蠕动的青筋，半边身子已经被一滩烂泥般的东西侵蚀，看上去显得无比骇人。
“那是他昨天受伤的地方！”
丽丝莉特倒吸了一口凉气，巴别皱着眉头端详了半晌，突然间心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大意了，昨天并不是普通的擦伤，恶魔的组织在擦过他身体的同时残留在了伤口中，随即慢慢侵蚀了他的肉体。他之所以会丧失理智，一定也是因为被恶魔寄生造成的。”
巴别紧盯着仍在痛苦嚎叫的赫洛克斯，神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已经没救了，在情况没有变得更加糟糕之前，必须马上将他消灭掉。所有人站好位置，我先上去试探一下，没我的命令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了。”
雅博等人分别站到了四周，巴别捏紧了拳头，渐渐压低了自己的身躯。
一声巨响，巴别将地面踏出了个大坑，如同呼啸的飓风冲到了赫洛克斯的身前。
手腕荡开一圈洁白的光晕，巴别那沉重的拳头笔直地轰击在了赫洛克斯的胸膛上。镰刀掉落在大地上，赫洛克斯就如小孩扔出去的沙包一般飞了好几米远，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儿，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怎么样，他死了吗？”
奥尔芬试探性问了一句，巴别却摇了摇头，目光仍然紧紧锁定在一动不动的赫洛克斯身上。
刚才的确是击中了，自己的耳朵也清晰地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无论是谁结结实实挨上刚才那一击一定会当场毙命，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巴别皱了皱眉头，见赫洛克斯仍然没有任何反应，随即谨慎地朝前慢慢走了过去。
突然间，赫洛克斯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抽搐，几秒之后整个人竟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环绕在他四周的黑气被全数收敛进了身体之中，附在身体上的肉泥开始急速膨胀，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这个形如巨卵的肉球，众人的脸上同时浮出了惊讶的神情。突然间，肉球上浮现出了几道的裂缝，如同花朵般徐徐张开，赫洛克斯的身影也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比起刚才，赫洛克斯的身体起码高大了两倍有余，他浑身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宛如枯树皮一般布满了褶皱。本来是黑色的头发现在变得一片雪白，尖利的牙齿裸露在外，鼻子仿佛陷了进去似的从脸上消失不见。
“喔哦！”
赫洛克斯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狂暴的黑气从他脚底喷发而出，血红的双眼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凶光。他伸出右手，插在地面的镰刀顿时飞回到他的手中，脚底的那滩肉被吸附到了他的背上，变成了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
已经回天乏术了，对不起，如果我昨天能坚持看一眼你的伤口，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看着已经完全变成怪物的赫洛克斯，巴别的脸上闪过一丝歉疚，伸手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
“腓烈大人，赫洛克斯昨天受伤的部位受到了恶魔细胞的侵蚀，现在他已经变成了恶魔，我会立即对其开始歼灭行动。”
“……，你的人手足够吗？”
“足够，现在还有那么多恶魔在战场上，光是对付他们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请相信我，腓烈大人。”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是！”
巴别抬起拳头，一股淳厚的热气开始在他身上升腾，衣角和头发也跟着向上飘动了起来。一声巨响，巴别突然隔空挥出一记重拳，耀眼的光球瞬间朝着赫洛克斯飞了过去。
赫洛克斯扬起了右手，燃火的镰刀轻描淡写地在面前一划，光球被分成两半在赫洛克斯的面前炸响。趁着赫洛克斯挥手的这一瞬间，巴别紧跟着踏出右脚，身躯腾飞到半空，闪光的右拳借势砸向赫洛克斯门户大开的胸膛。
“啪。”
赫洛克斯伸出右手架住了巴别的拳头，同时间巴别的臂铠突然张开了一圈缝隙，纯白色的光芒从缝隙中喷发而出，拳头突破了赫洛克斯的阻挡结结实实轰在了他的脸上。
伴随着四溅的碎石，赫洛克斯双脚踏在大地上向后滑了好几米远，待到站稳之后，他伸手摸了摸脸，渐渐咧开了那满是獠牙的嘴。
“我我……我是最强的……弱……你弱……杀……杀了你……”
嘴里念叨着梦呓般的言语，赫洛克斯扑扇着背后的翅膀渐渐浮到了空中，黑色的魔焰在镰刀上燃烧起来，他突然一个加速俯冲，贴着地面朝巴别疾驰而去。
“巴别大人！”
奥尔芬和艾达尔同时发出了惊呼，雅博和丽丝莉特也同样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赫洛克斯那庞大的身躯变为了一条黑色的残影。
并不是他使用了什么特殊的能力，单纯只是因为速度快到了肉眼没法捕捉的极致。地面光是被他疾驰的身躯擦过，便朝着两旁碎裂开来。
“当！”
火花四溅，巴别抬起右手挡在额头前，不仅挡住了赫洛克斯挥出的镰刀，还将他给震退了半米有余。
或许是自己都没料到会被挡下，赫洛克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镰刀，丑陋的脸庞上因为愤怒而出现了明显的皱褶。
“嗷嗷嗷嗷嗷嗷！”
赫洛克斯再次发力猛冲，宛如高速移动的黑色闪电在巴别的身体四周来回穿梭。一连串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巴别就像是岿然不动的磐石一般，将暴风骤雨的攻击悉数挡下。
好强！
丽丝莉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巴别光芒环绕的双拳。
曾经听说过，使徒的名次每上升一位，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从第五位开始就更是如此。赫洛克斯排在巴别之前，再加上恶魔化之后的力量增幅，按理说应该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才对。可是赫洛克斯攻击了这么长的时间，巴别却总能精巧地找准攻击的线路，用更快的速度挥拳挡住赫洛克斯的镰刀。
赫洛克斯的每一记攻击无疑都是强大并且致命的，如果换做自己，恐怕第一下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巴别能够挡住这么长的时间，靠的正是日积月累的经验和大陆顶级的技巧，的确无愧于“铁壁之扉”的名号。
致胜的机会只有一瞬间，在巴别创造出机会之前，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将两人战斗刻印在心里，丽丝莉特和雅博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抬起了自己的武器。
……
